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好久不見

第39章

第39章

許澈桐有一陣子不敢上社交App。

他很難去想自己一不小心刷到與宋默有關的社交內容，萬一還是那種要命的文青句子，可能會讓他冒出許多內疚情緒。

但是什麽都沒有，宋默還是照常他的社會工作人畫風。

發一點行業外的人看不太懂的術語，或者感慨一句今天的天氣不好。

沒有太多悲春傷秋的話語，一條會戳到許澈桐心尖的話都不發。

許澈桐心想，他這個朋友也太會照顧人的心情。

他沒敢與宋默打電話，倒是宋默偶爾來聯系他，還問他別是因為之前的事情連朋友都沒得做，像是在試探他的心情。

有一回被魏楠當場撞見，馬上轉身就走，不打擾他打電話。

而等許澈桐結束通話，魏楠也沒有追問，更沒有提他們之間感情的事情。

有那麽一瞬間，許澈桐覺得自己很不成熟，他像是被周圍人照顧得很好的小孩子，誰都在考慮他的情緒。

許澈桐鼻尖有點酸，不知道是想到了誰。

而他與宋默恢複到以前的樣子，宋默還是很關心他。

偶爾會讓許澈桐迷惑一下，但也僅僅是短暫的迷惑。

不僅如此，讓許澈桐格外在意的是，魏楠這段時間居然能沉得住氣。

工作多壓力大是一回事，可能讓他沒那個功夫來問。

怕問了讓他生氣自然是另一回事，或許是真的不想多探聽他們之間的事情。

然而許澈桐壓根沒想到的事，那天之後，魏楠與宋默私底下見過一面。

這時候魏楠再見宋默，到底與上次不一樣，底氣足了點。

魏楠心想，短短一陣子沒見，眼前這位剛被他當做情敵，現在立馬被許澈桐否定，魏楠高興，可他不會表現出來。

是宋默約的他，魏楠都能想到宋默見他的面會說什麽。

魏楠沒拒絕，而且為了不讓許澈桐發現，他們還約在周日，在一家普通的餐廳見面。

宋默見到魏楠時，臉上沒什麽笑容，語氣中規中矩，開門見山聊起許澈桐的事情。

魏楠當面承認，他的确知道宋默表白許澈桐的事。

不過他不關心，誰都可以喜歡許澈桐，許澈桐選擇誰也是他的權利。

宋默打斷魏楠的話，說：“這點我也毋庸置疑，但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我想告訴你，小許很久以前就喜歡你。你應該知道的吧？”

“我知道。”魏楠點頭，“說到這個，我倒是想問你，這件事你知道嗎？”

宋默苦笑了下，“我知道。”

“那你還……”魏楠欲言又止。

宋默說：“既然喜歡就想試試，萬一呢？萬一你沒回國，我的機會還大一點。”

魏楠只是勾了勾嘴角，“那你這個進度慢了點。”

宋默道：“沒人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我也不知道你會回國。”

面對這麽一個人，魏楠滿心都是僥幸。

他想幸好自己回國，如果再晚一點菜開竅，甚至是一直不開竅，那他這輩子就永遠錯過許澈桐。

魏楠點點頭，算是認同他的說法。

宋默便說：“所以我為什麽找你，你……我堅決不允許你因此理所當然認為，這輩子許澈桐就離不開你，就認定你，你就可以自以為是地認為你可以對許澈桐為所欲為，你就可以不用對他好，不用擔心他會離開你。如果有一天你自以為是地做出任何傷害許澈桐的事情，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魏楠沒有別給他的話給吓到，也沒有一副被鎮住的模樣。

取而代之則是有些生氣，不是被揭露心思的惱羞成怒，而是被貶低被誤會的氣憤。

“你什麽意思？！”魏楠怒問，“我在你心裏就是這種人？！”

宋默坦然地點頭，”不錯，事已至此我也跟你坦白，我并不看好你，我不認為你能給小許幸福。可惜的只是他拒絕了我，而我認為我更适合他。”

想不到已經被許澈桐徹底拒絕的宋默，到現在都沒有想要放棄他的意思。

魏楠差點拍着桌子站起來，他想到許澈桐，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他低聲詢問，就好像是一頭被惹怒的豹子。

“你太看扁我了，我會給澈桐幸福，我不奢求他完全忘記我過去的所作所為，那是我活該的，哪怕被他埋怨一輩子。可是我覺得你沒資格說我給不了他幸福，我肯定可以！”

魏楠感到生氣，卻同時很委屈。

仿佛全天下的人都不看好他，都認為他辦不到。

這種被否認的感覺太糟糕，魏楠覺得自己人生所有的意義都不複存在。

同時魏楠還不耐煩地擺擺手，“我不應該跟你說這麽多，怎麽做我有分寸，我不會再做傷害他的事。你也別以為你說這些，我就會乖乖放棄澈桐，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可你不放棄才是對的。”宋默十分冷靜，“我盼你永遠都別放棄他，因為我會盯着你，我要你知道，許澈桐的身後永遠都有一個我。”

魏楠漸漸平靜下來，他看着宋默，心裏本來對他的憤怒轉而變成同情。

他說：“你不要總是看着許澈桐，你也應該追求你自己的生活。”

“我？”宋默冷笑一聲，“我就不勞您操心。”

這場交流，魏楠已經徹底明白宋默的意思。

饒是宋默被許澈桐徹底拒絕，可他心裏對許澈桐的關心永遠都不會消失。

魏楠問他：“你關心許澈桐所以喜歡他，還是喜歡他後才這麽關心他？”

他問出了一個看起來像是悖論的問題，可宋默卻領悟到他到底是什麽意思，而且他回答不出來。

宋默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站在朋友的立場上去關心許澈桐，才對他漸漸産生感情。還是因為自己先喜歡上了他後，才想要這麽關心他。

換做以前，宋默根本不會管他這些說法。

他喜歡許澈桐，也關心許澈桐。

可現在他沒有這個立場，繼而也就失去資格。

魏楠這麽問他，就是要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他是朋友，那麽對于魏楠和許澈桐來說都好。如果他出于愛情，那麽他現在就該把感情放下來。

宋默搖頭，“你別來動搖我，你只要清楚你該做什麽。”

魏楠笑了起來，“當然，不用你來說，我就是這麽做的。”

宋默無奈地擺手，“那就這樣吧，我該說的都說了。”

他們結賬走出餐廳，因為方向不同，就在門口分別。

宋默轉身之前，鄭重其事地對魏楠說：“你一定要對他好，非常非常好。”

魏楠理解宋默的心情，他站在這裏也不是因為他是勝利者。

“哪兒還用你來說，你看着就行，我随時接受監督。”

宋默從鼻子裏“哼”出一聲，潇灑地走了。

魏楠哪兒會不知道要對許澈桐好，他甚至還有點覺得自己不知道該怎麽對許澈桐更好了。

而許澈桐對這件事一無所知，他只是感覺到魏楠的變化，覺得他興許是開竅了，不容易。

在開竅給他帶來的喜悅下，他們的工作越發忙碌。

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年底。

年底前的總結會議數不勝數，每個項目的合作方也都要見面。

白天開會晚上應酬，拉去喝酒，許澈桐不用喝，偶爾有機會才能替魏楠擋擋酒。

除此之外，在他們市場部不知怎麽突然流出兩條傳言。

一條說總公司今天財政不景氣，可能裁員，說不定會裁到他們部門來。

另一條說三個市場分部裏，會離開一個主管。這條傳言聽起來極其不靠譜，但配合上一條品味，好像看起來又挺像一回事。

許澈桐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別的同事聽到這種傳聞，只能私底下憂心忡忡地讨論一番，而他則可以假借文件簽字的機會，直接去問魏楠，這兩條傳聞靠譜不靠譜。

魏楠擡起頭，說：“一會兒下午的例行會議我正要說這件事。”

許澈桐問：“那肯定是假的了？”

魏楠笑了下，道：“得這麽說，為了穩定部門員工的信心，必須否認最近在公司盛傳的流言蜚語，這些流言是毫無根據的，不能因此影響工作。”

“那你的意思……”許澈桐神情緊張，“其實是真的？”

魏楠起身走到許澈桐的身前，下身靠在辦公桌上，西褲被勒出一條好看的直線。

他說：“也不是，這件事不管真假都沒有證據。我之前還聯系過總公司的人，了對方回答模棱兩可。我也不好追問，但這話你是信還是不信？”

許澈桐聽得皺眉，“感覺的确不太好。”

魏楠又在許澈桐的面前蹲下，拉住他的雙手，一臉真誠地說：“那也不用太過擔心，我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首先一點當然還是得穩固軍心，可別被人莫名其妙地利用了……”

這麽一聽，許澈桐還是聽出點言外之意弦外之音。

“利用？”許澈桐問，“怎麽回事？”

“快年底了呀。”魏楠順勢親了一下許澈桐的手指，“好了，不說這個，這幾天加班辛苦了，今天晚上不加班，我帶你去看電影？”

這話題轉移得太快，許澈桐都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魏楠高高興興地說：“你不回答我就算答應啦！”

許澈桐連忙拽住他的手，“最近工作那麽多，怎麽想到去看電影？”

魏楠站起來，“這不是犒勞你工作出色嘛。”

許澈桐低聲說：“同事們也很出色……”

魏楠彎下腰，湊在他的面前，笑說：“可你更出色，你每天都跟着我忙到半夜才走。”

“這不是要送你回去嘛……”許澈桐說。

魏楠勾着嘴角，“我多想表揚你一下，你稍微捧點我的場。”

話把許澈桐逗樂，“那謝謝魏主管？”

魏楠伸手摸摸許澈桐的眼底，很懊惱地說：“我真不該讓你接送我。”

“那不如這樣。”許澈桐說，“別看電影，怪浪費時間的，我們一起吃個飯，早點回去休息，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魏楠當然是連連點頭，“好，那就……”他看了眼手表，“晚上七點。”

許澈桐同意，他抽出文件，“需要你簽字。”

魏楠這才露出正經認真的表情，“哦，放着我看看……”

許澈桐覺得自己與魏楠之間很難再像剛開始那樣，把兩人的關系擺得很正。

倒不是怕被人看出來，懷疑他們是不是在辦公室戀情——說來公司倒是沒有明文規定禁止。

主要還是覺得麻煩，就好像這次流言說有主管要走，沒人希望自己成為辦公室八卦頭條。所以魏楠下午的例行會議上大談特談了這一點。

希望大家認真工作，不要八卦。

許澈桐當然知道魏楠是不會走的，他來這裏的目的就不單純，就不會因為單純的原因離開。

那剩下就是另外兩位。

晚上許澈桐與魏楠吃火鍋的時候，他想起那天去給宋默過生日，就看到盧主管。

魏楠深切記得這位宋先生是幹嘛的，“噢？不會吧，難不成要走的還真是隔壁老盧啊？”

許澈桐默默腹诽人家盧主管一點都不老，“可上次看宋默跟他聊天的樣子，也不太像是想跳槽。”

“那就還有一種可能。”魏楠夾起火鍋裏的牛肚，“就是有人看到了，就利用這件事傳流言。”

許澈桐連忙說：“我沒有說過。”

“不是說你。”魏楠給他夾了牛肉，“上次你們在公司門口見面，那裏人來人往的，總容易被別人看到。”

許澈桐的表情在桌上火鍋冒出來的白煙裏看起來高深莫測，“難道有人針對盧主管？”

魏楠撐着下巴，“不好說，如果是針對就不會把我們仨主管都拉下水。”

“這不是欲蓋彌彰嘛。”許澈桐道。

這家火鍋店生意很好，周圍熙熙攘攘全是說話聲。

魏楠問他：“以前部門裏發生過這種事嗎？”

許澈桐咬着牛肉想了想，“不太記得，以前我們部門從來不管外面的事，也管不了。以前我們是泥菩薩過江，每季度能拿出點東西來應付總公司就已經很好了。”

足以想想以前他們部門的艱辛，還有許澈桐的艱辛。

魏楠看着許澈桐風輕雲淡地說着這些話，反倒是很心疼他。

于是他伸手摸摸許澈桐的頭發，說：“辛苦你了。”

許澈桐笑了笑，“那不都是應該的嘛……”

魏楠就是喜歡許澈桐這點認真的态度，“嗯……一會兒吃完飯咱們就回去吧，給你多一點休息時間。”

其實許澈桐早猜到他今天這麽做的意圖。

他的黑眼圈是重了點，不過不是因為工作的原因。

許澈桐之前對魏楠的母親信誓旦旦地說，會成為更好的自己，他得以更優秀的姿态站在魏楠的身邊，那麽他就要做出一點改變。

以前他在部門裏還是做策劃的，可沒學到多少東西，就被一個主管拉去做助理，助理做到今天，也沒法回去當策劃。

可即便如此，許澈桐覺得他也有路可以走。

他下定決心去考秘書。

LCCIEB的國際秘書資格證書。

雖然這與他以前讀書的專業沒什麽關系，可是他漸漸覺得做這方面的工作，也挺有趣的。

他之前查了一下，LCCIEB發展至今，他們頒發的職業技能證書含金量全球第一，走到哪裏都是一張漂亮的通行證，能讓他的簡歷看起來更漂亮。

但是這張證書很難考，由于面向全球招考，而且其中商務英語占比重非常大，難度特別高，所以與母語就是英語的人相比，許澈桐自覺沒什麽優勢。

如果許澈桐因此放棄的話，那他就不會向魏楠承認自己喜歡他。

所以決定報考後，許澈桐每天加班完回去，還得抽出一個小時的時間來複習功課。

到底不是專業，許澈桐覺得這些知識就像是難啃的硬骨頭。

更別說還有令他頭疼的商務英語擺在那裏。

其實有個很好的老師站在前面，可是許澈桐不想麻煩他。

許澈桐一點都不想讓魏楠知道這件事。

他想給魏楠一個驚喜，至少是在成功之後才能告訴他。

畢竟失敗後一定會失望，哪怕魏楠依然會一次次地鼓勵他繼續加油，可他也不想讓魏楠失望呀！

許澈桐也沒自信能一次成功，他買來的教輔書讓他感受到被高考支配的恐懼。

尤其當身體回憶起以前高三時，晚上奮力複習的記憶，他就倍感頭疼。

不過他也不怕，到底工作多年，就算學習能力退步，但抗壓能力比學生時代的自己要強上好幾倍。

許澈桐本以為自己将這件事瞞得天衣無縫，可沒想到會被揭穿得那麽快。

作者有話要說：等等，最近是不是高考啊（遠離學生時代很多年的作者ww(≧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