第3章
『你才老鼠,你全家都老鼠!』
如果宗珝可以聽得懂獸語,他一定可以理解此刻與他近在咫尺的某只動物有多不爽。
如果他不是剛好戴上耳機,那至少能聽到某只動物因不爽而發出的呼嚕聲。
老虎揚起爪子準備給他來一下,誰知他一拉被角把腦袋蓋上了,爪子抓在被子上,刺啦一聲。
耳機裏的音樂聲蓋過了撕扯聲,卻提醒了老虎本人——不對啊,它是來找肉幹的,它想吃那種香噴噴麻辣辣的肉幹。
想到這裏,它一掉屁股,嗅着肉香走過去。
一條腿踩在被子上,宗珝感覺到了,心想這是老鼠嗎?
重死了,這老鼠也太大只了吧?難道是鬼?
那麽問題來了,鬼和老鼠哪個更可怕?
作為肉鋪小老板,宗珝比較怕老鼠,不過這又不是肉鋪,這裏也沒什麽吃的。
這樣一想,他就坦然了,翻了個身,戴着耳機沉入夢鄉。
這一晚宗珝睡得很香,他的幾位同伴就沒那麽幸運了,被房間裏窸窸窣窣的聲音鬧了好久,半夜才睡着。
早上起來一個個精神不振,哈欠打個不停。
宗珝醒來,就聽他們在讨論——
「昨晚耗子真夠折騰的」、
「不,是鬧鬼,老鼠沒這麽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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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也翻東西,不會是這家人有問題吧」等等,等等。
大家收拾了東西,都沒出問題,除了宗珝的。
他的背包帶子被撕開了,放在裏面的東西翻了一地。
最凄慘的是他的愛馬仕錢包,錢包外皮被劃得一道一道的。
他拿起來看了看,像是動物爪子抓的,老街張裁縫家養的貓就喜歡這麽抓東西。
「敢情這耗子還磨爪子呢,」他端量着錢包,感嘆地說:「我這才買了沒兩天,它就一夜之間回到解放前了。」
小冬湊過來看看,啧啧贊道:「現在模拟技術真厲害,像真的一樣。」
大河也說:「是啊是啊,在哪買的?」
「問在哪買的幹什麽?難道你還想買假貨來用嗎?」
美美和孫曉月過來了,聽了他們的話,美美罵道。
大河不敢做聲,汪洋打圓場,說:「天放晴了,這裏古裏古怪的,我們還是趕緊上路吧。」
兩個女生睡得挺好的,不過聽了他們講昨晚各種怪事,也覺得心裏毛毛的,大家收拾了行裝離開。
孫曉月見宗珝拿着錢包發呆,勸道:「你還是丢了吧,這東西被老鼠啃過,要是沾了病毒就糟了。」
「可我還挺喜歡這錢包的。」
「哎呀一個高仿能有多貴,再買個不就得了,走了走了。」
汪洋催促道,大家順着走廊往前走,拐角很空,原來放在這裏的老虎标本不見了。
宗珝看看周圍也沒有,不由得奇怪——下雨天放外面,怎麽晴天反倒收起來了,不怕發黴嗎?
大家來到大門口,阿寶已經站在那裏了,一只手裏拿了一個包子,笑眯眯地看他們,像是知道他們要走似的。
「昨晚睡得好嗎?」他問。
「挺好的,挺好的。」
大白天的,宅院更顯得空蕩蕩的,而且這孩子也怎麽看怎麽古怪,幾個人不敢久留,敷衍了兩句就打開門跑了出去。
宗珝走在最後,他從錢包掏出幾張大鈔給阿寶,說:「這是昨晚的借宿費,謝謝收留我們。」
「不用客氣啦,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再說你還請我們吃肉幹了,真好吃呀。」
阿寶拍拍肚子,宗珝的眼睛追随着他的動作,心想那一包肉幹你不會都幹掉了吧。
「這是我家店鋪的地址,你要是順路過去的話,歡迎光顧小店。」
阿寶不要錢,宗珝就沒跟他客氣,從錢包掏出一張自印的名片遞過去。
阿寶接了,沖他揮手。
「這兩天還會下雨的,路上小心啊。」
阿寶把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裏,看着宗珝走遠了。
身後腳步聲傳來,他轉過頭,婆婆跑過來,問:「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壞的。」
「小兔崽子,你怎麽不按常理出牌啊?」
「因為有壞事才熱鬧啊。」
「說的也是,那我先說壞消息,就是阿葵不見了。」
「不關我事!」
「我知道,關我事,昨晚我喂了它一塊肉,它就抽風了,我低估了它對吃的執着。」
「作為一個吃貨,不能再理解它更多。」
「好消息就是那祖宗走了,我們這兒再不會動不動就打雷下雨了。」
「那接下來會是哪裏變天啊?」
「它跟着誰,誰那裏就變天呗。」
兩人對視了幾秒後一齊看向大門口,大叫起來。
「啊,那個肉鋪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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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珝從老宅子出來,同伴們早在車旁邊等得不耐煩了,催着他開車門。
等大家上去了,美美問:「那小孩跟你說什麽了?」
「說還會下雨,讓我們小心。」
「不可能,天氣預報明明說接下來的一周都是大晴天。」
「肯定是那孩子在撒謊,看他那吃相就不是正經人家教育出來的,還有那個婆婆,長得像狼外婆。」
「不要這樣說人家,畢竟人家借宿給我們了。」
「宗珝你是傻了吧,現在哪有那麽好的人啊,說不定是想占我們什麽便宜呢,要是昨晚我們都跟你一樣又吃又喝,現在說不定是在地下室等待切腎了。」
宗珝覺得這些人是恐怖小說看多了,他懶得多說。
車啓動後,幾個人開始閑聊,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汪洋打開小電腦看經濟新聞,又忙着給客戶回郵件。
宗珝說:「難得出來玩,有必要這麽忙嗎?」
「我們跟你不一樣,一小時不工作,就等于少賺一個億。」
「是啊是啊,你專心開車就行了,不用管我們。」
「喔,原來我就是專屬司機啊。」
宗珝的自嘲淹沒在大家的聊天聲中,随着山麓的接近,同伴們很快就忘了昨晚怪異的經歷,開始興致勃勃地聊接下來的活動。
正聊得起勁時,車頂上砰的一聲傳來,像是被什麽東西砸中了。
女孩子們叫起來,小冬慌忙說:「停車停車,看看是怎麽回事。」
宗珝停了車,大河打開車門,探頭往上看看。
昨天下雨,他們臨時在行李架上挂了塑料布,塑料布中間凹下一塊,他掀開看看,裏面的冷藏包都放得好好的。
他坐回車裏,說:「沒事,大概是野果子掉車頂了。」
「那野果子是鉛球做的吧?」
「你不信就自己看啊。」
宗珝沒動窩,因為他懶,把車重新開起來,說:「只要吃的沒事就行,那可是我們的儲備糧啊。」
車身晃了晃,一只大貓……呃不,該說個頭像貓的老虎從冷藏包旁邊探出頭來。
被禁锢得太久,它的法術有點失靈了,半路沒力氣追了,只好搭順風車。
誰知落地時力量沒掌握好,差點被發現,它摸摸額頭,頭上冒汗了,王字變成了玉字,它嫌棄地把汗珠彈掉了。
儲備糧三個字随風傳來,老虎的耳朵豎了起來,鑽進塑料袋下面,用爪子撥拉幾個箱子。
箱子都扣住了,扣鎖很刁鑽,爪子不太好用,它費了半天力,鎖扣紋絲不動。
它又嗅嗅鼻子,香氣近在咫尺偏偏就是拿不到,別提多難受了,它生氣了,一爪子拍在車頂上。
與此同時,晴空上方傳來一聲炸雷。
車裏的人都吓到了,反而沒注意到來自車頂的拍打。
美美說:「不會又要下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