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師
短短五天時間,就有五個藩王舉起了反旗。
他們紛紛朝京都逼近,用着各式各樣的借口。
委婉的人說哀帝為奸邪小人所惑,他們舉兵靖難,為的是鏟奸除惡,替天行道。直白的人直接痛罵哀帝上愧于天,下愧于祖宗家法,不配為帝。也有藩王句句不離皇族血統,提醒天下人他們也是龍子皇孫,擁有繼承帝位的資格。
藩王們為表決心,也為了贏得民心,紛紛将他們境內忠于朝廷的地方官和捐來的新官,全部殺了祭旗。
天下大亂也是不可避免。
朝廷上下聞訊,立馬就亂了。藩王謀反可不用于西部的叛軍,他們有組織、有地盤、有血統、有威望、有糧草......還一下子反了五個,這是要改朝換代的節奏嗎?
朝廷的官員人心浮動,但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想着的可不是如何保家衛國、維護哀帝的統治,而是如何換個新主子,壓對寶,投奔最終的勝利者。
這其實也無可厚非!
哀帝有什麽好的?即使是奸佞們無法違心地認為他是一個好主子。他好美人而薄情,他貪財且揮霍,他膽小而懦弱。奸佞們雖因為他而位高權重,但偏偏他又優柔寡斷,專注和稀泥一百年,留着那些老不死的和他們作對。時間久了,即使是曾經有那麽一點的感激之情和知遇之恩,都被他耗盡了。
好吧!這些都只是借口罷了。
真正的原因是他太弱了,震懾不了群臣,也收買不了人心。他即使坐在九五之尊的位置上,穿着最威嚴的龍袍,也不像一個帝王。他沒有一點做皇帝的意識和能力。無論是對朝綱的把握,還是對權勢的掌控,他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他連自己的皇宮裏都管不好,大內不僅物價奇高,幽僻處冤死的亡魂更是數不盡數。
這樣一個天賜的昏君,就是用來推翻的。
爬牆的小人們默默地為自己找好了借口,然後心安理得地對新主子讨好獻媚。
哀帝慌了。他雖各種無能,各種荒唐,卻也知道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他的地位上,如果被他的“好叔叔”“好兄弟”們拉下了皇位,那後果——
哀帝打了個寒顫,他再不敢深想下去。這個時候,他終于聰明了一回,知道平時寵信的人大約是靠不上的,還是他老爹留給他的那些老臣們可靠。他急急忙忙地命人将一幹十幾個老臣,統統給召喚到了皇宮,詢問他們如今的形式該怎麽辦才好。
老臣們很是安慰了他一番,才令這個沒一點政治敏感度的帝王堪堪打消了求和的念頭。更是難得的被哀帝賞賜了不少金銀財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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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相伴着,一步一步地走出了皇宮,衰老的背影在金碧輝煌的皇宮裏,顯得那麽的脆弱和失望。
此時的他們,臉上不再是面對哀帝的淡然和從容,而是滿臉說不出、道不盡的苦澀和悲傷。
向□□盡忠吧~~
悠長的嘆息被正月裏的寒風吞噬,只留下淡淡的悵惘和悲傷,似乎連這個原該喜慶的季節都憂郁起來。
藩王們帶頭造反,其他有心于天下的人也不甘落後。一時間,各路的叛軍、義軍、王軍如雨後春筍一般争先恐後的冒出來,連個小縣城裏開镖局的武夫都能理直氣壯地說要推翻哀帝,自己做皇帝。
朝廷的勢力,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瓦解着,各地的官員或被殺死,或自殺以全氣節,或改換陣營,朝廷除了京都以及靠近京都的幾座大城外,對外,再無約束力。
哀帝的統治,名存實亡。
而代替的,是群雄割據的局面。其中,以寧王李弘濤的勢力最大,地盤也最大,他蓄謀已久,此事發力,一下子占了五個州城。據說,寧王府的女人們都做好了封妃時的衣服,就等着寧王事成的時候了。
但這樣的謠言沒有造成什麽惡劣的後果,朝廷管不了,百姓冷眼旁觀,有識之士各為其主,只有人嘆一句寧王的野心罷了。
大約□□也沒有想到吧!他千辛萬苦打下的龐大帝國,會因為子孫的無能和愚蠢而岌岌可危,而造成這一切的幕後推手,他的其他子孫,更是出了一把大力氣,與前朝的舊事多麽的相像。
多麽的諷刺!
泉州的三大世家沒有反。當然,他們也不再聽從朝廷的號令。泉州的位置很特殊,它位于北方,夾在外族的地盤和趙王李弘睿的地盤之間。這些年外族蠻夷不是沒有觊觎過泉州的富裕生活,但正因為三大世家的鎮守,巧施妙計,拉攏打壓分化外族的各大勢力,又與他們通商,給予他們所需的鹽糧等物,這才一直平安無事。
見李夏朝大亂,外族蠻夷蠢蠢欲動,似有趁火打劫的意思,被蕭家家主壓了下來。
現在的泉州由蕭家主說了算,三大世家盡皆聽從他的號令。蓋因皇甫家主舊疾複發,正在養病。而崔家主向來是不喜政事喜軍事的,泉州的政事就全都落在蕭家主的身上。
蕭慕歲也是有真本事的,在這樣的一片亂局中将泉州打理得安安靜靜的,沒生一點事端,更沒有貿貿然地加入某個藩王的隊伍裏,被拉入亂局中。
于這戰火紛飛的天下,泉州也算得上樂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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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傳說中正在養病的皇甫瑾都,和再給他醫治的白沐卻還在路上。
以泉州與桐城的距離,來回一趟,起碼要一個月時間。但那是指一般情況下。現在全天下都亂了,到處都是軍隊和流民,到處都是關卡,即使能幹如皇甫家的暗衛也是很煩惱的。
暗衛們:是男人就要默默地抗下所有事,不辜負主上的看重。握拳!!!
所以,回程的路就很崎岖艱險了,各種翻山越嶺,各種露宿野地,各種山鮮野味......咦?
弱雞沐被折騰慘了,先時還好,他起碼有馬車可坐,後面為了不被藩王的關卡攔住,他們只得走山上的小路。
那特麽哪裏是路?
完全是人踩出來的陡坡!白·弱雞·沐被皇甫瑾都抱着高來高去,飛山越嶺,男人的手硬邦邦的,跟圈鐵箍子似的。等停下來,白沐撩起衣服一看,好嘛!一圈的淤青。
魂淡!!!
就這樣,那個男人還一臉的屈尊降貴,就等着他去謝恩的表情。
=。= 魂淡,你等到死好了。
白沐扭頭,只做不見。
等過了關卡,他們又重新買了馬匹和幹糧,喬裝成镖師,走山路回去。也不知道那些暗衛怎麽走的,帶路帶到了香火鼎盛的菩提廟裏。若不是現在兵荒馬亂的,香客來往不易,少了許多,他們一群來歷不明的大男人,恐怕要引起別人的注意了。
“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吧!”
皇甫瑾都拉着白沐的手,信步走入古樸的寺廟裏。一路披星戴月的,他們之間的關系倒是親密了許多。
一直是皇甫瑾都抱着白沐騎馬、翻山、越牆,倒不是他故意為之,實在是某人太弱,連最溫順的母馬都騎不了。皇甫瑾都有心教他,但白沐在蠱毒上表現出來的天賦和智慧,就像被他當幹糧粗掉了一樣,怎麽教都不會。
皇甫瑾都“好心”地抱了他一路,白沐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雖然,他冷冰冰的表情真心礙眼。
菩提寺之所以出名,是因為它每一代都會出一位得道高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識人斷命,無所不會。若不是他們淡泊名利,一心侍奉佛祖,早就替代了京都的龍隐寺,成為李夏朝的第一大廟宇了。
不過,即使是這樣,每天也有無數的人來寺裏求見大師,希望他指點迷津。
而這一代的大師的名號為廣元大師,最是精通命理術數。這不,皇甫瑾都一行人尚未表達來意,已有知客僧奉命帶着他們去見廣元大師了。可見大師修為高深,知人所不知,曉人所不曉,神通廣大。
“各位施主到了,前面的小院就是廣元師叔祖的住處了,你們二人依次進去即可,其他人請到旁邊的廂房等候,用上一壺好茶。”圓圓臉的知客僧很是和氣,笑眯眯地請皇甫瑾都先進去。
暗衛們不大情願,擔心主上的安慰。皇甫瑾都卻似是對廣元大師很是信任,獨自一個人進了那樸素的院子。
皇甫瑾都率先向端坐在團鋪上的老和尚問好,接着問道:“大師,您何以此次願意見我?”
廣元大師是一個須發皆白,垂垂老矣的老和尚,看上去似乎随時會駕鶴西去一般,沒半點特別。但一旦他擡起頭來,用他溫暖、包容一切的目光看着你,他的面目、他的衣着就會變得模糊,不再重要,仿佛天下間只剩下那一雙眼睛,注視着你。
這樣一個人,又怎麽會簡單?
他不緊不慢地教導着旁邊的小和尚沏茶,沒有理會皇甫瑾都的問好和提問,更不用說站起來接待他了,偏偏皇甫瑾都半點不覺怠慢,頗為耐心地等着。
茶,沏好了。一股清香彌漫到空氣裏,使人精神一震,心平氣和。皇甫瑾都似乎被洗滌了心靈一般,連身上的戾氣也收斂了許多。
大師這才擡頭,看向皇甫瑾都:“施主,命格貴重,心志堅定,所求的事自當如願,貧僧沒什麽能幫上你的。”
“命格貴重?”
皇甫瑾都嗤笑,黝黑的眼裏野心迸發:“有多貴,能登頂否?”
“施主心中所求,皆可實現。”廣元大師好脾氣地重複他的意思。
“是嗎?”皇甫瑾都垂下了眼。
“繼承我平生志願的人,是誰?”
“自當是施主的子嗣。”大師回答。
“我的子嗣......”皇甫瑾都意味不明地重複,神色裏似有感傷。而後,他驟然站起,向大師道了一句“告辭”,轉身匆匆離去。
而白沐見到廣元大師的時候,他的待遇就好多了。起碼,皇甫瑾都沒喝上的茶,他喝到了=。=
“你是早夭的命。”廣元大師語出驚人。
白沐溫軟地笑笑,不以為意:“我知道。去年十月就應該死的,現在只是借着帝王龍氣,茍延殘喘罷了。”
“你命格奇詭,又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琉璃淨體,天下邪祟容不得你,你亦是天下邪祟的克星。你的命數已然和他摻雜在一起,若不離去,恐怕再也超脫不得了。”大師滿臉的慈悲,為好友之徒多舛的命運嘆息。
“走了就是死,不走好歹能再撐幾日。”白沐指着牆縫的一株野草,說道:“您看,它尚且在偷生,更何況是我。”
“更何況,見證一個新王朝的誕生,就像我的師祖斷了一個王朝的根基一樣——”
“有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阿癡給小受加上了高大上的補丁,怎麽樣,是不是很厲害?他的形象立馬不逗逼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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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癡統計了一下,昨天十點到今天十點,一共新增了800左右的點擊,和3個評論,3個收藏,還好,沒有像我想得那麽凄慘。阿癡默默地擦掉了一臉血。你們還是愛我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