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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你前男友挺能忍的(2)

第4章 你前男友挺能忍的 (2)

說,“不用,馬上就好。”

遲倦手肘撐着沙發,利落得起了身,微微揚起下巴,清晰的下颌線直接地勾勒了出來,添了幾抹冷冽的意味,偏偏語氣又輕佻至極,“朵朵,別那麽客氣嘛。”

他長腿一邁,三步兩步就走到了姜朵的身邊,挑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冰箱旁,慢悠悠地欣賞着姜朵做菜。

她的發絲細軟,正勾着軟軟的耳垂不放,微紅的臉頰像是被熱氣熏出來的一樣,帶着一絲難以描述的誘惑,遲倦低低地朝着她呼氣,惹得姜朵陣陣戰栗。

姜朵全身心的注意力早就被遲倦攪和得七零八落了,她現在要是能捏穩手柄,算她定力十足,姜朵顫着聲線說,“你先去那邊等着,你在這邊,會暴露的。”

遲倦聲音裏隐隐含着火氣,低低癢癢地開口說,“暴露什麽?”

姜朵手心裏泛着細汗,正準備開口說點什麽,身側的人突然湊了過來,他慢悠悠地望着姜朵的臉,咫尺之間,清晰得連對方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姜朵對上他的眸子,深黑,濃稠,裏面映着她瘦削地臉頰,遲倦的眉眼縱展疏朗,就連睫毛都好看得要命,帥到妖媚的人就是這樣,星星點點都極致驚豔。

從陸北定的視角來看,他倆像是在抵死纏綿地接吻,可姜朵知道,遲倦不過是在試探陸北定而已,無關情愛,只是圖一樂子。

倏地,姜朵驟然往後一退,跟遲倦拉開了距離,“你身上有香水味。”

清甜的柑橘調,是姜朵從來不會去嘗試的香調,像這種味道,只有那些剛步入社會的小女生才壓得住,像她這種浪跡男人周邊的蝴蝶,用了倒像是裝嫩。

遲倦挑眉,原本他有些不耐,調戲陸北定看戲的場面被姜朵打破了,他興致一下就散了,不過姜朵跟刺猬一樣的反應,讓他又稍稍提了點趣味。

遲倦手指一屈,點在了姜朵的嘴唇上,滑膩的觸覺讓他舍不得放手,一貫慵懶的聲調被他刻意延長,

“朵朵,我有過的女人,你還見得少麽?”

跟他在一起了,還在乎什麽雙潔雙處啊,既然要淌遲倦這趟水,就得做好泥裹一身逃不掉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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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倦望着她低垂的眉眼,低低徐徐地笑了,姜朵嘛,很好騙的。

他身上的味道不過是新買的顏料特帶的香氛味,姜朵就被忽悠得一套一套的,跟幾年前別無兩樣,當初他頭一次見到姜朵的時候,她還不是焚一老板,也不是勾引陸北定得手了得花蝴蝶姜朵,而是一個沒什麽身份背景的小女生。

那時她像個雛兒一樣呆愣愣地坐在卡座那不出聲,旁邊有人遞酒她也敢接,有人要聯系方式她也敢給,後座有一男的塞給她煙,她還呆滞的點燃了抽。

真的傻,看起來就很好騙。

現在過了幾年,本以為能有什麽長進呢,結果她還是這麽好騙,糊弄糊弄就什麽都當真了,蠢得可憐。

遲倦笑了一下,噴薄的空氣碰到了姜朵的下巴,她臉部如同灼燒了一般開始發燙,望着遲倦的眸子,一字一句認真地開口,“遲倦,你不缺女人,何必擰着我不放。”

遲倦失笑,點了點姜朵的下唇,聲音低沉,“姜朵,你先拎清楚,咱們到底是誰不放過誰?”

把我用過的東西私藏起來的是誰?沾到床上就化成水的人是誰?又是誰宛如私生飯一樣搜集我的行蹤?姜朵,是你吧。

姜朵僵在原地,撲面而來的諷刺像是要把她生吞了一樣,她望着遲倦黑白分明的眸子,只覺得那像看不見的深淵,僅僅一眼,萬劫不複。

遲倦是個會說漂亮話的人,圓滑世故的更是會,但很顯然姜朵不值得他這麽去深思熟慮,幾句不着調的玩笑話,照樣能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姜朵哆嗦着手,只覺得心髒的跳動聲震耳欲聾,她逼迫自己不去看遲倦的臉,卻在下一秒破功,手上捏着的菜刀直接掉在地上,順便在她小腿旁劃了一道口子,不深,但流的血依舊觸目驚心。

兩片肌膚的分離,像是一對纏綿悱恻的情侶戛然而止的分手,血是短暫而隆重的證據,疤痕是長久且深刻地紀念。

陸北定循聲而來,并未在意這倆人奇怪的磁場,直接抱着姜朵往廚房外面走,姜朵的長發遮住了她大半的眉眼,看不清情緒。

遲倦在後面慢悠悠地踱步,等走到客廳的時候,望着陸北定給姜朵上藥時的一副耐心細致的模樣,只覺得煩躁,心中像是有一粒種子正在發着酵,酸得要死。

他肘部撐在牆壁上,語氣譏诮,“姜朵,奧斯卡欠你一小金人吧?”

姜朵心裏隐隐的泛着疼,像是遲倦用手摁住她的肋骨往裏壓血一般,是啊,什麽都是裝的,是哭是笑在他眼裏全他媽都是裝的,那天她要是真死了,遲倦估計還以為她把假血包潑了自己一身。

他永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而她似乎一直就得匍匐在地搖搖欲墜。

憑什麽?都是同一片海域裏撈出來的渣滓,分什麽高級貴賤?

姜朵擡眸,眼球充血,“夠了,你今天來不就是為了看我和陸北定的笑話麽,不就是想把我的事情給他抖出來麽?沒錯,我姜朵就一個人渣,上了你的床還跟他親近,你還有什麽想說的,不如一次說個夠好了。”

遲倦臉上的笑漸漸消失,眼底的玩弄也被洗滌得幹幹淨淨,男人得脊背繃直,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望着姜朵的目光裏含着尖銳。

姜朵對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繼續說,“我就是賤啊,我就是賤到喜歡把你的東西都收藏起來,就是賤到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們倆的事,更賤到如果你下次繼續約我,我還會照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來找你,還有什麽沒說的,你提醒提醒我,我接着說。”

姜朵的小腿血肉淋漓,她的心髒也跟着一起胡亂攪動,這些話她忍很久很久了,當初錯是她犯下的,所以遲倦正好捏着這點不放,盤的她團團轉,那她不如就直接當着陸北定的面一起說完好了。

大家都玩完算了,不就是老死不相往來麽,絕交這點事誰還做不到了?

通通見鬼去吧。

姜朵垂眸,正好撞上了陸北定換藥時的目光,她心髒驟然一縮,下意識地望向了他手臂上那錯綜蜿蜒的傷疤。

該有多痛啊。

她不自覺地縮了縮肩膀,望着他一如既往平淡似水的眼神,竟有些發怵。

遲倦的目光冰冷似銳器,脖頸上的青筋時隐時現,像是在蓄着些什麽,再往上看,他繃着的下颌線清晰凜冽,唇瓣更是抿成一條直線。

而陸北定呢?

他不慌不亂的包紮好最後一張紗布,擡眸望了眼姜朵,依舊溫和,像是根本沒聽到剛才的那一通話一樣,

“小姜,還疼不疼?”

他什麽也沒說,只問了疼不疼,卻無形中早早地擺明了立場。

就算姜朵是爛人一個,就算他頭頂綠燈閃瞎眼,就算遲倦是他從小到大的朋友,就算姜朵此時此刻仍然願意做遲倦的床伴,可都無所謂。

陸北定只要姜朵。

那天晚上,遲倦是被氣走的,只留下一句話,“姜朵,你有種。”

這一頓飯稱得上是不歡而散,吵完架後,姜朵疲憊得如同洩了氣,她想起身去幫着陸北定收拾家裏,卻發現四肢都軟綿綿的使不上力。

原來真正吵完架是這樣的感受,她渾身上下的氣像是随着遲倦的離開消失殆盡了一樣,接下來無論發生了什麽,她連嘴巴都不想張,回消息的手都懶得動。

她痛恨自己所有的情緒波動都只因為遲倦,更痛恨自己親手傷害了陸北定。

陸北定明明什麽都沒做錯,卻偏偏夾在兩個人中間左右為難。

姜朵蜷縮在沙發裏,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透明一些,不去髒了陸北定的眼睛,她鬼迷心竅地睡了他的兄弟,陸北定沒有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批判她,已經是一種極大的恩賜了。

半晌過後,陸北定倒了杯水放在姜朵面前,語氣很平穩,“喝點水。”

姜朵連忙接過水,望着陸北定雲淡風輕的神色,心裏咯噔一下,努了努嘴,“你不恨我麽?”

陸北定微微一笑,拉過姜朵的手指,讓她清晰地觸摸在那道凸起凜冽的傷疤上,随着陸北定緩慢的指引,那曲折的痕跡被她一一地劃過。

那是一道極其恐怖的傷疤。

陸北定微微松手,姜朵縮了回去,他略頓了一下,繼而開口,“小姜,你很害怕麽?”

害怕這一道因為想要赴死而留下來的刀疤麽?

姜朵沉默,手指捏着玻璃杯的邊緣,使勁地摁着那略鈍的杯口,指尖回血的泛着白色。

沒錯,她害怕,更害怕這道傷疤是因為她,她已經一無所有了,給不起陸北定想要的東西,也配不上給。

陸北定緩和地拍了拍姜朵的頭,不帶任何情欲和暧昧,只是淡淡的敘述,“不要怕,這和你腿上的傷痕一樣,只是失誤,不是錯誤。”

他繼續說,“小姜,如果真的要攤開直說,你為什麽不恨我呢?”

為什麽不恨我當初一走了之,為什麽不恨我根本沒有把你放在未來的計劃裏,為什麽不恨我察覺不到蔡淳的另一面?

姜朵微怔,眼底蓄着疑惑,“恨你什麽?”

陸北定錯愕,随即失笑,“沒什麽,早點休息。”

姜朵呆滞地望着他收拾衣服的背影,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你今晚不在這裏休息嗎?”

陸北定推開門,“你好好休息,我有點事,晚安。”

輕緩的關門聲傳來,姜朵望着空無一人的公寓,突然覺得心底發涼,她打開手機的微信,卻看到了艾拉給她連發的十幾條消息。

【艾拉:朵朵姐,你跟遲倦掰了嗎?他來 jerkoff 這邊叫了五個女的??】

【艾拉:姐們,要是沒分我現在立馬叫人過來把他打得舉不起來。】

【艾拉:速回!!他已經勾上一個了!!】

【艾拉:我偷拍了一張。】

【艾拉:[圖片]】

姜朵手指哆嗦着,點了兩次才能查看大圖,那邊的酒吧燈光很閃,遲倦挑的卡座更是絢爛得很,他這人就是這樣,從來不懂什麽叫內斂低調,行事作風總是耀眼得不行。

就算是泡妞,他也會選個衆目睽睽的地兒。

姜朵放大了圖片,望着他一張玩世不恭的笑臉,眼底的戲谑滿滿的快要溢出,這雙眼睛明明前一小時還在這邊虎視眈眈地盯着她,現在卻滿目含情的朝着別人笑。

就那麽一個定格的照片,姜朵都能猜測出遲倦下一秒的動作,更能聯想到遲倦此時此刻會跟旁邊那女的說什麽。

叮的一下,艾拉又發了一條消息。

【艾拉:快來!有人跟遲倦打起來了!!】

姜朵瞳孔一縮,立馬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抄起身邊的衣服往門口走,此時此刻,她心裏只有一句話,千萬千萬,不要是陸北定。

不要是他。

四九城屈指可數的一場大雨來得猛烈,砸在人的臉上甚至會帶着一絲顫抖的痛感,遲倦身上的襯衫被雨水浸透成半透明狀,胸口處的裝飾鏈正泛着細碎尖銳的銀光。

他微微弓着背,濕潤的衣服貼在他身上,勾勒出勁瘦的肌肉來,每一寸肌膚都随着胸口的呼吸緩緩地起伏着,一條脈絡清晰的青筋正曲折的戰栗着。

遲倦微微昂起下巴,對着面前那一貫沉穩冷靜的男人開口,“為了姜朵?”

陸北定眸光冷淡,望着遲倦的瞳孔,聲音低冷,“誰讓你碰她的?”

遲倦彎了彎唇,帶着荒唐的笑意,眼尾微微地上翹着,帶着一絲漫不經心地說,“北定,你講講理,你覺得我可能這麽饑不擇食麽?”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拂過嘴角的血漬,鮮紅的血液順着下巴脖頸的弧度緩緩流淌,透出一股破碎的美感來,就算他如此的頹唐,卻照樣漂亮得驚心動魄。

“北定,想睡你的女人千千萬,何必在姜朵身上浪費時間,不值當。”

陸北定長得好家世好性格好,前途無限光明,四九城誰不想跟他結婚,更別說身後還有陸氏當靠山,下半輩子不用愁,錢權用都用不完。

全世界也就姜朵這麽一個瞎了眼的,偏偏喜歡作死。

陸北定望着遲倦随意的态度,雙手握拳直接往他的小腹上掄了一下,遲倦并未發出悶哼,但肌肉與骨頭的碰撞迸出了一聲裂開的聲音。

遲倦擡眸,對着陸北定低低的笑,勾人的桃花眼眯着,“北定,我不想還手,但該到此為止了。”

他這人向來就這樣,有錯在先,那就堂堂正正地立正挨打,行事作風渣的高風亮節,不為自己辯解,更懶得為自己開脫。

陸北定打的三拳,遲倦扛了三拳,但也僅僅只限于三拳。

三拳抵一個姜朵,不賺不賠,甚至還有些虧,姜朵哪值得這麽多啊。

遲倦緩緩地直起背,白襯衫上的血液被雨水淌得漸漸變淺,他卻掏出打火器來,慢悠悠地磨了幾下,卻發現那油已經耗沒了,遲倦利落地将打火器扔到了一旁,毫無顧慮。

華而不實的東西,他棄如敝履。包括人,比如姜朵。

陸北定望着遲倦,冷着聲說,“姜朵在你這兒算什麽?”

遲倦微微一愣,仿佛在思考,轉而輕快的回應,“像 coco,懂麽?”

陸北定眸光驟冷,唇線抿成一條直線,coco,是遲倦從小養得一條狗,半路流浪收留的……野狗。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不用在意它的情緒,更不用拿太好地去對待它,只要稍稍給點甜頭,它依然會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全心全意都是你。

姜朵,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

陸北定隐忍着自己的情緒,聲音低冷沉磁,“我再說一遍,以後不要招惹小姜,不然……”

話還未說完,遲倦直接截斷。

遲倦手中轉着煙,覺得好笑,“不然什麽?不然跟我絕交還是讓陸氏再不跟遲家來往了,還是你想親手殺了我?陸北定,別做夢了,跟我比,姜朵算個什麽?”

是啊,姜朵算個什麽。

姜朵站在離遲倦五米開外的地方,望着他瘦削有勁的背影,卻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她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遲倦最後兩句話。

像狗。

不算什麽。

這就是她姜朵該配得上的形容詞。低廉、卑賤。

艾拉見到姜朵的時候,她正縮在更衣室的角落裏發着抖,長發被雨水淋過後顯得有些淩亂,濕漉漉的貼在脖子上,随着抽泣的弧度動着。

她連忙走了過去跪坐在地上,有些無措地望着姜朵,“朵朵姐。”

姜朵擡眸,眼眶紅腫一片,眼球更是充斥着紅血絲,就連嘴巴都跟着腫了一圈,遲鈍地看了艾拉幾秒才反應過來,“艾拉……他們走了麽?”

艾拉捏住姜朵伸過來的手,連忙說,“陸北定走了,遲倦還在 jerkoff 這邊,你怎麽樣,要不要去我那休息一下?”

姜朵茫然地擡頭,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有些話像是已經在心裏說完了,再多的淚剛才也都聲嘶力竭流幹淨了,剩下的情緒只能支撐她尚且活着。

姜朵騰出手撐在地面上,搖搖晃晃半天才勉強站了起來,她剛準備擡腿往外面走,艾拉卻攔住了她,眼神略閃躲的說,“朵朵姐,咱別從大門那邊走,碰到遲倦那人渣估計得又氣一次,後門有個通道,直接往地下車庫的,我們去後門吧?”

姜朵微怔,喃喃地開口,“遲倦?你覺得……我還能難堪到哪裏去呢?”

左右已經把臉貼在地面來回擦了無數遍了,自尊面子什麽的早就被扔垃圾場裏了,她還有什麽臉皮夠丢的,都已經這樣了,還能更差麽。

姜朵拍了拍艾拉的手,自我安慰道,“沒事,不就是碰個面麽,以後還要滾床單的,習慣了就好了。”

艾拉下意識地扯住了姜朵的手指,憋急了眼,終于沒轍了,才開口講,“遲倦把你上次脫衣舞的視頻發到 jerkoff 的大屏上了,你現在去……”

姜朵脊背一涼,突然想起了遲倦幾周前在酒店諷刺她的話——

【我倒是想看看李麗的女兒,能不能笑到最後。】

原來是這個意思麽?讓所有人看到她衣不蔽體卻笑得亂顫的模樣,讓所有人去評價她身上那幾兩肉的模樣,再讓所有人一擲千金說想試試這個焚一招牌的滋味?

遲倦,誰能比你狠呢。

姜朵突然覺得自己的臉有點涼,她伸手一摸,原來是掉眼淚了,真的是越來越不争氣了,一個音像而已,不要這樣哭了,姜朵。

艾拉二話沒說死死地抱住了姜朵,聲音含着顫抖,“朵朵姐,別去愛他了,太痛了。”

姜朵垂眸,看到了艾拉衣服裏面密密麻麻的傷疤,似是鐵鏈或者道具的抽打,她扯了扯嘴角,笑得凄涼無比,“你做得到麽?”

魏佐屢次鞭打你,你做得到不再見他麽?你做得到去反抗麽?你做得到卸掉你的面具對他麽?

做不到啊。

艾拉哭得很小聲,更像是小心翼翼地哭,她不想等會兒出去看到魏佐的時候妝花了,就如同她每天粉飾太平地穿長袖長褲一樣可憐。

愛一個人,就等同于給了他一把傷害自己的利刃,他不往你身上戳你會覺得空虛,可他死死的往你心窩子裏紮的時候,你卻一邊流淚又一邊愉悅。

很可笑吧,可世界上就是有這樣的一類人,她們缺愛缺到需要用別人的傷害來滿足自己身上的空蕩蕩,她們缺少安全感缺到需要別人拿鏈子鎖在身上才能活得下去。

她們缺到,需要去靠搜集別人的所有物來度過每一個難捱的夜晚。

很可憐。卻很真實。

姜朵從更衣室裏出來的時候,大屏幕上的脫衣舞還沒撤下來,而她簡單地掃了一眼,就看到了自帶光芒的遲倦,他正搖着手裏的彩炮,沖着上面扭了下尾巴,漫天的彩紙撒得很漂亮。

他玩得有多光彩照人,打在姜朵臉上的巴掌就有多痛。

遲倦并沒有看到她,包括他身邊一票子朋友,也都沒往姜朵這角落挪過眼睛,他們都是閃閃發光的存在,沒必要往黑暗裏尋找誰。

此時此刻,正有女人撕好了創可貼往遲倦嘴巴上弄,他微微湊了過去,笑着往那女人懷裏吹氣,動了動嘴巴像是說了些什麽,姜朵看不清楚,但那女人笑得花枝亂顫。

遲倦身上所有的溫柔,都用在了怎麽勾引別人身上,勾到了卻又不管不問嫌麻煩,赤裸裸的渣男一個,但沒辦法啊,好多人就是吃這一套,渣男的優點千千萬,只是不愛你而已。

現在這年頭,談愛太奢侈,不如談性。

姜朵望着他們面前的那個大屏幕上的自己,一股熱浪襲上臉頰,滾燙地讓她腳跟都開始發軟,羞恥的感覺愈發擴大,彌漫在她的感官上,難以消散。

背對着她的遲倦突然招了招手,說了幾個字以後,那服務生就笑着退下了,大屏的滾動視頻被替換成了另一個 mv,配着秒殺耳朵的打擊樂和驟然醒目的架子鼓,顯得高級不少。

艾拉正準備說些什麽,卻不巧對上了前面魏佐側目瞥來的眼神,她只好乖乖地跟着走了過去,小聲地對姜朵說了聲,“別怕。”

姜朵回了個笑,她怎麽還會怕呢,還有什麽好怕的呢,她吸了口氣,邁開腿往前走了幾步,正巧碰着了準備起身的蔣鶴,後者一愣,連忙開口說,“朵來了。”

聞言,遲倦臉上的笑容漸漸散開,他冷不丁地轉頭凝着姜朵的臉,打量了一下,挑眉,“哭過?”

姜朵昂首,淡淡道,“視頻也放了,你滿意了?”

一旁的蔣鶴倒吸一口,正準備開口說點什麽,遲倦卻先截了話,“你憑什麽這麽篤定視頻是我放的?”

姜朵扯了扯嘴角,覺得諷刺至極,“不然呢,還能有誰?”

遲倦望着她,并未開口說話,只是搖着手裏的骰盅沉默着,一旁的蔣鶴眼看形勢不對,連忙趕了身邊雜七雜八的妞,直接朝着魏佐說,“去我會所那邊,這地留給遲倦他們。”

魏佐沒反對,順帶拎着艾拉往門口走,艾拉皺眉,小幅度地摁了手機幾下,再跟着魏佐出了酒吧門。

旁邊的人一掃而空,徒留姜朵正對着遲倦坐着,而遲倦呢,正晃着手裏的東西,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

無論五顏六色的光打到遲倦哪個角度,他還是照樣得完美無瑕,就連嘴角那棕色的創口貼,都像是刻意安排的一樣,宛如時尚雜志上的男模。

過了很久,遲倦才輕描淡寫地開口,“朵朵,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要是我想讓你身敗名裂,哪會用這麽激不起水花的視頻啊,我随随便便在床上錄個音,你都能被人罵得體無完膚。”

姜朵微怔,手腳冰涼。

是啊,他可是遲倦,要想掰一個人,還用得着去拿別人拍的視頻麽,他一個抵十個,尤其是姜朵的,想要拿她的把柄,易如反掌。

遲倦慢悠悠地揭開蓋子,望着裏面的點數,笑了一下,“朵朵,做人要講良心,我剛才為了你被人打了三拳還大發慈悲讓別人撤了你的視頻,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麽?”

明明罵了她是野狗,罵了她不值得,這會兒卻又能笑着要她給賠償,遲倦啊遲倦,向來玩的就是怎麽變着花樣讓別人有苦說不出,還為他做嫁衣。

姜朵望着他身邊掉落在地上的小銀瓶,突然開口道,“我記得你不玩這個,說太次了,怎麽這次開始玩了?”

遲倦雙手一舉,笑罵,“天地良心,蔣鶴打的,與我無關。”

姜朵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蔣鶴的小侄子成天紙醉金迷地泡吧,朋友圈不是蹦迪就是喝酒抽煙,傻了吧唧的非要跟遲倦來場生死局對拼。

遲倦當時煙一扔,把他跟拎小菜雞一樣地拎回家了,順帶着諷刺,“給老子好好讀書,別成天張口閉口抽煙喝酒的,大的不敢玩玩了尿褲子,只會玩個小銀瓶滿足虛榮心,氣筒比你親媽還親?”

要是姜朵不認識他,還說不定要為他這英雄事跡大肆鼓掌,可惜,那可是遲倦吶,轉過身就紮進酒吧裏不回頭的酒神,骨子裏血液裏都流滿了迪廳音樂的遲倦啊。

跟他說話,誰當真了誰是低能兒。

姜朵挪了目光望着桌面上的酒,“你要是想要賠償,焚一夠不夠,我只有這個了。”

遲倦微微湊了過來,身上帶着好聞又醒人的薄荷味,跟酒吧裏刺鼻的煙味不一樣,給了姜朵一種聞了上瘾的沖動,他聲音刻意壓低,喑啞得很,也癢得很,

“朵朵,我還缺這幾個錢麽,我有你不就等于有了焚一麽?”

姜朵屏息,望着他的目光略有些晃,可遲倦仍挂着一副殺死人不償命的微笑,只需一眼就讓別人淪陷到要犯罪。

她張了張嘴,聲音含着微不可察的顫抖,“那你想要什麽?”

“你——”

遲倦蓄意拉長尾音,讓姜朵懸着心聽,然後又滿意地啧了一聲,接着開口,“要你再也別去見陸北定。”

姜朵搓捏着手指,“憑什麽呢,如果你要是說你吃醋了,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遲倦微微一笑,眼尾泛着細碎的光芒,他抽出身随意地往後一躺,從姜朵的視角看過去,他過分性感的喉結正微微滾動着,昂首的弧度拉出了一條利落的下颌線。

遲倦總是能在欲望和禁欲中反複跳躍,出其不意。

“朵朵,要我說假話我也不是說不起,但你自己想想,你配在陸北定身邊麽,擦亮眼睛看看清楚,只有我能容得下你。”

我和你,絕配。不是好人絕非善類。

可陸北定是誰,是拿着頂級大學 offer 到手軟的存在,前途光明一片,容不得半毫污點,看看蔡淳的舉止談吐,八成就知道她想找的兒媳婦是什麽樣的了。

知書達禮都是最次要的條件,門當戶對更是理所應當的,姜朵想要攀高枝,凡事得先問自己配不配,三年前蔡淳就告訴過她的答案,三年後也不會有所改變。

就算僥幸嫁進去了,可不是尋常人家給穿小鞋那麽簡單的事。

遲倦朝着她笑,危險又迷人,“姜朵,我跟陸北定從小玩到大,見不得他被人拖着往下拽,更不會讓你當絆腳石,你不見他,他才能成為他自己,懂麽?”

就是因為三年前橫空出來了個野蝴蝶姜朵,直接攪了陸北定的清夢,将高高在上的他拉下神壇與她共枕。

錯誤犯了就犯了,但可別一犯再犯,那就沒什麽意思了。

姜朵擡眸,眼底一片清明,“遲倦,拿這些話騙騙小孩子就算了,糊弄我幹什麽呢?”

姜朵望着桌面上三流的碟片,随手捏着一張玩,繼續說道,“你承認算了,不就是舍不得我跑到別人懷裏承歡麽?”

遲倦微微一笑,随口,“你想多了,我好心好意拉你一把,上道的話就要順着往上爬啊。”

男人慢條斯理地從沙發上勾起一手機,随手一扔就精準的掉在了姜朵的懷裏,姜朵一怔,放下手裏的碟片,轉而望着手機上的視頻。

那是白溪今天找蔡淳的視頻,角度刁鑽畫質感人,估計是別人從哪找來的針孔攝像頭拍的,又傳了好幾手才弄到遲倦手裏的,真是感激他了,為了區區一個姜朵,竟如此費心費力。

視頻很長,聲音也小,在酒吧裏聽太過勉強,姜朵索性懶得繼續看倆豪門女性的争奪了,直接望着遲倦問,“什麽意思?”

遲倦揚眉,“就這 jerkoff 的視頻,白溪昨天就給了蔡淳看了,你覺得蔡淳真的是真心誠意找你講和的麽,不過是想靠你把陸北定拉回家,再一腳把你踹到門口當喪家犬,懂不懂?”

姜朵愣住了,她早見識過蔡淳是個眼睛裏容不得沙子的女人,要是知道姜朵她媽是幹那行的,又看到了她成天搔首弄姿跳脫衣舞,怎麽舍得把陸北定給她這種女人?

昨天蔡淳哭哭啼啼找她和好,不過是蔡淳早就謀劃定下的局,只要陸北定跟蔡淳破冰重歸于好,姜朵是誰也就無所謂了。

遲倦望着她一副呆愣的模樣,懶懶的開口,“姜朵快醒醒吧,別做你的豪門貴太的夢了,剛起步就被人玩弄的死死的,最後說不定還要幫着別人數錢。”

遲倦早就講過,姜朵算不上是一個精明的女人,更多的時候,遲倦總會覺得她有些呆,明明一副妖媚狐貍精的長相,呆起來那股勁誰也比不上。

再者就是,天真。耳根子一軟原則也跟着軟,別人稍微對她好,她恨不得感恩戴德得連夜制作錦旗挂人門口上。

姜朵捏着遲倦的手機,強迫症似的摁着音量鍵,正準備說點什麽時,手機突然一震,上面冒出了一則消息,姜朵下意識看了一眼,直接定住了。

【蔣鶴:趕緊的,你家顏寧小祖宗要你帶她去游樂園。】

顏寧。

這個名字好久沒有出現,久到姜朵以為顏寧只是遲倦一時興起的玩伴,算不上什麽,結果呢,一個接着一個巴掌打得她牙都疼了。

看看蔣鶴這措辭,論誰都聽得出來遲倦跟顏寧關系不匪。

姜朵将手機放在了桌面上再摁着劃了一下,直接劃到了遲倦的面前,她強撐微笑說着,“蔣鶴給你發消息了。”

遲倦伸手看了看,勁瘦的腰微微使勁,利落得起了身,随口說,“我有事先走,改天約。”

姜朵望着他落拓的身子,繼續問,“找誰,顏寧麽?”

遲倦微頓,擰眉,“誰跟你講的?”

姜朵笑了一下,“沒什麽,猜的,你去吧,焚一那邊我也有事。”

她起先一步先走,怕自己再慢一秒會忍不住在遲倦面前掉眼淚,本來今天又哭又鬧的已經很不體面了,沒必要臨走的時候再給自己難堪。

在回家的路上,姜朵突然想起了之前刷微博看到的一句話,當時她覺得有點意思,不過沒怎麽在意,可現在如同現世報一樣照應上了。

【男人只會帶心愛的女人去游樂園迪士尼,帶炮友呢,迪廳酒吧沒跑了。】

後半句,多符合她姜朵啊。

姜朵回到公寓的時候,意外地看到了門口站着的陸北定,看姿勢,大概是等了很久,她愣了幾秒,定在了原地。

陸北定循聲轉身,臉上的表情漸漸柔和了起來,他略有歉意的開口,“昨晚有事出去了,回來的時候,不知道你不在家。”

所以昨晚到現在,他就那麽乖乖地等在這裏,等姜朵回來。

可她呢,卻只知道把心放在遲倦那裏,任由那男人來回的割來割去,再拖着一具邁不開步的身子往陸北定懷裏哭。

姜朵突然覺得心口在泛酸,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下意識地低眸翻鑰匙,“我下次給你一把備用的鑰匙吧。”

陸北定垂下眼睑,靜靜地看着她頭頂泛着光圈的頭發,低低地說,“好。”

等門被關上了以後,公寓的燈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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