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7、
過了幾日,唐小冷的老師ROMEN LEE到了。ROMEN LEE是業界的權威人物,也是唐小冷在大學時的恩師,而且他一直醉心鑽研,聽說了姜南情這樣的病例,也是十分好奇。
譚姜二人已經從地下研究室被帶到了一處安全屋,安全屋兩旁都是唐小冷的人,名為保護,實為監視。
今天他們又被帶到了醫院的地下研究室,專為等ROMEN LEE的到來。
“你說,唐小冷是怎麽在唐小山的打壓下發展出這樣的實力的?”姜南情靠着玻璃窗,打量着窗外來來往往的白大褂。
“唐家的人,城府都極深,從唐氏的創始人到現在,幾代下來,繼承人幾乎都争得你死我活。到了這一代,要不是因為唐小冷是私生子,唐小山雖提防他,但更看不起他,不然我們要走的路還要艱苦得多。”
驕傲是每個人都會犯的錯,唐小山的驕傲在于自己的身份和能力,自然看不起私生子的唐小冷,而唐小冷又有意伏低做小,曲意逢迎,就算有着提防之心,可随着時日長了,也就會松懈下來。畢竟唐小冷不如唐小山,這已經成為了一種共識。
可誰能想到看起來恭敬的笑容背後,其實是一顆狼子野心。
ROMEN LEE雖然上了年紀,可身體還很康健,大概是懂得科學調理自己的緣故吧,說起話來也很幽默,見到姜南情就兩眼放光:“姜南情,我終于見到你了。”
姜南情挑了挑眉,問道:“您很想見我嗎?”
“當然!”老頭子興奮地喊道,“這樣的傑作,當然誰都想見見。”姜南情嘴邊笑容一滞。唐小冷趕緊打圓場:“老師,你是要先休息一下再做檢查,還是……”
“現在就做!” ROMEN LEE大手一揮,興沖沖地就去準備要做的檢查了。
譚元朗拍了拍姜南情的肩,輕聲道:“我在這裏等你。”
姜南情點了點,便出了房間。
屋內只有譚元朗和唐小冷二人。唐小冷觀察了譚元朗許久,說道:“你對姜南情,果然重情。”譚元朗看了他一眼,說道:“你都安排好了麽?”
唐小冷點點頭,說道:“我大哥要我安排酒會,自然是一切妥當。你需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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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元朗在沙發上坐下來,跷起二郎腿,說道:“你先把酒會的布置給我,我才能定好計劃。”“介意透露給我嗎?”
“介意。”
唐小冷聳了聳肩,說道:“好吧,我去拿給你。”
ROMEN LEE正指揮着護士們給姜南情身上插管,抽血進行各項檢測。
“ROMEN LEE,我是不是見過你?”姜南情頭上貼着各種磁極,突然說道。ROMEN LEE坐在監測器後,手一抖,一杯咖啡差點晃了出來。“沒有吧。”
“可我覺得我見過你。”姜南情目視前方,仿佛陷入了回憶裏,喃喃道,“也是這樣的地方,我被人綁在床上,他們給我注射各種我連聽都聽不懂的藥物,他們從來不說話,但是我聽到了一個聲音,在發號施令……”
“你不可能記得!”ROMEN LEE突然大聲喊道。
“我不可能記得什麽?”姜南情忽然沖着ROMEN LEE的方向投來一個得逞的微笑。ROMEN LEE臉色煞白,清了清嗓子,說道:“你被當作人體試驗的經歷不是被洗掉了嗎?”
“我是這麽跟譚元朗說的,”姜南情悠悠地說道,“不這麽說,他會內疚死的。” ROMEN LEE頓時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沖到姜南情面前,氣喘籲籲地問道:“你還記着些什麽?”
姜南情撇了撇嘴,說道:“我還記得你的聲音,你指揮着他們,往我的腦子裏放芯片,是不是?”
ROMEN LEE有些站立不穩,姜南情卻繼續說道:“人人都知道你是試驗狂人,但是人體試驗這種事說出去,名聲恐怕就不好聽了吧,ROMEN LEE醫生?”
“我也可以現在殺了你,說你是在檢測途中起了藥物反應。” ROMEN LEE惡狠狠地說道。“那就不好意思了,”姜南情輕聲笑道,“我雖然沒以前那麽靈活,可是要反抗你,一個70歲的老頭,可是綽綽有餘的。”說着,他被綁在椅子右手不知何時解脫了出來,直取ROMEN LEE的喉嚨。
一個尖尖的金屬制品頂住了ROMEN LEE的喉下,ROMEN LEE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你到底想怎麽樣?”
“不想怎麽樣,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就行了。”姜南情笑道。
“如果我告訴小冷,你們什麽也得不到。” ROMEN LEE還在進行最後的掙紮。“你不會告訴他的,”姜南情繼續笑道,“你為什麽要告訴他?當年你的多少論文,是從他那裏拿來的?他不願意出風頭,不代表他心裏就不膈應。再說了,我對他才有用,而你不過是個幌子,他随時都可以扔掉。”
“那他為什麽還要……” ROMEN LEE細細想來确實如此,唐小冷在醫學上的天賦更高,大學時候早已青出于藍,只是隐着不說。ROMEN LEE第一次用他的論文發表,本來還十分忐忑,沒想到唐小冷居然是發來賀電,并表示以後他的論文都可以借給ROMEN LEE來發布。這人不是傻子便是有意為之。
“是你熱衷于試驗而停不下來,那些論文的署名也是你,曾經你借他的手聲名遠播,如今你入了他的套,就算成就斐然,他只要把人體試驗和論文的事情抖出來……ROMEN LEE醫生,您這麽大歲數了,心髒還好嗎?”姜南情笑盈盈地收回手。
唐小冷是個過河拆橋決不手軟的主兒,這一點ROMEN LEE比姜南情更清楚。唐小冷一直尊敬ROMEN LEE,并且在人體試驗上一事總是邀請ROMEN LEE,不就是為了掩人耳目麽?ROMEN LEE是試驗狂人,唐小冷就用試驗結果做成藥品。他們各取所需,互利互惠,但唐小冷一旦反目,只要輕輕一推,ROMEN LEE就會從醫界泰鬥,變為道德淪喪的喪家犬。
“ROMEN LEE,你想清楚了。”姜南情笑道。
ROMEN LEE白着一張臉,走去打開了房門,把人都叫了進來,說道:“繼續吧。”
姜南情笑容更深了些。
姜南情回到安全屋,譚元朗問了情況,姜南情一一說了,末了,說道:“這個老頭,你覺得信得過麽?”
他們自從知道唐小冷的老師是ROMEN LEE之後,就查了許多資料,更是借着方便,将唐小冷的資料也查了。唐小冷自以為隐藏得很好,可還是被姜南情從一篇論文裏看出了破綻。ROMEN LEE的論文是剽竊來的,而且是從唐小冷那裏剽竊來的,可唐小冷卻從未說過半個字。這不是太蹊跷了嗎?
所以姜南情覺得,唐小冷必然是需要ROMEN LEE,而今天姜南情的舉動,不過是挑起二人的嫌隙,ROMEN LEE是越老疑心越大,現在只怕是惶惶不可終日。
“萬一他告訴唐小冷怎麽辦?疏不間親,只要ROMEN LEE還信任唐小冷,就不會相信我們。”譚元朗想了想,這一次他們實在有些冒險。
“我也知道這次有些冒險,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老頭子也不是什麽好人。”姜南情抓了抓頭發,為難道:“那現在怎麽辦?”
“看那老頭子怎麽想了,如果他覺得自己離不開唐小冷,只怕……”會反咬他們一口。
這一招險棋,走好了,便是一路通順,走得不好……
大不了一起死。
1天後,唐小冷再一次将譚姜二人叫到了醫院的地下研究室。ROMEN LEE對着姜南情一副欣喜的樣子,說道:“用在你身上的那些藥,居然沒有讓你在這段時間內完全瘋掉,這簡直是個奇跡!”
姜南情和譚元朗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看着ROMEN LEE,不明白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真的沒有想到,我花了那麽多時間,做了那麽多試驗,居然能你身上成功!” ROMEN LEE圍着姜南情繞了一圈,又對唐小冷說道:“小冷,你知道我在開發的那個藥吧,那個藥,可以讓姜南情徹底痊愈,也是針對這種精神病的迄今為止最有效的藥。”
唐小冷的眼神也不由閃了一下,笑着問道:“老師,你還需要什麽?”“等一下!”譚元朗氣急地打斷他們,“你們要在南情身上做試驗?”
姜南情一手攔住譚元朗,想了一會兒說道:“好,我答應。”
“南情!”譚元朗幾乎急出汗來,姜南情卻是微微一笑,柔聲道:“阿譚,你想啊,我再也不用吃那些藥了。”
譚元朗一時語塞,只是看着姜南情的目光越發心疼起來。
“譚先生,你放心好了,這個藥的副作用很小的,我可是在經過了一項一項的試驗,最後才得出的效果,已經是最完美的藥品了!” ROMEN LEE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裏都帶着光,仿佛已經看到了這種藥在姜南情身上起到的效果,足以震驚世界!
“我來的時候沒有帶我的藥來,不過也讓我的助手送過來了,大概這幾天就會到。” ROMEN LEE看向唐小冷,笑道,“小冷,你等得及嗎?”
唐小冷也微笑道:“可以。”
四個人之中除了一個別扭的譚元朗,其餘三人仿佛都對這次商榷的結果十分滿意。待到ROMEN LEE離開後,唐小冷又留下了譚姜二人,問道:“酒會還有十天,你們準備如何?”
姜南情看了一眼譚元朗,他還在別扭着,垂着頭不說話,姜南情便替他回答:“我們的準備不能告訴你,畢竟你知道了計劃,于我們不利。不過我需要你給我們能夠通行的證件,不然,不好下手。”
“好,只要能在他上船之前完成,你們需要什麽,只管告訴我。而你們出境所需要的所有證件,我都會為你們準備好。”唐小冷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給他們二人倒上紅酒,舉杯說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唐小冷送走了譚姜二人,便回到了辦公室,果然ROMEN LEE正在辦公室裏等着他。
“老師,你給姜南情的藥……”
ROMEN LEE志得意滿地笑了笑,說道:“正如我之前說的,成瘾性太大,還不适合發行。”
“那麽,我們利用他做試驗的事……”唐小冷試探地問道。
“姜南情很聰明,他猜到是我們做的了,不過他也知道只有我,才能治好他。” ROMEN LEE的笑容有些狡詐,落在唐小冷的眼裏則帶了些可憐。他笑着說道:“當然,老師你在業界的成就,無人能敵。除了你,誰能治好姜南情。”
“可惜,大腦損傷是不可修複的,姜南情,根本是治不好的。” ROMEN LEE看着唐小冷哈哈大笑起來。
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真正想要治好姜南情,不過是在他身上進行另一項人體試驗罷了。而這項試驗,會讓姜南情徹底地為唐小冷所用,再也脫不開唐小冷的手掌心。
而譚元朗和姜南情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兩個人,只要控制了姜南情,就控制了譚元朗。唐小冷不做沒把握的事,有了他們兩個,唐小冷行事心裏才更有底。
送藥來的是一個年輕人,一臉陰沉,打扮得平平無奇,好像快遞小哥。不過看到這樣的快遞小哥,只怕誰也不敢得罪。
ROMEN LEE笑眯眯地倒出兩顆藥片,遞給姜南情。姜南情看了ROMEN LEE一眼,吞了那藥片。譚元朗冷着臉站在姜南情身後,問道:“要多久見效?”
“很快,一日三次,三日之後,就會漸漸好轉起來。” ROMEN LEE滿意地說道。譚元朗看向姜南情,忽然嘆了口氣。
ROMEN LEE将藥瓶子遞給姜南情,說道:“我先走了,你們繼續忙吧。”
桌子上還攤着被分解了的□□,姜南情在練自己的手速。
ROMEN LEE在年輕人的攙扶下走了。姜南情默默地走到衛生間,将藥吐了。
譚元朗給他順着背,皺着眉頭問道:“難受麽?我去給你倒點水?”“我想喝你做的焦糖瑪奇朵。”姜南情小聲哼着。
“……”譚元朗怔了怔,轉身出去了。
姜南情漱口的時候,聽到了大門開關的聲音。譚元朗出門去了。姜南情趕緊跑出來一看,桌子上仍舊放着那瓶藥,藥瓶子下壓着一張紙。
姜南情撿起那張紙,上面寫着唐小冷的個人資料,他的喜好偏惡,一目了然。
這是姜南情讓ROMEN LEE傳來的消息。他做ROMEN LEE的小白鼠,可不是白做的。譚元朗便是看到了這個才知道姜南情的用意吧,所以他才出去了?
姜南情有些擔憂,現在風聲緊,他要是暴露了怎麽辦?
FOX玩兒似的坐在轉椅上,不住地轉圈。紐約警局的警長在一旁看着他已經很久,久到他幾乎懷疑FOX到底是不是國際警察。
“所以,那輛迅速逃逸的SUV和那輛莫名其妙出現的救護車都沒有下落?”FOX終于說話了。紐約警局的警長攤了攤手,說道:“查過了,完全沒有頭緒。”“真是奇了怪了,難道這兩輛車能上天入地不成?”FOX自己想想都好笑。
FOX攤開手中那張從現場找來的地圖,那被圈出的地方,他全都去過了。果然,仍舊毫無線索,除了最後一家旅館的人說,有兩個男人交了三天的房錢,可從第二天起便不知所蹤,以及停在旅館前的一輛車子被偷了。FOX比對了,正是譚元朗和姜南情出車禍時開的車子。FOX盯着那個五芒星所在的地方看了好久,問道:“唐小山最近有什麽活動嗎?”
紐約警局的警長嘆了口氣,這個FOX怎麽還在糾結唐小山,難道還有人逼着別人潛進自己老家去的嗎?唐小山又不是傻子。“有,大概幾天後,有一場酒會。酒會之後,乘船去他自己的島上度假。”
“很好。”FOX一躍而起,說道,“誰能幫我要一封邀請函?”
“你死心吧。”
唐小山賣過誰面子?區區一個國際警察想參加他的酒會?這不是開玩笑嗎?
唐小山乍聽說這個消息,微微一笑,對一臉自信的FOX說道:“FOX先生前來參加我的酒會,我可是榮幸之至。邀請函今晚就給您送過來如何?秦芾。”
秦芾向前邁出一步,唐小山說道:“你去跟二弟說,記得給FOX先生送一張邀請函。哦,可以攜同伴侶。”FOX嘴角抽了抽,他是去辦案的,能帶的人除了警察還是警察,雖然紐約警局裏女警察有,可是和他合作的警員裏沒有女警察啊!
FOX仍舊得體地笑了笑,道別離去。唐小山送他到辦公室門口,也算是給他面子了。
辦公室大門關上,辦公室內的小房間的門又悄然打開,走出一個窈窕女郎。秦芾見她出來,自覺地走到了門外。
“小山,把警察牽進來,好麽?”燕少師有些擔心地問道,“你要對付唐小冷,又要對付譚元朗和姜南情。萬一他們聯手……”
“少師,”唐小山打斷她的話,牽過她的手,将她抱在腿上,說道,“這些事你不必操心,你只要好好想如何折磨譚元朗和姜南情就行。”
燕少師抿嘴一笑,素日冷豔的神情竟化作一汪春水,柔聲道:“小山,若不是為了我……”若不是為了燕少師,按着唐小山素來的路子,先是在法國揭了譚姜二人的身份,再秘密高額懸賞。等到警方和殺手都盯上譚姜二人,他再派人一直追蹤他二人,并将去向透露給警方和殺手,不愁逼得譚姜二人走投無路,不是死在警方手上就是死在追蹤而至的殺手手上,而且絕無生機。
而燕少師卻是想着将他二人折磨盡了才好。譚元朗不是只愛着姜南情麽?那就讓唐小燦去下藥做了他,反正姜南情已經瘋了,再瘋了一個譚元朗,兩個人亂了陣腳,還不好辦嗎?然而不想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折了唐小燦不說,還讓他們順利混到了紐約。也是手下人對半瘋而沖動的姜南情太掉以輕心,沒想到他居然會一朝恢複神智,死在他手上也不冤枉。
唐小山揉着燕少師的肩膀,溫柔笑道:“少師,你放心,唐小冷,譚元朗,姜南情,一個都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若說之前只是為了給燕少師出氣,那麽在廢了唐小燦之後,唐小山是動了真火。縱然他面上一絲一毫也沒有顯露出來。可是燕少師知道他是生氣的。包括對她教唆唐小燦做了譚元朗這件事,唐小山也是耿耿于懷,不過他面上始終雲淡風輕的模樣,燕少師只能一邊忐忑,一邊讨好他。
唐小山是個可怕的人,燕少師靠在他的懷裏想道,只怕到時她折磨譚姜二人還是輕的,唐小山那裏還有一口惡氣,必要叫他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