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邪氣之狐貍精(已修)
“走了?”
“走了好,走了好啊!”
趙氏是女眷,不被允許進入祠堂,但是畢竟祠堂裏的白氏族人多,有那混得不好的,想要讨好當家主母的,早早給她送來了消息。趙氏站在自己院子裏,她從娘家帶來的牡丹花開得正盛,大朵大朵的紅色,渲染得如火海岩漿一般。
她臉上,印着牡丹的火紅色,怪誕的激動扭曲了原本秀麗的臉龐。
其實,她不過三十幾歲罷了,卻在這吃人的後宅裏,早早地磨去了所有的良善與憐憫,面目全非。
他日,歸了家,也不知道老父老母還能認出她否?
趙氏嘆息,做白蕭然的女人,即使是名分上最尊貴的嫡妻,也只是可憐人罷了。
那男人就不是一個有真正的柔情,能将愛人拘于手心,珍之重之的好男人。
她出身富貴,在家時也是千嬌百寵的嬌客,也曾幻想過嫁得如意郎君的場景,縱不能舉案齊眉,也能相敬如賓吧!
但誰能知道呢?
趙氏面無表情。
她嫁入白府二十年,上頭早就沒了管家的婆婆,卻從未染指過內宅的管家權。呵!白蕭然這個男人,心肝都是黑透了的,一言一行裏都透着對她的不信任,即使他們結發二十多年。
他還是只相信自己。
不惜不要臉面,拿走了原本屬于女主人的權利。
哈!多麽荒唐可笑!她堂堂歷城白府的當家主母,也只比那妾室在名頭上好上一點罷了。
現在,她也不求多的,只求她的征兒好好的,順順利利地接掌家裏的事業,再将她的幼女嫁個好人家,此生再無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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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願意後半生吃齋念佛,以洗刷身上的罪孽。
那小崽子走了也好,她不用再髒了手,夜夜不得安心。
趙氏養生,夜裏是不進食的。一樁心事已了結,她早早地就寝安歇了。然而,她沒有發現她脖頸後面,靠着玉枕的地方,血紅色的經絡慢慢浮現,如活物般,蠕動了一下,帶着森然的惡意......
出了歷城,依舊是青蓬大馬車,一行人坐在車上,向着泉州方向而去。路上有那鬼祟的人偷偷摸摸地跟着,皆被淩空而下的竹葉青與女兒紅攻擊,在抱頭鼠竄的時候,紛紛失去了馬車的蹤影。
車上,李甲正在高談闊論,神色裏滿滿是痛心疾首,似乎被人割了幾大塊肉一般。
“少爺你就這樣走了?白家偌大的家業,庫房裏金山銀山,随便敲下個角來,就夠我們花用個幾輩子,綽綽有餘了。快,回家裏服個軟,認個錯,有什麽難的?父子間還有隔夜仇?”
“你不能這樣說,做人的節操呢?氣節呢?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千金散去還複來,天生我才必有用,我支持恩公,恩公是一個視金錢如糞土的好人,人人都是平等的......”
楊雪兒氣紅了臉,只差蹦起來了,激動地前言不搭後語,反駁道。
“話不能這樣說,楊姑娘,現在的世道......”
“世道不好不是你認輸的理由,吧嗒吧嗒......”
心情不好的時候,身邊有幾個缺心眼的二貨,心情就會好上很多。
在吵吵鬧鬧的聲音裏,白沐抿緊了的唇也不禁松動了幾分,重新露出溫軟的笑容來。他從來不是個心思重的,姨娘已逝,所有的恩怨情仇都沒有了意義,挽回不了她的性命。
他留下些薄懲,也算是盡了人子的孝道了。
為什麽要娶這麽多的女人呢?娶了他們,為什麽又不好好愛護她們呢?
他的姨娘其實沒有一點過錯。出嫁為妾,是為父命。升為貴妾,是為夫命。丢失愛子,是為天命。樁樁件件,她從未真正主宰過自己的命運,又何來的過錯?
自然,這也不是師傅的錯,只是造化弄人罷了!師傅那時已知自己壽元将近,卻久久尋不得資質上乘的徒弟,帶着他時,實在是高興得忘乎所以,走得匆忙。
雖然,這間接導致了姨娘的死亡。
幸好,她死時,不算痛苦。一杯毒酒,一盞茶的功夫。大約那時心裏的惦念,不過是她不知去向的幼子罷了。
白沐摸了摸懷裏的陶瓷罐,表情柔和。
現在他們在一起了,永遠不再分離。
路上走了七八日,離開了幽州的地界。官道兩旁連成片的田地,稻草人站在其中,衣衫褴褛,盡忠職守。
忙碌着的農戶趕命似的,黝黑皮膚的漢子帶着自家半大的小子,幾乎村裏全部男丁都出來幹活了。他們淳樸的眼裏是對豐收的渴望與向往,哪怕生活的重擔壓彎了他們的脊梁,哪怕汗水打額頭流下,滲入眼裏、臉頰上的皲裂裏,也難以磨滅他們眼裏的光芒。
生命的本身,就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
錯過了宿頭,在一個叫作宋家村的地方,崔世傑出面找了一戶人家,住了下來。
這是一個很美麗質樸的地方。
木石結構的老屋,冒着野草的小徑,有那稚齡的孩童在歌唱着古老的歌謠,在昏黃的光線下,連塵埃也顯得溫暖起來。
“又要露宿荒郊野外了,連個正經的客棧都沒有。”
楊雪兒嘟着嘴,故作可愛地抱怨着,被她家假正經的師兄瞪了一眼。
那小妮子就借題發揮起來,口口聲聲地嚷嚷着:“師兄不愛我了~~”
崔世傑表情痛苦。
這本來是旅途中十分平凡的一站,沒半點特殊的地方。
大家随便吃了晚飯,借宿的人家很是客氣,殺了一只大公雞待客。
一路上辛苦了,大家都早早地睡了。
白沐、崔世傑、李甲三個男人一間房,在外間,大通鋪。楊雪兒是唯一的女客,受些優待,自個兒獨自一間,在裏間。主人家一家五口人,擠在正房裏過一晚。
然而夜半時分,白沐被驚醒了。入睡前,他特意分散到房間各處護衛的蠱蟲被動過了,被人踩死了幾十只。那蠱蟲小得幾乎看不見。
白沐披衣坐起,回頭一看,大通鋪上,崔世傑還在,而李甲不知去向。少年揉了揉眼睛,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是去起夜了嗎?
白沐迷迷糊糊地猜測到,然而他昏昏欲睡,坐着枯等了一刻鐘,李甲依舊沒有回來。
事情有幾分不對勁。
白沐推醒了崔世傑,兩人一起舉着油燈,去外面尋找李甲的蹤影。
農家的門其實做得很潦草,一是家裏窮,大家都習慣了簡樸的生活,二是鄉裏鄉親的,也沒有什麽好防備的,故那木門上沒加鎖,也不大厚實。二人輕輕地推開了木門,沒有吵醒屋裏人。
白沐帶路,走在前面。借着種入李甲身上的蠱蟲,他能感應到大致的方向。
油燈不怎麽光亮,在茫茫無邊的黑暗中,就像一葉孤舟,随時可能被吞沒。
崔世傑心生恐懼,只得緊緊跟在白沐的身後,不敢稍有落後。
直到走到村尾的一間破敗的屋子的時候,白沐才停下來。有暧·昧的聲音從裏面溢出,有李甲的,也有一個陌生的女人的。
一個嬌媚入骨的女聲。
偷情?
兩人對視一眼,眼裏都是這個意思。
白沐沒想到他的奴仆三更半夜不睡,來做這種龌蹉事。站在外面,兩人頗有些躊躇和尴尬。
房間裏熱戰正酣,女人尖利地呻·吟着,李甲的喘·息也粗重得很,顯出郎情妾意,兩廂情願來。白沐翻了個白眼,知道是虛驚一場,索性不去打擾他的好事,就要和崔世傑回去睡覺。
臨走前,他出于警惕,調動了李甲體內的蠱蟲,共享了它的視野。這個舉動會折損蠱蟲的壽命,一般來說,他是不用的。
誰想,今日卻是用對了。
白沐見到了——
一張狐貍臉?
白沐驚得拉着崔世傑就沖了進去。
房內的情景比他之前看到的還要誇張。
在油燈的光芒下,他們看見,李甲被一個狐貍臉女人身體的東西壓在身下,那東西發出醉人的聲音,身體上下起·伏着,而被壓在下面的李甲,臉色已經青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像是即将罷工的破風箱。
情·欲的暖香味彌漫室內。
白沐&崔世傑:(艹皿艹)
嘔!
好重口!!
回去要洗眼睛!!!
李甲說不得話,看見他們跟看見救星一樣,拼命地掙紮。
你們這些混蛋,還看戲,我快要死啦!QAQ
“哪裏來的小哥兒?好俊俏的模樣,剛好本娘娘想再去尋一個中用的,自己就送上門來了,哦呵呵~~”
狐貍精發出一陣“銷魂”地笑聲,毛茸茸的臉上似人一般作出得意萬分的表情,但因着狐貍臉,倒是猥瑣陰暗的味道更濃一些,它身體不停,做着不和諧的運動。
白沐眼角抽動,心道,這奴仆也不知道是什麽眼光,找了個連人都不是的東西。這也太饑不擇食了吧!
不解歸不解,人還是要救的,少年屏住一口氣,就把收到體內的金光蠱放了出來。
金色的蝴蝶翩翩起舞,翅膀上發出祥和的金光,照在狐貍精的身上,她就凄厲地尖叫了一聲,不是先前那種聲音,而是遇到天敵,受了重傷的痛叫聲。
它受了傷,又受了驚,迅速地變成了原型,夾着兩條尾巴就要逃走。
“妖物,你往哪裏跑!看劍!”
崔世傑崔少俠登時提着随身的寶劍就迎了上去,将奔向窗臺的狐貍擋了下來,一人一狐交起手來。
那是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
白沐不會武,只得讓金光蠱阿光去幫忙,自己上前去查看李甲的情景。
話說,李甲他雖“得享豔福”,卻不太好過。他正平躺在肮髒的破木床上,身無寸縷,養得白淨的皮膚上,紫紅的淤青與綠色的粘液并存,白沐心中作嘔,臉上也帶出了幾分。
但見他雙目無神,口吐白沫的樣子又有幾分可憐,不禁忍下了惡心,将自己體內的益氣蠱給放了出來。
中級的蠱毒師能夠煉制出補元的蠱毒,往往自身也會帶上幾只,以備不測。如無意外,一個優秀的蠱毒師,只要不被一刀兩斷,即使是失了體內一大半的血液,也能在蠱毒的幫助下恢複元氣。
白沐不用仔細查看,就知道李甲這是被妖精吸食了陽氣,體內的陰陽平衡被打破,若是放着不管,恐怕是撐不到明日的。
但白沐被剛才的情景刺激大發了,雖然已然救了他,但那只碰過他的益氣蠱卻是再不肯要了,直接放生了。
而在情愛方面,少年單純的心裏也留下了深刻的陰影,男女交·合,真是讓他難以接受。
深夜破屋裏的一幕幕,狐貍臉女人的身子,閃着綠光的獸瞳,李甲身上的淤青與粘液......
嘔!
這些“美好的回憶”足以毀了那尚且朦胧的少年慕少艾的一切美好向往。
另一邊,在金光蠱的壓陣下,狐貍精節節敗退,最終被崔世傑一劍了斷了性命。
崔世傑膽子大,先是砍了狐貍腦袋,确定它死透了,才一手提起它兩條尾巴,搖晃了幾下。鮮血争先恐後地從大動脈裏湧出,沒多久就染紅了一片地。那狐貍是紅色的,就這一地的狐血,此時破屋裏的畫面越發地刺目。
“白賢弟,李甲沒事?”
“嗯,無事。但損了陽氣,恐壽元有礙。”
“遇見這樣的妖物,能保下命來就不錯了。也是白賢弟手段高超,不然我今日恐怕也要折在這裏了。”
崔世傑苦笑,那妖物身手敏捷,又能口吐狐火,若不是被天敵死死地克制着,即使他學武多年,也要飲恨的。
想到這裏,崔世傑不由試探道:“賢弟師出何人?上回給我吸毒療傷的藍色蜘蛛與這金蝶是何物?”
早在被救那日,他就滿肚子的疑惑,也有所猜測,但畢竟相識不久,關乎別人的秘密,不好相問。今日又見識到諸般神奇,不由一時沖動問出了口。
“南疆有術,是為蠱毒。”
白沐收回了金光蠱,金蝶融入少年的身體裏,消失無蹤。
“你,不是猜到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阿癡在努力寫文,眼睛很累,但阿癡想要堅持下去,給阿癡點鼓勵好嗎?
啦啦啦,多了一個分支,漏洞主要是指穿越者和重生者,邪氣指各種不科學的東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