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1)
第60章 (1)
《折戟沉沙》終于迎來了大結局。
楊靈獨自站立在城樓之上,??他的腳下是亂世之中的王城,目之所及,是茫茫然一片血海。
有人問他,??“這一路走來,可曾後悔,可曾感到孤獨?”
楊靈望着眼前的血霧,仿佛從霧色中看見了一張又一張熟悉的臉。
溫卓霖、慕容珏、煊赫...
那些被他一一除去的人,??不停地叩問着楊靈的靈魂。
可曾後悔?
“來時的路早已注定我今日的結局。”楊靈負手而立,臉上早已沒有了當初的青澀。
他已然是一個年輕的王。
楊靈長嘆一聲,??輕笑:“後不後悔的,??且問孤手中的刀罷。”
鏡頭随着楊靈的視線遠眺,??城樓之外,??仍是亂世紛争、戰火硝煙。
從一開始,??楊靈就別無所選。他如是,??其他人亦如是。
“<折戟沉沙>全劇終”——熒幕上緩緩浮現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彈幕上有舍不得完結的——“嗚嗚嗚結尾水妹的眼神戲好靈啊,我莫名其妙就哭了。”
“啊這麽快就完結了啊,我又要開始劇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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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妹的下一部戲是什麽啊,等不及了,??沒戲看了哇。”
也有為楊靈的命運感到惋惜。甚至惆悵的——“萬人之巅,??高處不勝寒啊”、“多希望這個時候有個人能陪陪他”。
當然,也有缺德沙雕網友——“一代寡王的誕生”、“龍傲天不需要愛情!”、“靈哥就問你後不後悔?你當初要是手下留情少殺一個,也不至于寡成這樣啧啧啧。”
《折戟沉沙》的結局無疑又引起了一波巨大的熱度。
不僅看劇的觀衆讨論得熱火朝天,就連圈內的不少人士都在深度剖析《折戟沉沙》——整部劇的核心随着結局的播出慢慢顯露出來,引發了無數專業圈內編劇導演的讨論。
江海潮還發了個微信提前恭賀劉玉,??“今年的最佳編劇又是你的啦。”
劉玉早就收到了業內的風聲,“今年的獎可以期待期待。”
江海潮笑着收起手機,他當然有沖擊獎杯的野心。不過,??他也不會盲目自信。
畢竟,今年的好劇不少,就拿《狼煙》來說,雖然對家缪思凡自食其果現在路人緣已經降到了谷底,可不能否認的是,《狼煙》仍然是一部好劇,也是《折戟沉沙》最大的競争對手。
就在江海潮還在分析這兩部劇中,誰的表演比較出色的時候,王琳将今年的c家的秋冬高定推了進來。
王琳:“來試試今年領獎要穿的禮服。”
“王姐。”江海潮起身,糾正她,“就算我優秀,但咱也不至于這樣嚣張吧。”他緩步穿行在一排排名貴的禮服中,慢悠悠地說:“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王琳面無表情:“你準備領獎感謝詞就行了。”
“嗯?”江海潮挑眉,露出一個笑,“怎麽,有情況?”
“缪思凡的劇今年沒指望了。”
他一聽王琳的語氣,就大概猜出來缪思凡那邊恐怕是又出幺蛾子了。
缪思凡這人吧,演戲演技是沒得說。但...私生活真是亂得一塌糊塗。
這麽多年,江海潮雖然對圈內的那些龌龊事兒見怪不怪,可每次聽見關于缪思凡的那些小道消息,還是會被那人毫無底線可言的行事作風所震驚。
就這麽一個垃圾人,還好意思倒打一耙說他渣男?
缪思凡那些安在江海潮身上的罪名——花心、劈腿、找小三,無一不是他自己犯過的罪。
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江海潮:“天道好輪回啊。”他嗤笑一聲,“啧,不過今年他的願望也算實現了吧。”
缪思凡一直想熱度超越江海潮,要是他這檔子破事兒爆出來,妥妥的話題第一。
#缪思凡熱度終于碾壓江海潮#——江海潮連熱搜詞兒都幫他想好了。
沒辦法,缺德粉絲多,正主也跟着開始缺德。
果然,沒過幾天缪思凡就再一次被爆出醜聞。
“當紅藝人缪思凡日前被爆私生活作風存在極大問題。報道顯示,缪思凡曾多次參加不正當酒會...”
缪思凡的所作所為令人咋舌,而他苦心維持多年的人設也一夜之間崩塌。
當然,網友們在讨伐缪思凡的時候,難免會提及江海潮。
“缪思凡哪裏來的臉污蔑江海潮渣男?他平時都不照鏡子的嗎?”
“有一說一,缪思凡這已經不是花心不花心的問題了,這是人品有問題。”
“我是真的沒想到,他能厚着臉皮說江海潮劈腿找小三,這是提前給自己挖坑吧?”
小助理和王琳抱着手機戰戰兢兢,生怕戰火蔓延到自家老板身上。
但,當事人江海潮一如既往地淡定。
江海潮:“身正不怕影子斜。”
小助理、王琳:“...”
江海潮看着兩人一臉的不贊同,逆反心當場被點燃。他挺直腰板,昂起頭,“我已經安分大半年了!”
“可是老板,您能好好解釋解釋,上次錄綜藝您為什麽會衣冠不整地從小閣樓裏出來?”小助理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您,不會...又跟那個野男人...”
江海潮:“...”
當天,錄完s臺的綜藝後一群人約好了聚餐,可是衆人左等右等,就是沒有看見江海潮的身影。
小助理以為自己把人弄丢了,一邊哭一邊滿世界找自家不讓人省心的老板。
他找啊找啊,終于找到了城樓上。
而後他就聽見了一聲低哼。怎麽聽,怎麽像自家白菜的聲音。
伴随着暧昧的聲音,小助理戰戰兢兢地來到門後,然後他就當場石化。
門內那嬌嬌軟軟喊“哥哥”的聲音,不是他家白菜,還能是誰?!
在經歷了無比複雜的心路歷程後,小助理含着淚,走到了城樓外——然後盡職盡責地為自家老板守好了門。
世界上,還有什麽是比看着自家白菜被拱還無能為力更悲桑的嗎?
當江海潮衣冠不整地從小閣樓上下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小助理抱着門口柱子默默哭泣的畫面。
“那晚,跟您在一起的,不會又是霍總吧。”小助理想了想,估計也沒有誰有這個本事,能縱着江海潮在那個地方...這樣那樣...
不得不說,這倆人,真tm會玩兒。
就小助理得知的場所,從車庫到野外,從陸地到水下...真是世界之大,哪兒都是舞臺。
江海潮罕見地沒有出聲,只是尴尬地咳了咳,裝模作樣地拎起一件衣服往咱家身上比了比。
奇了怪了,一向臉皮比城牆還厚的人,這次卻死都不肯開口...小助理眯了眯眼睛:有貓膩,一定有貓膩!
江海潮,他不對勁!
王琳顯然也看出了江海潮的不對勁。這不由讓她想起了多年前,江海潮忽然來找她,但是卻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話的場景。
要知道,當年江海潮沉默了半天的後續就是——第二天,王琳就被通知,江海潮已經跟一個野男人領了證。
好家夥,昨日重現?
“阿海,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又遇見真愛了?”王琳盡量心平氣和地說,“你放心,我也不是這麽不近人情的人,畢竟你都空窗期大半年了,談個戀愛也正常不用藏着掖着,你說,這次又是誰啊?”
江海潮眨眨眼,又抿抿唇。
小助理和王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江海潮:“我要是說,我養了條大狗狗,你們...”
“艹...”王琳松了口氣,行行行,養狗就養狗吧,總比悄默聲又跟人結婚強。
小助理卻愣了愣,不對啊,他去江海潮家裏的時候怎麽沒看見狗?
小助理戰戰兢兢地問:“老板啊,您老實講,大狗狗,是人,還是狗?”
江海潮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王琳:“江海潮,你又從路邊撿狗了?”
江海潮:“啊...差不多吧。”雖然跟很多年前一樣,不知道這條撿回來的狗狗是不是僞裝的狼,但目前來看,還算乖。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阿海啊,路邊的野狗你別随便亂撿,”王琳顯然還沒弄清楚江海潮的狀況,苦口婆心地勸說,“你想養狗咱們就去正規的地方領養。”
唯有小助理,他一臉震驚地看着江海潮。
老板,您別告訴我您養的狗,姓霍名焰,還是某上市公司的老總!
小助理已經吓得說不出話來,直到江海潮選好了禮服,王琳催促着他安排行程,小助理才張了張口。
“狗,狗...”小助理顫抖着嘴,剛想說是,就被江海潮一個眼風給壓制了回去。
小助理:“狗狗挺可愛的,老板,您,您養狗要謹慎啊,千萬別,別...”
別被批着狗皮的狼給騙了啊!
江海潮一笑:“放心,他乖着呢。”說完,悠哉悠哉地抱着胳膊晃了出去。
小助理盯着江海潮的腰看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最終釋懷。
霍總雖然又兇又彪還守寡多年,但,寵妻沒得說。
至于江海潮的腎...
反正,他家老板只用躺着就成。大概,也不會太吃力,吧。
—
金鼎獎是國內最具含金量的獎項,是無數演員畢生追求的最高榮譽。
而江海潮在二十歲那年就憑借着實力和運氣得到過一次。
也就是那一年,初入演藝界的他被譽為華語電影界中最年輕的影帝。
無數的聚光燈對準了江海潮,無數的贊譽、褒獎從天而來。
甚至,曾有業內的大導放言:未來二十年都将是江海潮的時代。
但,贊美過了頭就是捧殺。
短短幾年的時間,江海潮就完美地诠釋了什麽是“登高跌重”、什麽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曾經的贊美聲變成了毫不留情的指責和謾罵,曾經将他捧上高臺的人又狠狠地将他貶的一文不值。
他付出的心血、實力、流過的血和淚都成了不值一提的垃圾,人們的視線被一則又一則花邊新聞吸引。
曾經為了熱度盛贊他的那些人,如今,為了熱度又恨不得用文字将他絞殺。
也就短短一年的時間,江海潮就見識到了這個圈子裏最真實的一面。
王琳着小助理都曾憤憤不平,甚至還想找人理論。
可江海潮卻沒心沒肺到了極點。因為王冠從天而降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做好了跌下神壇的準備。
他人賦予的榮譽,得失也全在他人掌握之中。
對于這種虛無缥缈、無法把控的事物,江海潮從來不會投入過多的期盼。
這也是他一向為人處世的道理。
江海潮承認自己是膽小的,甚至是懦弱的——害怕失去就幹脆不要抱有幻想。這種逃避似的心理,一直支撐着他走到如今。
不悲不喜、沒心沒肺的背後,不過是對一切事物都不抱有幻想罷了。
某種程度來說,江海潮看事情比任何人都通透。
“我只相信自己能夠把控的、能夠掌握的事情。”
頒獎臺上,聚光燈籠罩在這個年輕的演員身上,他一身修身的白色西裝,在一群典雅的鴉黑色中顯得那樣格格不入。
可他卻又那樣耀眼,如同冬夜中驟然發光的一顆星星。
江海潮手捧着獎杯,屏幕上,他的臉被放大了無數倍卻叫人找不出一絲瑕疵。
尤其是那雙眼睛,在屏幕上顯露出更加張揚的沖擊力,輕易讓人陷落。
“而我能夠把控的,就是自己的實力。”江海潮收斂了平日裏懶洋洋的做派,當他站立在頒獎臺前時,隐藏的野心才會露出一點兒端倪。
江海潮:“所以,我最感謝的是一路走來,堅持不懈、無論順境逆境都沒有放棄的自己。”
他笑着,調笑似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謝謝最好的自己。”
臺下掌聲雷動,江海潮從容地捧着那座沉甸甸的獎杯,徐徐走下臺。
這一切仿佛輕而易舉。
沒有人會知道他背後付出的努力和汗水,所有人看見的,就是影帝江海潮捧着獎杯,笑得一臉從容。
那座無數人掙得頭破血流的獎杯,江海潮似乎輕而易舉地拿到了手。
無數的快門聲響起,大家都急于捕捉這個拿了兩座影帝獎杯的當紅演員。
臺上臺下的人都為江海潮喝彩叫好。
若不是經歷了低谷,見識過了那些人冷漠的嘴臉,誰有能分清這些人的祝福帶着幾分喜悅,幾分嫉妒呢?
但江海潮不在意,他一如既往,沒心沒肺地将曾經掉落的王冠從地上拾起,拍拍灰塵,再一次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請問您對今後的演藝事業有什麽打算嗎?”
江海潮:“随緣。”
“江老師關于前段時間網絡上人們對您的讨論,您有什麽想解釋的麽?”
嗯?解釋什麽?江海潮搖搖頭,一笑,“沒有。”
記者極速不滿意江海潮的回答,繼續追問,“可是網友們誤會您是個渣男,這對您的聲譽沒有影響嗎?”
江海潮笑着搖搖頭。
記者還想接着問,一旁的王琳看不下去打斷了一群人不安好心的提問。
“接下來會有記者招待會,到時候我們會回答大家的問題,謝謝謝謝!”
“江老師,您能說說這段時間的感受嗎?”、“江老師網友們說您是渣男,您對此有什麽想法嗎?”...
輿論只會從一個人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但,永不停歇。
王琳跟在江海潮身後,小聲地安慰他:“沒事兒,那群記者就是看你現在熱度又回來了,沒事兒也要鬧出點事兒來——”
沒想到江海潮松了松領帶,慢悠悠地說:“慶功宴就快開始了吧。”
王琳:“呃,啊。”她頓了頓,又說,“你不會從剛才開始,腦子裏就只想着吃吧?”
江海潮用沉默回答了王琳的疑惑。
王琳:“...”不愧是你,幹飯之王。
金鼎獎頒獎結束後,《折戟沉沙》無疑是當晚的最大贏家。不僅江海潮再次獲得影帝的殊榮,劉玉也成功将最佳編劇收入囊中。
但,出人意料的是,最佳男配的人選不是江海潮看好的嚴爵,而是隋韻城那小子。
不過,鑒于兩人人氣之間的巨大懸殊,加上評委選拔時也确實會将觀衆人氣納入考量範圍,所以,隋韻城獲得這個獎項也十分合理。
嚴爵的工作團隊對于這樣的結果也已經是心滿意足,不僅給全劇組都發了紅包,還特意發了一篇感謝長文,感謝的對象麽...不是導演,也不是制片,而是江海潮。
嚴爵工作室的感謝長微博一出來,江海潮就知道大事不妙。
果然,劇組裏其他幾個不省心的家夥,也争先恐後地開始發表感言——無一例外,字裏行間都是“江老師幫了我很多”、“還感謝江老師”
江海潮将手機一丢,交給小助理去一一點贊、回複。
端水麽,江海潮确信小助理在這方面已經得了他的真傳。
這次的慶功會相比大家私底下的聚餐都更加正式,加上還有不少演員帶了媒體入場,所以在場的人都相對收斂。
除了江海潮——他已經脫了礙事兒的外套,領帶也被挂在了一旁。他解開了襯衣的領口,懶散地坐在桌前,手上不疾不徐地整理着眼前的刀叉。
俨然是一副等着開席吃飯的模樣。
看着被各路記者纏住的演員們,江海潮輕輕一笑,很好,接下來他就能安安心心地享受美食了。
紅酒牛排上桌的那一刻,江海潮笑意更深,他緩緩拿起刀叉——
忽地,江海潮餘光瞥見了一抹不詳的身影。
“江老師。”
江海潮抿了抿唇,在“管他的,繼續幹飯”和“還是禮貌回應一下”遲疑了幾秒,還是緩緩地放下了刀叉,扯出一個笑。
“怎麽了?”
嚴爵今天一改往常溫潤如玉的穿着打扮,頭發梳成了背頭,一身黑色西裝,鼻梁上還架着一副裝飾用的眼鏡——頗有些斯文敗類的意思。
“我敬你。”嚴爵俯身斟滿了酒,舉起酒杯輕輕跟江海潮碰杯,“我幹了,您随意。”
江海潮才禮貌性地抿了口酒,就看見嚴爵一口氣将杯子裏的酒都灌進了肚子裏。
江海潮:“...”倒也不必如此給面子。
“你悠着點兒喝。”江海潮放下酒杯,“現場記者多,喝醉了對你沒好處——”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嚴爵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江海潮忽地愣了愣?
少年,此話怎講?
嚴爵擡手随意摘下了鏡框,他揉了揉鼻梁,苦笑:“連跟你并肩站在領獎臺上都做不到,我又有什麽資格說喜歡你。”
哦,原來是沒得獎心裏難受。江海潮會意,象征性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安慰他,“畢竟對手是隋韻城,你輸了也不奇怪。”
江海潮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安慰适得其反,一旁的嚴爵眼底一沉,緩緩說:“是啊,我連隋韻城都比不過,更加沒有資格成為你的男人。”
什麽?什麽叫連隋韻城都比不過?江海潮一臉不解,要知道隋韻城那可是圈內數一數二的實力派演員,從出道以來拿過的獎不計其數。
“嚴爵,其實你不用這麽着急,慢慢來——”江海潮覺得嚴爵這家夥思想明顯出現了偏差。
嚴爵卻緩緩擡起眼,目光堅定,“江海潮,你相信我麽?”
我仰望着你,就像渺小的蝼蟻仰望着天上的星星。
可是,我還是想要搏一把,拼一把,去夠那顆遙不可及的星星。
只要,只要你給我一點點光...嚴爵靠近些許,江海潮聞到了男人身上淡淡的酒香。
嚴爵:“江海潮,你信我麽?”我想跟你站在一起...
江海潮莫名其妙,只能胡亂地點點頭,将人應付了過去。
而後,他就看着嚴爵眼底有了一絲絲光,臉上的神态也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好。”嚴爵點點頭,“江海潮,我不會放棄的。”
嚴爵走了沒一會兒,江海潮的牛排也吃了沒幾口,他就感覺肩上一沉——江海潮轉頭,就對上了隋韻城黑亮亮的眼睛。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是隋韻城臉上卻并沒有什麽獲獎的喜悅,相反...江海潮從他眼底看見了一絲莫名其妙的落寞?
你一個剛剛獲得了金鼎獎最佳男配的演員,落寞?不應該吧?
江海潮一邊繼續吃牛排,一邊抽空關心了一下他,“你怎麽了。”
“江海潮。”隋韻城忽然靠近,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本就已經很近,隋韻城再往前一靠,就幾乎是将江海潮抱在了懷裏。
江海潮掙了掙,不滿地說:“幹什麽你?”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
“找到新的狗了,開心麽?”隋韻城從身後抱着江海潮,靠在他的肩頭,輕聲說,“江海潮,他有什麽好?”
你不是說過不會回頭麽?你不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徹底澆滅了麽?
為什麽,那個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成為你的例外?
為什麽,是他,為什麽...不是我。
隋韻城閉了閉眼,才将眼底的血紅壓了下去。
“什麽...”江海潮還沒有反應過來隋韻城的話是什麽意思,他的眼前就出現了手機屏幕。
屏幕上,是隋韻城的私信後臺。
私信...是江海潮發的——準确地說,是江海潮的助理蔡明明幹的好事兒。
“不用謝。另,我已有新的狗狗,勿擾。謝謝。”
嗯...不得不說,小助理模仿江海潮的語氣十分精準到位,簡直跟他本人的渣男嘴臉一模一樣。
江海潮停頓了一秒,随後大方承認,“怎麽了?我談戀愛很奇怪?”
隋韻城的手指劃到了江海潮的微博主頁。
上面顯示了江海潮今天的端水成果——所有人的微博,江海潮都點了贊。
但是,還有一個意外之客,那就是霍焰。
或許是小助理端水端得太過忘我,直接将江海潮列表裏的所有人都端了遍,一個不小心就給霍焰的微博也點了個贊。
還好死不死,是一條十分暧昧的微博。
浪潮下的火焰:“做你的狗。”
江海潮:“...”好了,這下全天下都知道他江海潮有狗了。
艹,好羞恥。
江海潮緩緩放下刀叉,扯起一個微笑,他還沒想好應付隋韻城的措辭,就被人一把抱進了懷裏。
“隋韻城你瘋了麽。”江海潮環四周,已經有人往他這邊看了過來!
隋韻城:“你放心,在場的還沒有敢亂寫我的人。”
隋韻城抱着人,輕輕閉着眼,仿佛這樣就能騙自己,騙自己江海潮眼裏的抗拒都是假的。
“江海潮,你知道麽,我一直在等你。”隋韻城聲音低了低,江海潮竟從這位爺的語氣裏聽出了一絲委屈。
他沒想到這個目中無人、又拽又兇的家夥,會有這麽可憐兮兮的一面。
隋韻城抱着江海潮,輕輕嘆了口氣,“可是你說話不算數。你不是說過不會回頭麽?”
江海潮一時間也知道該說啥,只能敷衍地哼唧了幾句表示抗拒。
“既然,回頭了...”隋韻城苦笑一聲,深深吸了口氣,“既然你都回頭了——”
江海潮覺出了耳邊的濕潤,他愣了愣。他想過隋韻城會發火,會生氣,甚至會掀桌暴怒。
可他沒有想到隋韻城會是這反應。
隋韻城壓抑着聲音,一字一句,不甘、嫉妒、痛苦。
“為什麽不是我?”
隋韻城:“江海潮,我也可以做你的狗。”
隋韻城:“我會比他更聽話,比他乖。”
“江海潮,為什麽不是我。”
江海潮答不上來,很顯然隋韻城也不是來求一個答案的。
好在隋韻城還留存着最後的理智。片刻,他就松開了江海潮。
江海潮下意識避開了隋韻城洶湧的眼神,望着桌上沒吃完的牛排發愣。
“既然他都可以。”隋韻城望着江海潮,緩聲說,“那我也可以。”
隋韻城拂過江海潮的側臉,苦笑一聲,輕聲說:“不就是等麽。一輩子那麽長,老子就是耗也能把他耗死。”
江海潮咳了咳,避開了隋韻城的觸碰。
“我不搞小三兒。”江海潮淡定地拿起了刀叉,繼續切牛排,“既然知道我有人了,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隋韻城扯起一個笑,佯裝不在意,“成。老子等得起。”
身邊的人離開後,江海潮默默地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隋韻城好哄,不然江海潮還真不知道這樣的場合,該怎麽收場。
江海潮打開手機,想看看小助理今晚到底還作了些什麽妖。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心跳。江海潮眼睜睜看着小助理給他魚塘裏所有的魚兒們都發了信息。
項思明、許墨白、封識遠...都收到了江海潮“名花有主”的信息。
但蔡明明不愧是得了江海潮真傳的海王,對每一個人都沒有把話說死。
“我們以後還是可以當朋友的。”——魚兒們別急着鬧哈,乖乖在魚塘裏躺好,還萬一哪天又用到你們了呢?
江海潮點開那個萬惡之源的前任群,果然,裏面的人只增不減。
名字也改成了“純友誼交流群”
江海潮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忍着想揍人的沖動,繼續翻。
翻完微信,上微博。
嗯,果不其然,各家超話都在因為江海潮的點贊過年。
很正常,磕cp麽,有糖就是過年。
但...江海潮真的想揪着蔡明明的衣領問問他,為、什、麽要給霍焰的微博點贊?
這下好了,水火cp超話裏熱鬧空前。
“啊啊啊,複婚組是真的甜!”、
“霍焰不是劇組人員!霍焰不是劇組人員!誰懂我!姐妹們誰懂我!”、
“姐子們!我太開心啦,現場抽十個id我挨個叫爹!”
看着超話裏的清一色啊啊啊的尖叫,江海潮哭笑不得。
然而,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霍焰點贊了一條微博:
【江海潮霍焰今天複婚了嗎?】:“嗚嗚嗚嗚嗚,小嬌妻最終還是原諒了渣男,破鏡重圓了!莫名其妙我的眼淚就掉了下來。霍總,你一定要讓水妹開開心心的啊,不然我順着網線砍你嘤嘤嘤。”
好家夥,這下直接官宣了?
江海潮顫抖着手退出去,看了一眼熱搜。
嗯,#江海潮霍焰複婚#的話題正緩緩升起。
江海潮火速發信息給霍焰:“撤熱搜,現在,立刻,馬上。”
霍焰秒回:“哦。”
沒一會兒,熱搜終于消停了,那個離奇的話題也消失在了大衆的視線中。
江海潮松了一口氣。
霍焰的信息再一次發來——“寶貝,什麽時候回來。”
但江海潮也就掃了一眼的功夫,霍焰就将消息撤回。
看着“對方已撤回一條消息”的字樣,江海潮心裏莫名一動。
霍焰這家夥,控制欲和占有欲都強得不行。偏生江海潮是個最不喜歡受限的人,所以,男人一再壓抑自己的本性,一退再退。
現在,就連一句簡單的詢問,霍焰都思之再三,最後收回。
有必要小心翼翼成這樣麽?江海潮一笑,心情卻莫名愉悅。
“都看見了。”江海潮打字,故意慢慢地回他,“不是說做我的狗麽?”
“哪裏的狗狗會催主人回家啊?”
江海潮笑着,又發了一條,“你是狼吧。”
霍焰沉默了一會兒,又一會兒。
看着說不出話的人,江海潮嘴邊的笑意愈深。
他收起手機,慢慢地吃完了盤子裏的食物。
一旁的記者早就蓄勢待發,見江海潮起身,就蜂擁而上。
一個又一個話筒遞了上來,可江海潮卻沒什麽心思接。
“抱歉,家裏有事兒。”江海潮婉拒了媒體的采訪。
然而衆人緊追不舍——沒辦法,江海潮身上的話題點實在是太多,随随便便一個問題都是鋪天蓋地的浏覽量。
江海潮正想怎麽逃走,身後就傳來一個聲音——“不好意思,江老師還有事兒,大家有什麽問題問我也是一樣的。”
江海潮回頭,郁清那雙漂亮的眼眸深深望過來。
“不用謝。”郁清無聲地做了個嘴型,而後不着痕跡地将記者們都引了過去。
直到江海潮消失在了大廳轉角,郁清才緩緩收回視線。
“何必,那你以為這樣他就會領你的情?”——一旁的許墨白嗤笑,他掃了郁清幾眼,接着說:“你太不了解江海潮。”
郁清滿不在乎,“那又如何?我樂意。還有——許導您也別裝了,您臉上的怒氣臉我都看出來了。怎麽,他身邊有新歡不是很正常?”
“許導,同是天涯淪落人,咱們誰也沒資格笑話誰。”
許墨白沉默了一會兒,笑了。是啊,同是天涯淪落人。
看着江海潮頭也不回的背影,許墨白眼眸一暗。
郁清拍拍許墨白的肩,似安慰,似挑釁,“啧,許導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呢,您這麽點耐心都沒有的話,我奉勸您還是趁早死心為好。”
“少一個競争對手,正合我意。”郁清笑着,笑意卻只停留在唇邊,眼底的陰郁跟許墨白不相上下。
許墨白揮開郁清礙眼的手,冷聲說:“是啊,一輩子那麽長以後的事兒誰知道呢。”
“霍焰都有機會。”許墨白冷笑,“那我更不能放手了啊。”
郁清愣了愣,低聲罵了句“都是瘋子”便緩步離去。
許墨白挑眉,愛着江海潮的這些人,誰不瘋呢?
況且,最瘋的那個,還成功地回到了江海潮的身邊。
—
大廳門口,江海潮又被一群記者纏上。
看着讓人心煩的話筒,他不得不得快刀斬亂麻——“家裏的狗子餓了。”
江海潮微笑着說:“我得回家陪狗狗了。”
然而——“哇江老師養狗了,什麽品種的狗啊?”、“是領養還是購買的?”、“江老師有什麽養狗小秘訣跟大家分享一下嗎?”
江海潮:“...”現在的記者都這麽拼命的嗎?
小助理幾乎是抱着江海潮,才擋下了鋪天蓋地的追問。
“呼!老板,你好端端的說什麽狗啊,這下他們又該亂寫了——”小助理話還沒說完,就收到了來自江海潮冷嗖嗖的眼神。
小助理縮了縮,弱弱發問:“怎麽了嘛。”
“還好意思問?”江海潮拎着他的後脖領,咬牙切齒,“我叫你端水,沒叫你養魚。你特麽還舉一反三,無師自通了嗯?”
“給我解釋解釋,什麽叫特麽的‘純友誼交流群’?為什麽點贊點到了霍焰的微博,嗯?”
小助理雙手合十,一邊求饒一邊哭,“我知道錯了,對不起老板,對不起。”
江海潮揉了揉額頭,拿過手機丢給他,“你給我自己看着辦。”
“哦——”小助理顫抖着手,打字打字,“老板,這樣可以麽?”
江海潮掃了一眼,很好,“純友誼交流群”——“海哥後援會”
江海潮閉上了眼。他要換一個助理。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工作危在旦夕,小助理扯了扯江海潮的袖子,“老板,有人找你呢,我不敢亂回,您自己看?”
呵,這讨好的語氣,這小心翼翼的表情...江海潮抿了抿唇:算了,孩子還小,以後長大點兒再揍不遲。
信息是封識遠發來的。
江海潮只看了一眼,就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