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旁邊看招生廣告,一邊感慨這年頭學車可真夠貴的,早幾年他學車的時候交2000元直接就過了,哪兒弄得這麽複雜。
他掐滅煙頭,拿了張廣告宣傳單在手裏,耳朵聽着身後堂弟跟只麻雀一樣不停地叽叽喳喳,這報名大廳有空調,關着門窗,空間上下挺大的,盧寧那嘴巴一張一合,整個大廳只聽到他一個人的聲音。
多大的人了報名還得陪着,真是不夠煩的。
盧寧剛畢業那會兒就想學車了,結果因為和家裏吵架的緣故耽誤了好些時候。現在終于得到了堂哥的支持,于是興致勃勃來報了名,報得還是個VIP班,一對一教學,不耽誤上班時間。
這兩人從報名大廳離開後,同一天,下午四點左右高牧的大姨開車拉着高牧也來報名了。
這家駕校全市排名第一,學生量自然多,高牧填了表,坐在照相機前頭有些緊張地抿着唇,師傅讓他稍微擡一下頭,笑一點點不要那麽僵硬,他眉頭抽筋似的動了動,然後露出一張像哭一樣的笑臉。
照相的師傅不管這些,照片只要能用就成,于是幾下拍好了洗出來,高牧看着照片神情複雜。
這一臉好像“逼良為-娼”的表情是要鬧哪樣啊。唉。
拿到資料以後開始看書,高牧花了一晚上時間背完了所有的題目,然後在網上做題庫。
1000道題庫翻來覆去地做,而另一頭的盧寧,正打游戲打得樂呵呵的,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要考試這件事。
盧征見高牧一整天沒上線,晚些時候就打了個電話。
高牧正在做題,目光盯着屏幕,看題一目十行,手指點鼠标比玩游戲順暢多了,100道題嗖嗖在飛。
“今天有點事……”高牧看了眼時間,大概估算了一下,“下周開始可能只有晚上在線了。”
“為什麽?”盧征有些疑惑,“不是放暑假嗎?要去玩兒?”
“呃……有點事情。”高牧為難道:“私事。”
盧征便不多問了,轉而說起其他話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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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兩人打電話成了習慣,不過都是盧征給高牧打,高牧沒有主動過。每天晚上睡覺前一定會聊會兒天,一開始高牧還緊張得很,慢慢也就習慣了。
每天晚上打電話的半小時、一小時的時間,變得讓人有些期待。
等電話時心裏像爬滿了螞蟻一樣焦躁,上廁所都側耳聽着手機的聲音,電話響起的時候整個人神經都繃緊了,心髒劇烈跳動,聊起天的時候心跳慢慢恢複平靜,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安心。
盧征原來很愛笑,也很幽默,喜歡說冷笑話,常常讓高牧反應不過來。
沒什麽話題可聊了,盧征就會給高牧講解游戲,PVP啊,PVE啊,PVX啊等等,還有各種BUFF的用法,城戰,競技場……
也講過他們以前的故事,講過一些輝煌的戰績,例如在危機關頭翻盤、被對方算計然後将計就計。
有一次,YY不知道出了什麽故障,城戰的時候居然突然沒了聲音,指揮只能打字,在耳機裏一片安靜的情況下,他們居然贏了。等YY恢複以後大家都把這件事當成傳奇事件,起碼有一個月時間逢人就吹噓。
高牧聽着那些故事,時而笑時而驚訝,那些恩怨情仇,折騰出來的你死我活,說不定其中很多人如果是在線下遇見,能做朋友,甚至能做好朋友,可回到網上,隔着屏幕,就變成了死敵,每一次碰見都恨不能将對方往死裏踩,可當對方離開這個游戲,再也不出現以後,又有些落寞。
高牧好幾次想問盧征公會裏所說的那些傳說,關于一将封城,大渣不渣的傳說,他斷斷續續知道一些片段,卻湊不完全,可一直也沒敢開口問,怕因為這份好奇揭了人家的傷疤。
高牧一直不覺得自己會對另外一個人的感情、生活産生好奇,産生一種十分想融入或者了解的沖動,可随着和盧征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二人的談話越來越随意,盧征已經把“徒弟老婆”叫成了習慣,他也從開始的不适應到完全無動于衷了,他發現自己對盧征的感覺并沒有因此變淡,或者變得更加自然,反而是更加的……
更加的什麽呢?高牧自己也說不好。
而這個更加,在半個月後的科二訓練場上碰到盧征時,那原本朦胧的,讓他雲裏霧裏的感情突然就變得分外明晰起來了。
盧寧科一考試比高牧晚了一些,可高牧卡在了科二的學習過程中,速度比別人都慢了好多,這麽一來他與盧寧的時間倒是碰到了一起。
盧寧是學手動擋的,二人不是一個教練,可訓練場是一個,而盧寧是VIP一對一,高牧是普通班,盧寧全程學習在車上,高牧則要開一會兒就下來,換另一個學員開。
暑假來學車的學生挺多,高牧甚至碰到了自己的高中同學,可他向來不擅長與人聊天,融入別人,所以當同一批次的學員都師兄師弟地叫起來時,他一個人坐在旁邊,仿佛完全被人給遺忘了。
第三次從車上下來時,教練靠在車門邊上,手裏拿着瓶礦泉水看他,“你說你個小夥子,話也不說,哪裏不懂就要問知道嗎?最怕的就是你們這種不懂又不問,問題在哪裏都不知道,練也等于白練的人。”
高牧滿臉通紅,低了一下頭,大概是說了一聲“抱歉”,可除了他自己或許誰也沒聽見。
而盧征就是在這時進了訓練場。
他是來接盧寧的,順便按照伯母的指示,過來給盧寧拍幾張照片,看看他練得怎麽樣。
自動擋這邊基本都是女學生,就高牧一個男孩子,站在一邊挺顯眼的,盧征剛進門就看到了他。
“嗨。”盧征打了個招呼,高牧臉上的紅還沒退掉,一下又燃了起來。
熟悉的音調,許久不見的面容,這些因素加在一起居然迸發出了讓高牧難以承受的心情。
心髒像是被什麽擠滿了,下一瞬間就要爆發出來一般。
“嗨……嗨!”高牧生怕對方聽出自己的聲音,想壓低一些又因為緊張而一下破了音,尾音像按錯的鋼琴鍵,嗖一下飚了上去。
盧征噗一下笑了出來,伸手指了指後面小賣鋪,“天太熱了,我去買瓶水,要喝什麽?”
“不不不不……”高牧忙擺手,盧征彈了個響指,指他,“一瓶雪碧,就這麽定了。”
高牧一愣,盧征已經雙手插-褲兜朝窗口走去,高牧差點下意識叫出一聲“師父”,話到舌尖被自己硬生生吞了回去。
隔壁休息的盧寧降下車窗,喊:“哥!我也要!”說完還對着高牧比了個耶的手勢。
高牧哭笑不得。
因為在一個訓練場地裏,盧寧當然是第一天上課就發現了高牧的存在。
他大呼緣分啊緣分!順便回去以後告訴了盧征。
盧征也覺得是挺有緣分的,于是伯母讓他幫忙過來監督盧寧的時候,他也沒怎麽抗拒,騎着小電瓶就溜達過來看了。
冰涼的雪碧瓶子握在手裏,高牧用它貼着臉滾了一圈,只覺得酷熱一下降了好多。
盧征靠在一邊欄杆上,邊看盧寧被教練吼,邊道:“這麽大熱天的,學什麽車啊。”
高牧小聲道:“就,就是這個時候才有空。”
“寒假來學呗。”
“寒、寒假時間短,而且也冷。”
“倒也是。”盧征打了哈欠,擡頭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陽,只覺得整個人都要被烤化了快粘在地上了一樣,說:“這天氣,啧,今天得有36度了吧?”
“35。”高牧說,“我今天出門專門看了天氣情況,最高溫度35。”
高牧也很熱,T恤下早就濕了一片,他看着盧征額頭邊流下來的汗,有些擔憂地說:“盧,盧哥要麽你去,去附近找個冷飲店坐坐吧,這樣受不了。”
盧征穿着白T恤,牛仔褲,肌膚被曬成健康的古銅色,他眉頭很濃,一臉嚴肅認真,很難讓人想到他在電話裏說冷笑話時候的樣子。
臉上好像又有些燒,心裏也燒,高牧又将雪碧瓶子在臉上滾了一圈。
盧征看着他的動作,說:“沒事,你那個……給我也來一下呗?”
“恩?”高牧愣了愣,轉頭看看手裏的瓶子,“這個?”
“啊。”盧征湊過臉去,“冰一下,臉要烤熟了。”
高牧擡手,将瓶子湊過去輕輕按壓在盧征的臉上,瓶身上的水在皮膚上留下水漬,這麽近的距離,連盧征臉上的小汗毛都能看到。
高牧的視線像被黏住了,沿着盧征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略顯刻薄的唇上描繪而過,大概是嫌高牧滾得太輕太慢了,盧征突然擡手,握住了他的手背。
掌心的溫度,好像比這酷暑天還要燙上幾分,高牧下意識抽手,盧征看了他一眼,将他手中的瓶子拿了過去。
“哥!”盧寧在那頭喊,“我馬上好啦!”
盧征遠遠揮了一下手,又說:“怎麽都不來我們店裏上網了?”
“買,買了新電腦。”高牧還在發呆,愣愣道:“抱歉。”
盧征噗嗤笑了,“不來就不來呗,有什麽值得道歉的,不過你要想送錢我也樂意收着。”
高牧回過神,忙站開了一點,總覺得兩人距離好像太近了,怕對方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還有微微發顫的聲音。
等盧寧下課走過來,高牧也開了最後一圈,可以下課了。
盧征和盧寧居然還在等他,盧寧說:“你也開得太慢了,簡直像老牛拉破車一樣。”
盧征道:“入庫歪了,怎麽不修盤子?哪邊大了往哪邊修,懂?”
“哦,恩。”高牧點頭,朝公交車站看了一眼,“你們走……哪邊?”
“一起啊。”盧寧道:“吃個便飯吧,這麽有緣。”
“不,不了。”高牧怕接觸時間太長了自己要露餡,忙道:“我還有事,對不起啊。”
“那就算了。”盧征揉了一把他的頭發,“等你有時間了一起吃個飯,或者等你倆都拿到駕照了,盧哥請你們,給你們慶祝一下。”
“好好!這個好!”盧寧手舞足蹈,高牧有些開心,但又很憂慮,于是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我,我先走了。”他逃似地跑向公交車站,盧征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
“恩?怎麽了?”盧寧走了幾步,回頭發現盧征沒跟上來,疑惑地問。
“我覺得他的聲音……”盧征說了半截,又止住了話頭,“算了,沒什麽。”
“我覺得高牧真是太可愛了。”半路上盧寧說:“這小子是怎麽長大的?你不知道,我觀察他好幾天了,別人都是練車順帶交了一堆朋友,就他一個,到現在還是一個人坐着,也不說話,其他人也不跟他說話。”
“你管呢?”盧征騎着電瓶,鼻梁上架着墨鏡,夏日的風熱乎乎地撲面而來,硬是憋出了一頭的汗。
轉彎的時候,盧征突然一個剎車,嘴裏罵了一聲,“有警察!”
“啊!”盧寧立刻滾了下來,“我走路,你前頭路口等我!”
盧征唔了一聲,等到了沒警察的地兒,他停在路邊點了根煙,一邊等盧寧過來,一邊回憶。
高牧,虛空2,新人,牧聲遠……
還他鑰匙那天,當晚他幫牧聲遠配了新電腦,高牧那之後也沒再來網吧,同樣是男生,用着本地號碼,同樣剛高考完。
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多的巧合,巧合太多即是必然。
盧征眯着眼,吐出一串煙霧,陽光在樹蔭下擠出大片大片的斑紋,風一吹晃得人眼疼。
☆、42.喜歡誰
42.【喜歡誰】
浴室裏升騰起霧氣,片刻後水聲停了,洗澡間的門被拉開。
洗手臺前的鏡子上模糊一片,一只手拿帕子在上頭抹了抹,抹開的鏡面上露出一張還帶着些稚氣的臉。
原本白皙的膚色變黑了一些,下巴好像又尖了點。鏡子裏的人左看看,右看看,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将貼在臉頰上的黑發往後捋了捋,然後嘗試着對着鏡子笑了一下。
嘴角邊有不明顯的酒窩,一閃即逝,眯起的眼睛皺起的鼻子看上去分外讨喜,可這張臉的主人顯然不這麽認為,他有些局促地收了表情,幹咳了一下轉開目光,彎腰将抽屜拉開拿出了吹風機,開始面無表情地吹頭發。
轟鳴的吹風機聲音掩蓋了卧室裏手機響起的鈴聲。
高牧一邊吹頭發一邊發呆,腦子裏走馬燈似地閃過白天盧征的表情,至于盧寧,似乎被自動虛化了一樣,在記憶中變成了模糊的小點。
換只手,繼續吹,高牧目光落到的手背上,想起盧征手心的溫度,他忍不住揚起嘴角傻笑了幾聲;再換只手,繼續吹,又想起盧征對自己一無所覺,而且之前還說不擅長應付自己來着,頓時嘴角下垂,幽幽地嘆了口氣。
頭發被吹得整個蓬了起來,高牧也懶得管了,頂着爆炸頭出了浴室,進卧室時看到手機屏幕一閃一閃。
恩?他的手機從來沒人打來,唯一會打的只有……
他忙撲過去,果然屏幕上顯示“未接來電3 師父”的字樣。
啊啊啊啊!沒接到電話!好可怕!
高牧從來沒漏接過盧征的電話,雖然他也不知道沒接到電話會怎麽樣,可下意識就緊張心虛起來,慌忙撥回去,電話那頭卻變成了“抱歉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高牧瞪大眼,坐在床上盤着腿,面部表情有些驚慌失措,他瞪着手機,好像那手機屏幕上要開出花結出果子來,片刻後他又撥了一次。
還是不通。
高牧咬住下唇,皺起眉頭,腦子裏已經飛速地腦補出盧征将自己的電話號碼拉黑,然後再也不搭理自己的樣子,他在床上滾了兩圈,頭發更亂了,表情活像是被突然搶走了食物的金花鼠,腮幫子微微鼓起,無辜茫然極了。
“生氣了?為什麽?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可能是有什麽事……網咖生意太忙了吧。”
“怎麽還是打不通?是在跟誰打電話嗎?可能是在聊天?”
聊天……跟誰?
高牧在腦中想了一千零一種可能性,可最沮喪的還是,原來除了自己,他也會和其他人這樣……瞎聊。
盧征和其他人聊天都會聊些什麽呢?會很開心嗎?一定比和自己聊天有趣吧?
是說……之前自己和盧征聊天的時候都在聊什麽?高牧腦中一道驚雷劈過,媽呀,居然完全想不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高牧再打,依然是無法接通。
高牧只好暫時放下這件事,從床上跳下來上了游戲。游戲裏盧征的號不在線,YY上也同樣不在。
不過有其他人在。
蒼山笑放暑假了,每次高牧上線一定都能看到他,下線的時候他也一定還在。
摩柯安娜也在,似乎正在打副本,她當團長的時候很多,指揮起副本來冷靜又有預判性,公會裏很多人都喜歡跟她的團。
大渣不渣出乎意料地在線,正和不破不立,璃晴,陌上花開等幾人在打戰場。
虛空2的戰場有幾種設定可以自行選擇,一種是随機,一種是團隊模式。團隊模式中又分了十人戰場,二十人戰場,三十人戰場和五十人戰場。
十人戰場并不是一隊十人,而是地圖裏一共十人,也就是一隊五人,以此類推,二十人戰場就是一隊十人,三十人戰場則是一隊十五人等。
滿級之後就可以開始參加戰場,戰場有個人等級和個人成就,等級與成就基本挂鈎,成就值又可以拿來換取升級裝備所需要的材料。
戰場、競技場、城戰、公會戰基本都屬于PVP游戲模式,類似一百個蘿莉這樣的純PVE公會,在這些PVP環境裏就基本遇不到他們,但不排除有的PVE玩家偶爾也會玩玩PVP。
而像戰旗,戰王、瘋子書院這些公會,則是純粹的PVP公會,不過也有類似摩柯安娜,陌上花開,蒼山笑這樣的玩家是PVP,PVE都玩的,而且兩邊都玩得不差。
虛空2的角色面板只有兩頁裝備欄,可供玩家一頁放PVP,一頁放PVE,拓印和時裝會直接覆蓋系統裝備,所以不在角色面板裏進行顯示,而是存放在玩家衣櫃之中。
高牧現在只用了第一頁的裝備欄,全身副本裝而且等級還挺低。
摩柯安娜打完一輪副本出來,見他在線便來問:“一起打嗎?”
種下大丁丁在一邊道:“你們先玩,我要下了,明天一早得出門。”
大家互相告別,我是一只小青龍說:“笑哥,我們出來面基吧?”
“好啊好啊。”蒼山笑大大咧咧道:“你跟我在一個城市?面吧面吧,我請客!”
“面基?”高牧有聽沒有懂,下意識發出疑問之後又覺得有些丢臉,趕緊轉開了話題,“是打什麽副本啊?”
“無名血窟。”摩柯安娜調了一下話筒音量,“我們帶你,應該沒什麽問題。”
“打無名?”不破不立在YY裏喊了一聲,又一下沒了聲音,片刻後又喊,“帶上我!”
“你坐騎還沒刷出來啊?”蒼山笑無奈了,“這都多長時間了?哦不對,那是潇灑哥?”
“我也想要啊。”不破不立道:“潇灑也還沒刷出來。”
高牧在百度面基,原來是網友見面的意思,他有點吃驚蒼山笑居然答應得這麽幹脆,這種事……難道不應該慎重一些?
雖然兩人都是男的,但也應該注意一下自身安全啊?
“無名刷什麽?”高牧有點走神,耳朵裏聽到關鍵詞就下意識地問了,摩柯安娜給他發來了組隊邀請,邊道:“無名是這個副本裏的大BOSS,最後一個要殺的BOSS就是他,他掉一匹馬,很漂亮,屬性也很好。”
馬還帶屬性啊?高牧又迅速百度了無名血窟,匆匆地翻了一下攻略。
虛空2的坐騎基本是在商城進行購買,因為一直有特別待遇——和盧征同騎他的赤兔,所以他一直沒注意過坐騎的屬性什麽的。
聽摩柯安娜這麽一說,他這才注意了一下,原來商城裏的馬都分屬性,屬性也和裝備一樣分了顏色,就兩種,一種綠色,一種紫色。
綠色的屬性要低一些,主要是移動速度,饑餓速度還有抗摔屬性。
玩家經常騎着馬四處亂竄,如果從高的地方跳下來是會摔掉血的,而如果馬的抗摔屬性高,掉得血就會少一些。
紫色的屬性就要高一些,移動速度基本是110%,饑餓速度就比較快一點,抗摔屬性比綠色的高。
而無名BOSS掉的這匹坐騎,屬性是粉色,是區別于商城裏的坐騎。
移動速度150%,饑餓速度……媽呀,每天必須喂兩次,抗摔屬性比紫色的馬高出一倍!
這要說是好馬吧,也是好馬,但每天喂兩次……果然是有利也有弊啊。
為了等不破不立一起,幾人暫時沒進副本而是在門口蹲着聊天。
高牧看了眼時間,都快十點了,盧征也沒有上線,也沒有回自己的電話。
是怎麽了呢?他放下鼠标,又撥了一次電話,這回電話直接關機了。
大渣不渣突然在YY上說:“也加我一個。”
摩柯安娜帥氣地彈了個響舌,“沒問題。”
璃晴從戰場裏出來,哀嚎道:“我死了23次!23!我的裝備都紅了……”
不破不立笑:“多打打就好了,你反應還要再快點,對場地判斷……”
話沒說完,璃晴打斷他說:“小牧,會長沒跟你一起嗎?”
“啊,沒有。”高牧道:“今天會長好像……沒上線?大概是有事吧。”
“哦喲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啊?”璃晴笑着道:“等下,我去接杯水。”
椅子被拉開,吱呀一聲,然後是拖鞋聲。
璃晴好像在和誰說話,聲音模模糊糊的,大渣不渣道:“阿一手機怎麽關機了?”
蒼山笑愣了愣,“大概有事吧,這個你也管?”
不破不立啧啧兩聲,“說不定人家正……嗯哼,你懂?”
摩柯安娜聲音涼絲絲地,“人家正房在這兒,你們說這個沒問題?”
不破不立立馬道:“開玩笑,我純粹是開玩笑!”
高牧尴尬得很,但不破不立的話突然就提醒了他。
游戲裏老婆老婆得習慣了,似乎真把自己的位置放錯了地方,他居然沒想到人家在現實世界會不會有……這樣的問題。
可這屬于盧征的隐私,自己也不該多問。
以為在游戲裏自己在他身邊是特別的;以為他總是給自己打電話,自己和別人是有那麽一些區別的;以為他的耐心和溫柔只在自己一個人身上;以為做了夫妻任務,兩人關系與別人比起來,就是不一樣的。
心裏漸漸彌漫開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那道自以為是正确的答案又一次走偏了方向,讓人無措,又不知該從哪裏開始糾正彌補。
大渣不渣道:“他沒有女朋友,這個我還是知道的。”
頻道裏衆人亂開玩笑,互相調侃,高牧心裏先是松了口氣,然後又有些嫉妒起來。
大渣不渣不常在線,可他知道盧征的電話,他知道盧征的所有事情。
這個偶爾才出現一次的人,不僅沒有被衆人遺忘,甚至每次出現都會受到熱烈歡迎,大家都喜歡他,他的ID一出現隔着屏幕也會有強烈的存在感。
是和自己完全相反的那類人。
盧征喜歡的應該是這樣的人吧?能在現實裏與他做朋友的,大概也是這樣的人吧?
正胡思亂想,私聊頻道突然亮了起來。
【密聊/大渣不渣對你說:小牧,有空嗎?】
【密聊/你對大渣不渣說:有,怎麽了?】
【密聊/大渣不渣對你說:我先聲明,我只是出于對朋友的關心才會問你這個問題,我沒有任何惡意,也沒有任何歧視,只是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所以請誠實地回答我,好嗎?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我的消息也沒關系。】
高牧一臉茫然,忍不住跟着緊張嚴肅起來。
【密聊/你對大渣不渣說:怎麽了?你問吧。】
【密聊/大渣不渣對你說:小牧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或者我這麽問吧,你喜歡男人多一些,還是女人多一些?】
高牧:“……”
作者有話要說: 拜謝長離大人的火箭炮030~~感謝大家的喜歡!咱今天旅游回來啦~等咱休息幾天就恢複日更了嗷!感謝大家的體諒!~
☆、43.失戀
43.【失戀】
別說是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了,光是自己會喜歡上誰這個問題高牧就從未想過。
他總期待着別人會喜歡自己,就算自己遲鈍一點也不會厭煩自己,就算自己跟不上趟也不會丢下自己,願意對自己好,能對自己有耐心,只要有這樣的人出現,他一定會好好珍惜對方,好好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友情。為此,只要是朋友需要他做的,他一定會不遺餘力地去做。
可問題是,到目前為止還從未有這樣的人出現過啊。
高牧難得大腦當機,好半天才回複道:“我……不知道,只要能和我做朋友的,我都會喜歡吧?”
大渣不渣回:“不是指朋友的喜歡,我是說,像男女感情那樣的喜歡。”
高牧滿腦子問號,而且這個問題未免太過直接,太直面自己隐私了一些,他有些不适應,尴尬道:“我沒交過女朋友,我……沒談過戀愛,不清楚。應該是喜歡女孩子吧?”
從沒有人和高牧探讨過這種問題,一時片刻他有些雲裏霧裏,“副會長為什麽問這個?”
大渣不渣那邊沉默了片刻,回:“你覺得我怎麽樣?”
“啊???”
“你覺得我,奶在飛,璃晴,蒼山笑,不破不立怎麽樣?你對我們什麽感覺?”
“很好的人。”高牧忙打字,生怕速度慢了會讓人誤會,“大家都對我非常耐心,非常好,我很喜歡你們的!!”
為了表達自己的心意,還特意加重了感嘆號。
大渣不渣,“那會長呢?一将封城,你覺得他怎麽樣?”
高牧心裏咯噔一下,莫名其妙地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麽,“也很好啊,會長也很好很好,對我很照顧,我非常感謝他。”
“那和我們比較呢?”大渣不渣像在布下一個個陷阱,就等着某人往裏跳,“你覺得我們對你的好,和阿一對你的好一樣不一樣?你對我們的友情,和對阿一的又一樣不一樣?這裏頭有沒有什麽區別?”
高牧愣住了。
這話若是換成“你覺得奶在飛對你的好,和蒼山笑對你的好一樣不一樣,你覺得你對奶在飛和蒼山笑的友情又一樣不一樣?”高牧覺得自己一定會片刻猶豫也沒有的回答,絕對一樣!并沒有什麽區別!大家都對自己很好,自己也十分感謝大家,也願意對大家好!
可大渣不渣卻把公會裏的大家和一将封城特意分開了,這讓高牧發現以前沒想過,也沒去想過的一些事一下凸顯了出來。
他居然回答不出,大家是一樣的這樣簡單的話來。
心裏隐隐地覺得,一将封城和大家是不一樣的,雖然都對自己好,雖然都很溫柔很耐心,可就是不一樣。
到底是哪裏不一樣呢?高牧手指放在鍵盤上,卻不知道該回答什麽,他想起了訓練場上盧征的大手,想起了那只手握住自己手背的觸感,想起了當時自己劇烈的心跳和始終無法消退熱度的臉……
有什麽東西逐漸清晰起來,一點一點占據了高牧整個思維和感情,他側頭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手機,深深吸了口氣。
他喜歡上盧征了。
不管是游戲裏的一将封城,還是現實裏的盧征,他喜歡上他了。
高牧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因為他總算明白了這些天來自己患得患失的情緒是怎麽一回事了,他總算明白為什麽舍不得那人挂電話,為什麽看到對方就慌亂無措連話也不會好好說了。可随之而來的就是恐懼,擔憂,驚慌,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都幹了些什麽?他喜歡上了一個男人?比自己大十歲,有一份固定的工作,自己還是個學生,未來在哪裏都不知道,一切都遙不可及,更重要的是,對方明明将自己當做徒弟,當做朋友,可自己卻背叛了對方的信任!
他手指一顫,亂按下幾個鍵又按中了回車。
于是大渣不渣那頭收到的就是一團英文字母還有幾個莫名其妙的符號。
大渣不渣:“???”
高牧腦子陣陣發暈,整個身體開始發麻,從腳底板一直上升到手臂,連半個肩膀都麻了。
他在自己毫無所覺地時候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而在察覺到自己初戀的瞬間,這份感情就得扼殺在搖籃裏。
所以他……喜歡上了一個人,然後就失戀了。
高牧愣愣地看着屏幕,不知不覺眼淚就打濕了眼眶,沾上睫毛,随即打濕了整張臉。
他沒再回消息,也沒跟任何人打招呼,他居然忘記了自己從不曾忘記的禮貌,失魂落魄地關了電腦,将自己扔在了床上。
高媽媽在外頭哼歌,揚聲道:“寶貝兒,媽媽要出去一下,你看好家哦。”
高牧拖着長長的鼻音,嗯了一聲。
客廳外大門打開,又關上。屋裏寂靜無聲,高牧趴在枕頭上,仔細看才能發現他的肩膀小幅度地顫抖着,眼淚慢慢浸濕了枕套。
大渣不渣沒收到回信,再看牧聲遠黑掉的頭像,将手從鼠标上收了回來,一臉的若有所思。
他靠在轉椅裏,辦公室外是喧鬧的人聲,大晚上的,他們還在公司裏加班,他偷偷摸摸上線挂了一會兒游戲,聽到門外有腳步聲靠近,他關了頁面,切回到了工程圖上。
一位穿着淺白色小西服,踩着細長高跟,身材曼妙的女人抱着文件推門走了進來。
“聽說你沒吃晚餐?要我幫你點一份外賣嗎?”女人将文件放在桌上,優雅禮貌地笑道。
“不用了,沒什麽胃口。”嚴安抹了把臉,嘆了口氣,“財務部那邊怎麽樣?找到東西了嗎?”
“還沒,這一次事情鬧大發了。”女人拉過桌子對面的椅子,坐下道:“BOSS已經在會議室吼了一個小時了,沒見停的。要不是李總當初非要堅持和艾克公司合作,咱們也不至于被連累得這麽慘。”
“艾克公司那邊什麽情況?”嚴安點了根煙,微微側頭,火光一剎那照亮他的眼眸。
女人神情一晃,很快又回神,轉開眼眸道:“老總跑了,剩下一群不相幹的員工又有什麽用?法務部已經申請凍結對方公司賬戶了,但你別忘了,艾克公司的資産如果一開始就抵押給銀行……”
嚴安點頭,接下去道:“一旦出了事,銀行有優先收回權。”
女人聳肩,攤手,“所以我們照樣拿不回屬于我們的東西。”
嚴安呼出口煙氣,英俊的面龐在煙霧裏飄飄渺渺。
兩人都沒說話,屋裏反而增添出一絲暧昧,女人放輕了聲音,問:“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