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29)
,将自己的手機從衛磊手裏拿了回來,翻開了手機通訊錄。
他将手機裏的聯系人看了一圈,無奈之下只好撥通了楊池一的電話,以目前的狀況來看,找什麽都不知道的他最合适。
“喂?”楊池一此時睡得正香,連眼睛都沒睜開,就随手接通了電話。
“池一,別睡了,我這裏出了點小麻煩,你趕緊過來幫忙,多帶點錢。”羅素焦急的說。
楊池一發了一會兒懵,反應了好幾秒鐘才意識到電話是羅素打來了,他連忙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時間從床上坐了起來:“羅素啊,沒搞錯吧,現在才4點不到,你在搞什麽名堂?”
“別啰嗦了,你先出門,等到了我在跟你說,宏豐集散中心。”羅素挂掉了電話,對兩位出租車司機抱歉道:“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出門急了,忘記帶錢,等一會兒我朋友就送錢來了,耽誤你們工作了,真不好意思。”
“要等多久?”其中一位出租車司機問,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謹慎的問:“這麽荒的地方,你們倆不會是想對我們幹什麽壞事吧?”
“怎麽可能……”衛磊尴尬的看了羅素一眼。
“有什麽好怕的,咱們兩個人兩輛車,還怕他們謀財害命不成。”另外一名司機說着坐進了車裏,從車窗探出腦袋對他的同行說,“回車裏等。”
半個小時之後,楊池一開着他的車,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出現在了羅素的面前。
羅素見了他,二話沒說就從他衣服口袋裏掏出錢包,抽出兩張一百,分別送到了出租車司機的手裏,“不好意思,耽誤你們了,多的錢就不用找了,當是誤工費吧。”
司機沒說話,拿到錢就立馬發動了汽車。
楊池一一臉淩亂的看着羅素送回來自己的錢包,難以置信的問:“你知不知道你拿得是我的錢包?這麽大方!?”
“又不是不還你。”羅素拍着他的肩膀,沖他笑了笑,調侃道:“怎麽,還沒睡醒啊?”
“還好意思問?你去試試這個點被電話吵醒是什麽滋味。”楊池一撇了撇嘴,看了衛磊一眼,“他是什麽人?”
“一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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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楊池一木讷的點了點頭,後知後覺的問:“對了,大半夜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羅素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你的車鑰匙呢?”
“這不是嗎?”楊池一揚了揚手。
羅素狡黠的笑了笑,一把從他手裏抽出車鑰匙,拽起他的胳膊轉身對剛要離開的出租車司機說:“師傅,再送你一單生意,把這個人送回家。”
楊池一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麽,自己就被羅素硬塞到了車裏。
“師傅,開車!”羅素拍了拍車門,得意的沖楊池一揮了揮手。
“喂!喂!”汽車開出了好幾百米,楊池一這才醒悟過來,原來自己被過河拆橋了,“司機!停車!放我下去!”
司機回頭瞥了他一眼,不以為然的說:“你要是在這個地方下了車,可就不好攔車咯。”
楊池一心裏咯噔了一下,他看了看四周,全都是樹影,一個建築物也看不到,馬路上除了他坐的這輛車,就是開在他前面,和他一起離開集散中心的另外一輛出租車。
這個地段是遠離市區的近郊,周邊都是倉庫和工廠,別說晚上,就算是白天也很少有人車路過。
“羅素!你給我等着!”楊池一怒不可遏的在心裏大罵了起來。
☆、第 98 章
楊池一走後,羅素和衛磊就一直隐蔽在物流倉庫門衛室斜對面的一棵大樹後,直到發現門衛室裏的保安離開了,兩人才佝偻着身子潛入進了集散中心內。
中心的空地上整齊的停放着六七輛大貨車,偶爾會有一兩個拿着手電筒的保安在附近巡視,好在夜黑風高,四周又有高大的貨車方便躲藏,兩人一路潛行,繞過空地摸索到了唯一一間亮着光的倉庫外。
剛才在羅素他們之前開進集散中心的貨車就停在這間倉庫外,貨箱門開着,幾個穿着工人服的工人站在貨箱裏,将裏面被木箱打包的貨物一件一件的往下運,車後放着手推貨車。
“箱子裏面裝的肯定是見不得光的東西。”衛磊站在羅素身後低聲嘀咕道,兩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些木箱子。
羅素沒有理會,而是拉着他往倉庫的方向快速移動。這個集散中心只有這個倉庫還有動靜,那麽他們一直跟蹤的刀疤男,也就是萬役夫肯定就在倉庫裏面,羅素必須想辦法找到他。
倉庫的大門口有幾個保安在來回走動,看起來從大門進肯定是不行。羅素靠着倉庫的外牆,向四周看了看,發現側面有一扇透光的側窗。
兩人貼着牆走到了窗下。窗子離地差不多有2米,窗戶玻璃向上拉開了一半。
羅素回頭看了衛磊一眼,拍了拍他的後背說:“你蹲下來讓我爬上去。”
衛磊擡頭看了看窗子的高度:“那你進去了我怎麽辦?”
“你在門口放風啊。”羅素開始了忽悠,“說不定一會兒有機會從大門進。”
衛磊不大樂意的皺了皺眉,最後還是順從的半蹲了下來:“輕點踩!別把這副身體踩壞喽!”
“知道知道。”羅素笑了笑,墊着他的肩膀爬到了窗子旁,小心謹慎的打量了一下窗內的狀況,趁着沒人注意的時候,快速的攀爬到窗內,從窗沿上輕輕跳到了地上。
倉庫的面積很大,空高足足有七八米,很容易産生回音。即使羅素已經十分小心的控制落地時腳下的力度,可落地聲還是不大不小的引起了一名保安的注意。
保安下意識的取下腰間的棍子,朝着窗子的方位走了過來。羅素連忙将身子壓到最低,迅速的沖到了距離窗子十來米的一處高高壘起木箱子後面躲藏了起來。
保安走到窗下,向四周看了看,确認沒有發生異常才再又回到了剛才的位置。而躲在木箱後卻因為第一次經歷這種狀況,已經緊張的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了起來。
他緊緊貼着木箱,确認保安的腳步聲走遠才放松了下來。他定下心,快速的看了看倉庫內的環境,聽到在離自己不遠的幾排貨物後有兩個人的談話聲,他剛想離開去看看,卻忽然聞到一股腐朽的怪味。
倉庫裏除了這些裝着貨物的木箱,好像沒有其他的東西。羅素好奇的用力聳了聳鼻子,發現這股味道離自己很近,他将注意力放在木箱內。
這些箱子都是用一根根半指寬的木條裝訂而成,木條與木條之間有大約半厘米的縫隙。羅素細細查看起了木箱,這才發現每個木箱的側面有用紅漆筆寫着相同的幾個字——拍賣會展品。
“這些貨物應該都是走私過來的。”蘇祺忽然開口說道。
“裏面會是什麽?”羅素眯縫起眼睛往木縫裏看了看,黑漆漆的木箱內除了能看見幾處類似玻璃反光的光點之外什麽也看不清。
“既然是走私當然是見不得光的東西,類似青銅器,名畫或者人體器官之類的。”
“人體器官?”羅素微微皺了皺眉。
“很多人有這方面的收藏癖好。”蘇祺說,“不要在這個上面耽誤時間,你手上沒工具是開不了箱子的。”
羅素不甘心的看了看面前的箱子,朝着談話聲的方位小心的移動了過去,以四周的貨物為掩蔽。
“我看上面寫着拍賣會展品,所以他們近期會将這些貨物拍賣?”羅素一邊走動,一邊問蘇祺。
“應該是,而且估計就這幾天,畢竟這些違法的貨物在這裏放得越久越不安全。”
羅素點了點頭,他離說話聲越來越近。
“來,萬哥,抽根煙,大晚上的還忙活這些真是讓人困得不行。”一名貌似倉庫員工的男人從手裏的煙盒裏倒出一根煙遞到了萬役夫的手裏。
萬役夫面無表情的接過煙,男人立刻殷切的打開打火機替他點了火:“這次的貨什麽時候出?”
萬役夫猛吸了一口煙,透着吐出的青色煙霧瞪了男人一眼:“該出的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別多話。”
“是是……”男人咽了口吐沫,惶恐的看了他臉上的那怖人的刀疤一眼,便不敢再吭聲了。
過了沒一會兒,萬役夫忽然劇烈的咳嗽了一聲,嫌棄的将手裏剩下的半根香煙扔到了地上,用鞋底踩了幾腳,然後從自己口袋裏掏出了一包還沒拆的香煙扔給了男人:“你這煙也太爛了,抽這個,國外拿回來的。”
男人接過香煙看了看,上面都是英文,他一個單詞也不認識,但是既然是進口貨,又是萬役夫這個小頭目給的,自然是上品。
“謝謝,謝謝萬哥。”他點頭哈腰的笑道。
“嗯,別跟我聊了,去給他們幫幫忙,早點把貨都卸完好回家睡覺。”萬役夫指了指正在往倉庫裏運貨的幾個工人。
“你想怎麽辦?”蘇祺問,他感覺到了羅素的憤怒。
羅素瞪着萬役夫,兩只胳膊直發抖,面對殺了自己心愛女人的兇手,羅素恨不得将他千刀萬剮,“先把他抓起來再說。”
“你想用私刑洩憤?”
“也許吧。”羅素咬着後槽牙冷笑了一聲,“反正不能讓他這麽逍遙法外。”
蘇祺無奈,很顯然這并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法,可是他一時也想不到其他的辦法來讓羅素打消這個違法的念頭。
倉庫裏有三個保安,加上這些運貨的工人一共差不多也有10來人,僅憑羅素和衛磊,想将萬役夫抓起來并且順利離開這裏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正在這時,羅素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
只是這一瞬間的恐懼就讓他背後立刻冒起了冷汗,他緊張的緩緩回過頭,手上已經握起了拳頭準備随時反擊,直到他看到樂嘯天的臉。
“差點被你吓死了!”羅素松了口氣,謹慎的看了看衛磊身後,“你怎麽進來的?”
衛磊得意的摸了摸鼻子:“找了幾塊大石頭墊着翻進來的。”說完他偷偷看了一眼萬役夫,“準備怎麽辦?”
羅素回過頭沒有回答,他還沒想到該怎麽辦。
“你想抓他吧?”衛磊指了指萬役夫,然後摸索着口袋掏出個東西,“用這個。”
“打火機?”
“火攻!”衛磊說,“這裏這麽多木頭,給他們點一把火,趁亂将人擄走!”
“你這家夥,腦袋還真靈光。”羅素從衛磊手裏搶過打火機,算是認同了他的建議。
倉庫的地面很幹淨找不到任何可以點燃的東西,羅素思考了一陣,從口袋裏掏出了楊池一的錢包,翻着翻着竟然發現了錢包隔層裏竟然放着一張照片。
“這個變态。”羅素無奈的嘆了口氣,那是羅錦的照片。
他将照片和錢包裏的重要證件拿了出來,然後帶着衛磊去向倉庫的最角落裏,将錢包點燃塞進到了一個木箱子裏。
錢包燃燒了幾十秒鐘之後成功将木箱引燃了,一股刺鼻的燃燒氣味和黑煙立刻引起的外面人的注意。羅素則趁機調轉位置,躲到了起火點對面的木箱後面。
“失火了!失火了!”最先趕過來的保安慌張的高呼了起來,“快拿滅火器過來!”
“操!”萬役夫罵了一句,對其他人呼呵了起來:“都放下手裏的活快滅火!這裏的東西件件價值連城!一件都不能出問題!”
工人們聞訊紛紛放下手裏的活,沖到儲存室人手拿起一個滅火器朝着火源的位置沖了過去。
萬役夫剛想過去看看,就感覺脖頸後傳來一陣劇痛。等他回過頭,還沒來得及弄清發生了什麽,就看到羅素拿起靠牆放着的一根鐵棍朝着他的頭部狠狠砸了過去。
鮮血順着萬役夫的額頭流經他的雙眼,漸漸模糊了他的視線。他捂着額頭,感覺兩眼發花四肢發軟,他強撐着身體看清了羅素的樣子,在暈倒之前斷斷續續的念道:“是、是你……”
“趕緊把他拖出去!”羅素對衛磊命令道。他慌張的看了看着火的地方,火焰已經消下去了。
衛磊點了點頭,一把将萬役夫抗到了肩上往外沖,羅素手持着鐵棍在他身後掩護着。
兩人順利離開了倉庫,找到了萬役夫來時的那輛車,幸運的是車鑰匙還沒拔。
“趕緊開車!”羅素按着萬役夫坐在後排,催促着衛磊。
“真他媽刺激啊!”衛磊跟吃了興奮劑似的,臉頰發紅,一頭大汗。他快速的擰動鑰匙,将油門踩到最深,連集散中心大門口的門閘都沒放在眼裏,直接沖了出去。
“去哪裏?”衛磊看了眼後視鏡,“回你家?”
“不行。”羅素一口否決了他,羅錦在家,不能讓她看到這種狀況。他快速的在大腦裏面尋找起一個合适的去處,最後将賭注壓在了屈俠風身上。
“去診所吧。”羅素面色凝重的說。
衛磊點了點頭,汽車駛進了市區之後,他就立刻調轉方向,朝着屈俠風的診所開了過去。
羅素在車上幫萬役夫進行了簡單的傷口處理,讓他不至于失血過多,這樣的死法未免太便宜他了。過了約莫半個小時,一股倦意緩緩襲來,羅素剛想閉眼小憩一會兒,就發現萬役夫的手指彈動了幾下。
他立刻警覺的拿起放在腳邊的鐵棍,可為時已晚,萬役夫身上有槍,并且已經趁他走神的時候抵在了他的腹部。
“讓他靠邊停車。”萬役夫嘴上挂着邪惡的笑,朝衛磊揚了揚下巴,然後用手摸了摸額頭腫痛着的傷口,“可真有你們的,連老子也敢動,看來真是活膩了。”
“羅素……”衛磊膽戰心驚的從後視鏡裏看着萬役夫手機的槍,将車速緩緩壓了下來。
羅素咬着牙沒有答應,他怎麽也不甘心就這麽束手就擒,将好不容易逮到的機會錯過了。
“還不停!?”萬役夫的神情變得兇狠了起來,并且将槍口往羅素的肚子上又多頂進去了幾分,“我的耐性可是出了名的差!”
衛磊額頭上已經緊張的沁出了一層冷汗,卻又不敢私自停車,羅素的性子這幾天他也算是見識過了,倔得狠,他現在是衛磊的依托,他不開口,衛磊根本不敢自作主張。
車內僵持了三秒鐘,最後羅素做出了妥協,用十分壓抑的聲音恨恨的說道:“停車。”
衛磊松了口氣,将車停在了路邊。現在剛過淩晨四點,路上根本沒有什麽行人,就連車也很少,沒人會注意到這一車人的動态。
萬役夫冷哼了一聲:“算你識相,開門出去。”說着他又看向衛磊,“你也是。”
羅素轉過身緩緩打開了車門,萬役夫立刻将他的胳膊反扣,同時将槍頂在他的後背:“別耍花樣。”
羅素将半個身子先挪了出去,正當萬役夫也準備走出的時候,他忽然用腳車門狠狠一踹,迅速抽回被萬役夫扣着胳膊。
萬役夫沒有料到他的膽子這麽大,手上的槍被車門撞到了地上。他剛想彎腰去撿,羅素就迅速打開車門,一腳将他踹到了另外一邊。
萬役夫被激怒,索性不要槍了,近身掐住羅素的脖子跟他肉搏了起來。
衛磊見狀連忙上前幫忙,可車後排的空間太小了,他根本上不了手。只能打開另外一邊的車門,幫着羅素将萬役夫往車外拖。
可萬役夫是個狠角色,不管羅素和衛磊怎麽毆打攻擊他,那雙掐着羅素脖子的手一分勁也沒松,眼看着羅素的臉已經開始發青,就快吸不上氣了。
“衛磊……鐵棒……”羅素艱難的擠出幾個字,用腳踢了踢腳下的鐵棒。
衛磊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連忙換到羅素那邊,蹲在他腳下摸索起了那根鐵棒。正當他舉起鐵棒想将萬役夫敲暈的時候,忽然看到萬役夫的手松開了,整個人失去意識忽然暈了過去。
而羅素雖然獲得了呼吸的自主權,臉上的驚惶卻沒有消退。衛磊見他抓着萬役夫的雙手緩慢的拿了下來,可仍像是握着什麽東西一樣攥着。
“我好像抽出他的靈魂了……”羅素瞪着眼睛,驚恐的看向衛磊。
同一時間,蘇祺忽然想到了什麽,激動的說:“我想到了一個讓這個家夥繩之于法的好辦法。”
☆、第 99 章
早上8點不到,林科剛到早點攤準備買早點,就接到了路格的奪命追魂CALL。
“不得了林科!趕緊來局裏!”路格看着審訊室裏的坐着的男人,到現在還有點不相信他剛才自述的那些話。
“你說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發生什麽不得了的事了?”林科用腦袋夾着電話,接過了早點攤主遞過來的豆漿和油條。
“有個男人來自首,說自己是羅素女朋友被殺案的兇手!”路格說。
林科一聽二話沒說就挂掉了電話,提着早點飛奔到了對面的局裏。
審訊室外只有路格和另外一個值班的東西,林科一進去就将手裏的豆漿油條往桌子上一扔,氣喘籲籲的說:“人呢?”
“裏面老老實實待着呢!”路格指了指審訊室,“我看這人八成是神經病,值班的同事說他六點不到就來,什麽年頭了還有人會老老實實來認罪?還是殺人罪!”
“剛買的豆漿油條你們先吃着。”林科走到審訊室的玻璃外往裏面看了一眼,裏面坐着的男人臉上有一道十分明顯的刀疤,臉上的神情十分平靜,雙手放松的搭在桌子上,視線一直盯着牆上的挂鐘。
林科抱起胳膊在門外徘徊了一陣,事發突然,他還沒來得及捋清思路,不過心裏又有太多的好奇,最後還是推開門進到了審訊室內。
萬役夫見到他進來,臉上竟然露出了讓人意外的笑,淡定的沖林科打了聲招呼:“早。”
這就讓林科心裏十分膈應了,他還沒見過哪個嫌疑犯這麽自來熟的。他也懶得拐彎抹角,直接坐到萬役夫對面,一臉冷峻的招呼了起來:“你是來自首的?”
“是的。”萬役夫收起了他那副淡然的笑臉,“何嘉嘉是我殺的。”
“作案動機和過程。”林科拿起桌上的記錄本和筆,冷冷的看着他。
“這個審訊室裏的監視器有沒有開?“萬役夫突然問道。
“你放心,我們這裏的審訊都是透明公正的,全程有監視器拍攝記錄,絕對不會嚴刑拷打威逼利誘。”林科說。
“我當然不是在擔心這個,林科。”萬役夫鎮定的盯着林科的眼睛,淡淡一笑。
聽到他說出自己的名字,林科陡然覺得後背一陣發涼:“你認識我?”
“我希望你能暫時關掉監控。”萬役夫沒有對林科的疑惑直接作答。
“為什麽?”林科皺起眉頭疑惑的看着他。
“你關掉監視器我才能告訴你,否則你從我這裏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訊息。”
“你威脅我?”林科挑起眉頭,哼了一聲,索性将手裏的記錄本和筆随手一扔,起身準備離開:“你別以為我們警方很閑,有空陪你這種瘋子過家家。”
“你先別走。”萬役夫也急忙站了起來,看了眼挂在牆頂的攝像頭,走到林科身邊忽然抓起了他的胳膊。不等林科将他的手甩開,萬役夫就用手指在他的掌心寫了起來。
林科盯着自己手掌上被他一筆一劃寫下的那幾個字,眼睛睜得越來越大,直到萬役夫松開他的手。
“你怎麽證明你剛才寫的那些?”
萬役夫微微一怔,鎖起眉頭思索了起來:“電影院,沈桃。”
林科詫異的向後倒退了一步,神情嚴峻的走出了審訊室,對監視器面前看着的路格說:“先關掉監視器。”
“為什麽?他剛才在你手裏寫了什麽?後面說的沈桃和電影院是什麽意思?”路格一臉的疑惑。
“你先別問這麽多,先關掉監視器。”林科的臉已經變成了鐵青色,他完全無法理解剛才萬役夫在他的手上寫下的字。他說他是羅素。
可是這怎麽可能?他們完全就是兩張截然不同的面孔,不過之前沈桃那件案子,他們三人在電影院的事确實只有羅素知道。
林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路格見林科這麽堅持,只好關掉了攝像頭。
林科再次回到了審訊室,而正在這個時候,夏清彤突然來了。
“你怎麽來了?”路格好奇的看着她,又看了看時間。夏清彤一向踩點上班,現在距離8點半的工作時間還有二十來分鐘,更何況她竟然沒待在辦公室而是來了這裏,着實有些奇怪。
“看稀奇呗。”夏清彤的臉紅彤彤的,呼吸有些急促,應該是跑過來的,“聽說有人來自首?”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林科站在審訊室的門外沖她笑了笑,“想來觀摩取經?”
“嗯。”夏清彤用力點了點頭。
淩晨四點多的時候,衛磊開着車,帶着不省人事的羅素去到了她的家,也就是屈俠風的診所。她怎麽也沒想到羅素竟然這麽大膽,用上次在醫院白術交給他幫衛磊獲取樂嘯天身體的方法,将萬役夫和自己的靈魂抽取了出來,并且進入到了他的身體裏,來這裏投案自首。
而萬役夫的靈魂則被他放進白術留給他的瓷瓶裏,帶在了身上。
這件事危險就危險在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羅素的靈魂能離開身體多久,一旦超過某個時間點,他的靈魂就再也回不去了。
因此夏清彤受到屈俠風的囑托,時間一到就來這裏找他了,務必需要将這個危險性告知給他。
“清彤,這次只怕是不行,這個犯人我必須單獨審訊。”林科遺憾的聳了聳肩。
“我保證我只看着,不插話!”夏清彤一臉認真的保證道。
“不是這個問題。”林科為難的看着他。
路格嘆了口氣,走到夏清彤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審訊室裏的監控都給關了,就連我們也看不到裏面的情形,別說是你這個小丫頭了。”
夏清彤立刻向林科投去征詢的目光,林科對她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路格的話。
“你就先在外面看着吧,我得抓緊時間審訊了。”林科推開門走進了審訊室。
萬役夫從推開的門縫裏看到了門外向他努力使眼色的夏清彤,卻裝作沒看見似的偏過了頭。
“監視器已經關了。”林科拉開椅子坐了下去,“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合理的解釋?”萬役夫,或者應該說是羅素不屑的笑了笑,“你和我認識之後遇到的大大小小的那些事,哪一件合理?”
林科拿着筆準備記錄的手突然僵住了,他擡頭看向羅素,想了想說:“那你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你會全信?”
“會。”林科毫不猶豫的說。
羅素靜靜的看着他堅定不移的目光,幾秒鐘之後才開腔笑道:“我果然沒信錯人。”
在林科和羅素完全獲得了對方的信任之後,在接下來長達一個小時的交談中,羅素将這段時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林科。
但是這其中不包括衛磊和蘇祺的片段,他跟這些案件并沒有關系,而且過多的人物只會增加林科的理解時間。
“我相信你說的這些離奇的事。”林科聽完之後才發現羅素所說的這些根本無法記錄下來,更不可能成為對萬役夫判刑的證據,“但是你說的這些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證據,而且其中還涉及到了海關,我真的是愛莫能助。”
“怎麽可能!”羅素激動的拍案而起,“這麽些天了,難道你們就沒有搜集到一點關于嘉嘉那件案子的證據?”
林科遺憾的搖了搖頭,他甚至不敢和羅素的目光直接對視,他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案件上警方的無奈,他甚至無法面對羅素的無助與失望。
羅素的死死攥着拳頭,手指的骨節發出了一聲聲清脆的響聲,在這間陷入了沉默的審訊室裏顯得格外的刺耳。
忽然,他想到了什麽,膽怯而又期待的低聲問道:“那樂嘯天和我在場的那次入室殺人案呢?有沒有什麽證據或者線索?這兩起案子都是他們做的。”
林科快速回憶了起來,猛然想起了史派西給他的其中一份法醫報告,在樂嘯天的家裏搜集到了一個未知的DNA證據。
“樂嘯天的家裏倒是采集到了一份證據,據我們推測,大概是兇手不小心留下的血液。”
羅素松了口氣,卷起衣袖對林科伸出了萬役夫的胳膊:“抽他的血拿去化驗對比。還有,你們可以再去比對何嘉嘉出事前她家附近的監控,一定能找到萬役夫的行跡。”
林科快速思考起了羅素的提議,這确實不失為這幾件案子的突破口,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用這種方法來破案。
他對羅素點了點頭:“你先等一下,我去叫法證的人來。”
“最好不要叫史派西。”羅素說。史派西的那個鼻子的嗅覺他是領教過了,只怕他一來,自己就會露餡。他不想這件事被史派西或者羅錦知道。
“審完了?”路格見林科出來了,急忙上前詢問,“口供筆錄呢?”
林科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而是拿起手機給法證的人打了電話。
夏清彤趁着這個間隙悄悄溜進了審訊室,一邊留意着門外的動靜,一邊壓低嗓門對羅素說道:“你不想活了?知道你的靈魂離開身體多久了嗎?差不多快5個小時了!衛磊實驗了那麽久也才能離開身體7個小時!”
“不管後果如何,哪怕是賠上我的這條命,這麽做也值了。”羅素視死如歸的看着夏清彤。
“少逞英雄了!”夏清彤惱火的咬了咬嘴唇,“我并不認為這個殺人犯的性命能和你的性命等價!趁現在還不晚趕緊從他的身體裏面出來!我帶你的靈魂回去!”
夏清彤的話如當頭一棒,羅素真的是氣糊塗了,萬役夫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惡人,憑什麽拿自己和何嘉嘉的兩條命去換他的伏法?
“再等等,等法醫來提取我的DNA。”羅素也開始着急了起來。
十分鐘之後法證那邊才派了個法醫過來,只是從萬役夫的口腔裏用棉簽蘸取了少量唾液。
“趕緊!”夏清彤站在羅素旁邊用手肘頂了頂他的後背。
羅素緊張的看了她一眼,對林科說:“我想去上個廁所。”
“好。”林科察覺到了羅素的情緒有些不太對,便對路格使了個眼色:“他對這裏不熟,你帶他去。”
路格領會的點了點頭,按照慣例給羅素戴上了手铐。
夏清彤不動聲色的跟着路格一起離開了審訊室,剛走到廁所門口,她忽然扶着牆痛苦的呻丨吟了起來,路格見狀連忙上前詢問道:“怎麽了?”
“腿腳發軟,頭發暈……”夏清彤虛弱的說,“大概又貧血了。”
“不是吧……”路格皺着眉看了羅素一眼,想起審訊室裏還有一杯豆漿沒喝,連忙說:“那你先幫我盯着他,我去幫你拿杯豆漿過來。”
“嗯,謝謝路哥……”
路格急匆匆的離開之後,夏清彤連忙帶羅素進了男廁的隔間:“快,拘魂的瓷瓶我也帶來了,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知道,可是……”羅素尴尬的看了看面前的馬桶,“這裏是男廁,你進來不要緊?”
“都這個時候了還分什麽男女?你放心吧,這棟樓沒什麽人來!是讓你拘魂又不是當着我的面脫褲子,我都不介意你還害臊個什麽勁?”夏清彤無奈的瞪了他一眼。
林科見路格一個人匆匆忙忙的回來了,便抓着他問道:“你怎麽一個人回來了?”
“哎,夏清彤那丫頭忽然貧血,我來給她拿點吃的補補血糖。”路格拿起了桌上已經涼了豆漿。
“我靠!你他媽真是大腦少根筋!她貧血你還讓她一個人盯着一個殺人犯?萬一出了什麽事夏清彤哪有力氣應變?”林科自己都沒發現,他已經将萬役夫視作了窮兇極惡的殺人犯,而忘記了他身體裏的靈魂其實是羅素。
不過他并不知道羅素會在萬役夫的身體裏待多久,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迅速的找了回去。
剛沖到男廁所門外,他就聽到了夏清彤在男廁裏驚叫了起來:“快來人幫忙!”
☆、第 100 章
夏清彤被發了狂的萬役夫推倒在地,聽到男廁外傳來了腳步聲,連忙将裝着羅素靈魂的瓷瓶和白術給她的驅魂藥水迅速收進了口袋裏。
“把手铐的鑰匙給我!快!”
萬役夫完全記不起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道自己所處的地方是哪裏。他慌張的朝男廁外看了一眼,見林科路格沖了過來,只好抓起了夏清彤當人質,用手铐上的鐵鏈鎖住了她的脖子。
“我沒有手铐的鑰匙。”夏清彤的脖子被他的手铐勒得有些喘不過氣,整張臉幾乎都漲紅了,“我勸你還是不要抵抗了,這裏是警察局,你逃不掉的。”
“警察局!?”萬役夫的腦袋亂作一團,抓狂似的撓起了自己的頭發。
這時林科和路格沖了進來,見夏清彤在萬役夫的手裏便謹慎的拔槍往後退了幾步。
“放開她。”林科嚴肅的警告道,“你忘了你是來自首的嗎?我們正在從你的唾液裏提取DNA信息,如果一旦與兇案現場被采集到的兇手DNA吻合,哪怕是現在讓你逃出去了,也會被通緝。”
“放你娘的屁!老子怎麽會來自首!”萬役夫沖林科大吼了一聲。
夏清彤趁着他情緒失控的時候給林科遞了個眼色,然後毫不猶豫的用腳後跟往萬役夫的腳背上狠狠踩了一腳,順勢用頭頂往他的喉嚨上重重頂了一下。
萬役夫痛苦的捂着喉嚨彎下了腰,林科連忙上前控制住了他。
“沒事吧?”林科關切的看着她問。
“沒事。”夏清彤搖了搖頭,大口喘着氣,“快把他抓起來。”
萬役夫被重新抓起來之後,夏清彤便找了個借口先回了家。她必須盡快将羅素的靈魂送回去,只是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屈俠風診所三樓的客廳內,衛磊正在放着羅素身體的沙發旁焦急的來回踱着步子,時不時會看一眼電視機上顯示的時間。
“我說你能不能消停會?”屈俠風坐在羅素旁的單人沙發上,點了支煙,“擋到我看電視了。”
“羅素的靈魂都已經離開身體快7個小時,你們怎麽一點也不擔心啊!”衛磊埋怨道。
“就算我們擔心,他的靈魂也不能現在就飛回來啊。”白術端着兩杯冒着熱氣的綠茶從廚房走了出來,“先喝點茶,敗敗火。”
衛磊看了一眼茶杯上懸浮着的茶葉,板着臉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碰都沒碰茶杯一下。
白術無奈的看了看他,忽然聽到門外的樓梯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清彤回來了。”白術瞥了屈俠風一眼,連忙到三樓門口看了看。
“趕緊趕緊……”夏清彤一只手撐着膝頭,另外一只手将裝着羅素靈魂的瓷瓶遞給了白術。
白術點了點頭,從她手裏接過瓷瓶,大步回到客廳,對焦急看着他的衛磊吩咐道:“快把羅素的身體平放在地板上。”
衛磊連忙照做,吃力的将羅素從沙發上挪了過去。白術俯下身子正準備翻起羅素的眼皮看看他的狀态,沒想到她的手指還沒碰到眼皮,羅素的眼睛就自己睜開了!
“憋死我了……”羅素像窒息的人剛剛獲得新鮮空氣一樣,張開嘴聳動着肩膀猛吸了一口氣,一只手撐着地板将上半身擡了起來。
白術和衛磊幾乎同時被他突然的清醒給吓得整個身體往後栽了過去,屈俠風聽到羅素的聲音也倏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手上沒來得及彈掉的半截煙灰一不小心也落到了地上。
“你是蘇祺?”屈俠風皺眉問道。
“嗯。”羅素點了點頭,“我怕你們趕不及,他的身體失去活力,費了好大的勁才掙脫出來。”
“我的天,還有這種操作?”衛磊眼睛都瞪直了,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