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當初殺人的是不是你?(2)
第7章 當初殺人的是不是你? (2)
來了這兒以後,遲倦幹淨到滴酒不沾根煙不抽,就連女人也只帶了姜朵,這把牌越打越沒意思。
他脾氣大又拽,扔了牌開口,“幾點了,餓了。”
蔣鶴看了眼手機,“七點了,怎麽姜朵還沒下來,她在上面待了幾小時了。”
陸北定下意識地起身,遲倦卻将長腿一翹攔住了他的路,其實硬要走跨一步也行,但也很明顯,遲倦不會讓他這麽簡單地過去,遲倦摸着指骨的戒指,笑得妖孽,“你去做什麽?要去也輪不到你吧?”
就算當初是男女朋友,連個正經的手都沒分過,但是個人都看得出來誰跟誰是一對吧?
遲倦慵懶地從沙發上起來,慢條斯理地上樓,徒留一個背影給陸北定,他望着那張緊閉的門,低低徐徐地喊了聲,“朵朵。”
無人回應。
遲倦皺了皺眉,湊近了那張門,耐心地敲了幾下繼續開口,“朵朵?”
一片寂靜。
他伸手扭開門,卻發現門從裏面反鎖了,遲倦皺眉,瞳仁閃爍,直接手肘抵在門上狠狠地用腳踹,連連踹了四五下後,門驟然一松——
那個女人正躺在浴室的門口一動不動!
遲倦二話不說直接打橫把姜朵抱着往樓下沖,大廳幾個人也就蔣鶴和陸北定先反應過來了,蔣鶴把手裏的水杯一放,突然叫了聲,“我靠,姜朵怎麽了,剛才不還是好好的嗎?”
陸北定迅速地從大廳走到遲倦面前,遲倦冷着聲說,“把大門打開。”
而陸北定卻執拗地看着姜朵蒼白的小臉,淡淡的說,“我是她男朋友,我來送她去醫院。”
遲倦氣笑了,眉眼隐含怒色,面上的笑容倒是一如既往的風月失色,他一字一句咬着牙說,“老子讓你給我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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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鶴沖了過來邊給遲倦開門邊說,“北定,這時候了還分什麽先來後到的?”
門口全是蔣鶴之前租的車,正好擺成一排,遲倦随意地找了輛把姜朵抱了進去,陸北定利落地坐上駕駛位踩了腳油門往市中心開。
蔣鶴在座位上翻騰半天,終于在抽屜裏找到了之前準備的小氧氣瓶,他手忙腳亂地給姜朵弄半天。
遲倦扯了過來自己耐心地給她安上,眸子裏仿佛藏着一片深海,望着姜朵的目光似是要把她狠狠地拉扯進去。
蔣鶴坐在旁邊,望着遲倦的側臉,突然想起了幾年前遲倦打架的事情,那時候的遲倦比現在更為非作歹,總是仗着優渥的家世和漂亮的皮囊肆意行兇。
當然,他也不玩大的,畢竟還想多在外面混幾年,不過論說話的匪氣和痞氣,沒幾個比得過他。
遲倦總是翹着二郎腿靠在臺球桌旁,瞳仁深黑又狠戾,一字一句地說,“老子沒有道德,別他媽想着道德綁架我。”
你看吧,他從來就不懂得什麽叫良知,只知道自己痛快,別妄想去拿世俗那套去對付他。
後來遲倦像是煩了做大少爺的感覺,索性換了個地方玩,給自己立了個一窮二白靠女人上位的人設,不知道是陷入糖罐子的那些女孩們智商變低了,還是遲倦少爺一張嘴太能哄了,大家居然都覺得他是真的窮。
蔣鶴也很少看到遲倦嗜血的那面,倒是經常看到他哄女人的畫面。
放以前,蔣鶴就算是掉個腦袋也不敢相信能看到小白臉版本的遲少啊。
有次蔣鶴問過遲倦圖什麽,遲倦微信回了三個字——圖開心。
于他來說,不過是個人設而已,勾搭幾個漂亮小妞,花着不屬于自己的錢,睡着形形色色的女人,都只是他圖開心的途徑而已。
等哪天玩累了玩膩了,覺得還是花自己的錢自在了,遲倦都揮揮手繼續當公子哥了,也會毫不留情地跟過去一刀兩斷。
一刀兩斷這件事,遲倦可是熟能生巧得很。
他總是說,“別對老子心存幻想,更別真情實感,不值得。”
短期玩玩他沒意見,你開心我開心,大家都開心多好啊,要是死皮爛打動了真情就不好了,麻煩又卑微,遲倦碰都不會碰。
後來蔣鶴也問過,姜朵會不會是你的意外,畢竟不也是有浪子回頭這件事嗎,萬一姜朵正好就是個契機呢?
遲倦沒理他。
在遲倦的世界裏,沒人能當例外,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是。
是了,遲倦早早地就說過自己是不婚主義者,更早早地說過人生指南是及時行樂,所有的話都攤開了擺明了,可如若還有人飛蛾撲火地往他底線上燒。
那就是她們自己不知好歹了。
妄圖在蛇身上尋求溫暖,得到的一定只是它勒住你的喉腔,越陷越深,直至死亡。
淩晨三點,醫院後門的狹小過道內——
天氣轉涼,冷風習習,吹着遲倦額前的銀發微微地飄着,他靠在後門的門框上,頭頂昏暗的白熾燈打在他眉眼上,更顯冷豔。
遲倦望着面前溫潤如斯的男人,冷淡的開口,“只做朋友?”
陸北定微頓,眸子裏卷席着濃烈的情緒,卻只能垂眸,他瞥了眼手臂上蜿蜒的傷疤,扯了扯嘴角說,“是,我跟她以後只當朋友。”
遲倦妖孽地笑了一下,從口袋裏抽了根煙出來,纨绔的點燃,吞雲吐霧地抽着,“怎麽突然想開了,之前不還尋死覓活的想要呢麽?”
陸北定淡然地将袖口放下,遮住那可怖的傷疤,“只要能在她身邊,當一輩子朋友都無所謂。”
遲倦手指尖的火星泛着猩紅的光芒,映在他眼底,卻成了一片寒涼,“你覺得我會允許你跟她當一輩子朋友麽,陸北定,你能不能理智一點?”
他迅速地掐了煙,反手勒住了陸北定的衣領,扯着他往牆壁上摁。
手背上的青筋快速地跳動着,伴随着遲倦的呼吸聲漸漸加重,“你他媽跟姜朵就不是一路人,你現在就該抱着你那實驗室的試管,把你沒做完的實驗給做完了,而不是在這裏為了一個女人渾渾噩噩的,你知不知道?”
“別人不知道那些實驗品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麽,你以為我也不知道?你為這個這個目标堅持了二十多年,你現在跟我說你要因為姜朵放棄,你是不是瘋了?”
陸北定,天才。
從小遲倦就知道這倆字就是為陸北定切身打造的,不能有人摧毀,他也不容許有人摧毀。
姜朵從一開始就不應該進入陸北定的視野,也不應該為了報複蔡淳而讓陸北定深深的惦記了她一輩子,更不應該讓陸北定豁出了性命只圖見她一面。
遲倦死死地勒住了陸北定的衣領,咬着牙說,“就算我跟她一起死了,也不會讓她把你給毀了!”
被狠狠地抵在牆上的陸北定卻突然笑了,他望着遲倦過分清白的瞳孔,一字一句地嘲諷,“你明明知道我要是繼續去做那個實驗就得假性死亡一輩子,踏進那個實驗室我連名字都不能擁有,就算是真死了,碑上都得是空白……”
陸北定左拳錘在了遲倦的肩膀上,繼續說,“你都知道,你不過就是為了掩飾你自己那條尾巴,才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好而搶走姜朵,遲倦,別裝了。”
拿我當擋箭牌,不過是你自欺欺人而已。
遲倦狹長的眸子微微翹着,緩慢地松開了陸北定的衣服,往後退了兩步,臉上繼續挂着一副吊兒郎當浪費生命的模樣,舉手投足之間又成了那個游手好閑遲少爺。
他轉過身,正準備離開,陸北定卻突然冷不丁地開口——
“遲倦,當初殺人的,是不是你?”
氣氛驟然冷卻,一絲莫名的寒意充斥在兩個人的氣壓中,前面的人腳步生硬地頓住,背頸上的鏈條泛着性冷淡的光澤,更顯凜冽。
遲倦緩緩轉過身,一半的臉頰陷入黑暗,另一半被光打得有些壓抑。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低沉,沒有一絲顫抖和退縮,“我說過,我的底線就是不殺人放火,更不會違法亂紀,雖說做不了大好人,但做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要想潑我髒水,先拿出證據來。”
話音剛落,他利落幹淨地轉身離開,順便還朝着後面的陸北定揮了揮手,說了聲拜拜。
姜朵的病來得快走得也快,說覺得在醫院裏待着難受,還是別墅的大床躺得舒服些,遲倦罵她嬌氣,但還是依了她辦了出院手續。
醫生說這小姑娘體質差,來西藏之前就發燒了,加上高原反應,身體肯定吃不消,回家得多補補。
當時的遲倦撐着櫃臺的玻璃,朝着小護士笑的眯着眼,“行,回去後我拿着千年老母雞養着她。”
大抵長得好看的人說什麽話都是讨喜的,就這句死不正經的話落入了那小女生的耳朵裏,還一口一個誇遲倦是個絕世好男人。
走在前面的蔣鶴聽到了後,耳朵差點沒掉在現場,他就算死也不相信這五個字能跟遲倦挂上鈎,就算挂上鈎了,那估計遲爺已經升天當神仙普度衆生去了。
等回到了別墅,蔣鶴提了句要煨湯,姜朵下意識地就往廚房走,陸北定一把扯住她的手腕說,“我來。”
躺在沙發上玩手游的遲倦突然笑了一聲,他咬着煙,含糊地開口說,“你別把廚房當實驗室,什麽東西都往裏加,到時候起火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這屋子裏,蔣鶴跟魏家姐弟還有陸北定,加起來能抵半個四九城那麽富了,個個都是含着金湯勺長大的公子哥,地都不見得會掃,還指望能會煨湯,那才叫出了奇。
唯一一個沒什麽資産的遲倦,也是被女人寵着的人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過慣了,只曉得怎麽被伺候,可不知道怎麽伺候別人。
要說他真的知道怎麽伺候別人,那也是在床上賣力的時候,其他的,統統免談。
姜朵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還是我來吧。”
遲倦眼尾一掃,突然叫住了她,“哪能讓我們剛暈了過去的大小姐來啊,叫聲哥哥聽聽,爺立馬給你打個紫菜雞蛋湯。”
蔣鶴一驚,“喲,遲爺,這種頂級料理您都掌握啦?”
魏如煙也跟着附和,“瞧不出來啊,遲倦還是個下得廚房的男人。”
魏佐倒是難得的明白人,他翻着資料,淡淡地開口,“我剛看到他點外賣了。”
姜朵垂眸,自嘲地笑了笑,她剛才真以為遲倦會為她沾沾陽春水,現在看來,又是她庸人自擾而已,不過也好,遲倦能破財給她點外賣,已經算是三生有幸了,再多奢求,就得折壽了。
姜朵也懶得去廚房了,索性挨着遲倦坐下了,“外賣也行,我正好也不想做。”
遲倦手裏捏着手柄笑着,眯着眼看着投影上的游戲人物,突然有點莫名掃興,扔了手柄攬住姜朵的肩膀往懷裏帶,低低徐徐地開口,“等下吃飽了,要不要試試別的?”
這句話遲大少可沒壓着聲說,周圍這一圈人個個都聽得明明白白,姜朵身子驟然一僵,開始結巴了,“試試……試什麽?”
遲倦眼尾往上揚着,拿着他那一副撩死人不償命的臉招搖着,繼續說,“朵朵,非得要是拿真槍實彈的東西讓你肯說實話啊?”
遲倦手指微微用力,摁在了姜朵的鎖骨上,意思夠明顯了。
之前他們在四九城的默契就很到位了,一個眼神而已,雙方都明白各自所需。
魏如煙悄悄地打量着姜朵小臉蒼白的模樣,順便做個好人順水推舟一把,“遲倦,別那麽兇,女孩是都是吃軟不吃硬的。”
遲倦勾唇,眼尾的淚痣活靈活現,愈發妖孽,“那你算不了解朵朵了,咱們朵朵,出了名的吃硬不吃軟,嗯?朵朵,是不是?”
遲大少的嘴上開車技術向來是稱第二沒人敢說第一的,寥寥幾句就能把懷裏的女人說得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
姜朵迅速地從遲倦的懷裏鑽了出來,沉默的往二樓樓梯那邊走,遲倦眼尾掃了一下空落落的手臂,一抹暗色稍縱即逝。
他朝着面前幾個人擺擺手,笑着也往二樓走,“拜拜,興致來了。”
遲倦推開房間門的時候,姜朵正坐在地上,朝着落地窗發呆,挺反常的,畢竟按往常的話,她應該好興致的在床上放一盒東西,然後換上遲倦最喜歡的衣服穿着。
今天沒有。
遲倦慢條斯理地走到她的身後,垂眸看着她的腦袋,銀發很亮眼,映在落地窗上甚至有點反光,他點了根煙,隔着煙霧吞雲吐霧地看她,聲音也很低,“怎麽,是那一袋子東西過期了,還是你內衣被你洗了沒幹?”
說完這句話後,遲倦慣性的輕踢了一下姜朵,靜靜等待回應。
而姜朵只是淡淡的說,“不想做。”
遲倦手指的煙慢悠悠地燒着,隔了好久沒抽,一截煙灰似掉非掉,“是因為他在樓下?”
姜朵脊背倏然一僵,她迅速地反駁,“不是,只是我現在不舒服,明天可以。”
遲倦掐滅了煙,毫不留情地扔在了地板上,他微微屈身,手指摁在姜朵的肩膀上,一下又一下地給她揉着,聲音低沉又溫柔,可落入姜朵的耳朵裏,卻不是那回事了,
“怕自己情不自禁被他聽見?還是說,你想把他叫上來一起?朵朵,選一個。”
要麽有種的話就咬碎牙別叫,要麽就讓陸北定上來加入他們,選任何一個,遲倦大少爺都吃不了虧的。
姜朵一個字都沒吭聲,遲倦也不強迫,當着她的面拿出手機,打算給陸北定發條消息讓他上來,就在他剛剛打完字的那一瞬間,姜朵突然一把拍掉遲倦手上的手機。
姜朵的動作淩亂、沒有頭緒,看起來不美感,更沒有絲毫情趣可言,要是放在遲倦的審美裏他是不會碰的,可今天不一樣,遲倦沒有拒絕,反而像上次姜朵捉奸一樣,挑了個姜朵最難以接受的方式。
落地窗外的人并不少,他拽着姜朵的頭發讓她被迫地看着外面的景色,川流不息的人群行色匆匆,各有各的事做,沒人會無聊到去看一棟別墅的二樓。
遲倦冰涼地手掌擡住姜朵的下巴,讓她看到落地窗上倒影的人影。
似是感覺到了姜朵的緊張和難堪,遲倦甚至還好心好意地告訴她,“朵朵,放心好了,這面玻璃做了防窺處理,就算外面的人死死地盯着你,你也別怕。”
姜朵咬住牙不出聲,遲倦卻很不滿意她這副忠烈的模樣,他手指摩挲着姜朵的下巴,尾戒的邊緣一下又一下地刮着她,“就這麽怕他聽見?朵朵,你猜猜我剛才拿着手機做了什麽?”
意識漸漸地迷暈,遲倦的最後一句話像是一記鼓槌一樣敲得姜朵激靈了起來,她緩慢地說,“什……什麽?”
遲倦的興味被勾起,像是終于得到了回應,“手抖,點了個語音通話。”
姜朵的身體驟然停頓,她突然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得一陣疼,自尊被人狠狠踐踏的時候,她只覺得恥辱,可姜朵更覺得痛恨的是——
明明她努力地克制住自己,明明她心理上拒絕這樣低賤,可她的身體照樣誠實的為遲倦卑躬屈膝。
不堪,卻又在不堪裏歡愉。
這次意外來的迅速,沒有帶套子,姜朵渾渾噩噩的也忘了吃藥,她坐在床頭上,蜷縮成一團,看起來可憐巴巴的藏在黑暗裏。
遲倦送了粥和湯過來,但她碰也沒碰一下,遲少爺也沒什麽照顧人的那根筋,不吃就不吃,他照樣潇灑闊綽地找樓下幾個打算出門玩兒。
蔣鶴甩了幾張卡,豪氣沖天的說,“我請客。”
魏如煙笑了,捏起一張問他,“不是說好這兩天上山拜佛麽,都不齋戒一下寡寡油了,裝一下都不願意了?”
蔣鶴啧了一聲,将手裏的煙頭扔進了遠處的垃圾桶,準頭不錯,他眉梢都揚了揚,“老話不是說了嘛,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再說了,又不是為了我去拜佛,咱不是為了遲大爺後半生性福拜的麽?”
缺少性福的遲倦正躺在沙發上假寐,蔣鶴找了倆美女技師給他按摩,他正閉着眼享受,看起來倒是有點縱欲過多,不像是缺少那玩意的。
蔣鶴捏着手機訂酒,正準備付款呢,一通電話突然打了過來,他剛準備罵娘,卻在看到備注的那一剎那魂飛魄散,蔣鶴連忙端着手機跟端菜一樣供到遲倦面前,“爺,救救小的。”
遲倦睨了他一眼,順手拿了電話起來,望着上面“顏寧”倆字,唇線抿成一字形,他利落地接通,那邊清脆地女聲叮叮當的傳了過來——
“哥哥,你背着我約別的女人了。”
遲倦不耐煩地皺眉,冷着聲說,“在家好好接受治療。”
顏寧笑了一下,甜甜的跟他講,“我現在不在家,哥哥,你猜猜我在哪?”
遲倦倏地從沙發上下來,脖頸上跳動的青筋繃緊,清晰的下颌線拉出一條凜冽的角度,他一字一句沉聲問,“在、哪?”
顏寧笑了一會兒,低低地說,“你來找我啊。”
話音剛落,那邊就迅速地挂了電話,唯獨留給了遲倦一串詭異又清脆的笑聲,等遲倦再撥打過去的時候,已經顯示關機了。
蔣鶴在旁邊隔着手機也聽得一清二楚,“這小姑娘大半夜能去哪裏??上次也是撬了鎖,自己跑到夜店去找你,結果不小心被人灌暈了,害你在醫院守了她好幾天,媽的,這次還搞,老子要被她搞暈了。”
遲倦垂眸,望了眼手機屏幕上那陌生號碼。
不,顏寧從不會做不小心的事情。
他閉上眼,腦海裏清晰的映着上次顏寧被人揩油的畫面,而在被人灌暈之前,顏寧打過一次電話給遲倦,聲音很低很狡黠,遲倦一輩子也不會忘掉——
“哥哥,我在 jerkoff 靠近 dj 那邊的卡座上,有一個黃頭發長得很難看的男人想要泡我,給了我一顆泡騰片,說是維生素,哥哥,你要不要現在放下懷裏的女人過來找我?”
也就是那天晚上,遲倦抛下姜朵,直接去 jerkoff 找顏寧,彼時她正被人灌得有些暈,但還不算毫無意識,直到顏寧被遲倦抱走的時候,她才低低地在遲倦耳朵旁邊說了一句悄悄話,
“哥哥,你懷裏的女人,還是沒有我重要。”
遲倦在醫院守了她兩天兩夜,等第二天去找姜朵的時候,被人諷刺說黑眼圈太重,一看就是時間管理大師,縱欲過度,不曉得節制。
遲倦也懶得解釋,雖然他僅僅只是打了兩天游戲。
顏寧總會用這種方式來猜測揣摩那些女人在他心裏到底是什麽分量,所以每次總是準确的知道危險并會提前告訴遲倦,然後再順着危險往下沉淪,可僅僅只為了賭她在遲倦心中的地位。
遲倦手指緊緊地攥住了手機,淡淡地開口,“她在門口。”
蔣鶴眉毛一挑,驚了,“她怎麽來的?”
遲倦沒理他,徑直地走了過去,利落地打開門鎖,一張笑得很甜的臉映入他眼底,顏寧照樣穿着潔白的連衣裙,一副清純的做派,誰看了都惹人憐惜。
只可惜,遲倦不是普通男人,他冷冷地望了眼顏寧,狹長的眼角往上翹着,看不出分毫的情緒來,更沒什麽恻隐之心,畢竟是個道德感薄弱、共情能力約等于零的人,養顏寧已經是他難得的退讓了,不代表他要寵着顏寧。
在遲倦這裏,沒什麽人能一直被他寵着。
入秋的夜晚,顏寧就這麽被他幹撂在外面發抖,她努力擠出一抹微笑,“不歡迎我嗎?我以為你會喜歡。”
遲倦冷淡地丢下一句話,“自己回去。”
話音剛落,他就直接關上了門,看也懶得看顏寧一眼,平日裏他對顏寧算不上關懷,頂多稱得上比遲硯長多點良心而已,對顏寧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眼不見為淨。
她偷東西,那他就跟在後面把賬擺平,她殺死那些動物,遲倦就幫她抹平痕跡,顏寧總是說哥哥很寵她,其實蔣鶴都看得清楚明白,遲倦只是懶而已。
但凡遲倦想要把她從泥濘裏拉出來,只需要多陪陪顏寧就行。
但這麽多年來,遲倦除了花着錢請醫生請保姆去照顧她,多餘的一點時間都懶得浪費在顏寧身上,對于遲倦來說,顏寧不死就行,他能一直養她到老。
等遲倦繼續回到客廳裏打牌的時候,蔣鶴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他指着門外那個小祖宗,結巴了半天才捋直舌頭,“你……你真就把她扔外面不管??萬一被人騙了怎麽辦?”
遲倦牌好,贏了一把,朝着剩下三個喊,“發紅包。”
蔣鶴急眼了,雖然他也談不上喜歡顏寧,但也怕出點什麽意外,“要不我把她接進來?”
遲倦手一頓,淡漠地掃了眼他,“你要是把她放進來,今晚你跟她睡。”
蔣鶴慫得也很快,道德這東西,跟遲爺待久了,可有也可無,“那還是算了,要不要叫姜朵下來吃飯?”
未等遲倦回句話呢,陸北定就從沙發上起了身往樓上走,遲倦沒有過多的情緒起伏,只是朝着蔣鶴說,“三缺一,過來湊數。”
他壓根不擔心陸北定上去能對姜朵做什麽,憑着陸北定那正人君子的模樣和姜朵那雷打不動的身體,就算把倆人關一晚上,出來的時候估計也是穿戴整齊得很。
陸北定上樓的時候,姜朵仍然在角落裏縮着,卧室裏很黑,伸手不見五指,他推門進來時弄出了點響動,她才突然開口,“別開燈。”
陸北定沒強求,只是淡淡地問她餓不餓。
姜朵卻莫名其妙地問了他一句,“他是不是打了電話給你?”
陸北定皺了下眉,“什麽?”
繃在姜朵心上的那根弦驟然一松,她渾身洩氣得靠在床頭,腦袋裏突然浮現了遲倦一貫漫不經心卻又致命迷人的模樣。
遲倦那張嘴,謊話信手拈來,姜朵不敢不信,更不敢信。
她甚至在心中模拟出了遲倦的樣子,坐在飄窗上,陰柔又邪氣,叼着煙哄着她,一下又一下的,“那麽愉悅的聲音,我怎麽舍得叫別人給聽了去。”
遲倦再怎麽無賴又沒底線,也不會堂而皇之地叫別人過來聽真人動作大戰,尤其是,他一向抵觸的陸北定。
遲倦氣陸北定的方法就是,我搶走你的女人,卻死也不讓你知道我跟她的所有,吊着你玩才叫有趣。
你說對不對。
陸北定朝着她走過來的時候,姜朵突然往後挪了挪,皺眉了一下,“你喝酒了?”
在姜朵的印象裏,陸北定絕對算得上是個煙酒不沾的絕世難得好男人,所以在姜朵的這裏,他是一貫厭惡這些麻痹神經的輔佐物品的,他總說那叫逃避,不叫發洩。
陸北定突然沾染上煙酒的時候,姜朵甚至都會覺得自己在做夢。
她摸了摸陸北定的額頭,“你生病了嗎?我現在去開燈給你拿藥……”
就在姜朵打算下床的時候,男人勁瘦的腰突然抵住了她的下盤,姜朵被他逼在角落裏動彈不得,頭頂上亦是密布着那酒精的味道——
陸北定狠狠地将她抵在牆上,用從未有過的蠻橫鉗制住她的雙手,姜朵被迫地看到他眼底的欲望,這不該是陸北定的眼睛。
他是溫和的,從不發脾氣的,永遠都是彬彬有禮的,而現在她卻窺到了陸北定眸子裏濃郁的占有欲,像是領地被人侵犯的不悅,像是一匹狼的眸子。
她有一股錯覺,模糊之間甚至辨認不出他是不是陸北定。
明明遲倦也是這樣的,眉眼中看似無情又妖孽,下起狠手來卻疼痛到讓人癫狂,他自己卻永遠理智到可怕,永遠睜着眼看別人一步步地淪陷。
衣服扣子被解開的霎那,姜朵渾身像是被人潑了一桶冰水一樣僵硬起來,她連忙用手肘撐住陸北定的胸膛,啞着嗓子叫他的名字,“陸北定,是我啊,我是姜朵,你別這樣,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男人的動作倏地停歇了下來,溫熱的呼吸間,她清晰的感觸到了脖子上微熱的空氣,陸北定并沒能從酒精下走出來,反而變本加厲的拿下巴摁在姜朵的額頭上。
他的聲音低沉、滾燙,“小姜,你告訴我,我以前是什麽樣的?”
姜朵一瞬間能想到很多形容詞,卻卡在喉嚨中說不出口,良久的一段沉默後,陸北定兀自的開了口,笑得冷淡又凄涼,“你是不是跟遲倦一樣,覺得我已經廢了?”
抛棄了所有的學術課業,在這裏陪着所有人荒唐地嬉笑,明明他以前是那麽嚴謹又克制的一個人,現在卻自顧自地讓酒精侵蝕自己,讓欲望因子占了上風。
姜朵哆嗦着唇,嗓音顫抖着說,“不是的,你很優秀,你想做的不是都成功了麽?”
無數的研究、獎項,你不是都一一成功了麽?
陸北定喉腔裏嗚咽了一聲,像是某種猛獸的悲鳴,孤獨又冷清,“小姜,我以為你跟他們不一樣,起碼是明白我的,但我錯了,你跟他們都一樣!”
“小姜,你真的不明白我留下來的原因嗎?”
姜朵定在原地,她明明一清二楚,卻偏偏只能緘默不語,沉默得像一具動彈不得的屍體一樣,無論是心還是肉體,通通被別人早就輕而易舉地帶走了。
留在這裏陪陸北定的,只不過是一個空蕩的軀殼。
陸北定望着她晦澀的眸子,心中早就了然了,她不是不明白,只是裝傻而已,有句話怎麽說來着,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他來西藏之前,蔡淳就告訴過他——
“你且看看那個姜朵心裏到底有沒有你,她當初不過是圖你的錢跟地位,不然憑着她那點資本,現在混得成這樣麽?”
“北定,不是媽媽要害你,說到底媽媽也是個過來人,看人不會比你差,一個人心裏裝沒裝下你,我還是能從眼神中看出來的。”
“北定,我就給你一次機會,西藏回來後,她要是願意嫁給你,我是不會阻攔的,要是不願意,你就要乖乖地繼續回實驗室,我會給你找門當戶對的姑娘的。”
“你要想清楚了。”
……
蔣鶴捏着牌,一路輸的驚心動魄的,他擡眼看了下鐘,過了一小時了,遲倦還在這裏打牌打得呼風喚雨不知疲憊的,仿佛壓根不曉得門口還站着他妹妹。
其實蔣鶴知道遲倦是個心狠的人物,但有時候他又不太看得懂遲倦,上次顏寧出事,遲倦火急火燎得像顏寧男朋友一樣趕來,還二話不說廢了那黃毛的鹹豬手,不過今天呢,他又由着顏寧在門口吹冷風,自己倒是收紅包收得不亦樂乎。
趁着收紅包的間隙,蔣鶴發了條微信給他:要不要把那祖宗弄進來?
遲倦沒回他,只是收了紅包後擱下了牌,沖着魏家倆姐弟說,“我家裏妹妹來了,腦子有問題,要是東西被偷了,我可不賠錢的。”
魏如煙挑眉,順手把牌一扔,正好她輸得也不耐煩了,遲倦一點紳士風度沒有,能贏得絕不放水,她抛媚眼都快抛禿了眼皮,口袋裏的錢卻還是一沓一沓的變少。
魏如煙點了根煙,夾在手中把玩着,“姐姐別的不多,男人倒是多得很,她偷不偷凱子?”
遲倦笑了,微卷的銀發飄着,精致的眉眼挺狐媚的,要不是鼻子挺直,說是紅顏禍水也不為過,“那倒沒有,不過萬一呢,各位晚上把門鎖好睡覺就行。”
話音剛落,他就起身往門口走,幹淨利落地打開門後,那張慘白的小臉又印在他眼底了,說實話,遲倦還稍感意外,他以為憑着顏寧的聰明勁,應該去暖和車裏坐着等,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狼狽又可憐。
顏寧站在門口,腿已經僵得挪不動,她勉強地擠了抹笑,唇色很淡,聲音更是虛浮得能飄在空中,“哥哥,你輸了。”
出于心裏那微弱的道德良心,遲倦還是放她進來了。
遲倦望着她動彈不得的腿,冷着聲問,“值得麽?”
顏寧甜甜的擠了一抹笑,梨渦淺淺,看着很純,“你背我吧哥哥。”
遲倦沒有拒絕,更懶得拒絕,他二話不說把她背了起來,只用兩個人能聽的聲音低語,“我說過的,我養你不過是為了對得起顏佩紅而已,再試探我的底線,你不一定能活得下去。”
顏寧垂眸,腦袋靠在遲倦的肩窩上,輕聲開口,“你身上有姜朵的味道,你們睡了幾次?帶套了嗎?能跟我講講是什麽姿勢麽?”
遲倦剛剛走到大廳,蔣鶴看了正準備說點場面話,卻看到遲倦直接松手,顏寧從他的背上摔了下來,魏如煙稍微驚了一下,疑惑地看了眼蔣鶴。
和睦的兄妹她見過不少,像這種的倒是頭一回。
被無情摔倒地上的顏寧倒也沒哭,甚至還帶着一抹得逞的笑,她撐着地板站了起來,朝着魏如煙甜甜地笑了一下,“姐姐,你好漂亮。”
蔣鶴連忙把顏寧拉開,生怕她再做出什麽詭異的事情,要不是遲倦這幾年給她找了醫生看病,又給她造了個鐵鎖鑄成公寓,說不定顏寧早成了殺人犯了。
魏如煙倒沒覺得這小姑娘有問題,反而覺得她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