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28)
了挑眉，岑雨文走近這麽一看，他總覺得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裏見過。過了一會兒，他終于想了起來，恍然大悟的指着她說：“哦哦哦，你就是那天……”
“那天？”岑雨文奇怪的看着話說一半又咽了回去的衛磊。
“不行，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就圓不回去了。”衛磊偷偷松了口氣，幸虧自己話沒說完，他總不能告訴岑雨文，他做鬼的時候，跟着羅素在醫院見到過她吧。
“看來小陳沒告訴你啊。”衛磊收回了目光，專注的吃起了手裏的東西，“我失憶了，什麽也不記得了。”
他的話音一落，岑雨文整個人都傻眼了。
“為什麽會失憶？”岑雨文難以置信的盯着他的臉。
“後遺症，吸毒過量造成的。”衛磊說得輕描淡寫雲淡風輕，那感覺就像是在陳述另外一個人的遭遇一樣。全然與他不相幹。
岑雨文苦惱的扶了扶額頭，拉出一張椅子坐到了病床旁，忐忑的問：“有可能恢複記憶嗎？”
“醫生說了，看運氣。”衛磊說。
“所以現在你不知道我誰？”
衛磊快速的瞥了她一眼，搖搖頭說：“不認識，都說了，什麽都不記得了。”
衛磊見岑雨文失望的垂下了頭，一句話也沒再問，便對她說：“你有紙巾嗎？我手上沾了好多油。”
“噢，我有。”岑雨文從包裏取出一包餐巾紙遞給了衛磊。
現在衛磊的肚子填飽了，看到眼前又有個好使喚的人，心裏便打起了小算盤。他用紙巾擦了擦手和嘴巴，笑嘻嘻的問岑雨文：“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什麽忙？你說。”就算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失去了記憶，但是他能醒過來對岑雨文來說已經是個不小的安慰了，她也不想在奢求那麽多，現在只盼着他能好好的，別再出什麽事，不要再走上蘇祺的老路。
“能幫我弄點白酒來麽……”衛磊小心的試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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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酒？”岑雨文看了看他手上的針管和正在輸的藥水，皺着眉問：“你現在這樣能喝白酒麽？”
“能~怎麽不能？”衛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中氣十足的說：“這幅身體的底子好着呢！”
“這幅身體？”岑雨文越來越覺得醒來的這個樂嘯天的言行舉止和之前的判若兩人，心中疑惑，難道人一旦失憶了，言行舉止也會發生變化？
“哦不對，應該是我的身體……”衛磊尴尬的撓了撓頭，“躺太久了，說話有點不經大腦，你別想太多哦。”
“哦……”岑雨文憂心的抿了抿嘴，“我看你還是等身體完全康複了再喝吧，最起碼得等到出院。”
“不能！”衛磊急了，“哪能等到出院啊，出了院我就要被抓到戒毒所去咯！不能等不能等，你行行好，就偷偷買一瓶給我解解饞吧……”
“你要去戒毒所？”岑雨文驚訝的看着他。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了，小陳見衛磊的早飯已經全部吃完，扇了扇面前渾濁的空氣，一邊往窗邊走，一邊對岑雨文說：“他有毒瘾你不知道？”
岑雨文微微一怔，瞥了衛磊一眼，為難的點了點頭：“知道。”
“所以等他出院了第一件事就是去強制戒毒，這是規定。”小陳将窗子打開了一條縫，給房裏換換氣，“對了，之前匆忙，一直沒有細問，你和他是什麽關系？知道他的家人的聯系方式嗎？”
這一問，讓岑雨文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說實話還是随便找個說法？
“他是我男朋友的好哥們。”她還是決定說實話，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反正現在樂嘯天也已經什麽都不記得了，說不定還是件好事。
“那你男朋友呢？”小陳又問。
“出車禍去世了。”岑雨文說。
小陳一愣，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多嘴了。這麽說來，你們應該沒怎麽直接接觸過吧。”
“嗯。”岑雨文苦笑，“所以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聯系他的家人。”
小陳嘆了口氣：“哎，算了，反正他已經醒了，我們也沒必要操這個心了。”
沒過多久，衛磊就被帶去做身體檢查了，喝酒的計劃宣告泡湯。岑雨文也因為跟他沒有什麽可聊的，寒暄了幾句就離開了醫院。
而小陳在對鄭葉川的手機號進行了又一連番轟炸無果之後，氣憤的離開了醫院，準備去電信營業廳一趟，非得把這個手機號的主人給揪出來不可，雖然衛磊已經醒了，但是根據法醫的報告，他的這個案子并不是一起單純的瘾君子事件，而是一起人身傷害案。
☆、第 95 章
下午五點，鄭葉川一天的工作結束了。輕松簡單按部就班，海關單位的工作特色，在他不用處心積慮的拔除自己當初安插的眼線之後，這項工作顯得更加的得心應手。
走出海關的的辦公大樓，手機軟件接到了新的轉賬信息提醒，人民幣一百萬，即時到賬。
賬戶是以他妻子的名義開的，看到賬戶上的結餘金額，他松了口氣。見天還亮堂，就去了趟兒童城，挑選了幾個精致的玩偶娃娃去到了市兒童醫院。
離開兒童醫院的時候已經快七點了，天已經黑了，露氣深重，鄭葉川在醫院門口搓了搓手，呵了一口白氣，在路邊随便買了點吃的，算着差不多是冷月的營業時間了，就打了輛車過去了。
冷月的門口新添了幾個陶瓷的風鈴挂飾，只要有客人進來，就會發出悅耳的鈴聲。
叮鈴鈴。
肖笑朝門口望了過去，她手裏端着托盤，正在給店裏的第一位客人上茶，見鄭葉川來了，就沖他笑了笑：“今天來的真早。”
鄭葉川笑着點了點頭，坐到了老位置。
“稍等一下。”肖笑對他說，給眼前的客人遞上了菜單，簡單介紹了一下店裏的招牌菜，就去到了鄭葉川的桌前。
“今天就你一個人？”肖笑給鄭葉川端上了一杯大麥茶，“先來點小食？”
鄭葉川攔了攔手，往吧臺的位置看了一眼：“我今天不是來吃飯的，就你一個人在忙嗎？你們老板在嗎？”
肖笑還是把菜單放在了他的面前，回頭看了一眼吧臺說：“在呢，現在客人還不多，所以就我一個人，一會兒同事就會來了。”
鄭葉川端起大麥茶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驅走了鑽進身體裏的寒氣，他擡起頭看着肖笑：“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肖笑有些納悶的看着鄭葉川，其實相比樂嘯天，她跟鄭葉川的交流真的不多，所以她不明白自己能幫他什麽。
“嘯天住院了。”鄭葉川收起了笑臉，面色凝重的盯着肖笑。
“住院？發生了什麽事？”肖笑有些意外。
“發生了一些意外。”鄭葉川嘆了口氣，“我知道現在我的請求有些唐突，但是嘯天在這邊沒什麽親人朋友，他想見見你。”鄭葉川說完便停頓一陣，然後才補充道：“他傷得有些重。”
肖笑覺得太突然了。要說她沒有感受到樂嘯天對她的想法那是假的，只不過她覺得以目前自己和樂嘯天的關系來說，這樣的請求會不會太過唐突了？
“你以為他已經跟你表白過了。”鄭葉川站起了身，沖肖笑笑了笑，然後徑直去到了吧臺。
他的話讓肖笑有些發懵，她看到鄭葉川在吧臺前跟在擋布後忙碌着的老板聊了幾句，就聽到老板對她說：“肖笑，今天給你放一天假，你跟鄭科長去吧。”
“鄭科長？”肖笑疑惑的看着走了過來的鄭葉川。
“你們店裏好多食材可都是經了我們海關的手的。”鄭葉川說，“好了，這下你可以沒有後顧之憂了，假我都幫你請好了。”
肖笑對眼前的這個鄭科長莫名的反感和抵觸了起來，他完全就沒有給自己選擇的機會，與平易近人的樂嘯天相比，他就像一個狡猾的老狐貍，讓人生厭。
可能怎麽辦，他總歸是店裏的常客，看起來又和自己的老板相識，就算現在她想說不，也已經沒機會了。
而且聽到樂嘯天病重，她也是真的有些介意和擔心。
“我去把衣服換換。”肖笑無奈的嘆了口氣，勉強對鄭葉川擠出一個笑，讪讪的去到了員工換衣間，她身上還穿的是店裏的工作服。
鄭葉川是個心思細密且多疑的人，雖然小陳在電話裏說樂嘯天已經失憶了，但是他必須确保信息的可靠真實，不會光憑別人說，他要自己去證實，如果樂嘯天面對肖笑也能表現出一個失憶的人該有的反應，他才能徹底安心。
兩人在計程車內一句話也沒說，肖笑玩着手機，心不在焉的浏覽着社交軟件上的信息流，鄭葉川則始終側着頭看着車外，肖笑偶爾會偷瞄他一眼，從他臉上看不出絲毫對樂嘯天的擔憂，要不是上車前鄭葉川對司機說的目的地是醫院，她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誘拐了。
計程車停在了醫院門口，鄭葉川付了車費，走出車外後駐足等了肖笑一陣。
“他住在幾樓？”肖笑從車裏走出來，看着對面的住院大樓問鄭葉川。
鄭葉川聳了聳肩，笑着說：“進去就知道了。”
“你也是第一次來？”肖笑察覺到鄭葉川好像也不知道樂嘯天的病房在哪裏，心裏的疑惑又加重了幾分。
鄭葉川淡淡一笑，沒有回到，轉身朝着醫院走了過去。
“請問叫樂嘯天的病人住在哪裏？”鄭葉川徑直去了導醫臺，雖然已經入夜，但是還不算晚，大廳導醫臺還有值班的護士。
“稍等。”護士在電腦裏輸入了樂嘯天的名字，“5樓，502。”
“好的，謝謝。”鄭葉川回頭對肖笑說，“502。”
“我們不用買點什麽上去嗎？”肖笑心想，探望病人總不能空着手去吧。
護士看了肖笑一眼，對面前的鄭葉川說：“對面有小超市，你們要買東西的話可以去那裏。”
“那好吧。”鄭葉川答應的有些勉強，他壓根就不是來探望樂嘯天的，只是來确認一些信息，根本就不想折騰，“你在這裏等等我，我去對面買些水果牛奶之類的東西過來。”
“嗯。”肖笑點了點頭。
鄭葉川走後，肖笑在大廳轉了幾圈，覺得無聊，心裏也有些疑問，便到導醫臺問：“請問樂嘯天他是因為什麽原因入院的？”
“你來探病的，不知道病人的因為什麽原因入院？”護士奇怪的打量起了她。
肖笑不好意思的笑着說：“時間倉促，沒問清楚。”
“你是病人的什麽人？”
肖笑想了想說：“朋友。”
“這屬于病人隐私，我們不方便透露，一會兒你去看了就知道了。”護士面無表情的說。
“噢……”肖笑沮喪的離開了吧臺，走到醫院門口朝街對面看了看，鄭葉川手裏提着一箱牛奶和一籃子水果小跑了過來。
“走吧。”鄭葉川喘了口氣，掃了肖笑一眼，就獨自走在了前面，不禁讓肖笑覺得他很趕時間，仿佛是在急着完成某項任務。
502的房門緊閉着，鄭葉川在房門口停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才敲了敲門。
衛磊手裏拿着遙控器正在看電視，他瞄了一眼電視上的時間，心想這個時間點還會有誰來看他，難道是羅素？
他連忙往手上沾了點水，抹了抹頭發，然後又理了理衣服，坐得直直的，試圖讓自己看着精神一點，好給羅素一個驚喜。
“進來吧。”
一開門，是兩張生面孔。
“你們是？”衛磊挑眉問道。
肖笑愣了愣，向鄭葉川投去了不解的目光，“他不認識我們？”
“醫生說他失憶了。”鄭葉川沒有正視肖笑，而是提着東西，面帶微笑的朝着病床前走了過去。
“失憶！？”肖笑覺得太不對勁了，鄭葉川在冷月去找她的時候明明說的是樂嘯天想見她，既然他失憶了，怎麽可能還會提這種要求？
“別傻站在門口啊，肖笑。關上門進來吧。”鄭葉川沖肖笑揚了揚下巴。
“哦……”肖笑僵硬的點了點頭，走進房內關上的房門。
“看你的樣子，恢複的還不錯嘛。”鄭葉川笑着對衛磊說，“我是你以前的同事。”
“哦。”衛磊冷冷的應了一聲，将雙手枕在腦後，靠着床頭漫不經心的說：“我現在失憶啦，什麽同事朋友都記不起來了。”
“嗯，我聽醫生說了。”鄭葉川忽然用鋒利的目光細細觀察起了衛磊的一言一笑，過了一會兒，他将木讷的站在床頭的肖笑叫到了自己身邊，指着她問衛磊：“連她也記不起了？”
衛磊仰起頭歪着腦袋細細看了肖笑幾眼，然後擺了擺，不耐煩的說：“我剛才不是跟你說過了，我什麽也不記得了，這個女的又是我什麽人？”
鄭葉川沒有吭聲，只是微微眯縫起眼睛死死盯着衛磊的臉，就好像想把他看穿似的。衛磊被他的眼神看得直發怵，将腿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說：“你幹什麽這樣盯着我？”
“沒什麽。”鄭葉川歪着嘴角笑了笑，把身下的椅子往衛磊的身邊挪了挪，往床上傾着身子，壓低嗓門，忽然将話鋒一轉，陰陽怪氣的說了句：“肖笑每天下班可都是要走夜路的。”
他特意将音量控制在只有他和衛磊能聽到的範圍內，一旁的肖笑皺起了眉頭，不知道這兩個人在嘀咕什麽。
只有鄭葉川明白他剛才說的那句話意味着什麽，他是知道樂嘯天對肖笑的感情和重視的，如果他沒有失憶，就一定會露餡。
時間凝固了一秒鐘，病房內鴉雀無聲。
衛磊反應了一陣，皺起了眉，指着肖笑問：“你說的是她？”
“是。”鄭葉川目光深沉的看着衛磊。
沒想到衛磊忽然冷笑了一聲，從床邊的桌子上拿了一根香蕉，一邊剝皮一邊說：“關我屁事啊，你有病吧，沒頭沒腦的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
鄭葉川一愣，之後長長籲了口氣，兀自笑了笑說：“算我多嘴算我多嘴，時候不早了，就不影響你休息了。”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肖笑說：“我送你回去吧。”
“這就好了？”肖笑問。
“不然呢？看起來他已經沒大礙了。”鄭葉川看着嘴裏被香蕉塞得跟個包子似的衛磊說。
“诶，你別急着走啊。”衛磊囫囵幾口将嘴裏的香蕉咽了下去，一臉谄媚的對鄭葉川說：“幫我買瓶二鍋頭上來呗。”
鄭葉川怔了怔，心中最後的一絲擔憂瞬間一掃而光。樂嘯天酒量淺，別說二鍋頭，就算冷月的清酒也只是偶爾喝一點，眼前的這個人肯定已經失憶了，什麽也不記得了，或者說已經完全像變了個人。
“下次吧。”鄭葉川笑着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病房。
他等肖笑也跟着出來了之後，一臉冷峻的關上了病房門，心想：“但願永遠都不會有下一次。”
☆、第 96 章
窗外暝色罩下，羅素合上了電腦，給羅錦留下了一張紙條，從衣櫃裏取出了一套衣服就出了門。
他既沒有選擇上午去醫院探望衛磊，也沒有聽從蘇祺的意見下午去，他認為最好的時間是晚上，醫院人少，而且負責監視的警察應該也不在。
他花了一天的功夫在網絡上整理出了與天坤公司有關的所有信息，加上蘇祺的補充，對這個龐大的商業集團了有了大致的了解。
天坤旗下共有三大業務，主營進出口貿易，另外有一家會記事務所和運輸公司，而蘇祺生前則是在天坤的公司總部工作，樂嘯天則是在會計公司工作。
其中運輸公司與天坤總部有着緊密的業務聯系，而會計事務所則是獨立出來，與前者在業務上少有聯系，這樣一來天坤總部的人對樂嘯天就應該不怎麽熟識，這是個好消息。
據蘇祺所說，會計事務所表面上接手的都是正經的財會業務，其實暗地在替天坤和一些跨國企業洗黑錢。
羅素的手機裏已經将那份人事名單裏萬役夫與王家武的照片住址信息保存了下來，對于接下來他要做的事，也有了初步的計劃，重獲新生的衛磊也被他加到了計劃裏，多個人多個幫手。
W市保持着它一成不變的樣子，為生活奔波的人們，流動的車流，和被霓虹燈裝點得五光十色的街道與建築，這些景象沒有因為任何一個人的不幸而發生什麽改變，循規蹈矩，表象上好像永遠都是那麽的風平浪靜。
羅素也是他們之中的一員，沒有人能看出這些天在他身上都發生些什麽，芸芸衆生，他顯得那麽的不起眼和微不足道。
冰冷刺骨的寒風不斷的往他的脖頸裏灌，他縮了縮脖子，将下颚掩埋進了衣領裏，攔下一輛空車就直奔醫院。
5樓，502病房。羅素站在5樓的拐角處徘徊了一陣，确定沒什麽外人走動才小心翼翼的朝着502走了過去。
剛走過拐角，502的病房門打開了，羅素連忙下意識的縮到了牆角後躲了起來，現在他的處境尴尬，不想碰到警方的人，特別是林科。
蘇祺從羅素的視線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格外驚訝，卻沒有在第一時間聲張出來，他想等那個人轉過身，看到他的正臉。
這時，病房內又走出了一個人，正臉朝外，蘇祺确認了半天，忽然驚呼：“肖笑！？”
聽到蘇祺的聲音，羅素一愣，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人，“你說的是誰？”
蘇祺沒有回答，屏息靜待，房門口的男人關上了病房門，轉過了身，朝外走了出來。
“真的是他。”蘇祺咬牙切齒的說，“鄭葉川。”
“那個海關科長？”羅素也震驚了，“他來這裏做什麽？”
“如果你是他，知道了樂嘯天醒了，會來做什麽？”蘇祺冷冷的說。
鄭葉川已經離他們越來越近，羅素連忙轉過了身，埋着頭靠着最內側的牆，假裝看手機。
鄭葉川從他身旁經過，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多做停留，就帶着肖笑朝着電梯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帶肖笑過來做什麽。”蘇祺覺得奇怪，“羅素，趕緊去看看衛磊。”
“嗯。”羅素點點頭，探出半個腦袋朝電梯口看了一眼，确認鄭葉川他們進了電梯才沖到了502的病房門口。
“直接進去，裏面肯定沒人。”蘇祺篤定的說。以他對鄭葉川的了解，在樂嘯天的案子上，他絕對不會将自己的身份暴露給警方，所以裏面肯定只有衛磊一個人。
羅素本來還有擔心碰到其他人，經蘇祺這麽一說，倒也安心了，迅速推開了病房門。
“哎呀！羅素！你終于來了！”衛磊從床上坐了起來，一見是羅素，便像是在他鄉遇故知，激動得不行。
衛磊此時說話的神态和語氣不禁讓蘇祺唏噓，即使是同一副身體，卻已不再是他曾經的“戰友”了。
“剛才那個男人對你做過什麽沒有？”羅素将門反鎖上了，又轉了轉門把手，确定沒問題才走到了病床前。
“剛才出去的那個男人？”衛磊确認道。
“嗯。”羅素看了一眼衛磊床旁桌子上的兩個果籃和牛奶，應該是岑雨文和鄭葉川帶來的。
“沒做什麽啊，就是聊了一會兒，估計也是認識樂嘯天的人吧。”衛磊不以為然的說。
“問他聊了什麽。”蘇祺對羅素說。
“你們聊了些什麽？”羅素問衛磊。
“也沒聊什麽，随便說了幾句。”衛磊漫不經心的說。
“說具體點，他說的每個字每句話你都重複一遍給我聽。”羅素一臉嚴肅的盯着衛磊，“如果我們沒猜錯，樂嘯天就是被剛才那個男人害成現在這樣的。”
衛磊聽出了事情的重要性，也不在随口打哈哈，認真的回憶了起來，“他問我還記不記得剛才和他一起出去的那個女人。”
“還有呢？”羅素追問。
衛磊皺眉想了想：“對了，他說了句很莫名其妙的話，大致是‘肖笑每天下班可是要走夜路的’。”
蘇祺聽了心頭一沉，這個鄭葉川簡直陰毒，他這是在試探衛磊，拿肖笑的人身安全威脅他。他知道樂嘯天對肖笑的感情，如果他是假裝失憶，就一定瞞不過他的眼睛。
羅素不知道這些內情，在衛磊陳述完之後，等待着蘇祺向他做出解釋。
“你問衛磊，他是怎麽回答鄭葉川的。”蘇祺說。
羅素将他的提問轉述，衛磊挑着嘴角答道：“我說，關我屁事。”
蘇祺松了口氣：“沒事了，鄭葉川應該不會對嘯天的身體動手腳了。”
羅素沒再多問，經過這些事他的心腸變硬了，與自己的複仇無關的瑣事，他已經沒那麽關心了。
他看着衛磊紅潤的臉色和中氣十足的樣子，便問：“你的身體醫生怎麽說？”
“說是再檢查觀察幾天就可以了。”衛磊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皺着眉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痛心疾首的說：“對了，他們說要送我去戒毒所強制戒毒！”
“強制戒毒？”羅素冷笑了一聲，“我們沒那功夫，收拾好東西跟我離開這裏。”
“這麽急？”衛磊将視線在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的病房裏掃了一圈，又看了看身上穿着的病號服，嘆了口氣問：“我有東西需要收拾嗎？”
“你的證件手機呢？”羅素問。
“被警方拿去當證物了，還沒還呢。”衛磊撇了撇嘴，“你就不問問我沒吃過飯，身體感覺好不好啊？”
羅素瞥了他一眼，譏諷道：“還用問？這垃圾簍裏的香蕉皮，包裝袋飲料瓶都是你吃剩下的吧，我看你挺好。”
“一點兒人情味都沒有。”衛磊噘着嘴巴掀開被子下了床，“我們去哪裏？”
“監視個人。”
“誰？”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羅素将手提袋裏帶來的衣服扔給了衛磊，“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身，先換上吧。”
衛磊脫下病號服換上羅素給的衣服，嘟哝道：“嘴硬心軟的家夥。”
“你叽叽咕咕的在說什麽？”羅素皺了皺眉。
“沒什麽沒什麽……”衛磊偷偷吐了吐舌頭，低頭往腳下一看，板着臉問：“沒給我帶鞋子”
羅素拍了拍腦門，不好意思的說：“忘記了，去街上買一雙吧。”
晚上10點，合圓小區的大門外，衛磊穿着新買的運動鞋和羅素一起隐藏在了馬路邊的一棵梧桐樹下。這個季節梧桐樹葉都已經枯黃了，地上還散落着一些球狀梧桐樹果實。
“我們要監視誰”衛磊看着的小區問。
羅素拿出手機，翻出萬役夫的照片與地址遞給了衛磊：“記住這個人的長相，我們要盯的就是他，住對面。”
“是從我發給你的郵件裏抄下來的？”衛磊問。
“嗯。”羅素想了想，“對了，昨天晚上在天坤的大樓裏，你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變成那個樣子了。”
衛磊想起昨天晚上發生事仍心有餘悸：“我在天坤的總經理辦公室看到了一個和尚，他傷了我，應該是個得道高僧，法力很強。”
“和尚？”羅素的心裏産生了一些聯想。
“會不會就是昨天我們遇到的那個？”蘇祺和羅素想到了一塊兒。
“那個和尚是不是穿着白袍子，手裏拿着禪杖。”羅素仔細回了一下，“腰上還挂着個葫蘆瓶？”
“對對對！就是這個和尚？”衛磊仔細一想，覺得有些奇怪，“你怎麽知道的？”
羅素笑了笑：“真是巧，昨天晚上送你去醫院的時候，我也遇到了。”
衛磊點了點頭：“管他的，反正現在我已經沒事了，我看那個和尚和天坤的總經理走得那麽近，肯定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難說。”羅素重新将視線放回到了對面的小區裏，這些題外話也就随口一聊，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
“難道咱們就這樣守一個晚上？”衛磊抱起胳膊打了個冷顫，越往後半夜，室外的溫度越低。
“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守株待兔，天坤的辦公樓人多手雜，我們也進不去。”羅素說。
按照之前發生那些命案，羅素認為這個萬役夫名義上是臧凱的保镖，可能暗地裏就是他養的打手，專門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所以只要跟着他，肯定能順藤摸瓜找到天坤背地的幹的那些勾當的蛛絲馬跡。
羅素需要的就是這樣的線索，一個能夠給天坤的灰色交易帶來重創的線索，這是為何嘉嘉報仇的一環，其餘的，慢慢清算。
“我們要找的這個人就是害了你女朋友的？”衛磊問得小心翼翼，生怕觸動到羅素的某根神經。
“不能确定，但是十有八九肯定脫不了關系。”提起何嘉嘉的事，羅素的臉就變得陰沉了起來。
衛磊嘆了口氣，看了看周邊的環境，指着不遠處的一個賓館提議道：“那邊有一個賓館，咱們有兩個人，開個房一個人休息，一個人守在這兒，輪流換着來，要不然這樣凍一個晚上肯定吃不消，你看怎麽樣？”
“衛磊說得沒錯。”蘇祺說。
羅素咬了咬幹裂了的嘴唇，朝着衛磊指的位置看了看，離小區的大門口不過十幾米，有什麽突發狀況也來得及接應。
“好吧，就按你說的辦。”羅素說。
他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看時間，突然想到衛磊身上連一個可以聯絡的通訊工具也沒有。
“得想辦法把你的手機和證件拿回來。”羅素有些憂愁的看着衛磊。
“在警察哪裏放着呢，你要怎麽拿？”衛磊好奇的看着他。
“有個人可以幫忙。”蘇祺笑了笑。
羅素順着他的話細細一想，也豁然的笑了起來，兩人默契的說：“夏清彤。”
“你說她會幫我們嗎？”蘇祺有些不确定。
“會的，現在我們在一條船上。雖然還不是很清楚屈俠風到底想做什麽，但是可以感受到他的目标好像也是天坤。”
羅素的這個結論沒有什麽根據，全憑直覺。他總覺得屈俠風背地裏布了個盤大棋，不管他還是衛磊，甚至夏清彤和白術，都只是這盤棋裏的棋子。
不過他已經管不了這麽多了，他現在滿腦子考慮的就只有如何替何嘉嘉報仇。
衛磊不明所以的看着自言自語，又是笑又是眉頭緊鎖的羅素，小聲嘀咕了句：“兩個神經病……”
☆、第 97 章
衛磊剛從賓館裏出來，跟羅素換崗。
他有些心不在焉，覺得羅素這樣守株待兔實在是浪費功夫，大半夜能等到人才是奇了。
衛磊在小區對面晃悠了好一會兒，覺得視線不太好，就跑到了小區門口蹲守了起來。
現在是淩晨三點，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周圍沒有一丁點兒聲音，馬路上連個鬼影都沒有。
衛磊冷得吸了吸鼻子，貓着腦袋往小區裏看了一眼，忽然發現從小區內傳來了一陣單調的腳步聲。
他連忙躲到了斜後方的一顆樹後，朝着緩緩往小區外走來的人影身上察看了起來。
衛磊掏出了羅素臨走之前借給他的手機，翻出萬役夫的照片比對了起來。
小區門口只有幾根橘黃色的路燈，天色又晦暗，來人戴着一頂毛線帽，衛磊不是很能看清他的完整樣貌。
來人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麽，警覺的朝着衛磊的方向看了一眼，衛磊便連忙側着身體将整個人藏到樹後。
衛磊緊張的差點忘記了呼吸，因為在那個人轉頭朝着他的位置看過來的那一瞬間，他清楚的看到了他臉上的刀疤。
“還真讓羅素蒙到了……”衛磊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随便挪動，直到聽到一陣重重的汽車關門聲，他才壯着膽子回頭看了一眼，刀疤男進到了一輛黑色的轎車裏。
衛磊緊張的咽了口吐沫，在黑色轎車開遠之後才站了出來。他一邊給羅素所在賓館房間的座機打電話，一邊在路邊焦急的等起了出租車。
“喂？”羅素剛躺到床上。
“你趕緊下來，那個刀疤男從小區裏出來了！”衛磊語氣急促的說。
羅素倏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一眼電視機上顯示的時間，三點一刻。
“我馬上來！你先盯着！”
“盯個屁啊！他坐車走了！”衛磊懊惱的說，“大半夜路上根本就攔不到出租車！”
“你別急，車牌號你看清楚了沒有？”羅素趕緊穿上了衣服。
“時間太緊，沒來得及記……。”衛磊低聲說。就在這時，一輛空車正好從馬路對面駛了過來，衛磊連忙招起了手，“不跟你說了，我攔到車了，看看能不能追上。”
衛磊倉促的挂掉了電話，坐進了出租車裏：“師傅，筆直開，追上前面的那輛黑色小橋車。”
“黑色小轎車？”司機微微起身，朝前看了一眼，奇怪的問：“沒看到黑色的小轎車啊。”
“哎，師傅，你就先別說了，趕緊開車，開快點。”衛磊催促起來，想了想之後又問：“這條路有分岔路口嗎？”
司機發動了汽車，朝着衛磊看了一眼：“好像沒有。”
“那就好了，你先筆直開，看能不能追上。”衛磊稍微踏實了一點。
羅素急匆匆的離開了賓館，剛出賓館門口，就正好看到衛磊坐着的出租車從路邊急速開了出去，“這個家夥，也太性急了。”
羅素身上沒有手機，根本無法和衛磊聯系，正當他一籌莫展的時候，蘇祺說話了。
“你去賓館的前臺問問，看能不能借個手機。”
羅素點點頭，急忙回到了賓館。
出租車司機也是個實在人，車速開到最快一路狂飙，衛磊也是走運，路過兩個紅綠燈都是綠燈，一刻都沒耽誤，終于是看到了那輛黑色小轎車的車尾。
“稍微開慢一點，別跟太近。”衛磊腦袋很靈光，大晚上的馬路上只有他坐的出租車和前面那輛黑色的小轎車，跟得太近很容易被發現。
司機點點頭，衛磊這才踏踏實實坐了下來，這時手裏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肯定是羅素。”衛磊心想。
“追到沒有？”
賓館的前臺是個好說話的中年婦女，應該是賓館的老板，晚上來頂班的，羅素将自己的錢包和證件抵押在她那裏之後，就順利從她手裏借到了一個功能單一的老年機。
“剛追上。”衛磊笑了笑，“你從哪裏借來的手機？”
“賓館的前臺那裏。”羅素也等到了一輛出租車，“我也攔到車了，把你的位置告訴我，我去找你。”
衛磊看向司機：“我們這是在往哪裏開？”
司機擡頭看了一眼路邊路牌：“前面好像就一條路，是個倉庫區啊。”
“倉庫區？”衛磊皺了皺眉，“叫什麽？”
“宏豐集散中心。”
“聽到了嗎？”衛磊對羅素說，“宏豐集散中心。”
“好，我知道了，你到了別輕舉妄動，等我過去。”羅素挂掉了電話，告訴了出租車司機目的地。
黑色小轎車停在了宏豐集散中心門口的門閘外，駕駛室裏的人好像對門閘旁保安室裏值班的保安出示了什麽東西，門閘就被打開了。
衛磊只能讓司機将車停在了距離集散中心門口十幾米的路邊。
“一共56塊。”司機按下了計價器。
衛磊一愣，他忘記了自己身上沒帶錢，“不好意思，你等等，我朋友一會就來幫我付……”
十幾分鐘之後，羅素也趕了過來，他和衛磊面臨到了同樣的難題，他身上也沒帶錢。
衛磊看到羅素的車停在了後面，連忙打開車門對他比劃了比劃手勢，示意讓他拿點錢過來。
羅素下了車，苦惱的抓了抓頭，同時兩個出租車的司機也從車裏走了出來，面面相觑的抱起了胳膊，十分不滿的瞪起了衛磊和羅素。
衛磊不好意思的對出租車司機點頭笑了笑，走到羅素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錢呢？”
“押在賓館那裏了。”羅素看了一眼死死盯着自己的出租車司機，壓死嗓門對衛磊說。
“那怎麽辦啊……”衛磊都不敢回頭去看出租車司機了。
羅素咂了咂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