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男人是靠不住的 (2)
想起了之前姜朵跟他說的那些話。
其實他并不怎麽在意姜朵的過去,談戀愛又不是跟李麗談,有什麽好在意的。
但當初姜朵很刻意地跟他提過她的家庭。
有一個弟弟,失蹤了。
有一個媽媽,是醫生,殉職了。
不過那時的遲倦沒怎麽當回事,聽聽也就算了,但現在回想起來,他其實有點明白姜朵為什麽朝着他撒謊了。
因為自卑,因為怕人嫌棄。
遲倦掐了煙,額前的碎發遮住了眉眼,看不清神情,他慢騰騰地往前走,順便給蔣鶴擺了下手,“走了。”
遲倦打開車門,彎腰坐了進去,而副駕駛上的姜朵卻睡着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凍厥過去了,還是怕太尴尬所以閉目假寐。
遲倦伸出手關了冷氣,姜朵卻睜了眼,有點迷糊的瞥了一眼遲倦,後者見她醒了,正好扔了件衣服給她穿。
是女裝,不過屬于緊身衣,有點像這陣子大火的甜酷風,身材好腿又長又細的才能駕馭的了,前凸後翹姜朵不敢說,但她足夠瘦,貼身的衣服穿她身上也松垮垮的。
之前遲倦也覺得姜朵太瘦,抱起來硌肉,但該有的肉姜朵也沒缺,很好睡。
姜朵沒什麽忸怩,當着遲倦的面穿好後,還順便紮了個馬尾,這下整體一看,她倒是穿得很像在校女大學生。
清純又迷人,犯錯的誘根。
遲倦望着姜朵耳骨上打的幾個洞,突然勾了唇,低低啞啞的笑聲傳到了她的耳朵裏,笑聲裏夾雜着微辣的煙味。
姜朵皺眉,“你是抽了多少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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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倦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拍着方向盤,也不急着開車,目光游移在她的臉上,聲音四平八穩的,
“一點而已,不過現在想想,抽那些煙也不如抱着你親一頓。”
抽煙滿足的是一會兒,煙滅了變灰了,那點舒服的感覺也就散了。
還是抱着她親親啃啃的,又暖又有意思。
“但是,”遲倦話鋒一轉,朝着姜朵笑了笑,“你騙我的,是不是要解釋一下?”
姜朵微怔。
她早知道這一刻會到來,但沒想到是現在,用這麽不齒又難堪的鬧劇給扯開真相。
姜朵昂了昂頭,望着面前的路燈,“沒錯,我是李麗的女兒,親生的。”
她頓了一下,繼續說,“騙你的原因,你估計也猜得出來,自尊心這點事,沒必要讓我再揭一次傷疤吧?”
遲倦明白,姜朵是一個很要面子的女人,就算前一秒被人罵得狗血淋頭,後一秒也要穿着最時髦最拉風的衣服出門,脖子肩膀背都挺得直直的。
空氣靜得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楚。
遲倦漫不經心地解開了襯衫的扣子,手背上的青筋有着完美又性感的脈絡,就連骨節都是精致得令人欲血噴張的。
他慢悠悠地拉開窗戶,聲音低沉地說,“你其實也不必騙我什麽,畢竟算起來,我跟李麗也是同行。”
姜朵一愣,她下意識地望了一眼遲倦,她怎麽也沒想到遲倦會說這種話。
她可以想象遲倦譏诮她,謾罵她,嘲弄她,或者遲倦良心大發,說點好聽的安慰她,說點什麽爛大街的心靈雞湯去疏導她。
她沒想到遲倦可以這麽輕而易舉地把自己降得跟李麗一個臺階。
姜朵咽了咽口水,“你其實不用這……”
“不,”遲倦截掉了她後面的話,轉了眸子對準她的眼,緩慢又認真地說,“事實就是這樣,不必為我開脫,更不必為我不值,一物換一物,至少我現在永遠富有。”
遲倦目光挪向了前方,随手開了引擎,不再回頭看姜朵。
姜多默然,他說得沒錯,遲倦這個皮囊,能保他一輩子高枕無憂,花錢花到手軟。
回到公寓後,姜多準備脫了這一身去換一件,她平日裏的穿搭都是吊帶豹紋,對這一身格紋甜妹風不太感興趣,不過遲倦卻沒同意。
他一邊擠沐浴露一邊說着,“你穿這一身好看。”
一般來說,遲倦的誇贊很難聽到,既然他說好看,那姜朵自然也就懶得換了,甚至還給自己戴了個小花的發卡,顯得俏皮些。
姜朵的公寓處處都充斥着遲倦怪異的藝術癖,比如浴室不用磨砂的玻璃,外面的人能看得一清二楚,一開始姜朵還覺得有些羞恥,現在倒是覺得習以為常了。
她勾着二郎腿坐在床邊上,腳上還特意配了一雙跟衣服搭配得帆布鞋,不過鞋跟沒穿上,她慢悠悠地轉着鞋,觀賞着純正的美男出浴圖。
盡管她已經對遲倦身上每一寸肌肉都了如指掌如數家珍,可這會兒她仍然不想錯過這分毫的機會去觀摩他。
送上來的肉,不要白不要。
遲倦隔着玻璃沖她笑,嘴角的弧度又痞又壞,鎖骨上紋的蝴蝶有着一種勾人的張力,每一路花紋都像是要把人拽進來一樣。
再往下看接着看,姜朵屏息。
他慢悠悠地沖着身上的泡沫,仿佛不知道自己每一個舉動都能讓面前的女人鼻血湧動。
遲倦望着姜朵發直的眼神,突然覺得姜朵有點反差萌,雖然她今天穿得清純又簡單,可眼神倒是跟以往沒區別,照樣赤裸裸照樣烈火。
他抽出浴袍,随意地挂在身上,濕潤的頭發縷縷地搭在額前,倒是把他平日的桀骜撫平了些,無意中透露出一股溫柔的錯覺。
推開浴室的門,溫熱的水分子傾巢欲出,姜朵只覺得自己臉上都濕濕的,她擡眸,朝着遲倦說,“等下幹什麽?”
“你說呢?”
遲倦随意地捏起手機,準備調成勿擾,畢竟等下要做的事,不能太掃興。
他随手打開微信,看到了消息蹭蹭漲的群聊,皺了皺眉。
之前蔣鶴拉了個微信群聊,也就三人,他、蔣鶴、魏佐,蔣鶴還取了個騷氣沖天的群名,叫猛男妙妙屋。
平日裏挺安靜的,除了蔣鶴會時不時空虛寂寞冷的來幾句,他和魏佐基本都不會理。
但今天消息意外得多,他點開看了幾眼。
【蔣鶴:兩位爺,我這兒有好東西,你們看不看。】
【魏佐:忙,不看。】
【蔣鶴:別啊,我這兒有脫衣舞的視頻,還是免費資源啊這位爺。】
【遲倦:。】
【蔣鶴:喲,這誰啊,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遲倦:資源。】
蔣鶴私聊的消息立馬發了過來,還是壓縮的文件,遲倦随手點了解壓,漫不經心地繼續發消息。
【遲倦:你給魏佐了?】
【蔣鶴:那我哪敢吶,您慢慢看,我發誓我沒點開過,這是我直接從那幾個人手機裏拷下來的。】
遲倦望了一眼正在浴室裏洗頭發的姜朵,眼神微眯,她的曲線顯得更加立體清晰。
腰很細,蝴蝶骨漂亮,腿上的肉線條完美。
遲倦收回目光,點開了手機裏的文件夾,視頻裏跟男的女的勾肩搭背扭得很歡的女人身材也不錯,腰細得像是能一掌掐斷,肩胛骨更是瘦得極致凸顯,腿更是細白長。
跟浴室裏那女人的身姿,漸漸重合。
合二為一。
姜朵吹幹了頭發,穿上了遲倦給她準備的那套小裙子,然後從床頭櫃摸了個東西,扔在了遲倦的身上,笑得風情萬種的,
“對着手機發什麽呆啊?”
遲倦眼尾瞄了眼她扔過來的東西,然後兩指夾起來,聲音一如既往的沙啞誘人,“你還真是不知委婉含蓄為何物啊。”
姜朵勾唇,她向來大膽又熱烈,根本不屑在這種事情上裝的跟朵白蓮花一樣欲拒還迎的,想要就是想要,不想要她也會一腳把男人踢走的。
她扭着腰往遲倦那邊走,正打算把他手機抽走扔地上,卻在看到屏幕的那一霎那怔住了,姜朵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了一樣,定在原地,手還僵在空中。
可遲倦呢,照樣面不改色地“欣賞”姜美女的舞姿。
姜朵臉一熱,正打算把遲倦的手機搶過來,後者卻輕輕松松的手一挪,讓她撲了個空,反而還跟遲倦來了個紮實的擁抱。
遲倦眼尾蓄着笑意,假的不行的問,“投懷送抱啊?”
“給我!”
姜朵不甘心地繼續擡頭伸手搶手機,遲倦手長腿長的硬是沒讓她得逞,反而她還悶出了點細汗出來。
遲倦一邊攔着她一邊不安分的在她身上跳躍着,聲音低沉磁性,“朵朵,我記得上次家裏買了投影吧?”
姜朵:……
遲倦繼續“不要臉”的提建議,“弄個投影看看呗,多有意思。”
姜朵閉了閉眼,忍氣吞聲說了個“滾”,然後接着不依不撓地搶手機,遲倦看她這麽努力,恻隐之心一起就依了她,把手機塞到了姜朵的手裏。
姜朵連忙一鍵删除,檢查了幾遍确認沒了後才扔給了遲倦。
遲倦順手一接,一邊撐在沙發的靠椅上用手指勾着姜朵的頭發絲,一邊調笑得開口,“姜朵,你跟男的扭也就算了,怎麽還跟女的互動起來了?”
姜朵懶得理他,剛起來的興致也被這一出澆的熄滅,坐在他腿上翻白眼。
遲倦時不時地拍着她的背,望着她皺成一團的臉蛋,笑得更歡了,“真沒想到,我們的姜大美女,還是個男女通吃的料,我可真是孤陋寡聞了。”
是個人都能聽得出來這話裏的嘲諷,姜朵也不例外,頭一扭身子一歪,眼神都懶得給遲倦瞟一個。
小妞倔起來還挺有脾氣。
遲倦掐了一下她的手臂,姜朵立馬轉個頭惡狠狠地望着他,眼神犀利得不行,特像在焚一裏沒人情味的女魔頭。
遲倦往後一靠,颀長的身子躺在沙發上,襯衫也往上微微拉着,一股落拓的慵懶感肆意橫生,
“姜老板,別兇我,我好怕啊。”
姜朵瞪了他一眼,“別惡心人。”
遲倦低啞的笑出了聲,一雙桃花眼此時此刻更顯妖魅,像是要把人的魂勾得七葷八素一樣,弄得姜朵欲罷不能的。
本來姜朵沒什麽興致的,結果還是打臉了,她一看到遲倦,她就流口水就想往他身子上壓,更想做點什麽。
遲倦就是遲倦啊,不可方物,殺人于無形。
姜朵醞釀了一下,準備想個暧昧點的話來調調情,繼續剛才沒做成的事,結果遲倦卻比她搶先一步開口,
“姜老板啊,删了這一個沒事,蔣鶴那還有千萬個備份呢,趕緊把投影拉起來,說不定我就起反應了,您說是不是?”
遲倦笑得痞痞的,甚至還從桌面上的煙盒裏抽了個煙出來,點燃了後銜在唇間,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姜朵的臉色。
蒼白如幻地煙霧間,姜朵不太能看清他的神情,但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體溫。
良久,姜朵臉上浮起一抹假笑,伸出手揩了把遲倦身上的油,嗓音尖尖的,“行啊美人,爺現在就給你弄投影,要是沒反應,爺就把你割了怎麽樣?”
不愧是姜朵,簡單一句話就能把遲倦壓得死死的,不過很可惜,那投影沒看成。
遲倦正準備再跟她玩幾回合,電話卻響了,他不耐煩地皺了皺眉,眼尾瞄了眼手機屏,卻突然伸手摁了接通。
姜朵微怔,她很少見到遲倦接誰的電話能這麽迅速,就算她平時找他約,遲倦也有可能懶得接電話,只願意微信交流。
她以前是知道遲倦的怪癖的,就算點外賣也會備注請勿打電話,所以也覺得沒什麽。
可這會兒,姜朵卻覺得有些不一樣了。
女人的第六感向來強烈得可怕,姜朵幾乎沒任何猶豫的就篤定電話那頭是個女的。
男人接不接電話,習不習慣的都是表象,只要他願意接,只要他願意為了你去改變習慣,就都迎刃而解了。
只能說姜朵并不是遲倦心尖尖上的那位,另有其人罷了。
姜朵想從他身上起來,可遲倦卻一邊打電話一邊拉着她不放,姜朵蹭了許久硬是沒有站起來,她幹脆俯身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裏面拿了包香煙出來,顫顫巍巍地打着打火器。
可今天像是什麽都在跟她作對一樣,打火器無論摩擦了多少遍始終起不了火,愛的男人無論怎麽勾引他都在惦記別人。
啪——
姜朵将打火器甩在了地上,發出刺耳的響聲,也引來了遲倦的注意,他随口說了句“馬上到”後就關了手機。
遲倦的手鑽進了姜朵的衣服裏,微涼的手指在她的脊背上跳躍着,他席卷過的寸寸肌膚都變得滾燙無比。
姜朵屏氣凝神,她一邊貪戀遲倦,一邊又極度地厭惡自己。
明明人家心有所屬,紅旗不倒,随便勾勾手都是一票子大美女,可她還是妄想能把遲倦占據為私有,最好能把他鎖起來,僅供自己玩弄。
遲倦低沉誘惑的聲音近在咫尺,“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他正欲抽回手,姜朵卻在一瞬間将他的手指捏住,死死地攥在掌心裏,她手心滾燙,遲倦卻涼意陣陣,他像是條蛇,怎麽溫暖都是透涼的。
“是白溪嗎?”
姜朵試探地問出口,其實心裏早有答案,白溪跟她是一個貨色,錢貨兩訖的關系而已,遲倦沒必要睡着一個又去惦記着另一個。
果然,遲倦抽出手,聲音淡淡,“不是。”
男人起身,姜朵沒辦法繼續坐着,只能順勢地站起來,怔怔地望着他換衣服的背影,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她不知道該怎麽去挽留一個要去見心上人的遲倦,她一想到遲倦在外面的那些女人就覺得惡心、反胃,她一想到遲倦會跟她們一樣的親吻一樣的暧昧,她就戰栗不已。
可姜朵只能強忍着,因為她也是那些女人的其中之一罷了,根本沒資格去評頭論足。
直到遲倦戴好表準備出門的時候,姜朵迅速地邁開步子抱住他勁瘦的腰,手指攀在他的小腹上,用盡全身的溫暖去挨着他,聲音卑微又低廉,
“遲倦,能不能不走,就這一次,我就任性這一次。”
她心髒跳動的聲音震耳欲聾,像是要把她心房拉扯出來一樣,可面上她仍是一片鎮定,靜靜地等待遲倦的答案。
遲倦沒理她。
整整過去了五分鐘,姜朵覺得腿都開始軟了,她抱着一個不會給她任何回應的男人站了五分鐘,像一個跳梁小醜一樣蹦上蹦下,滑稽可笑。
姜朵松開手,往後退了兩步,手指漸漸握拳,像是在隐忍着什麽。
遲倦無聲的離開。
地板被淚水砸了幾下,泛着深淺不一的顏色。
姜朵,你在他心上,又算個什麽東西?
姜朵呆滞地坐在床邊,望着空無一人的公寓,突然覺得空氣都有着一股鑽進骨頭的冷意,明明上一秒遲倦還抱着她說情話,下一秒就剩她一個人在房裏發呆。
浴室的水汽還未散幹淨,人倒是走得毫無留戀。
她從包裏翻出了另一個打火器,嘴裏含着煙啪的一聲點燃了,吞咽了過後用手指夾着把玩。
姜朵可不是什麽閑着的主,論別的女人肯定就氣鼓鼓的含冤睡覺去了,但她不,她怎麽着都不會讓自己看起來可憐的。
姜朵捏着手機翻微信,逛了幾個高質量單身男性的朋友圈,越看越皺眉,幹脆懶得再看了。
要麽就是談了,朋友圈成天發膩歪到不行的合照,要麽就是沒談,但朋友圈裏照樣跟各種各樣的女人一起養魚吊着別人玩。
這世界上哪有什麽乖男人,都壞着呢。
姜朵一想到他們會拿剛親了不三不四女人的嘴去親她,她就渾身雞皮疙瘩,恨不得跟個烈女一樣跳湖自盡。
但很可惜,她再怎麽高要求還是會有漏網之魚,比如遲倦。
姜朵嘆了口氣,順便彈了下煙灰,準備找個小姐妹出去喝喝酒,卻沒想到突然被拉進了一個群聊,叫猛男妙妙屋。
姜朵皺眉,随手發了條消息。
【姜朵:?】
【蔣鶴:???】
【艾拉:嘿嘿我拉的,魏佐上次讓我玩他手機,我順便把我和朵朵姐都拉進來了。】
【蔣鶴:你能不能尊重一下猛男這兩個字?】
【艾拉:改了不就行了嘛!】
……
姜朵并沒有去看他們的聊天,反而摁了一下群聊人數,果不其然,遲倦的頭像正安安靜靜地躺在裏面。
他頭像是當初姜朵給她挑的,遲倦一直活得如同一個老年人一樣,頭像向來都是系統随機分配的,如果沒有就沒有,他根本無所謂。
反正找他聊天的聊騷的從來不會少,就算用油膩大叔的頭像,也不會影響他分毫的桃花運。
長得帥的人就是這樣,發的朋友圈照片從來就不修圖,向來都是原相機前置,但是卻怎麽看怎麽精致,眨眨眼就能讓別人乖乖臣服。
姜朵抽着煙發着呆,手機突然震了幾下,她顫抖的點了一下遲倦的頭像,卻發現并不是他,姜朵自嘲地笑了笑,退出了界面。
【艾拉:朵朵姐,我睡不着,你呢?】
艾拉找她私聊,姜朵琢磨了一下,回複了幾個字。
【姜朵:要不要出來玩?】
【艾拉:好哇,我這邊有幾個朋友,正好出來一起呀,是去焚一那邊還是?】
【姜朵:焚一吧,酒水全包。】
【艾拉:狠還是朵姐狠。】
姜朵笑了笑,順便把手機黑屏放包裏,然後推開衣帽間的門,打算挑件衣服出門。
這本來就臨近下半夜了,但四九城仍是霓虹萬丈,亮的整個湖面都波光粼粼的,絲毫沒有入睡的狀态。
姜朵把身上那一身格紋小甜妹的衣服扔進洗衣機,然後挑了件緊身褶皺吊帶裙,一如既往是她最愛的豹紋。
腰的兩側還做了縷空的設計,更顯得性感無比,單穿這一件估計今晚能加微信加到手軟。
姜朵思忖了一下,随手拿了件白西裝擋寒,再拎着絲絨高跟出了門。
遲倦可以大晚上去心上人那邊卿卿我我,她也能去夜場找樂子釣凱子,都別整什麽清高玉女處男人設了,你壞,那我就比你更壞。
焚一,男女繞席,縱情聲色。
姜朵早就訂好了包廂等艾拉的一票子朋友,情場失意,那她可以酒場得意,焚一老板娘的酒量還是有得一拼的。
她脫了西裝外套,捏着高腳杯,斜懶的靠在沙發上,眼睛眯眯地望着門口,突然一道身影閃過,姜朵怔怔地睜了下眼,就看到了笑得明媚的艾拉。
艾拉穿着黑色短旗袍,領口稍作改良了一下,顯得俏皮又性感,妝容也是淡淡的,更襯托出了南方人的溫婉氣質。
比上次故意打扮成歐美辣妹的風格要好看得多。
姜朵笑了笑,撐着下巴朝着艾拉眯眸,艾拉也湊了過來坐下,她身後跟着兩三個男人,高高壯壯的,随意掃一眼都是帥哥,不過姜朵這會兒正為遲倦傷腦筋,倒沒怎麽仔細看。
艾拉挽着姜朵的手咬耳朵,小臉蛋紅撲撲的,姜朵也大大咧咧地攬着她的肩膀,聽她的悄悄話。
艾拉:“朵姐,那個頭發燙的卷卷的叫蕭燃,年下那種,小奶狗得不行,開車又穩又快。”
姜朵挑眉,突然覺得艾拉有點不一樣了,平日裏她在魏佐面前可是小白兔一只,成天臉紅,成天被管的死死的,倒不像是那種混跡夜場的妹兒。
艾拉輕車熟路地搖着骰子,悄聲說,“旁邊那個叫老韓,年紀大了點,不過男人嘛,越老越有味道。”
姜朵凝着她熟門熟路的搖骰子手法,詫異地問,“看不出來,你還是個練家子。”
艾拉彎了彎嘴角,卧蠶亮晶晶的,一對小梨渦更是甜到了心裏去,看着就又乖又純,可惜一開口就崩了,
“要不是魏佐管得緊,今晚我都能陪你叫人來過夜。”
姜朵眨眨眼,“平時你可沒那麽開放,今天是怎麽了?”
艾拉倒了杯酒,挪到了姜朵面前,順便從桌子上抽了根煙出來,開口,“還能怎麽,本性爆發了呀。”
她一邊捏着細長的女士煙一邊找打火器,小嘴巴巴的,“在魏佐面前裝小貓咪裝久了,姐們乏了,現在出來找樂子散散心。”
姜朵勾唇,“殊途同歸。”
艾拉撐着腦袋,小臉嫩嫩的,說話倒是沖得很,“怎麽,遲倦對你不好啊?還是他找三了?還是有女的大着肚子找他結婚了?咱幹他丫的!”
姜朵摁住了她抽煙的手,“別抽,到時候一身味兒被魏佐發現了不好。”
艾拉一愣,連忙把煙扔了,像是躲什麽洪水猛獸一樣,迅速得很。
她後知後覺的嘆氣,“幸虧你提醒了,不然這幾年我在魏佐面前白裝了,魏佐這人也怪,我堂堂四九城小富婆他不感冒,倒是喜歡那種白蓮花的女人。”
白蓮花……
姜朵眸子一暗,她也說不出來是什麽感受,只是一聽這個詞總能想到顏寧。
幹幹淨淨的,看起來又美好得不行,就連她姜朵也舍不得去罵,更別說遲倦這種顏值即正義的直男了,估計得死心塌地的拜倒裙下吧。
姜朵灌了杯酒,唇角滲出了幾滴酒液,順着滾動的脖頸緩緩地滑了下來,流入了小吊帶裏。
艾拉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姜朵,低低地開口,“不會遲倦也喜歡白蓮花那型的吧?”
姜朵只是笑,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如果直說遲倦喜歡除了她以外的類型,似乎顯得自己太掉價了。
艾拉繼續說,“朵朵姐,你別喪啊,人家白蓮花你就比人家更白蓮花,你也打扮成學生妹,小裙一穿,頭發一紮,誰還不是校花了?”
姜朵苦澀地笑了笑,要顏寧真是個裝的白蓮花,倒還好說,戲嘛,總有戳穿的一天,她姜朵最不缺的就是時間,等得起。
不過,很可惜,姜朵看人一向很準,就連隔着照片也能把顏寧看得透透的。
那可是真正的白富美,她接受的教育可比李麗那不入流的強好幾倍,拼爹拼媽姜朵都比不起,更別說拼別的了。
論學歷,姜朵一向擡不起頭,當初李麗走了以後,她就直接辍學打工,現在才幹出了一點小名堂來,可人家顏寧打娘胎裏就比她強。
論長相,她被人說成狐貍精整容臉,網紅有的特征她也有,夜場裏随便拉一個出來,身材跟她估計也差不多。
顏寧呢,那才叫至善至真至美,不管是誰看了都聖母心泛濫。
姜朵有時候想,要是她是個男的,也會選顏寧這樣的小姑娘。
沒別的,男人或許會喜歡外面花裏胡哨的女人,但養在家裏的一定是一朵幹淨的小玫瑰。
姜朵伸手點了煙,卻夾在手裏沒抽,“算了,校花談不上,笑話倒是算一個。”
她這個身材再去穿校服,更顯得像是什麽失足少女拍了個三無雜志,只有被群嘲的份,更別說讓遲倦心動了,能讓他不笑出聲都難。
姜朵凝着手裏的煙,思緒飛遠,她當初學抽煙的年紀很小,那時候跟不學好的幾個混混在一起玩,人家激她幾下她就氣鼓鼓地跑去買了煙,裝模做樣的學着李麗的樣子抽。
結果有個男的跑過來說她裝,抽了一根又一根其實根本就沒過肺,完全就是裝樣子而已。
姜朵最見不得別人激她,一激她就反骨一突,當場就學會了過肺。
不過現在姜朵後悔了,她寧可跟遲倦認識的場合是圖書館菜市場,而不是以焚一老板娘這樣世俗風塵的身份跟他約。
但姜朵轉念一想,遲倦估計也不會去圖書館菜市場。
他視書本如砒霜,去圖書館等于靈魂出竅了。
再者,遲倦過的又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比富二代還要錦衣玉食的生活,估計更不可能出現在菜市場。
左思右想,也只有焚一老板娘這個名頭能碰上他了。
姜朵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不幸。
她嘆了口氣,順着手準備拿起桌面上的酒杯,卻被艾拉攔了下來,艾拉拍了拍她的手,
“你剛才都喝好幾杯了,這又不是水,再喝就真過夜了。”
過夜?
姜朵眼睛眯了眯,總覺得自己靈魂在躍躍欲出,眼前的景物都開始飄飄然,心也跟着到處飛,“過夜就過夜,老娘還缺男人?焚一的還不夠我睡?老娘一抓一大把,要什麽狗屁遲倦?”
艾拉愣了幾秒,伸出手在姜朵面前晃了一下,卻發現姜朵仍然是一副靈魂出竅的醉鬼樣,她嘆了口氣,轉了個頭卻對上了老韓的目光。
艾拉皺眉,突然覺得老韓有點奇怪。
蕭燃早就無聊的出了包廂尋覓豔遇了,但老韓卻還在這一杯接着一杯的陪着倆人喝,雖然前陣子他出了個小車禍,但那點小傷,早恢複了,不至于無聊到在這兒一聲不吭的。
那,要麽就是對在場的有意思,要麽就是喝麻了。
反正艾拉先排除了自己,她出了名的“夫管嚴”,魏佐管她跟管女兒一樣,今天出來都是跪求了幾小時才換來的娛樂時光,老韓更是對她的事情了如指掌,不至于要撬牆角的。
那……
就是姜朵?
艾拉眼底浮起一絲興味,她朝着老韓擠了擠眼色,“韓宴城,你今天挺怪啊,怎麽?打牌輸了錢?”
韓宴城不動聲色地将杯中酒一飲而盡,眼底的墨色愈顯濃稠,死死地凝着正喝醉了酒,滿嘴胡話的女人。
姜朵。
他記得很清楚。
那個爽快的喊了“八個二”的女人。
也是唯一一個,讓他輸了牌的女人。
艾拉正準備再說點什麽,包裏的手機卻亮了,她面上一驚,連忙伸手把音響關了,然後清了清嗓子,接通了電話,
“魏佐,怎麽了呀?”
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艾拉皺着眉解釋,“就一下下不行嘛,我出來還沒有兩小時呢,昨晚你都要了我一晚,太不公平了……”
她說着說着眼眶就紅了,聲音也開始嘟嘟囔囔起來,委屈極了,要是魏佐在她面前,艾拉估計能抱着他哭幾小時。
興許是魏佐沒松口,艾拉抽抽噎噎了半天最後也沒聲了,挂了電話後,她利索地抽了紙巾擦幹了眼淚,順便照了照鏡子,确認自己眼妝沒花。
等收拾好後,艾拉氣鼓鼓地往沙發上一躺,跷着二郎腿罵娘,“氣死我了,該死的魏佐,要不是老娘饞你的身子,你真以為老娘願意跟個小媳婦一樣哭哭啼啼的嗎?”
韓宴城坐在旁邊,眼神并未從姜朵身上挪開,“你現在要回魏佐那?帶着不省人事的姜朵?”
“對啊,”艾拉攥着小方包,睨了眼韓宴城,“老韓,你別打姜朵主意了,人家早有主了,不過做朋友可以,姜朵這兒的美女多了去了,幫你相個親不難。”
韓宴城漫不經心地在一旁卷煙,聲音淡漠,“你覺得我需要相親?”
艾拉頓了頓,他還真不需要,從小艾拉就跟着他一塊長大,自然也知道韓家的勢力,向來是黑白兩道通吃,混得很開,撇開這些,韓宴城也是一頂一的鑽石王老五。
有錢有權還有顏,上流圈子的人巴不得把女兒往這邊送,他相親?不存在的。
不過,艾拉莞爾,“我估計姜朵也看不上你,她又不是扶貧對象,你那點臭錢要真給了,她說不定轉眼就砸到了遲倦身上。”
看看姜朵的理想型就知道她是個十足十的顏控,雖然韓宴城也帥,但明顯不是姜朵的菜。
姜朵喜歡的可是遲倦那樣的精致挂,而遲倦這款的,整個四九城也找不出來第二個,又妖又欲,連眼睫毛都比女的長得漂亮。
韓宴城不置可否,只是随意地提醒,“你忘了你從魏佐那溜出來用的理由麽?”
“記得啊,”艾拉雙手交疊,散漫地說,“我說我去店裏提車,順便去買個包。”
韓宴城循循善誘地繼續問,“所以買包的時候碰着喝昏了的姜朵?還是提車的時候看到姜朵睡你車裏了?”
艾拉:……
還真是個問題。
她糾結地摳手,“老韓,那我怎麽說?我就說在街上碰到了喝麻了的姜朵?”
韓宴城睨了她一眼,看白癡一樣看艾拉,“你是在秀你智商的下線還是覺得魏佐是個二百五?”
艾拉繼續摳手,“那我怎麽說?你趕緊想個辦法,魏佐要我半小時內滾回去。”
韓宴城垂眸,望着臉龐紅潤的姜朵,聲音淡然,“求我。”
艾拉:“求您了求您了爺爺,再不告訴我的話,明早我估計我得半身不遂了。”
韓宴城關上煙盒,順便扔進了抽屜裏,手指不經意地碰到了姜朵的手背,他并未撤回手,而是輕輕地刮了一下她的尾指,
“很簡單,把她交給我。”
艾拉警惕地看了韓宴城一眼,“老韓,你別以為我傻,我把朵朵姐給了你,說不定明早我就見不到她了。”
韓宴城眼尾蓄着一絲情緒,手指繼續勾動着姜朵的指甲,“那你把她帶去魏佐那,希望我明早還能見到完整的你。”
艾拉:姜還是老的辣,男人還是老的狠。
頭、疼、欲、裂。
姜朵沉溺在夢境裏,五髒六腑像是被人生吞活剝一樣,痛得她喑啞難耐,胃部的灼燒一陣陣湧來,直沖顱頂,思緒被抽空大腦悉數歸零,只徒留一個人影。
夢裏的姜朵看得很清楚,那人是遲倦。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散漫模樣,玩世不恭,渾身上下都是名牌加持,舉手投足纨绔萬分,一雙潋滟勾人的桃花眼過分招搖,姜朵幾乎要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