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B
昨天下了晚自習,他送我回家,我發現他有點奇怪。
我用左手拿單詞本的時候,他繞到我的右邊;換右手拿單詞本的時候,他就又繞到我的左邊。
我仔細想了想。
原來,我們兩天沒牽過手了。
——周公子備忘錄
得虧了體測前一周不帶松懈的突擊訓練,陳年最後八百米是拼了命地跑完,拿到個合格偏上的成績。
許汶八百米沒合格,羨慕她羨慕得要死。
這下換了沈骁陽每天帶着許汶練跑步,以準備五月中的體測補考。
而陳年,在周淮餘的陪伴下開始三輪複習。先是過知識點,再不斷地做套題,不斷地糾錯,然後再過知識點。
轉眼五月初,三模考如約而至。
這是整個高三學習生涯最後一次正經的考試。學校對此也十分重視,每個考場都設置了考場身份識別和安檢。
然後反應過來,高考,真的就快要到了啊。仿佛昨天才剛開始高三補課,一下子跳到百日誓師,再一下子,就到最後一次模拟考試了。
上個暑假發生的事情都還歷歷在目。
陳年不知道如果那天在多媒體樓沒有見到周淮餘被人表白或者見到他時并沒有怦然心動,她現在會是什麽樣子。
肯定沒現在這麽好。她确切。
模考前一天晚上,周淮餘送陳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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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時間以來,就每天的這個時間是最悠閑的。天沒那麽冷了,也不見得有多熱,兩人都騎了自行車,出校門的那一段路,也不騎車,靠着旌江人行道慢慢地走着。
有風,總是輕飄飄吹過,撫平了一顆又一顆躁動不安的心。
這裏好像一年四季,柳樹長青,蘊含着無限的生命力。
陳年感受着迎面吹來的風,情之所至,忍不住喊他:“周淮餘。”
周淮餘沒吭聲,擡手空着的那只手,替她理了理頭發。
陳年享受着他的溫柔,兩個人本來都是用右手扶着自行車,她示意他搭把手扶一下自己的車。
“累了?”周淮餘以為她是扶得久了,在撒嬌。
陳年沒答,抿嘴笑,然後從車尾繞到兩輛自行車的中間位置,微彎了腰從他胳膊下穿過,再一邊用左手去扶車,一邊用右手去挽他的胳膊。
他不詫異,順勢張開手掌,把她纖細的五指都包裹在內。
她甜甜地笑了。
“我這幾天忽然就在想,要是去年補課的時候我沒有在多媒體樓排練,那我們還會不會再見到啊?”
一個年級,那麽多人,且多數皆是埋頭學習,要為自己的未來拼搏。
要是沒有那麽恰巧呢。
周淮餘握她的那只手緊了緊,很久沒深情地講話了,要說時,卻還是信手拈來。
“不會的。”
“你不來找我,我會去找你。”
只恐時間差異而已。
怕又缺少一年,錯過與你一起成長。
一周後,三模成績出來。
事實證明,踏踏實實的學習終歸還是能有收獲的。可能中間某段會偏離了軌道,但別着急,也別易怒,遲早是有所獲得的。
這個周末緊接着的,是A大的音樂自招考,陳年來不及分神好好高興,就又開始了緊鑼密鼓的準備。
沒做題的時候一定是在改譜,在發呆的時候一定是在默哼,不到萬不得已不碰手機,沒到迫不得已不摘耳機。
心裏越發沒底,所以才更加努力。
自招考這天,陳年沒打算讓任何人陪着去。
早上定了七點的鬧鐘,卻在六點的時候就清醒了。讓周淮餘在七點零五的時候給她電話,結果那邊來的微信消息幾乎是每隔半個小時就一條。
他沒睡。
他在替她緊張。
陳年撥電話過去,那邊心有靈犀一般,兩三秒就接起來。
“你沒睡覺啊?”
“醒這麽早?”
兩個人同時開口講話,默契得很。
暖陽老早就亮出姿态。陳年拉過薄被搭在胸前,微微閉上了眼睛,聽他在耳邊講話,整個人都像是被他包圍。
“做了兩套理綜卷子,還清醒着。”周淮餘放下筆,靠向座椅背,語調緩緩,“不是七點起嗎?”
“怎麽早這麽多?”
陳年哼哼唧唧,抱着被子翻了個身,再睜眼時,已褪去倦意,聲音也清爽了不少,“有點害怕。”
心情卻一點都不顯得清爽。
“周淮餘。”她坐起身來,一手握着電話貼近耳朵,另只手撩開被子,長腿前後一邁,下了床。
“你有沒有過很緊張的時候?”
來到衛生間,陳年頭肩夾電話,雙手開始有條不紊地擠牙膏、接水刷牙。
“緊張麽…”周淮餘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
要真正地來探讨的話,老實說,他覺得在認識陳年之前,還真沒有過什麽緊張的感覺,因為以前做什麽對他來說都太容易了,近二十年人生失敗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他本身,榮辱不争,看得就淡。
“有啊。”他答。
陳年滿口包着牙膏泡,停下手中刷牙的動作,聲音渾濁着:“講來聽聽嘛。”
“想聽?”周淮餘懶懶地閉上雙眼,“也沒什麽特別的時候。”
“啊?”她吐掉口中的泡泡,灌了一口清水。
“就現在,我還挺緊張的。”他說。
“你煩死了!!”陳年簌簌口,也吐掉了水。
“我還想讓你講講你怎麽緩解緊張,你就拿我取開心。”
“不想理你了。”
說完,就要挂斷手裏的電話。
“陳年。”
周淮餘喊她,說話聲音突然正經,卻還是溫柔。
“別害怕。”
陳年愣了愣,還是掐斷了電話。
面前大鏡子裏的小姑娘,還穿着粉粉嫩嫩的睡衣套裝,連眉梢好像都染上了笑意。
真到場了,其實也沒那麽緊張了。就這一次機會,緊張是要考,不緊張,也是要考的。
那也沒理由不選擇一種勝算的方式來參加考試。
自招考結束。
走出面試區的時候,陳年抿嘴笑得很甜。是真的準備了很久,也是真的很用心地做了準備,并且,好像都還很順利的哎。
一個人從A大集會樓走向校門口,突然有點後悔。
早知道就叫周淮餘一起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分享的心情大于喜悅了,就是突然間,這一條路,感覺應該和他一起走過。
然後,再下一秒。
面前陽光一暗,來人擋住陳年的去路。
陳年停下腳、擡頭,沒猶豫幾秒,猛地一躍,就攀上了來人的身體。
周淮餘由于慣性,往後退了小半步,雙手還是第一時間就拖住了陳年的大腿,生怕給她摔着了。
“考完了?”他明知故問。
“考完了。”她也認真答了。
見她高興的樣子,他不禁也心情好起來,“那挺好。”
“是挺好的。”陳年繼續甜甜地笑了。
你看呀。
生活多美妙呀。
兩周後,自招考成績也公布了。
那天下午,陳年不敢自己一個人查,硬是拖着周淮餘悄悄逃了最後一節課去學校機房。自個兒連學校官網都不敢打開,但是又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是過了還是沒過。于是,只得周淮餘坐在電腦前,替她輸姓名、輸身份證號。
她蹲在他身側,一手抓他的衣襟末,一手揪他地褲子,貓着身子,從縫隙處看過去。
緊張得要命。
周淮餘成功進入網頁,陳年一瞬間閉上了雙眼。
再睜開時,他已經關了所有網頁。
這麽說…
陳年不敢往下想,也不敢問他。
靜悄悄地。
周淮餘熟練輕巧地操控鼠标,一下一下地點,關閉了電腦,然後,才側過身體,低下頭來看她。
兩個人靠得很近,能聽到彼此輕微的呼吸聲。
陳年做好了準備,正要開口問他。他嘴角一彎,再朝下俯了身體。
唇齒相撞,迷迷糊糊。
陳年只覺得呼吸不過來,心都亂掉了。
那…過了還是沒過啊……
他吻得溫柔,先是唇瓣,再然後探舌頭撬開她的齒關。她甚至能清楚地感知到,他舌頭掠過她牙齒的觸覺。
麻了。
要瘋了。
兩個人一個蹲着,一個坐着,姿勢實在是不太适合接吻。
陳年嗚咽出聲。
周淮餘停下動作,要離開時,還輕啄了幾口,滿滿的不舍,愛惜至極。
陳年吞了吞口水,看他的眼神哀怨,“腳麻了…”
周淮餘笑着,拉她起來,換她坐下,他蹲着,溫溫柔地捏她的小腿肚,幫她放松。
她享受着這份惬意,又埋怨他的不解風情。
“喂!”她有氣無力地吼他一句。
他動作不停,眼神詢問。
陳年重重地嘆了口氣,才又鼓起勇氣問他:“過了沒啊?”
随後,又小聲嘟囔着添了句,“還是沒過啊…”
周淮餘笑意更深,“你猜?”
“猜個屁!”她回,作勢要用腳蹬他。
他微仰頭,眼睛卻一直看着她,也不賣關子了:“過了。”
“恭喜你,陳年。”他說。
哪裏還有心思管什麽是不是腳麻了,陳年只想跳起來高呼幾聲。
哦,對了,現在讓她去操場跑個幾圈十圈,那也是可以的。
但她沒有。
陳年學着剛才周淮餘的樣子,俯身低頭,也去親他。
還是一個蹲着,一個坐着。
但很快被反客為主。
這個高度剛好。
周淮餘一手握過她的脖子,一手扶着她的腰。
陳年覺得腳又麻麻的了。
而這一次,連頭發尖都麻麻的了。
今天天氣仍舊陽光明媚。
心情,多雲轉晴啦。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好啦~
下一周也要開心哦。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