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瞥
第9章 一瞥
曹娴娴極力裝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但她眼底和語氣裏還是透着藏不住的得意洋洋。
面對困局,陶萱蘇本來還有些不知所措,看到仇人曹娴娴陽奉陰違,她倏地點燃了鬥志,這輩子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妹妹同喜。妹妹心慕瑞王已久,終于得償所願。可惜不是正妃,大婚時不能穿正紅,喜轎也不能從正門入。妹妹以後可要聽正妃的話,和睦相處。”
字字刺心。
曹娴娴攥緊了手帕,側妃側妃,憑什麽我只是側妃?她勉強笑了笑,拉着陶萱蘇的手,“姐姐。剛剛我還以為我們會一同伺候瑞王,沒想到皇上突然來了,将你選為恭王妃。”
春心聽到這句話,驚訝地“啊”了一聲,陶萱蘇忙使了個眼色,讓她安靜,不得被人看見。
曹娴娴愈發得意,“以姐姐的家世容貌,當瑞王妃恭王妃都綽綽有餘。可惜姐姐面容乍然毀壞,只能被許給瞎了的恭王。我真是替姐姐傷心。聽說恭王喜怒無常,不讓人接近,姐姐去了,多半要受苦。”說到最後,曹娴娴淚光瑩瑩,倒真像是替陶萱蘇擔心。
陶萱蘇心裏忍不住翻白眼,曹娴娴一會兒恭喜一會兒擔憂,裝模作樣,這麽欠揍,上輩子怎麽沒發現,還以為她是柔弱的小白兔。
陶萱蘇提足往前走,道:“娴娴,你多慮了。我呢,是皇上欽定的恭王妃,對皇家恩德感激不已,嫁給恭王是我三生有幸。”
先說幾句冠冕堂皇的話,免得曹娴娴将“陶萱蘇不滿皇上賜婚”的話傳出去。
“況且我是唯一的正妃。皇上疼惜恭王和我,連個側妃都沒有。倒是你,以後要和謝婵媛、喬杏共同悉心伺候瑞王。正室和側室的相處之道,你娘是妾,想必也教過你。至于我,你不必擔心,不會過得差的。”
曹娴娴雖是吏部左侍郎曹通的唯一女兒,卻是庶女,并非嫡女;陶萱蘇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實則如馬蜂狠狠地蜇了她一下。
陶萱蘇臨上馬車前,用最和善溫軟的語氣說出最刺心的話,道:“我是恭王正妃,你是瑞王側妃,恭王又長瑞王兩歲,以後你見了我必須行禮,倒生疏了咱們從小長大的姐妹情分。”
不等曹娴娴回話,陶萱蘇扭身就上了馬車,氣得曹娴娴牙齒亂顫,芳心如被蚊叮蟲咬。看着陶萱蘇遠去的馬車,曹娴娴不禁想,陶萱蘇是不是看出了我的虛情假意?以前老實巴交的一個人,現在動不動就要說那些惡心的話!
陶萱蘇坐在馬車上,才覺得惡心呢。明知道曹娴娴是個小人,還不得不和她虛與委蛇,裝出一副“金蘭厚誼”的樣子。虛情對假意,到了真正撕破臉皮的那一日,還不知怎樣犀利!
Advertisement
馬車粼粼,快出宮門。陶萱蘇覺得氣悶,悄悄掀開簾子一角,透透氣。恰巧有一頂軟轎迎面而來,這個時候,除了出宮的秀女,還有誰敢坐轎子進宮?那頂大轎氣派豪華,顯見是王公貴族家的。
一陣風吹過,轎簾被吹了起來,微微露出轎中人的面容。只一眼,陶萱蘇便知道這人是她的未婚夫恭王項茂行。整個京城,只有他在雙目處圍了一條白綢帶子,遮住他瞎了的眼睛。
馬車和轎子一進一出,陶萱蘇離項茂行越來越遠。他進宮做什麽?莫不是皇上召見他,告訴他已經為他選妃一事?
回到将軍府,嫂嫂已經站在門口等候。聖旨早就傳了過來,看熱鬧的人圍了個水洩不通。
“小蘇!”關山月忍不住心酸,差點掉眼淚,即刻跪拜下去,“妾身拜見恭王妃。”
陶萱蘇扶住關山月,道:“嫂嫂,你是有孕之身。有什麽話,我們進去再說。”
進了府邸,關上大門,匆匆趕往正院。一只腳踏進院門,就聽見陶仙兒皮笑肉不笑地道:“恭喜大姐啊!沒被選為瑞王妃,但做恭王妃,來日也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惜恭王是個瞎子,看不見你的美貌。啊呀,我忘了,你毀了容,現在是個醜女。剛好,你再醜恭王也看不見。”
陶萱蘇直勾勾地瞧着她,言行輕浮,穿得花裏胡哨,是要去選秀嗎?“陶仙兒,你不要太得意。你能确定自己嫁得比我好嗎?在将軍府,我是嫡長女,你得尊我敬我。往後,我是恭王妃,你更得尊我敬我。憑你剛剛那番話,我就能狀告恭王,讓恭王罰你!”
陶仙兒腳步一縮,剛才那些話傳到冷酷無情的恭王耳裏,她可就要遭殃!不過這是事實啊,任憑誰聽了這樁婚事都會這麽評價。陶仙兒又生出一點怯怯的勇氣,道:“我只是實話實說。難不成還不讓人說真話了?”
關山月實在瞧不下去,今天只是賜婚,小蘇就要遭受這些譏諷嘲弄,來日成婚,小蘇還不知要怎麽受苦遭難呢。想到這,她就又痛又惱,上前給了陶仙兒一巴掌,瞪着她道:“你娘不管教你,身為嫂子,我來管教你。怎麽什麽話到了你嘴裏都那麽難聽?”
陶仙兒還想還手,關山月練過武,很輕松地就擰着她一雙手,她根本動彈不了,只能“嗷嗷”地喊痛。
“還說不說惡心人的話?”關山月手上加了點勁。
陶仙兒淚眼盈盈,痛得連連搖頭。
關山月松了手,和陶萱蘇進了正院,吩咐不準陶仙兒進來。
進了房間,摘下面紗,陶萱蘇道:“嫂嫂,我說了多遍,你現在是有孕之身,不要輕易動怒。為了陶仙兒幾句話,還動起手來,不值得。”
陶萱蘇心有戚戚,想起上輩子嫂嫂滑胎就是因為和張氏母女動手,不過那時候無人事先知道嫂嫂懷了孕。
“這樣的人,你不教訓她,讓她吃點苦頭,她就會得寸進尺。你哥哥在的時候,張氏母女還算本分,對我們也恭敬。你看看,你哥哥走了之後,她們倆動不動就在北院打雞罵狗,還時不時跑到正院來,說一些難聽的話,偷一個擺件,挪一盆花什麽的。我實在氣不過。”
關山月對張氏母女積怨已久,今天這一巴掌也不單單為了陶萱蘇。
陶萱蘇給關山月倒了一杯溫水,撫摸她的後背,“是。嫂嫂說的我都知道。但現在我們也不好趕她們出府,只能等哥哥回來。嫂嫂,你且放寬心。一切以你肚子裏的孩子為重。”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才不會讓張氏母女害了我的孩子。”關山月摸着肚子,喝了口水,“不說她們,說說你。你不是參加瑞王的選秀嗎?怎麽被選為恭王妃了?”
陶萱蘇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透徹。
關山月摩挲着茶盞,面露愁色,心都緊了起來,“怎麽會這樣呢?陶仙兒說的話雖然難聽,但恭王……恭王确實雙目失明,你一個好好的姑娘嫁給他實在太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