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
芝加哥。
離開Key West,在邁阿密美得令人窒息的海岸邊度過了惬意的兩天之後,塗小圖帶着被沙灘豔陽烙下的清晰完整的Bikini痕跡,同衛朗乘飛機來到了他們回國前在美國的最後一站。他們将在這裏短暫停留兩個星期,然後登上回國的班機。
衛朗搞定了在芝加哥的住宿,他們将住在他的發小陸洋在芝加哥的湖景高層公寓,而陸洋搬去同他女朋友暫住。今天,陸洋也會來機場接兩人。
塗小圖先前便聽衛朗提起過陸洋幾次,說他是個“文藝青年”,會彈吉他,而且時常在豆瓣寫高深難懂的影評。塗小圖心裏又期待又緊張,一方面想知道衛朗會交什麽樣的朋友,另一方面,這是她進入衛朗社交圈的第一步,也是加深對對方了解的重要一步。
飛機平穩的降落在芝加哥機場,兩人拖着巨大的行李箱走出出站大廳時,衛朗在人群中搜尋了片刻,朝着某處招手,對塗小圖說:“陸洋到了。”
塗小圖順着衛朗的目光看去,果真有一個身影快速的朝兩人走來,不一會兒就站在兩人身前,笑着在衛朗肩上捶了一拳:“終于回來了。”
衛朗笑着還了一拳,介紹道:“陸洋,我發小。塗小圖,我女朋友。”
塗小圖笑着對陸洋打招呼。陸洋比衛朗略矮,約莫1米78的樣子,皮膚略黑,戴着一副鏡框巨大的黑框眼鏡,短袖襯衫和七分褲,倒是符合文藝青年的樣子。
陸洋也上下打量着塗小圖。塗小圖今天穿了一件碎花吊帶裙,細細的肩帶挂在肩頭,露出一片白嫩光澤的肌膚。裙子長度到膝蓋,看起來文靜娴雅。陸洋向塗小圖說了聲“嗨”,轉頭對衛朗,帶着幾分調侃的說:“三年不見,你的口味變了。”
衛朗又給了他一拳,笑着說:“廢話多。走吧,你車停哪兒?”
陸洋接過塗小圖手裏的箱子,跟衛朗并排走在前面。塗小圖跟在後面,還在想着陸洋方才那句話。什麽叫,口味變了?
三個人到了停車場,走到一輛黑色的雷克薩斯前。陸洋打開後尾箱,和衛朗把行李箱放了進去。陸洋坐進駕駛位,發動汽車,問坐在副駕的衛朗:“先去拿你的車?”
衛朗提過他有輛車和一些東西還在這裏要處理,這也是他帶着塗小圖來芝加哥的原因之一。
車子很快駛出機場上了高速。陸洋問衛朗:“這次就徹底回去了?想好去哪兒沒?”
衛朗淡淡的說:“去B市。”
陸洋看了他一眼:“哦?還以為你會回N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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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朗看了一眼後視鏡裏正在自己玩手機的塗小圖,眼底泛起笑意:“回家被爸媽捆着麽?在外面多開心,自由自在。”
陸洋瞟到衛朗的神情,手指敲打着方向盤:“湯殷在B市。”
衛朗一怔:“哦,她怎麽在那?”
陸洋輕描淡寫地說:“半年前她爸調去B市任職,全家都搬了去。”
衛朗沉默了片刻,笑了笑:“不礙事。”
塗小圖本來在玩手機游戲,玩了幾關實在打不過去了,靠在椅背上休息。聽到前面兩人的談話,好奇地問:“湯殷是誰?也是你們的朋友麽?”
陸洋不說話看着衛朗,衛朗只答了一個字,“嗯。”
塗小圖看着窗外越來越多的綠地和森林,好奇的問:“你的車放在哪裏啊?”
衛朗轉過頭來:“放在原來的房東那裏。”看着她靠在椅背上不老實扭來扭曲弄亂的頭發,忍不住伸手幫她整理。
“哦。你原來住在離學校這麽遠的地方啊?多不方便。”塗小圖一邊享受衛朗的服務一邊發文。他當年讀書的學校在芝加哥市中心,可是此刻他們已經沿着高速開了快1個小時了。
衛朗動作一滞,說:“是原來同學的房東家,住得遠才有車庫存車。”
直覺告訴塗小圖有些怪異,适才陸洋和衛朗的對話似乎并不像談論一個簡單的朋友,而此刻衛朗的含糊其辭她更覺得詫異。不過有陸洋在,塗小圖努力按捺下心頭的疑問,還是等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再問吧。
終于他們下了匝道,來到一個靜谧的小鎮。幾十座風格各異的小樓分散在一條小路兩側,每幢房屋前有寬闊的草坪,而後面就是茂密的森林。他們停在一幢黃色的小樓前,陸洋一邊解安全帶一邊說:“我跟他們打過招呼了,應該在家。”
房東是一對年邁的美國白人夫婦,據說曾經都是大學教授,現在即使退休了男主人還經營着一家小型網絡公司。見到三個人,夫婦熱情地招待他們進屋,拿出Cookies和茶招待。三個人盛情難卻,只得在不大卻布置溫馨的客廳裏坐下。
寒暄了幾句之後,女主人突然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我忘記她還有些東西留在地下室,下去拿一下。”不一會兒,抱上來一個透明的整理箱,裏面裝的滿滿的,放在地上,對衛朗說,“這都是殷的,你帶給她吧。”
塗小圖越來越摸不着狀況,不安的感覺漸漸籠上心頭。接下來女主人看着那箱東西似乎勾起了回憶,慈祥的問衛朗:“殷還好嗎?”
衛朗看了一眼塗小圖,答:“還好。”
女主人似乎有些傷感:“唉,她是個可憐的女孩兒,你回國正好繼續照顧她。”
塗小圖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大,殷是誰?塗小圖盯着茶杯出神,最後可能的,殷是衛朗的前女友了。塗小圖安慰自己,衛朗的确說過他有一個前女友,是三年前分手的。那時候兩個人應該都在芝加哥,看樣子是走入了同居階段。塗小圖努力安慰自己,每個人都有過去,重要的是現在他屬于自己。
注意到塗小圖努力抑制但還是流露出的幾分複雜神色,衛朗再也坐不住了,站起來對房東夫婦說:“我們還得趕回芝加哥,現在去拿車吧。”
女主人連忙站起來:“都怪我,人老了就總是忘記重要的事情。車在車庫裏放着,鑰匙給你。”
五個人穿過走廊來到車庫,塗小圖在昏暗中看到一輛白色的車,以她對車輛的微薄見解,似乎是一輛路虎。接着,房東夫婦升起車庫的大門,明媚的陽光照進昏暗的空間,空氣中飛舞的灰塵清晰可見。
的确是一輛路虎,高大剛毅,線條簡潔,很符合衛朗的風格。
可是塗小圖卻被另外的東西吸引了。
透過車後窗,她看到後排座椅上方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毛絨玩具,粉色的兔子,棕色的維尼熊,綠色的小恐龍……車廂內的頂壁上還挂着兩只可愛的粉紅色小豬。塗小圖幾乎能看見一個巧笑倩兮的女子在衛朗極度寵溺的目光下把小豬用吸盤吸到車頂,嬌嗔地說:“不許摘下來。”
知道過去的存在,和直面曾經他與別人甜蜜相處遺留下的點點滴滴,感覺很不一樣。塗小圖的胸膛裏某處鈍鈍的痛,她茫然地看着那輛車,不知所措。
衛朗面色緊繃,打開駕駛室車門,把車子緩緩開出車庫,停在車道上。塗小圖呆呆得跟出去,看着衛朗下車,露出後視鏡上懸挂的同心結,打開後排車門,原來座椅上還堆積了更多的抱枕、镂花精致的紙巾盒和一對接吻的玩偶。衛朗打開尾箱,把這些東西一股腦的扔進去,猛地合上蓋子,轉過來跟房東夫婦告別。
揮別了熱情的老人,陸洋走過來,看了看塗小圖,對衛朗說:“我還有事先走了,晚上再約吃飯。”
衛朗點點頭。陸洋駕着黑色的雷克薩斯,消失在道路盡頭。
衛朗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兩點,低頭問塗小圖:“餓壞了吧?”
塗小圖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拼命告訴自己,這些都是過去這些都是過去。可是傷感混合着痛苦甚至還有一絲嫉妒還是大口大口吞噬着她的心靈。她努力維持着表面的平靜,點點頭。
塗小圖不知自己是怎麽坐進路虎的副駕駛的。衛朗開着車,拐上一條小路,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思考了一會兒,又轉上另一條岔路:“沒記錯的話那邊沒有吃飯的地方,這附近應該多一些。”
塗小圖覺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她似乎隐約聞到了一絲甜膩的香水味。她死死的抿着嘴唇,一言不發望着窗外。
衛朗早就察覺到她的焦慮,看她冷漠不語的樣子,就知道她難過了:“你不高興?”
塗小圖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沒有。”
“你不說話就是不高興。”
塗小圖笑笑:“大早晨趕飛機,這會兒累了。”
衛朗有些煩躁,一只手拽拽領口,吐出一口氣:“說吧,為什麽不高興?”
塗小圖神色不明的看着他:“哪個女生看到自己男朋友跟別人恩愛留下的東西會高興呢?”眼神裏透着傷心,甚至隐隐一絲指責。
衛朗看着她傷心委屈的樣子,有些心疼,耐着性子解釋:“我不知道車子會變成這樣。我先離開紐約,她用了一段時間車,這些東西沒有一件是我的。”
塗小圖冷冷的說:“她就是剛才你和陸洋說的湯殷吧!我看你們曾經恩愛缱绻,過的十分快樂吧!即便分手了你對她也是情深意重,沒準你現在心裏還挂念着她呢!回國好啊,去了B市,方便你們舊情複燃,破鏡重圓!”
塗小圖不知為何自己會說這樣尖酸刻薄的話,她覺得胸口壓着一塊大石,讓她喘不過氣來。心髒似乎被許多柄尖利的匕首同時切割着,一片一片碎裂,疼的發抖。
衛朗把車停靠在路邊,無力的靠在椅背上。戀愛時,哪個不是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你侬我侬?可是呢,再甜蜜濃烈的感情,都有消逝的那一天。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這是他的過去,他沒有辦法改變。
“你想多了。別難過了,我又沒有對不起你,過去的事情也沒辦法改變。”他疲倦的閉着眼睛,頭靠在椅子上,手扶額頭,“你打算鬧到什麽時候?”
塗小圖的心又被重錘狠狠地砸了一下。原來,她在他眼裏是無理取鬧?塗小圖自嘲的想,的确,她是在無理取鬧。而他呢,一聲聲的,都在維護着過去那個人。
眼淚就這樣毫無症狀的迸發了,她任由眼淚在自己臉頰上肆意奔流,哽咽地說:“你沒有對不起我,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嘭”的一聲,衛朗驚得回頭,副駕駛的位置上已經沒有了人。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吵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