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歸島三具白骨
左青有點想吐。
裴修偏過頭緩了緩, 才再次看向二人,含蓄地問道:“那個……你們不覺得手裏的東西味道有點奇怪嗎?”
聞言,留着絡腮胡的男人咂巴了幾下嘴, 似乎在回味:“沒有啊, 這椰子特別香!純天然的就是不一樣,比我以前喝的那些什麽椰汁好多了!”
香不香不知道, 純天然倒是真的。
左青覺得喉嚨裏有點發堵, 咳了兩聲, 才說:“你們再仔細看看?”
“什麽啊?”平頭男人皺了皺眉, 一邊低頭看一邊說:“你們倆有話直說呗, 這是幹嘛呢?”
他看了眼“椰子”, 并無反應。
左青聽他這麽說,當即笑了起來:“這可是你要求的——你們手裏拿的是人頭, 吃的是腦花!”
那兩人愣了幾秒,又齊齊低頭細看起來。
左青眼看他們把人頭舉到面前, 還與那上面死不瞑目的眼睛對視上了。
可他們卻依然毫無反應,像是什麽都沒有看見。
緊接着, 絡腮胡男人幹笑起來:“你們倆這玩笑也太無聊了吧?哈哈哈哈哈, 不得不說, 這腦洞還是可以的,就是不太吓人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他卻見裴修和左青都微微皺着眉毛,毫無笑意,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啪”的一聲,手裏的“椰子”掉落在地,咕嚕嚕滾了兩圈,撒下滿地白漿。
他們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原本輕松的臉色,霎時間變得無比蒼白。
平頭男還抱着“椰子”,雙手抖得像帕金森一樣,卻忘了該把東西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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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們說的是真的?不、不是開玩笑嗎?”絡腮胡抱着最後一點希望,艱難地用顫抖的綿羊音問出一句話來。
裴修面露同情,緩慢的點了一下頭:“很抱歉,是真的。”
“嘔——”
絡腮胡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心裏湧起一股股惡心至極的感覺,可偏偏在他自己的認知裏吃下去的只是椰子,于是一邊惡心想吐,一邊又什麽都吐不出來,不上不下地幹嘔了好一會兒,連眼淚都留了出來。
平頭男也吓得軟綿綿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只忘了扔掉的“椰子”順勢掉在他懷裏,從開口處流出一些白花花的東西,全倒在了他身上。
裴修嘆氣:“也許不說比較好。”
左青倒看得挺開心,甚至還想看:“走走走,我們快回村裏去!萬一還有別人也吃了就不好了!”
裴修看着她快步跑走,心知她的真實想法肯定不是什麽好意,但至少已經學會不表現出來了。
總算是個好的變化吧。
路過那兩個人時,他停下來安慰道:“你們也別太在意了,審判內容都是虛拟的,你們本人沒有吃那種東西,就當真的是吃了個椰子吧。”
話是這麽說,他們的表情也沒好到哪去。
裴修看了眼已經走得很遠的左青:“我要先走了,你們緩過來以後別再随便吃東西,等和大家會合以後再說吧,萬事小心。”
由于之前分住處的時候是先由村長把五家的村民留下來,然後再分別帶着五隊人回家,所以大家對其他人所住的地方都有個大致的定位。
左青和裴修從村尾進來,先去找到了距離這邊最近的一隊人。
可在走進門的時候,卻看見只有一個小個子男人和村民坐在中間的堂屋裏,一邊說話一邊吃“椰子”。
這家的主人是一對中年夫妻,此時他們三人各自拿着一只“椰子”,一勺一勺地舀起東西往嘴裏送。
那紅白相間的東西,看起來像極了麻辣豆花。
因為有村民在,兩人不好當着他們的面提醒小個子男人,只能面不改色地向他詢問他的隊友去了哪裏。
對方聽了就皺着眉回道:“你們還說呢,那個張三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本來都還好好的,一看到椰子就突然跟瘋了一樣怪叫,撒腿就跑了,喊都喊不住!”
左青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裴修看她一眼,低咳了聲:“那你知道他往哪兒跑了嗎?”
“就往對面樹林裏跑了,不知道往哪兒鑽了。真是的,這麽大片森林他也不怕迷路,怎麽能一個人亂跑……”
小個子男人抱怨了幾句,又舀起一勺腦花往嘴裏送,還伸舌頭把嘴邊沾的一點給舔了進去。
裴修沒眼再看,移開視線暗示道:“那你也別耽擱太久,盡快出來吧,這地方不知道會有什麽危險,我們得趕緊離開。”
對方回:“行,我吃完就去。”
裴修:“……”
沒辦法了,他看向左青:“我們走吧?”
二人立刻這裏又繼續往前走。
裴修壓低聲音說:“看來除了我們兩個不在村裏的,留在村上的人裏也有沒被迷惑的,所以被迷惑的人應該是觸發了什麽,如果我們找到沒和村民在一起的并且吃了‘椰子’的人,可以向對方問問看。”
之前是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所以剛才沒問絡腮胡和平頭。要是之後沒再找到合适的人,再問他們也不遲。
左青沒出聲。
過了會兒,她低聲念叨了一句:“好久沒吃火鍋了……”
裴修:“……”
她剛才就一直在想這個?
他裝作沒聽見,就是忽然覺得自己的頭頂一陣發涼。
又走了一會兒,二人忽然看見齊柳急急忙忙地從前面跑了過來。
她看到兩人,加快速度跑過來,面色難看地問:“你、你們吃‘椰子’了嗎?”
左青答:“吃了呀,味道可好了。”
她頓時後退了一步,眼神微變。
眼看她要轉身跑走,裴修趕緊澄清:“別怕,她開玩笑的,我們沒吃。我們看到了,那不是椰子,是人頭。”
聞言她才松了口氣,苦笑着看向左青:“你心态也太好了吧,都這樣了還有心情開玩笑……唉,我都快惡心得渾身發軟了。”
“你那邊什麽情況?”裴修問。
齊柳吸了口氣:“邊走邊說吧。”
她說,跟她住一起的那個隊友關河根本不想和別人一起行動,認了下房間後就獨自一個人進樹林了,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裏。
她一個人不敢亂走,想去找別人一起行動,就去了距離最近的兩個人那邊。
三人商量了下準備先去祭祀的場地看看,誰知道還沒等他們出門,老村長和先前跟他一起的那個中年人就推着輛小車過來了。
她當時就看到,那車上堆得像小山似的,全是一顆顆模樣各不相同的人頭。
有女人有男人,有小孩也有老人。
它們臉上全是驚恐和痛苦的表情,有的還張大了嘴巴,好像在發出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一刻,她幾乎以為自己不小心踏進了地獄。
就在她吓得渾身血液都開始倒流的時候,卻聽見那老村長樂呵呵地說:“為了歡迎各位來到我們村,我們來給你們送點椰子吃……別客氣啊,都是島上野生的。”
他說話時,那個中年男人就彎腰抱起了兩只人頭,走過來遞給他們。
齊柳心裏吓得不行,但沒敢表露出來,看到旁邊另外兩人笑嘻嘻的接過人頭時,她還以為是他們的心理承受能力強。
于是她也不敢拒絕,明知道那是人頭,還是伸手接了一只。
誰知道,緊接着中年男人就拿了把鋒利的刀說要幫他們開椰子。
而且,那兩人不僅讓他開了,還神态輕松地拿勺子吃了起來。
直到這時候她才意識到這兩個人狀态不對,連忙拒絕了對方,說現在不想吃,然後抱着人頭貌似淡定地跟兩人進了屋,看着他們吃“椰子”。
等到村長他們走遠,她才趕緊離開,先回她住的地方看了下——想看看關河有沒有回來,會不會也在吃人頭。
回去後村民告知她村長送了椰子來,并往屋裏一指,她就看到桌上放着兩只人頭。
于是她又往這頭來,中途看到村長和中年人推着空車回去,就躲到旁邊樹林裏等了會兒,等他們走遠了才繼續往村尾跑,遇到了左青和裴修。
聽她說完,裴修也說了下在村後看到的那兩人的情況。
齊柳撫着心口說:“真是太惡心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惡心的情況……不過,那些人除了把人頭當成椰子,沒其他不對勁的地方嗎?”
裴修回想了下,“不确定,暫時沒發現。”
“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齊柳皺着眉說:“雖然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傳送陣,但眼前的情況如果不解決,我們說不定也會很快被迷惑,還不知道會把什麽東西給吃進去。”
裴修道:“先找那些人對一下進村後所做過的事,找出我們和他們不同的地方。”
“那往前走走吧,他們現在估計……也吃得差不多了。”
很快,三人就趕到了之前齊柳去過的兩個人那裏。
還沒走近房子,他們就先看到了被擺放在屋外的兩只人頭。
人頭天靈蓋被打開,裏面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變成了兩只空殼。
正巧,那二人從屋裏走了出來。
看到左青他們,其中一個塌鼻子男人快步走過來,粗聲粗氣地笑問:“你們怎麽三個人在這兒溜達啊?不去找傳送陣嗎?我們倆正要出去呢。”
另一個脖子上有塊紋身的男人也走上前來,一只手還撫着鼓脹的肚子:“剛吃了只椰子,我們打算中午就不回村吃東西了,天黑前再回來。”
左青把腦袋埋在裴修背後憋笑。
齊柳頗為同情地看着二人,張了張嘴又有點不忍心說。
裴修嘆氣,直說道:“你們被迷惑了,剛才你們吃的東西不是椰子,是人頭。”
“人頭?”乍一聽這兩個字,塌鼻男還沒反應過來,過了幾秒,忽然大聲道:“啊?!你是說人頭?!”
“噓——”齊柳趕緊提醒:“算了,我們去樹林裏說吧,在這裏要是被村民聽見了可能會出事!”
那兩人對視一眼,臉色難看的跟着他們走向對面樹林。
往裏走了一段路後,裴修才道:“我們不知道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除了你們兩個外,還有另外三個人也都把人頭當成椰子吃了。不過不要害怕,這都是虛拟數據,你們不是真的吃了那種東西。”
他擔心這兩個人也吓到崩潰,提前安慰了一番。
可饒是如此,聽到真相的兩人也在半信半疑之間開始幹嘔起來。
紋身男一邊嘔一邊問齊柳:“那你之前怎麽沒提醒我們?!這是真的嗎?嘔……我不信,怎麽可能是人……”
齊柳同情地解釋了幾句,看他們情況稍有好轉,便回歸正題:“其實我們是想找你們對一下今天做過的事,為什麽有人着了道,有的人又沒有,肯定是我們有什麽不一樣的行為。”
那兩人對“人頭”這事還有幾分不真實感,雖然知道他們不至于拿這事開玩笑,但畢竟自己所看到吃到的都是真正的椰子,所以恢複起來倒也挺快。
聽齊柳這麽問,塌鼻男首先喘着氣回想起來,一邊想一邊逐一敘述。
“我們分了隊之後,就跟着村民到了家裏,然後進去收拾了下要住的地方,就到外面坐着商量什麽時候出去,先往哪裏走。說話的時候,李大叔——就是那家的男人,給我們端了水過來喝,說今天中午給我們弄條魚吃,問我們想吃紅燒的還是清蒸的……”
裴修問:“那麽,你們喝水了?”
二人對視一眼,一起點頭:“喝了。”
紋身男臉色變了變,說:“就是很普通的溫開水而已……我們之前在樹林子裏走了那麽久,早就口渴了,有水當然就喝了……難道是水有問題?”
裴修看向齊柳:“我和左青沒喝,你呢?”
齊柳搖頭:“我也沒有,出來得早,那個村民也沒機會給我水。”
左青兩人也是一樣,就在屋子裏看了看立馬出來了,并沒有走村民家多留,即使對方想讓他們喝水也沒機會。
裴修道:“還不能證明是水的問題,你們接着說說看。”
那兩人又往下說了下,但除了喝水外,到“椰子”拿來之前,就沒有再碰過任何入口的東西了。
而除了喝過水,他們也沒幹別的什麽事。
總而言之,如果不是水有問題,那就只能是因為二人待在村民家中的時長比裴修他們長了。
“目前就先當作是水的問題吧。”
齊柳說:“我們不要再糾結這件事,先去附近找找傳送陣,等之後再碰上其他人,大家一起對一下,就會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了。不過要記住,在确認問題之前,不要再随便吃任何東西。”
裴修補充道:“除了找傳送陣外,也請大家多注意一下哪裏有水和能吃的東西,萬一村裏的東西都不能吃,我們就必須自己解決食物問題。”
“好……”
五個人分成了兩隊,塌鼻男和紋身男,左青裴修和齊柳。
他們選了不同方向,開始在森林裏四處尋找。
到中午的時候,左青他們走到了一處矮山坡附近,翻過去之後,在山坡另一邊看到爬滿了半個山壁的藤蔓。
左青挑了下眉,上前扒拉了兩下,就發現了被密匝的枝葉掩蓋在後面的一個小山洞。
“啊,還能這樣的?”齊柳驚訝了下。
由于洞穴太低矮,裴修躬着身子第一個走了進去。
稍作觀察後,他回頭低聲說:“這山洞是人工開鑿的,上面還留有痕跡。”
“那這裏面……是村民們的地窖嗎?”齊柳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她說的“地窖”顯然不是儲存農作物的地方,而是屍體或者人頭。
左青吸了吸鼻子:“沒有血腥味,也沒有腐臭。”
裴修擡手抓下前方挂在壁上的蜘蛛網:“洞內已經結了網,似乎挺久沒人來了,應該不是地窖吧。”
左青想了想,在洞外撿了顆不大不小的石頭,示意裴修先出來,然後把石頭用力扔了進去。
石頭落地發出一道輕輕的響聲。
三人等了片刻,無事發生。
裴修道:“我先進去看看,你們留在外面,如果我叫你們跑,別猶豫,馬上跑。”
“我去。”左青說。
【彈幕】:咦,居然會關心隊友了?
【彈幕】:哈哈哈哈以前這種事不都是她主動叫裴修先上的嗎!
【彈幕】:很好,值得表揚。
【禮物】:獲得赦免票x1
裴修笑了起來:“萬一有危險呢?還是我去吧。”
左青一臉嫌棄:“洞太小了,你跑不動的,出了事還得我進去救你。”
【彈幕】:……?
【彈幕】:啊啊啊你還我票!
裴修:“……”
原來個子高也能被嫌棄,虧他還以為她終于學會關心隊友了。
他嘆了口氣:“好,那你小心些,我就在這裏等你出來。”
左青轉了轉脖子,微微低頭走進洞去。
這山洞确實太低了,她也必須稍微低着頭才行,裴修還比她高了一個頭,如果他進來,真遇上什麽事很難逃出去。
她手裏還拿着自制的尖木棍武器,越往裏走光線越暗,黑蒙蒙的有些看不太清。
不過好在這洞并不是很深。
沒多久,她就隐約看到了底。
那個部分比通道要寬敞許多,整體呈半圓形。
又走了幾步,左青便注意到了洞內地面上鋪着的棉被和幹草,以及……三具只剩下骨頭的骸骨。
它們都靠在洞壁邊上,其中左右兩具是成年人,中間那具是個孩子。
她走過去,拿木棍捅了一下看起來是成年男性的那一具。
白骨立刻發出一聲輕響,随即嘩啦啦散成了一片。
洞中有一股發黴的臭味,味道來源是地上鋪的東西。
她用木棍随意撥弄了幾下那些幹草,在其間看到了些魚骨頭。
另外,在另一邊有塊空地,有東西被燒盡後剩下的黑灰,旁邊放着口破破爛爛的鐵鍋,以及三只半邊的椰子殼,似乎是用來當碗的。
總之,這個山洞應該是曾經住着一家三口。
“怎麽樣了?你沒事吧?”
裴修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左青便叫他們也進來,三人在狹小的空間內四處檢查起來。
一番搜尋後,齊柳說:“好像沒什麽線索了,我們出去吧?”
左青嗯了聲,把掉在地上的男性骷髅頭撿起來小心的放到了女性的腿上,然後退開幾步,對這個畫面十分滿意,甚至想拍張照。
裴修好笑地看了一眼:“你啊,也不怕他們變成鬼來吓你。”
話音未落,他忽然“嗯?”了聲,大步走到白骨旁邊,一揚手就破壞了那幅畫面——
剩餘白骨全部散落下來,在地面混為一體。
他卻沒有多看,而是蹲在那裏,半眯着眼睛觀察着洞壁:“你們過來看看,這裏畫了東西。”
在原本被白骨遮擋的地方,露出了一片用石頭刻上去的簡筆畫。
看起來是由小孩子畫上去的,十分簡陋又抽象。
看了将近兩分鐘,左青才辨認出來,那好像畫的是一只鬼和幾個人。
鬼漂浮在半空,幾個人在前方逃竄,地上還倒着一個人。
倒下的那個身邊有用波浪表示的血跡。
“有點奇怪,”裴修看着那個倒下的人:“這個人的臉和身體都被塗花了,其他人卻是正常的。”
如果是小孩畫技問題,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所以這一定有什麽特殊含義。
只是現在線索太少,他們還猜不出來。
三人又看了下其他牆壁,沒有新的發現,便商量先回村裏去一趟。
這次審判沒有改變時間流速,所以現在還是中午,也許會有人在村上吃午飯,他們可以回去看看情況,再互相交換下線索。
還有,搞清楚那幾個人被迷惑的原因到底是不是喝了水。
可是……
當三人穿過樹林,遠遠看到那一排村中房屋的時候,卻齊齊愣在了那裏。
——出現他們眼前的,是一片破敗的景象。
房屋或腐朽、或倒塌,屋間雜草叢生,甚至連屋子內部也長了草,濃密的葉片都從窗口和打開的房門裏鑽了出來。
屋前的道路早已被半人多高的雜草掩蓋,仿佛這裏從來沒有過那樣一條路。
隔在樹林與小道之間的田地,也全都長滿了各種雜草和灌木,不見半點莊稼痕跡。
青苔黃葉,茅封草長,一派荒蕪破敗的景象。
無論怎麽看,這裏都是一座已經不知廢棄了多少年的荒村。
可是,就在不久之前,這裏還生存着那麽大一群村民。
而此刻他們所見的其中一間半塌的破房子,正是之前左青和裴修所分到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