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07
第二天,塗小圖在頭痛欲裂中醒來。剛動了動身子,塗小圖就意識到不對,剛剛,她似乎撞上了什麽溫熱的東西。一個可怕地想法在塗小圖腦海中升起,塗小圖慢慢地轉過身子,對上了一雙清亮的黑眸。
“醒了?”衛朗已經醒了,對轉過來的塗小圖微笑。
啊——塗小圖的內心在尖叫。她,她怎麽會和衛朗躺在一張床上?這是她的床。她下意識地摸摸自己,渾身光溜溜地沒有一件衣服。再看看衛朗,上半身露在被子外,也是一片赤、裸,此刻手撐着頭,好整以暇地正看着她。
昨晚發生了什麽?塗小圖拼命回想,她只記起衛朗只圍着浴巾令人鼻血橫流,然後她陪衛朗喝了點紅酒,衛朗問她會不會撒嬌……別的,她一點都記不起來。可是殘酷的現實讓塗小圖不得不腦補了一下她不記得的事情。塗小圖恨死自己,叫你喝酒,酒後壞事了吧!
衛朗看着塗小圖臉上風雲變幻,隔着被子把塗小圖整個抱在懷裏,頭靠在她的耳邊說:“你要對我負責。”
塗小圖欲哭無淚,在衛朗懷裏又踢又打:“負責你個大頭鬼,明明是你占了我的便宜!你個色魔,你個大壞蛋,你……”
衛朗任由她在自己懷裏折騰,特別委屈地說:“明明是你勾引我的,那麽主動扒下我的浴巾……”
塗小圖尖叫着堵住耳朵:“啊——閉嘴!”
衛朗乖乖地住口。塗小圖鬧了一會兒終于安靜下來,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們……有沒有……那個……”
衛朗裝作沒聽懂:“什麽?”
塗小圖咬咬嘴唇,臉紅的要滴血:“就是那個……啊啊啊你混蛋你明明知道的,就是那個啦!”
衛朗看着塗小圖惱羞成怒,十分開心:“你是說做、愛麽,當然有了。寶貝你都那麽主動了,我要是再不做點什麽就不是男人了。”
雖然已經猜到了答案,衛朗的話還是讓塗小圖崩潰了。塗小圖縮到被子裏,把自己裹成一個蠶寶寶,自暴自棄地想:“塗小圖,你竟然跟一個只見過兩面的男人上床了!”塗小圖憂郁地盯着眼前的被子,被子君,是不是憋死在這裏會比較好。
然而無論現實多麽艱難,終究是無法逃避面對的。當塗小圖面無表情的從被子裏鑽出來時,衛朗已經穿戴整齊,還體貼的幫塗小圖把散亂在地板上的睡衣撿起來放在了床頭。塗小圖臉色僵硬的說了句“謝謝”,就把衛朗趕出了卧室。塗小圖一邊憂郁的穿衣服,一邊覺得,先前她以為人生已經到了最悲劇的時刻,果然是太天真了。
事實上,老天如果要讓一個人倒黴,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當塗小圖挪出卧室,衛朗剛從盥洗室出來時,房門“咔噠”一響,金貝貝推門進來了。
金貝貝擡頭看到衣冠楚楚的衛朗和頭發散亂的塗小圖,忍不住爆發了一聲塗小圖聽過的最高分貝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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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就在塗小圖以為自己的鼓膜快要壯烈犧牲時,金貝貝眼含熱淚的撲上來緊緊地抱住了她:“小塗塗,你終于開竅了!”
金貝貝放開塗小圖,用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目光殷切的注視着她。塗小圖被金貝貝熱切的目光盯的毛骨悚然,轉身躲進了廁所。塗小圖背靠在門板上,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塗小圖一邊洗漱一邊豎起耳朵聽着金貝貝和衛朗說話。
只聽金貝貝說:“你是塗小圖的男朋友吧?我早就知道你的存在,先前還怪塗小圖藏着掖着不肯把你介紹給我,今天終于見面了。我叫金貝貝,是塗小圖的室友,也是她的好閨蜜。”
“我是衛朗。幸會。”衛朗的語氣波瀾不驚,絲毫沒有偷情被撞破的緊張或尴尬。
“唉,你跟小塗塗在一起時間不長吧?我們家塗小圖哪兒都好,就是人呆了點。她有哪兒做的不好你可以跟我說,我來批評教育她。”
塗小圖一邊刷牙一邊哀怨,金貝貝,虧我還當你是好朋友,這人是誰你都不問問,這麽快就把我賣了!
“她很好,很乖。我很滿意。”
“哈哈,那就好。不過,她那小身板比較柔弱,我瞧你人高馬大的樣子,晚上的時候記着憐惜着點,別給她折騰壞了……”
塗小圖忍無可忍猛地拉開廁所門,一手抓住衛朗一手抓起包,飛一樣沖出門去。
門板晃動,跟着金貝貝的熱情地送別:“記得常來玩哈——”
當塗小圖和衛朗并排坐在地鐵上時,一個面色鐵青,一個悠然自得。衛朗心情很好,翹着二郎腿,一只手搭在塗小圖座椅的背後,另一只手指着對面窗子裏映出的兩個人的模糊身影:“瞧,對面有個小蘿莉在鬧別扭。”
塗小圖側過身不理他。
衛朗好聲哄道:“生我氣了?乖,我會對你負責的。”
塗小圖仰起脖子看着前面,義正言辭的拒絕:“我不要你負責。不就是一夜風流麽,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就當這是一個錯誤。”
衛朗:“可是我想負責怎麽辦?”
地鐵到站,塗小圖丢下一句“謝謝你的好心,我不需要”低頭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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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小圖心不在焉地擺弄着手裏的移液器,心裏充滿了煩躁。塗小圖承認自己對衛朗有好感,可是,畢竟她與衛朗才認識了四天,見面不過兩次。這樣的事情放在民風彪悍的美帝人民身上再正常不過,初次約會有好感上床的比比皆是。可是,對于一直在塗教授的傳統教育下長大的乖乖女塗小圖來說,這樣的事情就是一個極大的污點,讓塗小圖每每想起就自責不堪。
塗小圖第四次加錯樣品之後,終于心煩意亂的扔下手中的實驗,來到走廊裏透氣。走廊的盡頭有一扇落地窗,塗小圖倚在欄杆上,望着窗外寬闊平緩的哈德遜河,一艘貨船正在逆流而上。天氣陰沉,烏雲密布,像是又要下雨。
塗小圖想起自己搖微信的初衷,想變成一個“壞孩子”。可是,如今她真的做了“壞孩子”會做的事情,本該心願達成心滿意足才對,可是塗小圖的內心愁雲滿布,就跟着陰沉沉的天空一般,随時都要下雨。
最終,塗小圖決定,就把這件事當做一個錯誤。誰沒有個黑歷史呢,塗小圖自我寬慰道,何況她失足的對象相貌人品(?)似乎都不錯,也不算太吃虧。
塗小圖下定決心之後回到實驗室,發現手機上有三條衛朗發來的消息,一條是“對不起,沒想到會給你造成這麽大的傷害”,一條是“中午請你吃飯賠罪”,還有一條是“不要不理我”。
塗小圖回了一條“不怪你,過去就過去吧,就當沒發生過”。
中午,塗小圖第一次跟着實驗室衆人去聽了報告。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國博士後用蹩腳的英語介紹着他最新發表在《Nature》上的成果,塗小圖一手拿着pizza一手端着咖啡,狀似專注地盯着大屏幕,實則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下午,衛朗又邀請塗小圖吃晚飯,塗小圖找借口早早從實驗室溜了,躲開了衛朗。
第二天,衛朗依舊和平時一樣給塗小圖發消息,彙報自己一天的生活,并且邀請塗小圖吃飯。這一次,塗小圖一條也沒有回複。那天晚上,衛朗的最後一條消息是“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
塗小圖的确是在故意躲着衛朗。塗小圖對衛朗的感覺很複雜,塗小圖承認自己對他有好感。衛朗閱歷豐富,對她似乎也頗為照顧。可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塗小圖很難原諒自己,也很難原諒衛朗。她雖然不記得是不是自己主動“勾引”,但是她喝醉了,衛朗那時似乎還很清醒,很難說他不是故意占自己便宜。塗小圖對衛朗的人品又産生了質疑,這家夥僞裝了這麽久,本質還是一個為了發洩生理需要的猥瑣男。
星期五是工作日裏最放松的一天,這一天塗小圖一般不需要做太多的實驗,處理一下細胞,顯微鏡拍拍照就好。星期五的下午有實驗室每周一次的文獻讨論。因為老板不會參加,大家格外放松,常常聊着聊着就會偏題。塗小圖雖然不愛讀文獻,也很少參與實驗室衆人激烈地争論,但是聽他們講各種八卦,也是很有意思的。
塗小圖坐在角落裏,想着今天一整天都沒有收到衛朗的消息,心裏竟有一絲難過。塗小圖對自己說,看看,果然遇到騙炮猥瑣男了吧。騙炮一次還想繼續推倒,遇到抵抗就放棄了。塗小圖搖搖頭,也罷,誰讓我自作自受呢。
法國博士後申請的一個項目資金獲得了審批,買了很多啤酒請大家喝。塗小圖伸手拿了一瓶黑啤,豪放地吞了一大口。
法國博士後詫異不已:“小圖,我記得你從不喝酒的。”
塗小圖笑笑:“哈哈,要開始鍛煉呀。”
酒精使得大家都有些興奮,話題不知怎的向沒有下限疾馳而去。一個美國本土的金發美眉開始眉飛色舞地講大學室友和男友在公園野合被警察帶走的故事,衆人一片哄笑,塗小圖也跟着羞澀的笑起來,心想,在這樣一個性開放的國家,會因為一夜情而糾結郁悶的,只有我一個人了吧。
塗小圖酒量終究太差,半瓶苦澀的黑啤下肚之後,又開始天旋地轉、頭重腳輕。法國博士後關切的問:“小圖,你的臉色很不好,沒事吧?”
塗小圖還沒來得及回答,一雙大手摟着她的腰扶她站了起來。塗小圖靠進了一個堅實的、似乎在哪裏感受過的胸膛。一個又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說:
“我是塗小圖的男朋友,帶她吃晚飯。”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 終于吃掉了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