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J
他生氣好像是認真的。
有點心煩,感覺哄不好了。
要被折磨瘋了,想哭。
——周公子備忘錄
十二月中旬,冬至節。
下雪了。
四面随處可見不被消磨的白色痕跡,樹上、地上、車頂……
那兒哪兒,都是白色的。
今年的聖誕節這天,正好是周六。
聖誕節前的平安夜晚上,陳年和周淮餘約好了一起回家。
晚自習下課,陳年還在跟數學試卷最後的那道導數題繼續耗着,全然忘卻了和周淮餘先前的約定。
寫完第二小題,她有些疲倦地伸了個懶腰。
環顧教室,人基本上都走得差不多了,她看一眼手表,已經放學七分鐘了。
目光呆滞地看了前方幾秒,才緩緩地開始收拾書桌。
這一段時間來,陳年幾乎是變了個人。
也不光是陳年,包括很多高三的同學,都像是變了樣,生活中或多或少是把學習這檔事放在了前幾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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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年裝筆進書包的時候,在課桌裏面摸到了個體積較大的東西。
她疑惑的拿出來看,是中午花小心思在上面做了畫的蘋果,用來送給周淮餘的。
——送給周淮餘的。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陳年呼吸猛地一窒。
她忘記了。
忘了和周淮餘約好一起回家了。
難怪她還納悶,今兒怎麽許汶都沒等着自己。
入了冬之後,陳年就強烈拒絕周淮餘再每天晚上都送她回家了。
這麽冷的天,她可不舍得他大晚上還要在大街上凍着。
于是兩個人基本上變成了除了在學校的偶遇之外只能周末才能膩在一起的模式。
周淮餘很不爽。
陳年卻覺得很好,畢竟距離産生美。
不再多想,陳年抱着書包關燈關門,就往外沖。
室內外的溫差也不小,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周淮餘就站在半圓圍欄的地方,穿着寶藍色的短款羽絨服,雙手撐欄杆,背向着自己的方向。
就只是一個背影,在幾乎已經沒了人的教學樓裏顯得寂寞極了。
燈光很暗,陳年酸了鼻翼。
她摘了圍巾,幾步小跑過去到他身邊,鑽進他雙手和欄杆間的空隙裏,整個人都窩在他的懷裏。
“對不起,小魚魚,讓你等久了。”陳年給他套上圍巾。
周淮餘垂眸看她,面上表情沒有不快。大約是吹久了風,他吸了吸鼻子,“做完事情了?”
陳年點頭,伸手去抱他的腰,“你怎麽不進來找我?”
周淮餘嘴角微上揚,“想試試以前你等我時候的心情。”
“不一樣吧。”陳年歪頭看他,“我以前等你的時候,等很久都覺得很幸福。”
“每一秒的時間都覺得泡在蜜糖裏。”
周淮餘湊近她,“吃糖了嗎今天?嘴巴怎麽這麽甜?”
陳年笑起來,他又接着說:“我現在也是這種感覺。”
哎?
“你沒有生氣嗎?”陳年吃驚問,“我讓你等了這麽久。”
“是我的榮幸。”他聲音很低,像在說情話。
陳年感覺熱氣上升,臉紅難止。
“你還說我。”她小聲反抗,“你才是,現在變得這麽花言巧語。”
“自己老實交代,是不是在外邊兒勾搭什麽漂亮小妹妹了?”
周淮餘大方承認,“是啊。”
陳年在後掐了他的腰一下,隔着厚羽絨,力道很輕,像被貓撓了一下的感覺。
周淮餘才又笑着說:“這不是懷裏還抱着一個嗎?”
“還挺漂亮的。”
“你覺得呢?”他問。
陳年笑着踮起腳,在他下巴處咬了一口,語氣得意,“那是當然。”
周淮餘失笑。
兩人下樓。
陳年暗搓搓地從包裏掏出蘋果,正放在手心裏,獻寶似的雙手遞給周淮餘。
周淮餘愣了下,“給我蘋果幹什麽?”
“今晚不是平安夜嗎?”陳年笑嘻嘻地解釋,“以前看班裏的小女生在這天晚上準備小蘋果送給喜歡的男生,我現在終于也可以送啦。”
看她乖巧的樣子,周淮餘心裏被填得滿當當的,他伸手接過,“這是什麽習俗嗎?”
“也不算啦。”陳年擺擺手,“你知道中國人都比較迷信,蘋果的蘋不是諧音平安的平嗎?所以大家在這天晚上送出蘋果,祝福對方平安的意思。”
周淮餘了然地點了點頭,再去看上面的畫,有點不太懂。
陳年來勁兒地解釋,“看那個短發的姑娘,就是我畫的我自己,像不像像不像?”
周淮餘兩相對照,“還挺像。”
“那我呢?我在哪兒?”
“不在這呢嗎?”陳年笑着指畫中姑娘懷裏抱着的有尾巴的東西,“魚啊,小魚魚。”
她張牙舞爪地抱着周淮餘,“這就是這幅畫的寓意了,抱緊我的小魚魚。”
“是不是很棒?”她接着問。
周淮餘:“……”
“很棒。”
——
聖誕節這天。
“陳年呢?”周淮餘在食堂逮住沈骁陽就問,“她請假了?”
上午大課間的時候,周淮餘本來發短信給陳年,問問她晚上想去吃什麽,結果短信沒收到回複,換打電話,電話也關機。
沈骁陽在排着隊,“一上午沒來,應該請假了吧?”
“什麽叫應該?”周淮餘有些怒了,“是請了還是沒請?”
沈骁陽被他一下子的變化震得不輕,許汶從沈骁陽後邊兒探出頭,“周學長。”
“昨晚上年年讓我幫她請假了。”
周淮餘神情淡漠,問許汶:“她怎麽了?”
許汶吓得往沈骁陽身後躲了躲,“她也不告訴我,好像是有什麽事要做。”
“謝謝。”周淮餘僵硬地說完,朝沈骁陽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我的媽啊…”許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陽陽,還是你最溫柔了。”
沈骁陽也想為周淮餘辯解,可話到嘴邊,“對啊,你看是不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長得帥的人脾氣一般壞得很。”他補充。
許汶條件性地問:“那你呢?”
沈骁陽朝她挑眉笑,“我當然是例外。”
許汶:“?”
“吹吧你就。”
一直到下午放學,周淮餘也沒能聯系上陳年,他心慌得不行,又帶着氣。
有事做可以,別弄得沒辦法聯系啊。
周淮餘先是到陳年班上等她,等到了下午七點,天快全黑的時候。
沈骁陽和許汶兩個人也留在教室。
還是沈骁陽看不下去,拽了他起來,“先去吃點東西吧,說不定她已經回家了。”
周淮餘不做聲,跟着他們出了學校。
“陳年家具體哪棟哪樓?”周淮餘也沒心情跟他們去吃飯,“我過去看看。”
沈骁陽和許汶兩人知道攔不住他,索性随他去。
許汶告訴他具體地址,掏出陳年給自己的門禁卡給他。
沈骁陽叮囑他別忘了吃飯。
周淮餘随意點了頭,繞手一個出租車,直奔陳年家裏。
在她家門口,他沒着急開門進去。
先按了幾下門鈴,沒人應。
再按了幾下門鈴,也沒人應。
他這才按了密碼。
門鎖打開,裏面黑漆漆一片,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周淮餘心像是沉到了谷底,抓不住什麽救命稻草。
他默默地出了她家,出了電梯,出了小區。
去便利店買了瓶可樂,坐在街邊。
他對可樂不是太感冒,但陳年好像挺喜歡可樂的。
那試一試吧。
晚上十點多,冬夜大街上基本上沒了什麽人影,只有路燈作陪。
一輛出租車在小區門口緩緩停下。
“師傅,謝謝你。”
還沒看到人,熟悉的聲音就已經傳了過來。
周淮餘幾乎是反射性地起身,然後沖了過去。
陳年瞪大眼睛看着周淮餘從遠處跑過來,忙把手裏的東西藏到了身後。
“你…你怎麽在這裏?”她吓得結巴。
周淮餘沒說話,一下子就抱住她,力氣很大。
陳年被壓得喘不過氣,反抗性地推了推他,“周淮餘你弄疼我了。”
他像回了理智一般,松開了她。
陳年這才發現他的整個表情都是僵着的。
眉頭皺着,薄唇抿着,就連眼神,都冷着。
“你一直等我到現在嗎?”她後知後覺。
只顧了為自己要做的事情保密,卻忘了他的感受。
陳年心也慌了,“對不起啊魚魚,我不是故意不聯系你的。”
“我确實是有一些不好說出來的事情要做。”
“你別生氣。”她伸出沒拿東西的手去抓他的手。
周淮餘一把避開,陳年有些無措。
“陳年。”他開口,語氣很淡,“手機也必須關機嗎?”
像是極其忍耐地強壓住怒火,他伸手扶額,輕吐了幾口氣。
“算了。”他退後一步,“回去休息吧。”
幾乎是同時,陳年眼淚掉了下來,他在前面走着,她就在後面跟着。
“周淮餘…對不起。”她聲音有些啞了。
“我本意不是這樣的。”
“你別生氣好不好?”
周淮餘默不作聲,站在街旁,等出租車。
陳年心裏難受,就靜靜地站在他旁邊。
出租車在兩人面前停下。
周淮餘拉開後座的門,坐了進去,陳年連忙扳住門,不讓他關。
“放開。”他眼神看向前方。
“你先下來。”陳年伸手去拉他,“你還生着氣,我們先說清楚你再走好不好?”
周淮餘嘆了口氣,去看她,眼神帶着倦意,“陳年,我有些累了。”
“讓我回去休息,你也回去休息。”
說完,他關了後座門,出租車幾乎同時駛了出去。
陳年被車尾帶起的風撫了面頰,往後退了一步才站穩。
她一個人洩了氣般地回了家,先前買到了要買的東西的喜悅殆盡。
握着手機在房間等了約莫二十分鐘,估計周淮餘已經到了家。
她先是打了個電話過去。
通了,沒人接。
又接着發微信過去。
我懷裏的魚:小魚魚。
我懷裏的魚:你到家了嗎?
依舊沒回複。
說不定,路上堵車呢?
她安慰自己。
陳年又等了二十分鐘。
再撥電話,還是沒接。
微信也沒回複。
這下完了。
她心裏咯噔一下,滿腦子只剩下了這個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
對了!!!之前都忘了說感謝的事情!!!!!!!
謝謝我的小讀者一只小仙女灌溉的好多瓶營養液。
謝謝我的小讀者香草媽媽送來的一個地雷。
麽噠謝謝你們的支持。
我看下怎麽發紅包,一點點小心意,別嫌少啊嘤嘤嘤。
晚安啦。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