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漏洞之殺手
那一戰,打了三天四夜,京都血流成河。
無論是叛軍還是寧王的隊伍,都對誓死抵抗的老臣們束手無策。那群老骨頭、老頑固帶着他們的嫡系和老班底,拼死守衛着李夏朝——最後的榮光。
可敬,卻也可恨。
一時間,戰争陷入了僵持狀态,誰也奈何不了誰。寧王心中不滿,他付出了那樣大的代價,若是沒有拿下京都,豈不是虧大發了!況且,他調走了大量的兵力,他的地盤很是空虛,若是有人此時侵犯他的地盤,怎麽辦?
因此,寧王動了歪心思、邪念頭,暗暗聯系了皇宮裏的暗樁。
皇宮裏,此時已是人心惶惶,就像每一個王朝即将覆滅時一樣,人心已經散了,就再也聚集不起來了。當往日裏聽話的奴仆,卑躬屈膝的蝼蟻集體暴動的時候,即使那些向來喜歡拿下巴看人的貴人們,也要恐懼、害怕。
背着大包小包的太監、宮女們匆忙跑過帶血的走廊,偶爾還有侍衛什麽的和他們做着同樣的事。
好一些的地方只是出現了偷盜和哄搶,壞一些的地方,甚至出現了弑主、殺人、奸·淫,罪惡在皇城裏開出妖豔的花朵,散發着腐爛臭味。妃嫔們的尖叫哀求聲被關在厚厚的宮牆內,外面的人看不見,聽不到。
敵人還未攻進來,皇宮就早早地亂了。
外面的人拼死想要進來,裏面的人拼死想要出去,多麽荒誕而可笑!
但這卻就是血淋淋的現實,也終将被記載入史書。
情況本來不應這樣失控的。但皇宮裏缺少一個能做主、願意做主的女主人。哀帝沒有皇後,太後也是不肯理事的,故一旦有城破的流言傳開,哀帝又自顧不暇,皇宮一夜之間,就成了這個樣子。
蝼蟻尚且求生,更何況是人?又有幾人願意為哀帝從容赴死?他的确不具有這種人格魅力。
哀帝害怕到了極致,竟是變成了一副瘋癫的模樣。他怕死,卻不得不死。他愛玩樂,卻因玩樂亡國。他愛美人,卻沒有得到最喜愛的美人。
哀帝滿眼的血絲,頭腦混亂,雖命人将他的宮殿圍得嚴嚴實實,但他卻感覺不到一絲的安全感。他一大杯一大杯地喝酒,酒液從嘴角留下了,浸濕了他的龍袍,然而喜潔的哀帝已然不在意這些細節了。
龍袍,帝皇的專屬,他還能穿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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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喝喝!!!喝醉了,就什麽都不愁了!走到末路的帝王不敢上城牆守衛他的國土,竟是連自殺殉國的勇氣都沒有,反而泡在酒壇子裏,像一只濕漉漉的癞皮狗。
而且很快就要變成死狗了。
鄭可兒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她漂亮的媚眼裏,滿滿都是厭惡和鄙夷。前世今生,她就沒見過比他還沒用的男人!
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一步一步地走向帝王,她似是纖細嬌弱的玉手上,握着一把鋒利的長劍,正淋漓地滴着血。那血流了一路,慘烈與怨恨亦是跟了一路。而帝王的宮殿外,橫七豎八的都是死人,再無一口鮮活氣了。
醉眼朦胧的哀帝聽到臨近的腳步聲,不禁擡起頭來。瞬間,他死寂的眼睛亮了。
“可兒,你是來陪孤的嗎?”哀帝滿懷期待地看着他最喜歡的女人。哀帝從未對一個人喜愛這麽久,這麽熱烈,他想這就是話本裏說得真愛吧!看,這個時候,也只有他的真愛會來陪伴他、安慰他。
患難見真情,哀帝感動極了。他也不用美人兒回答,自顧自地就接了下去:“孤知道你愛我,宮裏這麽多女人只有你最愛我......我們一起逃出皇宮吧!孤有錢,孤存了很多很多的錢,你喜歡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我們......”
慢慢地,哀帝的聲音低弱下去,他看到了鄭可兒手上的長劍,以及她的神情。
那神情雖複雜,卻絕不是喜愛的表現。
哀帝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氣憤地質問:“你不愛孤,你為什麽不愛孤,孤為你做了那麽多,藏嬌宮、绫羅綢緞、金銀珠寶、古玩奇珍,孤把自己能想到的好東西都給了你!!!”
“你想幹什麽!拿着劍,你是想殺了我嗎?我對不起天下,但沒有對不起你!”說道最後,哀帝連帝王的自稱都忘了,盡顧着狂吼狂叫了。
但美人兒顯然不把他的癫狂看着眼裏,頗不以為然。
“你知道我想要什麽?”她冷冰冰地問道。
哀帝神色怔忪,不明所以。
鄭可兒諷笑:“看,你連我想要什麽都不知道,還說什麽愛我!如果左擁右抱是愛,如果禁锢自由是愛,如果死纏爛打是愛......”
“那你的确是很愛我的。”
哀帝聲音低弱地反駁:“但孤讓你做了皇妃,一步登天。”
“那不是我想要的。更何況,做你的妃嫔,一百個都比不上永輝帝的一個。”美人兒不屑。
“什麽永輝帝,哪裏還有其他皇帝,我就是唯一的皇帝。”哀帝受不了的大叫。
鄭可兒卻不再說話了,她對帝皇舉起了利劍——
“啊~~~”凄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個大殿,然而卻不會有人來了。
随即,鄭可兒行色匆匆地離開了這裏,留下了一地的屍體。然而,她卻沒有發現殿外禦前侍衛們的屍首正漸漸發黑,顯出中毒而亡的死相。她更加沒有發現帝王身邊少了最忠誠、厲害的暗衛。
她将寧王看做手上的棋子,卻不想她自己也被人放在了棋盤上,算計了一路。一個殺手再出色,其專業依舊是殺人,跨專業的工作沒有她想象的容易,帝王沒有她想象的簡單。
都城外,寧王收到了暗樁傳出來的消息。
哀帝已死。
寧王高興地大笑,仿佛看見了他龍袍加身,坐上龍椅的畫面,每每這樣一想,他都會心情亢奮良久。他身旁的将領們雖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麽,但他們了解寧王,他不喜歡沒眼神的下屬,遂大家都跟着寧王一起,一派的悅然。
寧王知道這消息不能從他口中說出來,更不能從他的營地裏傳出去。因此,他強忍着心中的喜悅,愣是沒跟人說,把拿紙燒了,把消息悶在肚子裏,只等着城裏的流言傳将開來。
然而,他做夢也沒想到,這消息還是從他的營地裏傳了出去,之後,才從皇帝裏傳出。
帝崩,寧王是兇手。
寧王:......
他出離地憤怒了,是他做的又怎麽樣?到底是那個混蛋缺德地說出來的,看他知道了,不削死他!!!
事實上,哀帝可以死,寧王也可以暗殺他。
但是這前提是一切順利,哀帝的死也被嫁禍到其他人的頭上。寧王準備好了戴罪羔羊,現成的,偏偏事與願違,天下人都知道了他是殺死侄子的兇手。
寧王嘔得幾乎要吐血。
雖然這樣,但是他的目的也達到了。城內死守的官兵果然士氣大跌,幾乎喪失了所有的銳氣。即使沒有一個人發自內心地愛戴、敬畏哀帝,但不可否認,他是李夏朝的旗幟和象征。
他死了,朝廷也完了。
他們在為誰守城?他們在為誰厮殺?他們的犧牲是否還有意義?他們的家人是否還在等待着不歸人?
兵丁的臉上和着血與灰,抹上一把臉,肮髒和迷茫都沒有被抹掉。楚柯見了,只得朝天悲憤地怒吼。
哀帝完了,帝國也完了。
這個固執而忠誠的老人很清楚,這一切還沒有結束,寧王,哈!!!他自以為聰明,卻是自作聰明,怕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坐上九五之位的人,不是他。但可笑的是,他一世英名,卻敗在了這樣的人手上。
一日後,京都城破,十三位老臣盡皆盡忠而死,兩路不同人馬氣勢洶洶的,同時進入了京都。
兵荒馬亂的時節,百姓最是敏感。這會兒就是再缺心眼的人也沒敢出來看熱鬧,每家每戶大門緊閉。就這樣還是不放心的,門後都堆滿了重物,當家的男人更是菜刀、柴刀什麽的,有一把算一把,把自己武裝得結結實實的。
叛軍的紀律算是不錯的,寧王的隊伍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雙方沒有停下來在城內大肆搜刮錢財,反而一心向着皇宮而去。他們的目标都是一樣的,他們要登上帝位,需要那方傳承了一千多年的傳國玉玺。
得傳國玉玺者,得天下,這可不是虛言,而是事實。
寧王雖然心急,倒是尚且有底氣,他皇宮裏的暗樁多,若是和同樣出身的兄弟們相比,他未必這麽有信心。但與一群泥犢子比,他總是有優勢的。皇宮,是他的家啊!
而軍師就沒有這樣篤定了。
雙方從兩個方向進來,攻破不同的城門,走不同的道路,雖彼此沒有受到影響,但正因為知道對方的存在,才分外的急迫。雙方都知道,這戰還有得打!
此時,鄭可兒早就帶着傳國玉玺逃出了皇宮。她想要新帝的一個承諾,獻上至寶是最好最簡單的辦法。若不是她聯系不上未來的永輝帝,又怎麽會退一步,與一個注定了的失敗者合作呢?
但殺死了哀帝,他們之間的合作就到此為止了。
她和聯系的人說過:“她會把傳國玉玺獻給新帝。”
她會獻上傳國玉玺的,也會得到承諾的。只是新帝卻不是寧王罷了。
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藏在一間民房裏,臉上帶着絲絲微笑,似是美好而弱小。
然而,她潔淨的手上浸染透了鮮血,卻是從來沒有洗幹淨過。
她是殺手啊!
作者有話要說: 哀帝領盒飯去了。這一章小攻沒有出現,但處處是他的陰謀算計。話說,很這樣一個在一起神經不夠粗的人絕對會活活吓死吧!
今天第二更阿癡盡量趕,不行的話,明天三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