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之歌

第44章 chapter44

chapter 44

從學生會出來，等着櫻花樹下的女生驀然闖入少年的視線，她擡起頭，對他笑了笑，眼裏仿佛閃着星點。柳生想到剛剛看到的統考排名，宮安奈，年級三十一名。

明明運用成語的水平還是那麽天怒人怨，成績卻像乘火箭一樣突飛猛進。難怪柳蓮二把這列入網球部十大奇跡之一。

“想什麽啦？”安奈見他沒反應，有些埋怨的問。

柳生搖頭，沒有接話。校道上很安靜，如同以往每個一同走過的逢魔時刻。在年級公告欄前，柳生頓住腳步。

“我第一次遇見你，就是這裏。”

“恩？”

柳生比呂士對宮安奈的第一印象很深刻，她好像無論做什麽都理直氣壯，哪怕是毫無道理的要求，到她這裏也必須變得順理成章。

很任性，嬌生慣養——在某段時間內，他一直如此确鑿地定位她。

後來他教她打籃球，女生完全是一副渾水摸魚的樣子，竟然也勉強在一周內學會基本技巧。他稍微改觀了一些：這個女生很聰明。

“不對，”幸村聽了他的結論，搖搖手指，“她還沒有認真起來。”

“認真？”

“啊……”幸村部長有些惆悵的看着在操場上跑圈的女生，“奈子以前很厲害呢，不管是網球還是課業。”

柳生沒有深究下去的興趣，但幸村好像陷入了某些不好的回憶，咬牙切齒地抱怨，“都是被那個瘋子帶壞了，說什麽女生打網球不好看……毀人不倦！”

柳生低咳了一聲，提醒部長注意控制表情。

這是柳生第一次知道宮佑樹，印象停留在‘這個人對安奈很重要’的層面。

“說起來，”幸村收回視線，“我覺得你說不定可以改變她呢。”

“……”柳生比呂士很好奇部長是從哪裏得到的結論。

“那就交給你了！”幸村一錘定音。

也許是責任感使然，他在宮安奈身上花費的心思比平常人更多。女生很活潑，對什麽都充滿好奇。不管是路邊的野貓還是偶遇的小孩，好像什麽都喜歡，但深究下去，其實這種一視同仁的喜歡只是錯覺。

真殘忍啊。

柳生偶爾也會這樣想，對上女生笑意滿滿的眼眸，又将這念頭抛到九霄雲外——這些事情，跟他又有什麽關系？

當時少年還沒有發現，願意這樣縱容一個人時，他已經泥足深陷。

安奈很任性，她的原則就是自己，她開心別人才能笑，她不開心會一直胡鬧到別人沒有脾氣。但不知不覺間，網球部的人竟然也習慣了她的無理取鬧。

柳生冷眼旁觀，也忍不住贊一句好手段，連任性的時機都可以把握的那麽精準，讓人越是靠近，越無法逃離。

如果不是因為千秋優衣，他想他不會那麽早發現宮安奈對于他來說意味着什麽。

那是他第一次領會到宮安奈的絕情。

“puri~”仁王雅治下場後，坐在他身邊，“柳生，你什麽都不想去解釋嗎？”

“她不想問。”那時，宮安奈已經去冰帝當交換生。單方面維持心裏的感情很辛苦，他幾度想要放棄。

仁王輕笑，“柳生，如果連喜歡的人都要計較的話，你已經患上了王子病。”

“是嗎？”

“別怪我沒提醒你啊。”

柳生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宮安奈的喜歡其實僅停留在表面，禁不起半點推敲。

再次在立海大見到女生，她的眼神已經變得全然陌生。暖色長發在身後飄揚，仿佛魔法一般吹散過往的時光。

柳生比呂士這個人，好似從來都不存在于她的生活中。

“你知道嗎？”

“恩？”

幸村精市披着外套從指導席走下來，遙遙望着正在折磨部員的宮安奈，“書上說，三歲到八歲的認識對擇偶觀有重大影響。”

“所以？”

“那段時間，一直是宮佑樹陪着奈子。”

“……”似乎從安奈回來後，幸村精市總是堅持不懈的對他說這些話，不知道是為了勸他幹脆放棄，還是為了給宮佑樹拉仇恨值。

少年沒有解釋。

他或許可以放棄安奈，然後安安穩穩的上大學，找一份好工作，在家人的介紹下娶門當戶對的妻子，這樣平淡而精準的度過一生。

但是他這一生，再不會這樣毫無保留的喜歡一個人。

怎麽甘心。

後來，就連唯恐天下不亂的仁王雅治也有看不下去的趨勢，逮到他就教育，“性格悶騷，成績優秀，家世良好，在背後默默付出……”

“你到底想說什麽？”

“柳生，你這樣的，一般都會淪落成男配。”仁王雅治遺憾的說。

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詐欺師少年驚覺殺氣，飛快的奪門而出。

柳生在室內搖頭嘆息。

他們現在還不清楚，那種失去一個人就滿盤皆輸的感覺。

“其實我挺佩服柳生，”仁王雅治回到網球場後，發表了一下感言，“把朝夕相對的人慣到無法無天的地步，這魄力，不是誰都有。”

柳蓮二在旁邊搖頭，“從戰術上來說，這叫曲線救國。”

“？？”

不管旁人怎麽看，柳生還是依舊寵溺她，他把這份寵愛圍成一個天衣無縫的圈，讓其他人的付出相形見绌，甚至微不足道。

他要讓安奈習慣他，直到沒有他在身邊就不行。

柳生想，他也許是某種程度上的偏執狂也說不定。

“柳生柳生柳生~~”宮安奈在旁邊叫他，柳生回頭，看到女生不滿的嘟起嘴。

沉吟片刻，柳生試探性的問，“請你吃布丁？”

安奈義正言辭的說，“我只接受牛奶味！”

“……”

于是兩個人向校門口的甜食店走去。

放學高峰期過去，店裏只有三兩個服務員，很安靜。柳生挑了靠窗的位置，又開始走神。

他想訂婚事宜該提上日程了，也是時候去宮家拜訪長輩，商量一下細節。

宮安奈見他一下午都魂不守舍，無趣的拿起書架上的一本小說，看了一會，捂着嘴角偷笑起來。偷偷打量柳生出神的側臉，安奈咳了一聲，“柳生，我們來玩個游戲吧。”

“恩。”

“我說一句話，你重複開頭的第一個字。”

“我。”

“今天天氣真好。”

“今。”

“朝鮮政局趨勢緊張。”

“朝。”

“數學老師神煩。”

“數。”

“你最喜歡的人是誰？”

“……”

宮安奈囧了囧，沒想到柳生在走神狀态下，思維都敏捷的如此變态。

柳生緩緩回頭，凝視着女生，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落日的餘晖從他背後鋪天蓋地的的灑進來，把氣氛勾勒的恰到好處。

“你。”

番外 宮佑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