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 23
一個月後，A市。
午後，塗小圖正靠在飄窗的靠枕上舒适的曬太陽。在家的生活輕松而惬意，只要做三件事：吃飯、睡覺、忍受塗媽媽的唠叨。
這一個月，塗小圖寸步不離的陪在爸媽的身邊，搶着幫媽媽做家務，幫爸爸端茶倒水。這讓塗教授和塗媽媽既驚喜又感動：在美國兩年的歷練，女兒果真長大啦。
塗媽媽敲門進來：“少若來了。”
緊接着，一個高大瘦削的身影靠在門口：“發什麽呆呢？”
鄒少若是塗小圖的表哥，長她三歲，一年前從英國留學回來，在B市某金融巨頭公司工作。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像親兄妹一般親密無間。上個月塗小圖回國，還是他代替塗教授和塗媽媽去接機的。
塗小圖看着鄒少若熟門熟路地占據飄窗另一側的靠枕，問：“咦，你怎麽今天回家了？”
鄒少若雙手背在腦後：“被爸媽抓回來相親，無趣得很，就早早撤出來看你。”
鄒少若是含着銀湯匙出生的人。父母都在實權部門任職，人又生的英俊，自小就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公子哥，直到現在也沒有正經女朋友。塗小圖的姨父姨母都急壞了，四處張羅着給他相親。
塗小圖“噗嗤”一聲笑了：“讓你找個女朋友，難于上青天。你相親認真點，姨母都要懷疑你是同性戀了。”
鄒少若無所謂地說：“随她去。”話鋒一轉，“先別管我，把你自己的事搞清楚。那家夥到底是怎麽回事？”
塗小圖談戀愛的事情家裏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他之所以去接機，一方面是因為答應了替塗小圖保密，另一方面私心也想考察一下男方的人品。卻不想，竟然目睹了一場鬧劇。
塗小圖的笑僵在臉上。
——
記憶倒回她走出到達大廳的那一刻。
她的手還握在衛朗寬大溫和的掌心，視線還纏繞在他剛毅的側臉。猛然間，甜的發膩的香水味就充斥在鼻尖，高挑纖細的美人捧着99朵鮮豔的玫瑰依偎在他的胸口，眼中欣喜的淚水幾乎要弄花精致的妝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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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塗小圖猜到了她的名字。湯殷。
衛朗神色有些凝滞，側頭看了看塗小圖，握着她的手緊了緊，另一只手推開懷裏的美人，皺眉不語。
塗小圖仔細打量着湯殷。高挑，踩着高跟鞋至少有1m75，皮膚白皙，長發，從高聳的胸部、纖細的腰肢到精致的妝容、芬芳的香水，渾身上下處處透着女人味。
塗小圖心裏泛起一絲苦澀，這才是衛朗喜歡的類型吧。
湯殷似乎沒有看到塗小圖，雖然被衛朗推開，美眸依然牢牢地黏在他身上，那神情，像極了想要給心上人一個驚喜卻又怕被責怪的小女孩：“李阿姨告訴了我你的航班號。一別三年，我想如果你在機場看到我應該會很高興，就自作主張來了。”
衛朗無動于衷，皺眉：“我們早就分手了，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
湯殷明顯一怔，視線終于轉到塗小圖身上，愣了片刻，換上一個燦爛的假笑：“我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不好，媽媽也說我，男人麽，總是貪圖新鮮，只要他那裏還有你的位置就行。”她看着塗小圖，目光糾結，似乎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你要願意包養她……我不會有意見的。”
這次輪到塗小圖呆若木雞，似乎有一些原本隐藏在水面下的猙獰怪獸正在一點點的浮上來。她不由自主地往遠離衛朗的方向退了一步，視線驚疑不定的在衛朗和湯殷之間掃過：“你們……”
衛朗看着塗小圖微微有些瑟縮的小身子，盈盈地目光望向自己，是指責，是傷心，還有一些了然。長臂一伸把她重新撈回懷裏，衛朗對湯殷生硬地說：“最後再說一遍，我們已經結束了。還有，她是我的女朋友。”
不知哪句話給了湯殷致命一擊，她突然發瘋似的用力地把懷中的玫瑰抛到空中，許多花瓣飄零，紛紛揚揚地落在三個人身邊。湯殷後退半步，剛剛那個巧笑倩兮的佳人倏地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有些癫狂、絕望而猙獰的怨婦。她的身形有些不穩，單手指着衛朗，惡狠狠地說：“呵呵，我早就該認識到你是什麽樣的人！但是，你以為你對我做了那些事之後，還能夠說走就走麽？”
女子高亢尖利的嗓音回蕩在大廳裏，許多人被吸引過來，指指點點的圍觀。
衛朗努力維持的平靜表象終于有一絲裂縫，他的手不自覺的松開塗小圖，上前一步：“你別胡說！”
“哈哈，我胡說？衛朗，這麽多年，我有哪件事對不起你？是你一直想把我甩開！你以為你睡了我就不用負責？你以為我們異地幾年你就可以忘卻前塵另結新歡？我告訴你，沒那麽容易！”
塗小圖的感覺很不好。她像一塊石頭一樣伫立在一旁，看着湯殷聲嘶力竭地哭喊，身體痛苦的佝偻着，頭發甩在臉上被淚水沾濕，目光怨毒，像潑婦一樣。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塗小圖從未聽過，也從未想過的。震驚，失望，痛苦，甚至還有一絲內疚交織在她心頭，似乎她在不經意間傷害了這個瘋狂的女人。
圍觀的人顯然也是這麽想的。已經有好事者開始起哄：“渣男！小三！”一人起哄，應者衆多。塗小圖淹沒在指責的聲浪和口水中了。
衛朗有些狂躁，沖上去抓住湯殷的肩：“別在這裏發瘋！”湯殷依然不管不顧的大聲哭號叫嚷，甚至動手撕扯他的衣服。衛朗的手臂和脖頸被撓出了好幾條長長的紅痕，他緊緊抿着嘴，目光冰冷而 憤怒。
衛朗在人群中搜尋了片刻才發現站在不遠處、攏着發髻、正在焦慮不安地搓手的中年婦女，遂扯着湯殷走到那人身邊，一把把湯殷塞進她懷裏，轉身就走：“宋媽，看好你家小姐，別讓她出來随便發瘋。”
宋媽唯唯諾諾的應着：“是，是。”上前扶住湯殷。可是湯殷使勁把她推開，宋媽一不留神摔在了地上，痛的再也站不起來。
湯殷幾步搶上去，死死地抓住衛朗的袖子，嘴裏嚷着：“想抛棄我去找那個狐貍精？沒門！”
“狐貍精”塗小圖呆滞地看着混亂的戰場，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身前，把她激憤的人群隔開：“走吧。”
塗小圖擡頭，正是鄒少若。塗小圖看看還糾纏在一起的衛朗和湯殷，遲疑地張口：“我……”
鄒少若冷哼一聲，牽起妹妹的手。兩人走到衛朗面前，鄒少若硬邦邦地丢下一句：“小圖我帶走了。”
衛朗不顧另一邊還在撕扯的湯殷，目光在塗小圖和鄒少若之間逡巡，在他們交握的雙手上停留了片刻，最後落到鄒少若臉上：“你是誰？”
鄒少若挑眉：“我是小圖的哥哥。我妹妹和你不一樣，非常潔身自好。”
衛朗的表情似乎略微放松，略帶歉意地看着塗小圖：“你先回家吧，我處理好……再聯系你。”
塗小圖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沒有說話。
鄒少若牽着塗小圖大步離開：“在處理好自己的麻煩之前，不要騷擾我妹妹。”
——
看着塗小圖僵滞的笑容，鄒少若十分想把那個混蛋罪魁禍首痛扁一頓。
窗外有一棵枝繁葉茂的合歡樹，八月酷暑，枝葉間有兩三只鳥兒在乘涼。塗小圖看了會兒依偎在一起的鳥兒，平淡的說：“衛朗說湯殷是他前女友，他們三年前就分手了。”
鄒少若諷刺地說：“三年前就分手了怎麽現在還會找上門來？”
“他說湯殷一直想複合，他一直沒答應。”
“三言兩語就把自己摘得一幹二淨，真是老手。”鄒少若恨鐵不成鋼地盯着塗小圖，“你是不是傻子？他和那女的肯定關系匪淺，不然怎麽現在還糾纏不清？還有，你對那家夥，到底有多少了解？你知道他到底是誰麽，他家裏是幹什麽的麽，知道他回國之後去哪兒工作麽？”
塗小圖搖搖頭：“不知道。”
鄒少若快被氣死了：“你就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白癡！你什麽都不問就不管不顧的跟着人家回來了，就不怕他是人販子？黑社會？甚至，販毒的？”
塗小圖呆呆地說：“我看他不像壞人。”
“壞人臉上會寫着‘我是壞人’四個大字麽？”鄒少若指着進門前被他丢在桌子上的一沓文件，“去看看！”
塗小圖聽話的走到桌邊拿起文件翻看。
原來，衛朗的父母是一家金融公司的董事長和董事，而他的爺爺和外公，都是曾身居高位的離休領導。
再往下翻，湯殷的資料。湯殷的家世甚至要更加顯赫，不僅祖輩曾身居要職，湯父現在還是炙手可熱的政治新星。
塗小圖看完了，嗫嚅道：“他不也不是人販子、黑社會、或者販毒的麽……”
“算你走了狗屎運。” 鄒少若走到她身邊，給了她個響亮的爆栗，“不過這種人家，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是我老生常談，門當戶對是非常重要的，特別是那樣家世的人會更加看重這一點。”
塗小圖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她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這一點了，她和衛朗，原來是兩個世界的人，以後……可能也會是。
“要是他對你一心一意，你們還有希望。”鄒少若看着塗小圖頹喪的模樣有些不忍，可是有些話必須要說清楚，有些膿腫必須要徹底挖除，妹妹才有可能重新開始，“可是他對你有幾分真情實意呢。花花公子哥兒，騙你這樣的單純小女生，太容易了。你好好想想吧，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塗小圖不語，心裏已經攪成一團亂麻。
鄒少若擡手看了看時間：“我該回B市了。”擡腳走出房門，又折了回來，“前幾天我遇到溫玦，他問起你的近況。”
溫玦。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塗小圖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曾經心心念念的名字，怎麽她不再心痛了呢。
“我告訴他你回來了，他要你的聯系方式，我就給了他。”鄒少若摸摸塗小圖的頭，“溫玦是個好人，不妨再給他一個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