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阿寶走後沒多久,一位老婆婆過來了。
看她年紀也不小了,力氣卻出奇的大,一個人背了好幾床被褥過來,說來幫他們打地鋪。
大家不敢麻煩她,合力把被褥鋪好,她又端來宗珝叫的飯菜,還外加一小壺酒。
宗珝道了謝,坐在一邊吃起來,還招呼大家吃,卻沒人捧場。
兩個女孩子去洗澡了,剩下三個靠在一邊玩手機。
老婆婆坐在宗珝對面,笑眯眯地看着他吃,燈光下她的嘴巴咧開,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幾個人都看得心裏毛毛的,偏偏宗珝沒注意到,吃得很快,不一會兒把酒也喝完了。
婆婆開心得眼睛都眯起來了,拍拍他的肩膀,說:「我就喜歡有胃口的後生,你叫什麽啊?」
「宗珝,宗族的宗,一個王字旁加羽毛的珝。」
「好名字好名字,今年多大了啊?」
「二十八。」
「看你們都是學問人啊,工作肯定不錯吧?」
她問得很仔細,眼神在四個人身上一個個掃過,銳利又狡詐,很不懷好意。
其他三個人哪敢說,幹笑着敷衍,宗珝卻沒在意,說:「我家開了個肉鋪,做一些醬肉鹵肉還有肉幹什麽的。」
「做肉好啊,我就愛吃肉,一日沒肉就覺得少點什麽。」
婆婆舔舔嘴唇,還要拉着宗珝攀談,前面傳來阿寶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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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不高興,嘟囔着掃興,把碗筷收拾到盤子裏,端起來離開。
宗珝追上來,把一袋肉幹塞給她,說:「謝謝你們收留,這是我做的,請嘗嘗看。」
一看到肉,婆婆的眼睛眯起來了。
笑道:「哎呦,你這小子真對我胃口,又俊俏又懂事,謝了,你也早點休息吧,記得晚上別出門,尤其是不要靠近那個倉庫哦,小心老虎咬人。」
她往後一指,暴雨中宗珝隐約看到有個大房子坐落在那裏。
他沒聽懂,喔了一聲,婆婆也沒再多說,打開袋子,拿出塊肉幹丢進嘴裏。
肉幹做得還真不錯,又香又辣,香氣順着走廊散開,蹲在角落裏的老虎也嗅到了,眼眸裏亮光一閃。
婆婆經過時看了它一眼,标本發出輕微顫抖,原本堅硬的毛發松軟下來,脊背動了動,像是蹲累了,換了個姿勢,張開嘴巴打呵欠。
一塊牛肉幹丢進了它嘴裏。
「整天在這裏看門,辛苦你了,你也嘗嘗吧。」
老虎還沒反應過來,婆婆已經揚長而去了。
肉幹太小了,等它發現那東西要細嚼慢咽時,東西已經進肚了,留在嘴裏的只剩下……
「卧槽,這什麽鬼東西,辣死老子了,*&%¥#@%#&@&$……」
一頓罵罵咧咧過後,肉幹的香味慢慢在口中散開。
它伸舌頭舔了下嘴巴,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東西辣歸辣,但還挺好吃的,可就是……一塊不夠啊!
老虎扭扭頭,對面的房間隐約傳來說話聲,它抖抖身子,把身軀縮成貓的大小後跑了過去。
「婆婆說不讓靠近後面的倉庫?神經病,這麽大的雨,門都不想出,誰會去倉庫啊。」
美美和孫曉月都回來了,聽了小冬的爆料,美美問宗珝。
「那她有沒有說為什麽?」
「說靠近的話,老虎會吃人。」
聽了宗珝的回答,大家都笑了起來。
汪洋說:「說這裏有罪犯我信,老虎哪有啊?那只被宰了做成标本的老虎嗎?」
奶奶的,居然嘲笑老子!信不信一個雷劈死你!
老虎不高興了,伸爪子就要上前抓門,一顆雨水剛巧打下來,彈在它的腦門上,再流到嘴邊,它伸舌一舔。
帶了一點澀澀味道的水,像是剛才從那個男人臉上滑下的淚水。
老虎臨時把探出去的爪子縮回來,摸摸腦袋——為什麽它會覺得那男人眼熟,是睡太久造成的錯覺嗎?
不,不是錯覺,它以前……二百年?還是三百年前絕對見過那個人,而且非常非常讨厭!
至于為什麽讨厭,恕它平時睡得太多,所以想破了老虎腦袋也想不出來,氣得用爪子撓地板,又連拍地板好幾下。
拍死你!拍死你!拍死你!
天空連接閃過幾道閃電,接着雷聲滾滾落下,幾乎都劈在宗珝他們住的房子頂上。
幾個人停下聊天,同時捂住耳朵看頭頂,只有宗珝運氣好,他剛剛把耳機戴上,哼着小曲去洗澡了。
同學們相互看看,都跑去搶最裏面的鋪位。
一番争奪下,大家各自躺到了被子裏,把最外面靠近門的鋪留給了宗珝。
孫曉月很瞧不起他們的行為,叫着美美去了隔壁。
等她們走了,大河小聲說:「這地方夠邪門的。」
「而且人也古裏古怪的,幸好沒吃他們的東西,要是裏面下了藥……」
咕嚕嚕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對話,小冬摸摸肚子,說:「餓了。」
「冷藏包裏有東西,你去找找看。」
冷藏包放在車上,裏面都是他們露營燒烤用的食物,大都是生冷的。
下這麽大的雨,院子還這麽大,誰想出門啊,所以小冬抱着肚子縮進被窩,決定以睡解餓。
「等等,剛才宗珝不是拿了包肉給婆婆嗎?看看他背包裏還有沒有。」
聽了汪洋的提議,大河跑去拿起他的包,小冬說:「他不在,動人家的東西不太好吧。」
「不就是個包嘛,又沒什麽貴重物品,難道我們這些人還會偷一個賣肉的錢嗎?」
門口某只老虎正為找吃的抓耳撓腮,一聽幾個關鍵字,它的兩只耳朵豎了起來。
賣肉的!好多好多肉!
不用餓肚子找吃的了!做人真快活啊!
大河找了半天,把包丢開了,喪氣地說:「沒有,唯一的一包肉幹讓他做好人送出去了。」
包剛好丢在門口,和老虎之間只有一扇門之隔,肉香還留在包裏,順着門縫傳出來。
老虎嗅嗅鼻子,更加想吃,它伸爪子準備推門,包又被拿走了。
汪洋說:「把包收拾好,要是讓他看到我們動他的東西,說不定訛我們。」
「他包裏沒錢,憑什麽訛啊?」
「就因為沒錢才訛啊,出了校門就跟以前不一樣了,他那種小販每天不就是賣賣肉數數錢,還懂什麽金融貿易,看,才幾年,話都聊不到一起了。」
「那你還叫他來?」
「咱們需要個開車的嘛,你們的私家車舍得拿出來跑山路?反正免費的不用白不用,還有肉和人力提供,就勉為其難加他了。」
他們說了好多,經過老虎的耳朵過濾後只剩下一個字——肉!
原來肉幹是那個讨厭的家夥提供的,那去直接去搶他的不就得了嘛。
想到這裏,老虎掉頭,嗖的一聲蹿去了隔壁浴室。
可惜它晚了一步,在它跑過去的時候,宗珝已經出來了,從後面的門回了卧室。
房間裏的燈都關了,他摸黑走到自己的鋪上,問:「你們不去洗澡?」
三個人都不理他,誰也不想去洗澡,生怕一離開,裏面的位置就被搶了。
宗珝不懂他們的想法,見都不回應,感嘆地說:「真讓人大開眼界啊,你們這些電腦族不是不到淩晨不睡覺的嗎?怎麽連個玩手機的都沒有?」
「明天還要起早呢,這種地方你也不想一直待着吧。」
「可是……」
對面門板吱呀一聲,打斷了宗珝的話,冷風吹進來,汪洋埋怨宗珝進來不關門。
他有點奇怪,想說明明關上門了,又轉念一想,這幾個家夥本來就這麽害怕了,還是別無事生非了。
他趴在地上往前探探身,手夠到門,兩扇門之間詭異地多了道縫。
他更覺得奇怪,把門往另一邊拉拉,關上了。
黑暗中隐約有道影子在眼前晃過,臉頰被個東西打到,軟軟的毛茸茸的,他打了個噴嚏,躺回被窩。
「屋子裏可能有老鼠。」
猶豫了幾秒後,宗珝決定還是提醒下同伴比較好,換來的卻是打呼聲。
呼聲太假了,讓他不忍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