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修)
第十四章
“大夫姐姐人真好……若是她是我娘……就好了……”離開茶棚時,襄鈴戀戀不舍,三步一回頭的看着茶棚。小狐貍找娘已經找了許久,卻遲遲沒有消息,讓她很是失望。猛然看到如此溫柔的女子,心中滿滿親近感情,讓她不由得生出了如果那是她的娘親就好了的感覺。
百裏屠蘇知道那姜離正是她的娘親,出言寬慰她道:“放心吧,襄鈴定能尋到娘親的,吉人自有天相。”
“嗯!屠蘇哥哥說能找到,那便一定能夠找到的!”見百裏屠蘇關心自己,襄鈴激動的臉都紅了,繼而神色有些暗淡:“只是若是找到了娘,娘親不喜歡我該怎麽辦呢……”
“放心吧,母女連心,找到了她,便可親口詢問,定會有一個好結果。”
百裏屠蘇擡頭看了看天,今日是個好天氣,萬裏無雲的藍天讓他不由想起烏蒙靈谷,他不記得最後是否複活了娘親,若是娘親複活,他也想親口問問她。
娘……你是否……
“嗯!謝謝屠蘇哥哥!屠蘇哥哥真是個好人……”
方蘭生這回倒是沒跟着偷聽,亦步亦趨的跟在歐陽少恭身邊,與他談論一些幼時之事。雖說幼時在一同長大,歐陽少恭卻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歐陽府邸,外出求學,也只是近日來得以重逢。
“如此說來,猴兒與少恭倒是個總角之交,當真是想不到啊。”紅玉掩嘴輕笑:“看你二人性格迥異,全然不同,人常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猴兒你怎麽不學學少恭的溫潤如玉,洗洗你這一身的躁。不過好在少恭也不曾被你帶壞,仍舊謙謙君子啊~”
“什麽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誰是朱誰是墨?少恭是好,我也不差啊!女妖怪懂個什麽!”方蘭生不滿,抓着自己的背包袋子跳腳,誇獎少恭也就算了,還要順便踩自己一腳,這女妖怪就愛拿自己調笑,也不知道是什麽毛病!
歐陽少恭道:“好好好,我是墨,小蘭你是朱,可好?”
“這還差不多……不對,少恭你陰我!什麽朱啊豬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說我是豬呢!”
“咦,我明明是誇你,是朱可不是豬,小蘭可別誤會了。”歐陽少恭一臉的無辜,饒有興趣的調笑于他。
方蘭生抓頭:“啊啊啊!少恭也和女妖怪聯合欺負人!少恭被女妖怪帶壞了啊啊啊 ~近墨者黑啊!”
紅玉見他一溜煙的跑遠,搖頭道:“這猴兒,略微調笑罷了,如此較真。”
歐陽少恭負手而立,看着方蘭生活潑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睛,道:“小蘭這麽多年一直孩子心性,不過這世間能存赤子之人的又有多少?有筆頭千字,胸中萬卷,致君堯舜,此事何難。這等少年意氣,着實叫我羨慕。想到此,又不免想道這世間又有幾人敢于天争不畏命運?世人皆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在下看來,不過借口。”
“呵,少恭你才多大年紀,比小蘭能大幾歲?他小孩心性,你老頭兒心性,我看融合融合,才是最好!”
“哈哈,紅玉說的正是,一時有些感慨,倒叫紅玉笑話了。哦,你瞧,我們只顧說話,都追不上他們,還是走快些吧。”歐陽少恭說完便調整腳步,追方蘭生去了。
紅玉見他走遠,隐去了笑容,歐陽少恭此人表面确實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可她就是覺得不對勁。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既然有情便必有脾氣,誰能完美無瑕?若當真要論,那這世間便只有兩種人會是如此,其一便是脾氣極好修身養性的得道高人,可即便是紫胤真人,也做不到如此;其二便是城府極高,極其懂得隐藏自己之人,為某種目的刻意僞裝。
她曾試探過歐陽少恭,都被他巧妙撥開,滴水不漏查探不到什麽。如此看來,歐陽少恭定是其二。
如此城府,如此深藏不露,若是當真別有目的,百裏屠蘇着實危險。百裏屠蘇再如何厲害也不過十七歲少年,又不設防,如何敵得過他?
可惜若論信任,百裏屠蘇想來是更信任歐陽少恭的,況且她無憑無據,難以服人啊。
紅玉覺得,無論如何還是提醒百裏屠蘇一下,好歹讓他心生戒備,好過防不勝防。
進入甘泉村後百裏屠蘇便覺得不對,這村子裏外透露出一些邪氣,他記得在此處确實得到玉橫碎片一枚,如何得到實在想不起。倒真是怪了,大事記得,小細節記不得,凡事不到緊要關頭總是想不起來。唉,若是歐陽少恭有治這記憶混亂病症的藥就好了。
“阿翔,此處古怪,速去勘察,小心行事。”百裏屠蘇避開了衆人,尋一隐蔽之所,仔細囑咐了阿翔,放它去了。
“公子。”紅玉一直尋着機會,終于等到他獨身一人,便從暗處現身出來。
“紅玉有何事?”
“公子也發現了吧,洛雲平是妖非人,且頗得民心,此事古怪的很。”
“想來其中另有隐情,只能靜觀其變,紅玉有心了。”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事想要奉勸公子,還請公子不要嫌我多事,恕我逾越。歐陽少恭此人……還望公子多加留心,莫要被人算計而不自知才好。”
“紅玉何出此言。”百裏屠蘇眉頭一跳,他知紅玉是師尊的劍靈,自然是一心一意為他好的。紅玉在這世間千年,看事比他看得通透,莫不是她發現了什麽?
“少恭一言一行皆讓人如沐春風,無有不好,反是太好,就像那鏡中花、水中月,世上如何有這般無缺之人?越是如玉如英的君子,越是叫人看不透徹。更何況,我聞聖人君子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争,以少恭之性恐怕非但不是水,反而心如烈火也說不定。如此深藏,未免令人不安。”
“好事不背人,背人之事定有蹊跷,還望小心。”
百裏屠蘇沉默不語,紅玉所言以前不曾多想幾分,現下他已有些懷疑歐陽少恭,再聽此言,不免動搖。她說的對,背人之事必有蹊跷,歐陽少恭隐藏的太深,若非另有目的,為何要如此?
百裏屠蘇看着紅玉,心中有些猶豫,他一個人孤軍奮戰總覺心有餘而力不足。方蘭生太過信任歐陽少恭,說了也只會被他當成瘋話,反而對他防備起來。風晴雪人雖好卻無城府,極其容易被人利用,襄鈴就更不必多說。
唯有紅玉……是否要告知她?
“但有一事請教。”
“公子請說。”
“若他當真圖謀不軌,紅玉以為所為何事?”
“公子應當想想,自己身上有何可被圖謀之物,有何可利用之物,事出必有因,公子便是因。”紅玉聽他反問,心道這倒是有點意思,百裏屠蘇問這話……莫不是一開始便懷疑上歐陽少恭?
百裏屠蘇摸了摸背後所背焚寂,問紅玉道:“不知紅玉可否聽過,上古七把被封印兇劍。”
“是指被女娲大神封印的那七把兇劍麽?我倒是聽說過的。”紅玉想了想說:“七把兇劍被封印在不同地方,由信奉女娲大神族人守護。”
“實不相瞞,我的家鄉名叫烏蒙靈谷,世代供奉女娲大神,我娘便是看守兇劍焚寂的大巫祝。此劍,便是七把兇劍之一的焚寂。我記得烏蒙靈谷常年有結界封印,外人不得進,族人不得出,卻在多年前被人屠村,單只有我活了下來。可能是我當時年幼,竟然全不記得是誰屠我全村……”百裏屠蘇将劍取下,遞給紅玉,紅玉接過後扶摸至缺口。
百裏屠蘇便道:“我幼時見過這劍,是完整的,我族人被滅後這劍便缺了。我曾聽過,此劍是以太子長琴魂魄打造而成,那其中必有劍靈魂魄。”
紅玉道:“此劍之中,并無劍靈。”
她本便是劍靈,她看得出此劍雖有威力,卻無劍靈,太子長琴魂魄已不在其中了。
“我思來想去,我可圖謀身份有二,一為天墉城弟子,但若是為對付天墉城,斷不可能殺害師弟逼我下山,留在山上反而好行事。其二便是守護焚寂之族人,我想,烏蒙靈谷慘遭滅族,與此劍斷然脫不開聯系,然而全族已被滅,卻不取走焚寂,說明焚寂并非他們目的。紅玉以為,我分析的可對?”
紅玉道:“難得公子如此信任我,肯将此事告知我聽,公子分析确有道理。焚寂并非最終目的,那……會否是其中劍靈太子長琴魂魄?魂魄……聽少恭說過,青玉壇之中,以玉橫禁術吸取魂魄煉制邪藥。莫非……莫非二者有何關聯?”
百裏屠蘇沉吟片刻,他記得自己最終是魂飛魄散,為何會是魂飛魄散下場?這十分迥異,死便是死,何人與他深仇大恨,打死不算還要讓他無法進入輪回?
他夢得到太子長琴記憶……怎麽可能!
紅玉亦在思索,若二者真有關聯,那必是同一夥人為之,百裏屠蘇上山之時沒有十年也有八年,歐陽少恭那時想來還不夠大……如此周密殘忍辦法當真會是一個半大少年做的出的麽?歐陽少恭提過青玉壇之中有一叛徒,會否是那叛徒為之?
亦或二者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