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29
看到溫玦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塗小圖十分詫異，趕緊慌亂地擦眼淚。然而她不知哭了多久，又忘記帶紙巾，越擦越滿臉是淚，只得在溫玦又溫柔又心疼的目光下，讪讪的笑了笑。
塗小圖清了清嗓子，哭過的喉嚨幹澀黯啞：“你怎麽在這兒？”
溫玦說：“我在附近的公司實習，下班路過，結果看到你在這哭。發生什麽事了？”
塗小圖不想告訴溫玦，于是搖搖頭，勉強扯出一個僞裝的笑容：“沒事。”
溫玦看了看奢華的超五星級酒店，肯定的說：“是你那個男朋友吧。”
塗小圖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沒有說話。
突然她的眼前多出了一只手。修長，溫暖，幹燥，是溫玦的手。塗小圖擡頭，只見溫玦溫柔的看着她：“想不想去學校轉轉？”
塗小圖到B市兩個月，還沒回母校故地重游過。今晚夜色溫柔，秉燭夜游，不失為一樁雅事。熟悉包容的母校，或許能稍稍撫慰千瘡百孔的心。
塗小圖試着自己站起來，可是坐的久了腿發麻，用不出力。溫玦的手堅定地遞給她：“扶着我的手。”
塗小圖微赧，只得右手扶着溫玦的手站起來，然後立刻抽了回來。
溫玦不惱，兩個人步行到最近的地鐵站，坐地鐵到了B大。
——
站在熟悉的校園裏，塗小圖只覺得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敞開了吸納這股久違的安心感覺。夜晚的校園不似白天那般喧鬧，然而教學樓和圖書館的窗戶裏透出一塊一塊明亮的燈光，映着伏案苦讀的青蔥少年們，塗小圖突然有一瞬間的羨慕。
“好懷念上學的時光，現在想想，那時候真是無憂無慮。”塗小圖和溫玦并排坐在圖書館前寬大的臺階上，不時有學生抱着書本，腳步匆匆地同二人擦身而過。
溫玦側頭看着塗小圖，目光閃動：“你知不知道，我們認識十二年了。”
塗小圖沒料到他會突然說起這個，怔了一下，笑：“是啊……十二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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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玦轉頭看着前方郁郁蔥蔥的草坪和枝繁葉茂的梧桐：“你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嗎？”
記憶回溯十二年前，塗小圖仿佛看到了過去那個頂着蘑菇頭、滿臉驕傲的自己，嘴角不由得地翹起：“記得。那時候我們擔任同一科的課代表，我對你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也是張老師的課代表吧’？”
溫玦陷入回憶，神色十分柔和：“當年你的頭發特別短，性格又很倔強，像個假小子，一點都不溫柔。”
塗小圖噗嗤一聲笑出聲：“照你說我當年這麽沒有女人味，那你怎麽會喜歡我？當初在班裏甚至年級裏，你可是最受歡迎的男生之一呢。”
塗小圖這句話一點都不誇張。中學時代的溫玦，高大帥氣，成績優異，熱愛運動，是許多女生花癡的對象。據說她們還曾經成立了一個“溫玦粉絲團”，由同班的女生負責定期對外發布溫玦的各種消息。據溫玦後來跟她坦白，當時他三不五時就會收到女生的求愛短信。
溫玦轉過頭認真的看着她：“那時候的你雖然刁蠻，但是非常聰明，堅強，獨立，跟一般的女生都不一樣。其實你很漂亮，但是那時候的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漂亮，每日大大咧咧，傻乎乎的。你成績好；伶牙俐齒，能言善辯；又有文采，寫得一手好文章，還會彈琴……”
“總之，那時候的你像是會發光一樣，而我們都要在遠遠的地方仰望你。仰望的久了，我就會好奇，好奇你的內心世界是什麽樣子的，就想接近你。然後我發現你的內心那麽豐富多彩，敏感細膩，單純善良，于是越來越被你吸引，直到無法自拔。”
想起當年那個張牙舞爪、顧盼神飛的自己，塗小圖不由的心生感慨，初生牛犢不怕虎。一縷悵然也爬上了心頭，看看現在這個雙眼紅腫、神色黯然、身陷抑郁的人，塗小圖不由得心生厭棄。
努力趕走頹喪的情緒，塗小圖調整了一下心情，笑着說：“我曾經偷偷地喜歡了你很久，而且十分擔心你不會喜歡我。你對我的每一丁點好，我都會在心裏翻來覆去的想好久，幸福好久，還生怕自己自作多情。”
夜漸深，風漸涼。衣着單薄的塗小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溫玦脫下自己身上的長袖襯衫披在她身上，男性的幹淨清爽氣息瞬間将她包圍，讓塗小圖瞬間回憶起一件往事。
那時《黑客帝國》風靡一時，溫玦恰好有一件黑色的大衣，每次他穿去學校都會引來無數女生的圍觀和尖叫。塗小圖有一次感冒發燒，溫玦把那件大衣借給她穿。當時她個子瘦瘦小小的，穿着溫玦的衣服直垂到腳踝，像罩了一件巨大的麻袋。雖然頂着許多女生的白眼和冷嘲熱諷，但被他的體溫和氣息包圍，塗小圖偷偷地臉紅心跳了很久。
塗小圖拉了拉衣襟：“謝謝。”
溫玦輕聲說：“傻丫頭。”
一聲熟悉的呼喚讓塗小圖茫然間産生了時光倒流的錯覺。仿佛回到了六年前，她和他剛剛跨入大學的校門。一天晚上，他有些急切和忐忑的約她出來，在昏黃的路燈下，十分緊張的說“我很喜歡你，你能做我女朋友麽”。她幾乎是喜極而泣地撲到他懷裏，哽咽着說“我喜歡你好多年”。那時候的他，溫柔的扶着她的後腦，輕輕的嘆息“傻丫頭”。
夜風撩亂了塗小圖的頭發，有兩縷沾在了她的臉上。溫玦擡手，輕柔的替她理順頭發：“那時候的我什麽都不懂。幸好後來我明白了，得到了你。你在我身邊的四年，是我最快樂的日子。”
校園愛情，單純的像一塊通透的水晶。兩人的學校只有一牆之隔，溫玦每天下課之後就會騎着單車穿過校園，載着塗小圖往返于食堂、自習室和寝室之間。那時候的塗小圖，坐在單車後座，享受着梧桐細碎的葉縫中灑下來斑斑點點的金色陽光，靠着溫玦略清瘦但很溫暖的後背，便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回想起往昔，塗小圖已經不知道她當年喜歡的究竟是真實的溫玦，還是她腦海中美化幻想過的那個人，亦或是，她只是沉迷于自己暗戀多年的執念，堅持着不肯放棄。同樣，她也不知道溫玦對她有幾分真實情感，否則怎麽會輕易地止步于異國的壓力。
饒是如此，塗小圖依然覺得很感激。在自己最單純無知的歲月裏，有一個溫暖的男孩陪伴過自己。即便只能化作泛黃的回憶珍藏在歲月紀念冊裏，她依然很感激，半年前還萦繞在她心頭的自怨自艾、糾結哀嘆，已經消弭的無影無蹤了。
因而，塗小圖綻開一個真誠的笑容：“感謝你陪伴了我這麽多年。”
溫玦似是一怔：“你……不怨我？”
“曾經怨過，現在不了。”
塗小圖的目光穿過草坪和樹林，落在一排整齊的宿舍樓下。稀稀落落的人影，單純的男生一手提着熱水瓶，一手牽着溫柔羞澀的女朋友，在樓下依依不舍的告別。女生輕快的送上一個吻，拿過熱水瓶，轉身飛奔上樓。
溫玦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得染上笑意。
片刻之後，溫玦幽幽開口，語氣裏有淡淡的失落：“當初是我不夠勇敢，失去了你……我知道你有了新的男朋友。我從朋友那裏打聽到一些他的事情。他家世顯赫，人也非常優秀，各種條件都比我好。”
“但是，”溫玦話鋒一轉，失落頓掃，反而嚴肅起來，“我覺得你跟他在一起不快樂。雖然我只見過你們一次，但那一次，你明顯不快樂。”
溫玦灼灼的目光盯着塗小圖，似乎要燒穿她：“今天，雖然你不說，但是我也知道肯定跟那個人脫不了幹洗。小圖，你跟他在一起不會幸福的。”
被戳中心事，塗小圖剛剛恢複一些的心情又瞬間跌至谷底。她盯着自己的腳尖，努力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是啊，她和他不會有結果，連只見過一面的溫玦都看出來了，她怎麽會不知道。
看着塗小圖痛苦的模樣，溫玦的心像被鈍器狠狠撞了一下，他扶起塗小圖的肩，定定地看着她：“我知道我曾經傷害過你，對不起……可是，你，願不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絕對不會再次失去你。”
塗小圖心亂如麻，她對溫玦或許還有一絲舊情，但是那不足以讓她重燃昔日愛火。更何況她現在與衛朗糾纏不清，怎麽還能招惹別人。下意識就想拒絕，可是對上溫玦真誠善良的面孔，拒絕的話卻變得無比沉重，難以啓齒。
塗小圖咬着嘴唇定定的看着溫玦，眼中還有隐約閃動的淚光。溫玦明白她的心意，長嘆一聲：“是我錯過了，我不強求。只是你如果願意，我會一直等你。”
溫玦溫柔而真誠的心意撞擊在塗小圖搖搖欲墜的心理防線之上，塗小圖努力扯開一個微笑，目光卻再也不敢看向他，只向旁邊掃去。
溫玦發現塗小圖目光游移，突然身子一震，定定的看向一個方向。他忍不住順着塗小圖的視線看去，一人一車一半隐藏在梧桐樹下得陰影裏。那人的輪廓他只有一面之緣，卻難以忘記。
看着塗小圖魂不守舍，溫玦知道今天兩人的相處到此為止，有些惆悵的問：“你要過去和他說話嗎？還是我直接送你回家？”
塗小圖想直接回家，可是話到嘴邊卻生生變成了：“我……去跟他說兩句話。你……先走吧。”
溫玦接過塗小圖還給他的襯衫，不放心地看了她兩眼，最終無奈的搖搖頭，起身離開。
——
塗小圖一步步向衛朗走去，每走一步，雙腿都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心起初随着每一步都焦灼鈍痛着，而後越來越靠近，随着衛朗略微疲憊的姿态盡數落入她的眼中，反而漸漸平靜了下來，湧上一絲心疼。
當她終于站到衛朗面前，還未來得及張口說一個字，就被他長臂擁入懷中，細密的吻鋪天蓋地般地落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男配想要逆襲 腫麽會讓他成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