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阿海啊, 你打算怎麽幫嚴爵入戲啊?”王琳實在是擔心,萬一江海潮幫着幫着把自己玩兒進去了怎麽辦?要知道他現在是事業上升的關鍵時期可千萬不能出什麽幺蛾子。
江海潮:“叫人把家裏的客房收拾一間出來。”
王琳緊張兮兮,“阿海, 你不會是要——”色、誘吧?
事實證明王琳想多了。江海潮一臉淡定地坐在車子上,“先相處幾天看看再說。”
江海潮也沒想着怎麽禍禍嚴爵。說實話,雖然江海潮魚塘裏的魚兒數不勝數,可他本人對于釣魚這事兒還真沒什麽經驗。
沒辦法, 他家的魚兒們都是自己上鈎的。
“實在不行我再想別的辦法。”江海潮見嚴爵提着行李走來,嚴爵身形端正, 無論是坐是站肩背都挺拔有型, 生得也正派, 一張溫潤的正派小生臉, 一看就很适合正劇。
可以說, 溫卓霖的選角是江海潮最看好的。
他肯定, 只要嚴爵能成功入戲,到時候《折戟沉沙》一播出,這個角色肯定會讓嚴爵的演繹生涯走上一個新的高度。
“江老師早上好。”嚴爵禮貌地朝江海潮鞠躬,雖然他還不明白這即将面對什麽, 可是基于對江海潮這位大前輩的敬仰, 他還是無條件順從地上了江海潮的車。
江海潮見他坐在角落,不由一笑,“你坐這麽遠做什麽。”
“我,我有些緊張。”嚴爵如實說,“我還是第一次有機會接觸到您這樣的演員。”
江海潮見他緊張, 于是開啓了閑聊模式,“我?我是什麽演員?”
嚴爵一臉認真:“您是一個很好的演員,我看過您最近的那部《望潮》, 跟你之前的角色完全不一樣——不,可以說,您每一部戲的角色都完全不一樣,但是卻能做到演什麽是什麽...”
嚴爵說得很認真,不是虛僞的阿谀奉承,而是一個熱愛演戲的人對前輩發自內心的敬佩。
“謝謝。”江海潮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直白真誠地狂贊,看着對方眼裏幾乎要溢出來的向往和敬佩,一向臉皮厚如山的人也有些遭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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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你就住在我家,我們争取盡快了解彼此培養默契。”江海潮說,“我希望接下來的幾場戲我們能合作愉快。”
嚴爵:“好。”可是看着江海潮那張好看得近乎不真實的臉,他心裏還是有些恍惚:他就這麽,進入影帝的生活了?
他這就,跟自己的大前輩住在一起了?
當晚,嚴爵就這麽恍恍惚惚地住進了江海潮家中。
直到躺在舒适柔軟的大床上,嚴爵才有了一絲雙腳落地的真實感。
嗯,他無法入戲,所以江老師要幫他入戲。
可嚴爵細想想,又覺得哪裏怪怪的。江老師,要怎麽幫他入戲呢?
溫卓霖對楊靈既有欣賞,又有不曾言說的感情——雖然劉玉沒有寫得很直白,但嚴爵還是從字裏行間看出了這絕對不是什麽正正經經的兄弟情。
哪個兄弟會用那樣複雜又暧昧的眼神看自己的兄弟?
反正劉備不會這樣看關羽。
嚴爵心裏是明白自己該怎麽演的,可演技這東西并不是做數學題,套公式直接求解就能行。
演員要有信念感,要相信自己演繹的角色才能真正出好戲。
嚴爵不想拖整個劇組的後腿,作為一名專業的、熱愛演戲的演員,他也不允許自己遲遲不能入戲。
他必須盡快愛上楊靈。
嚴爵皺着眉想了很久、很多。最終他閉上眼:豁出去了,就當為藝術獻身了。
然而,嚴爵卻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客廳內,并不是嚴爵想象中的大型暧昧現場:江海潮穿着一身銀灰色居家服,盤着腿窩在榻榻米上,手裏捧着一個圓滾滾的大西瓜。
“收拾好了?來,過來一起看電視。”江海潮簡直随意到了不修邊幅的地步,頭上甚至還翹着一撮呆毛。
嚴爵瞬間明白過來是自己想多了,頓時臉上有些燒的慌。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前輩可不是什麽不正經的人。
他在心裏反思了一會兒,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江海潮身邊。
“诶,會打游戲麽?”江海潮輕輕撞了撞身邊的人,有些躍躍欲試,“來一局怎麽樣?”
靠得近的緣故,嚴爵聞見了男人身上淡淡的沐浴乳味,混雜着西瓜清爽的味道,莫明讓他心頭一跳。
一個大男人身上的味道,也會這麽好聞麽?
嚴爵常年在炎熱的橫店拍戲,身邊來來往往的都是汗味兒熏天的大老爺們,他還沒見過哪個男人身上的味道這麽幹淨。
就,挺好聞。
嚴爵頭腦混亂的時候,江海潮已經将游戲機倒騰了出來,“分手廚房,會玩兒麽?”
分手...廚房?嚴爵再一次愣住。江老師是什麽意思?這不是情侶玩兒的游戲嗎?
他們,孤男寡男,同處一室,玩兒情侶游戲。
這樣好嗎?
事實再一次證明,分手廚房之所以叫分手廚房不是沒有道理的。
江海潮:“快快快,滅火器滅火器!”
江海潮:“讓開讓開,十萬火急!”
江海潮:“嚴爵你快切肉,來不及了。嗯?你還傻站着幹什麽,快!速度!”
嚴爵萬萬沒想到江海潮玩兒游戲,那是真、玩、游、戲!他手忙腳亂地操控着游戲裏角色,“江,江老師我這邊好像也着火了。”
“滅火器。”江海潮專心致志,壓根就沒感受到身邊這個鋼鐵直男起起伏伏、一波三折的心路歷程。
比起嚴爵,江海潮表現得更像一個不解風情的鋼鐵直男。
嚴爵:“...”江老師不是要幫他入戲嗎?
幾場游戲下來,嚴爵說不上心裏是松了一口氣還是隐隐有些失落。
“呼——”江海潮将游戲手柄一扔,懶懶地躺在榻榻米上。
蓬松的抱枕将他整個人都圍住,男人淩亂的發被随意撩起,露出慵懶倦怠的一雙眼睛。
“沒想到你這麽菜。”江海潮挑眉一笑。
看着江海潮含笑的眼睛,嚴爵莫明想到了冬日裏散落在雪地上火紅的玫瑰。
純潔無暇的白,驚心動魄的紅,豔麗和純潔形成強烈的對比,卻又完美地融合。
嚴爵也是事先在網絡上深入地了解過江海潮的,起初他還不明白江海潮粉絲口中“用臉殺人”、“又純又欲”、“雲南蠱王”是什麽意思。
他覺得,一個男人再好看,也不過如此。
可今晚,嚴爵體會到了狠狠被打臉的感受。
這個世界上,原來真的有人能好看到這種程度。
嚴爵一時間不知道該将自己的視線放在哪裏。江海潮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躺在了他的身邊。
就像一只軟乎乎的貓咪忽然躺在他的身旁。
嚴爵極力摒棄自己心中那陣怪異的、像是被小動物的爪子撓了撓的感覺。
“我平常不怎麽玩兒游戲。”
“哦。”江海潮懶懶地應了一聲,雙手枕在腦後,眼眸微微垂着不知在想些什麽。
而嚴爵心裏那種被小動物撓一爪子的感覺更加明顯,這樣奇異的感覺,讓他幾乎有些坐立難安。
江海潮還沒意識到,自己無意識的一躺所帶來的影響,他打完游戲才後知後覺:對了,他得幫嚴爵入戲。
他把嚴爵找過來,不是為了找個人陪他打游戲的!
“你困麽?”江海潮忽地起身,一雙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望着嚴爵。
嚴爵:“不困。”甚至清醒得過了頭,他估計自己今晚都不用睡。
“那行。”江海潮起身,走到窗邊的鋼琴前,緩緩坐下。
“想聽什麽曲子。”男人垂眸,十指輕輕按在琴鍵上。
窗外是皎潔的月色,而坐在鋼琴前的男人側臉被月色勾勒出一圈瑩瑩微光。
嚴爵一時間沒能說出話。
見嚴爵沒出聲,江海潮也沒追問。他緩緩按下琴鍵,悠揚舒緩的旋律從他的指尖傾斜而出。
月色宛若從天幕上落下,落進了男人低垂的眼眸中、跳動的指尖上...
一曲畢,江海潮回眸望着嚴爵,眼底笑意沉沉。
江海潮:“怎麽樣?”
“很好聽。”嚴爵頓了頓,又說,“五音俱全。”
江海潮:“...”媽的直男。
慢慢來吧...江海潮無奈起身,“好了,回去睡吧。”
今日份的釣魚到此結束。
當然,江海潮沒有注意到嚴爵微微錯亂的呼吸,還有男人燒得通紅的耳尖。
本以為接下來的幾天都會是臉紅心跳的日子,可嚴爵發現,江海潮除了每晚會給他談一首曲子,再無其他。
跟着江海潮生活的規律基本就是:吃吃喝喝、打打游戲,煲煲劇——簡直比宅男還宅男。
已經準備好被勾引、被誘惑的鋼鐵直男嚴爵:“...”
這也怪不得江海潮,衆人都只知道江海潮是個花心浪子,前男友無數,便先入為主覺得江海潮肯定是個段位極高的釣魚老手。
可江海潮扪心自問,自己是真沒釣過誰。頂多就是吃吃飯、聊聊天,新的魚兒就自動上鈎了。
看着依舊“不動如山”的鋼鐵直男,江海潮也發愁。
第三天,晚。
這是嚴爵住在江海潮家中的最後一晚。
這幾天,他總覺得哪哪都不對勁。跟江海潮在一起時,總是莫名其妙就心跳變快,總感覺怎麽坐、說什麽都束手束腳——莫明尴尬、莫明想要逃避。
但真的要離開的時候,嚴爵心裏又湧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嗯?吃啊。”江海潮見嚴爵一副沒胃口的樣子,不由有些擔心:這家夥,是被自己釣傻了?
看來三天搞定一個直男還是有點難度的,江海潮決定還是徐徐圖之,慢慢來。
大不了,他跟溫卓霖的戲放到最後拍嘛。
嚴爵:“江老師,明天我就該回去了。”
“是啊。”江海潮見嚴爵沒有動面前的椒鹽排骨,還以為對方不喜歡,于是很是“貼心”地将一疊小白菜挪到了嚴爵面前。
不吃肉,那就吃素吧。江海潮挺樂意跟這種素食主義的家夥吃飯的,畢竟,這樣就沒人跟他搶了哇。
嚴爵眼眸一動:江老師好貼心。
“江老師,這些天謝謝你。”
“啊?不用不用。”江海潮一笑,畢竟做家務的都是嚴爵,他頂多就是談了幾首睡前安眠曲。
嚴爵:“明天我就要走了。”他不明白,自己心裏那股子隐隐的不舍和失落是怎麽回事。
江海潮直白地開口:“你入戲了嗎?”怎麽樣,愛上楊靈了嗎?
嚴爵被江海潮直白而不留餘地的問法打得措手不及。
入戲了麽?嚴爵看着江海潮,聽着自己漸漸加速的心跳,感受着臉上越來越高的熱度。
嚴爵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入戲,他只知道,如果江海潮再問下去,他的心跳只會越來越快。
這是嚴爵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事情,他不敢相信,自己對着另外一個男人竟然會心跳加快,竟然會控制不住地臉紅。
他不敢去确認這樣的感情是不是喜歡,甚至,在江海潮看過來的時候下意識地想要逃避對方的眼神。
僅僅三天,不,是兩天半的時間,嚴爵就對自己的性取向産生了前所未有的懷疑。
他腦子裏忽然浮現出在江海潮超話裏,看過的一句話——“只要水妹願意,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他搞不到的男人!”
嚴爵:雲南蠱王誠不欺我。
見對方又陷入了沉默,江海潮不由嘆了口氣。
直男啊,難搞啊。
江海潮是真的不知道該拿這家夥怎麽辦,他都連着彈了三天的小曲兒了,手指頭都...倒也沒有彈出繭子。
但江海潮扪心自問,他已經盡力了。
從貝多芬到肖邦,從命運交響曲到鋼鐵洪流進行曲。江海潮每晚盡心盡力地彈奏着示好的“小曲兒”,期望能用美妙的音樂打動嚴爵。
然而嚴爵每次聽完不是一臉振奮地鼓掌,就是一臉正氣地...鼓掌。
江海潮:“唉”撩不動,撩不動——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用命運交響曲撩漢有什麽問題。
嚴爵聽見江海潮的嘆息,心頭一動:江老師,這是...舍不得自己麽?
看着對方莫明泛紅的耳尖,江海潮還一臉疑惑:“很熱?”明明家裏的冷氣很足啊。
嚴爵忽地坐直,眼神認真,“江老師,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是我從來沒有試過這樣的...您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不需要很久。我,我覺得我可以試試。”
江海潮一臉懵:嗯?試什麽?
嚴爵:“江老師,我這幾天心情有些混亂,但是我會先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的。我,我先去休息了。”
說畢,他忽地起身,身形僵硬地朝客房走去。
江海潮一邊啃着椒鹽排骨,一邊腹诽:今兒,不聽安眠曲了麽?
他還準備了一首克羅地亞狂想曲沒來得及演奏呢!
你好歹給個面子聽一聽吧,沒準就陷入愛河了呢?
江海潮不知道,這一晚嚴爵腦子裏全都是這幾天他彈奏的鋼琴曲。
鋼鐵洪流進行曲、命運交響曲、國際歌...
循環播放,環繞式入耳。
嚴爵的心,在慷慨激昂的曲調中終于徹徹底底地亂了。
作者有話要說: 嚴爵:薛定鄂的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