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男人喜歡什麽樣的女人哭? (2)
,遲倦應該是……喜歡她的。
人生最大的錯覺,就是自以為是渣男百年難得的真愛。
比如現在,遲倦躺在床上,不要臉地出主意,“朵朵,跟着我,我把白溪的錢給你花,咱們共同致富。“
看吧,這樣吊兒郎當的人,把感情當兒戲的人,怎麽可能深情的起來。
姜朵閉上眼,說了一個字,
“滾。”
遲倦的手指在姜朵的脊背上跳躍,摸着凸起的骨頭,突然笑了一下,妖孽得不行,
“這麽瘦,等陸北定回來了,說不定還會怪我沒把你養好。”
陸北定?!
姜朵心髒倏地一窒,整個人不受控制的發抖,就連四肢都漸漸變得冰涼。
可身後的人繼續慢悠悠地說,
“朵朵,你喜歡陸北定麽?”
他的語氣足夠漫不經心,像是開玩笑,又不像。
姜朵咽了咽口水,眼神略有松動,“過去的事了,沒必要提。”
呵——
一陣冷笑鑽進了姜朵的耳朵裏,等她反應過來時,遲倦已經捏着手機正發着微信。
Advertisement
姜朵瞥了一眼,抓了幾個明顯的字眼。
“今晚”、“約不約”、“等我”。
姜朵扯了一抹笑,望了眼白得發亮的天花板,開始冷嘲熱諷,“白溪又找你了?”
遲倦搖搖頭,事後淩亂的發絲給他平添了一抹随性,
“不,這次是我找她。”
姜朵:……
行,這次算她犯賤,問這種低級又弱智的問題。
姜朵起了身,随意地收拾了一下,提着手挎包就準備出門,遲倦一聲不吭,眼皮也沒擡的就放她走了。
姜朵關門的時候頓了頓,等了幾秒後才死心地摔門走了。
她從包裏抽出手機,卻無意中碰到了那把一直藏匿在裏面的匕首,姜朵吃痛得呲牙,卻沒有惱怒。
眼底反而蓄了層水光,辯不出是因為疼流淚的,還是因為別的。
她花了幾分鐘調整情緒,然後撥通了一個電話,“可兒姐,程厭在哪?讓她在焚一等我。”
而在公寓內的遲倦卻收斂起表情,整個人看起來陰冷又淡漠。
他望着白溪發過來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皺眉,反手把白溪拉黑,眸子裏是顯而易見的不耐煩。
過了會兒,他順手接了個電話,聲音如至冰窖——
“把白溪手頭上的案子一個一個都給我搶過來,渣都別給她留。”
————————————
焚一,男男女女,燈光晃眼。
姜朵坐在程厭面前,為她調了杯果酒,程厭有些受寵若驚,無措的望了眼她。
但姜朵只注意到了程厭過分水潤的眼睛。
那種一眼就能讓男人淪陷的眼睛。
不可否認,她姜朵是一個市儈的女人,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所以遲倦膩了她也是正常。
當一個女人沾染上了柴米油鹽以後,想仙也仙不起來。
而程厭這種,舉手投足都是未沾風塵的小姑娘,最能磨掉男人的自持力。
姜朵不知想到了什麽,彎了彎嘴角,程厭卻因為這一抹笑放松了不少。
誰人不知姜朵是個狠角色,單獨談話這種事,不亞于高中教導主任找學生的威懾力。
程厭略微緊張地開口,“朵姐,這次……您找我有事嗎?”
姜朵:“你覺得遲倦長得怎麽樣?”
一瞬間,一股涼意沖上了程厭的心髒,她揪緊了衣擺,嗫嚅了半天。
誰不知道遲倦是姜朵的男朋友?
誰敢去評價老板的對象?
給她十個膽子,她程厭也不敢去對遲倦評頭論足。
姜朵看穿了程厭的顧慮,無所謂地笑笑,“你放心,大膽說,我已經跟遲倦分手了,說他壞話我估計還會高興點。”
程厭慢慢地低聲說,“很……妖。”
姜朵不置可否地笑了,然後繼續不鹹不淡地問,“我拜托你個事,怎麽樣?”
程厭心下一緊,擡眸定定地望着姜朵。
姜朵:“我想要捉奸在床,你幫我去渣了遲倦好不好?”
程厭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吃驚得張了張嘴……
姜朵繼續說,“我知道你媽媽在醫院等錢治療,只要你幫我,我立馬轉賬給你五萬。”
半山別墅內,裝潢氣派又別致,跟姜朵買的那個小公寓來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遲倦很快就擺好了顏料和畫架,白溪審美向來不差,自己早就準備好了姿勢。
白溪睨了他一眼,不對,準确來說是在抛媚眼。
但對遲倦的作用并不是很大。
他僅僅只是公事公辦的調色,直到調出了自己最喜歡的藍色,他才瞥了眼白溪。
白溪有些不甘,她脫掉了外衫,朝着遲倦擠了擠眼,“這樣好看嗎?”
她用盡心機擺的姿勢,用搔首弄姿來評價也不足為過。
可遲倦仍是不動聲色,白溪都快要懷疑他是不是柳下惠轉世了。
但很顯然,他不是,他不過是閱女無數,看的美女比白溪買的內衣都多。
時間過得很慢,遲倦畫得很慢,他像是在故意拖延,白溪的脖子都僵了,也看不出遲倦分毫憐惜。
他瞥了眼白溪不耐的神色,眼尾蓄着嘲諷,冷聲問,“知道我為什麽約你麽?”
白溪微怔,指尖發涼。
遲倦在畫布上添了一筆,淡然開口,“白溪,別把自己當大爺,我不缺你那幾個錢。”
白溪眼神松動,随意地坐直了身子,然後挑了個舒服的姿勢望着他。
她覺得挺可笑的。
很少有男人拒絕她白溪,且不說她的外貌種種,就只談她的錢她的家産,沒人不會心動。
所以白溪認為遲倦在欲拒還迎,或者嫌棄錢不夠多。
白溪:“遲倦,你應該明白,姜朵就只有個焚一,焚一算什麽東西,你想要我可以送你好幾個。”
白溪看不起姜朵,自然而然語氣輕蔑至極。
可莫名的,遲倦右手微微一頓,顏料在畫布上沁染開來,花了幾小時的作品付之東流。
遲倦擱下筆,冷淡地瞥了眼白溪。
後者勝券在握,昂着腦袋等着遲倦過來舔她。
遲倦眸子眯了眯,聲音四平八穩,“誰給你的自信讓你覺得天下男人都會圍着你轉?”
正在惬意等待誇贊的白溪一瞬間變了色,她臉漲紅漲紅的,望着遲倦的目光都帶着不可思議!
遲倦可沒什麽紳士态度,一邊抹着松節油一邊譏诮,“好好照照鏡子,欲求不滿幾個字都貼你臉上了。”
白溪手指發顫的指着面前的男人,惡狠狠地說,“遲倦!你別以為那個姜朵真的離不開你,她接近你是有原因的!”
“原因?”遲倦眯眸淺笑,聲音寡淡,“總比你滿腦子的黃色廢料要好得多吧?”
話音剛落,遲倦就扔了畫筆,颀長的身子站了起來,爽快地留了個背影然後離開。
白溪望着空蕩蕩的客廳,一陣羞辱的感覺沖上顱頂,她咬牙切齒的冷哼,
“姜朵,你給我等着!”
————————
遲倦離開的時候,覺得自己八成被姜朵下了咒。
白溪這種搖錢樹他放着不要,非覺得姜朵買的那個小破爛公寓住得舒服。
遲倦慢條斯理的捏着鑰匙往公寓走,手指剛剛挨到鎖口的時候,裏面傳來了細碎的聲音……
準确來說,更像是小偷在裏面翻箱倒櫃的聲音。
遲倦頓了頓,利落地開了鎖,門外的陽光打進來的時候,裏面正背對着門口的人僵了僵。
是姜朵。
此時她正狼狽地翻着遲倦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
遲倦目光往地上一掃,望着姜朵手指尖捏着的易拉罐,輕聲開口,“怎麽,我喝過的東西你也要拿走?”
姜朵有病,病得不輕。
她翻箱倒櫃想要偷藏的東西都是些破爛玩意,比如說——
遲倦用過的毛巾,遲倦捏過的玻璃杯,遲倦曾經扔掉的創口貼。
這些根本不值錢、又上不得臺面的東西,姜朵宛如珍寶一樣一個個地找了出來,甚至有點精神病的一樣,還不肯松手。
創口貼上還有遲倦曾經傷口殘留的血液,毛巾也是前幾天遲倦扔掉的那個,玻璃杯更不用說了,遲倦很少用,都落了灰。
姜朵逆光而站,很明顯,有些緊張。
可遲倦倒是看不出半分怒意,他輕描淡寫地問,“你見過醫生了嗎?”
姜朵:“我沒病。”
氣氛有些遲滞,姜朵手心裏的易拉罐都快捏不穩了,她默默地深呼吸了一下,然後開口,
“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難道白溪放你走了?”
聞言,遲倦目光深遠的睨了眼姜朵,“嫌我回來早了,打擾你偷我東西了?”
姜朵皺眉,“這都是花我的錢買的東西。”
遲倦不置可否地笑笑,沒糾結這個話題,繼續開口,“姜朵,你以前是做什麽的?”
姜朵不吭聲。
遲倦慢悠悠地猜測着,“某明星的私生飯?擁有不堪思想的偷竊狂?還是……這都是陸北定教……”
姜朵:“夠了!”
遲倦眼神暗了暗。
每逢談到陸北定這三個字,姜朵必定會反常。
莫名的,一股煩躁湧了上來,遲倦不耐地解開了襯衫的紐扣,聲音有些沙啞,
“姜朵,你要是這麽喜歡陸北定,當初怎麽出軌出的這麽心甘情願啊?”
果然,姜朵依舊不吭聲。
遲倦繼續嘲諷,“也是,陸北定現在還在國外,不知道你出了軌,更不知道你惹了我。”
姜朵擡眸,對上了男人侵略感重重地眸子,冷聲問,“你想做什麽?”
“不做什麽,”
遲倦點了煙,蒼白如幻的煙霧間,他的眼神更顯深邃,
“不過姜朵,你別以為你就能這麽輕輕松松把我甩掉,然後裝作什麽清白大小姐再去等陸北定回來。”
姜朵捏了捏易拉罐,忍住顫抖的聲腔,“你說的分手你忘了嗎?”
“忘了,”遲倦不要臉的回應。
姜朵:“你說過,我們就只談一年,一年到了,游戲要結束了!”
遲倦:“結束的意思是,我說結束才算結束。”
遲倦欣賞了一會兒姜朵驟變的臉色,然後環視了一周地上的瓶瓶罐罐,聲音癢癢的開口,
“姜朵,想要什麽就跟我說,就連內、褲,我都能給你。”
遲倦單手擰開門,望了眼姜朵的背影,聲音啞然,“喝酒去了,晚上記得等我。”
門被關上的那一瞬間,遲倦的神情漸漸恢複正經。
他眸子銳利的掃向了公寓,然後緩緩挪開視線,不再停頓。
遲倦将口袋裏包裝精致的禮盒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毫無憐惜。
如果有人翻到,那應該是當季奢牌的定制款,僅此一個,而現在卻被主人扔得幹脆利落。
那耗費了整整半年的打磨,終究是送不出去的賠錢貨。
他漫不經心地撥打了一個電話,聲音淺淡,“查個人,韓宴城。”
那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遲倦笑了笑,“別真動了他,讓他殘廢半個月就行。”
焚一,燈光耀眼。
卡座上坐着一男的,從頭到尾穿金戴銀的,臉更是長得精致得很,纨绔的氣息噴薄欲出。
就差把“暴發戶”三個字貼額頭上了。
遲倦長腿一邁,朝着那人的腿上來了一腳,低聲說,“來這幹嗎?”
蔣鶴把旁邊女的一推,挪了挪墨鏡,朝着遲倦擠眉弄眼了一陣,“就來瞧瞧你最近缺不缺錢。”
遲倦:“滾。”
蔣鶴裝了裝正經,先把旁邊的人清理幹淨了,然後低聲跟遲倦說,
“你之前那幾套房産我都給你轉了,其他得能挪得都挪了,現在你應該算一窮二白。”
遲倦點點頭,散漫的“嗯”了一聲。
蔣鶴有點不明白,遲倦絕對跟窮沾不上邊,可現在活得跟個小白臉似的,也不知道圖什麽。
于是,他憋了半天,終于問出了口,
“遲爺,咱不缺票子,您成天吃女人的,穿女人的,想幹嘛?”
遲倦懶散的倒了杯酒,捏在手中把玩,“談戀愛。”
蔣鶴:?
您想談戀愛還不簡單?把車一亮把房産證一摔,您還缺對象?
遲倦瞥了他一眼,輕聲:“爺知道你腦子在想什麽,別多想,廢腦細胞。”
蔣鶴嘿嘿一笑,也懶得去猜了,跟遲倦碰了碰杯,高高興興的叫人來調酒。
遲爺就是遲爺,這腦回路不是他蔣鶴能猜透的。
蔣鶴向來是不知民間疾苦的富二代,從小就被泡在糖罐裏長大的,也沒什麽不良嗜好,如果說有的話,那就是認識了遲倦。
當初第一次跟遲倦見面的時候,蔣鶴還看遲倦特不順眼。
遲倦家裏挺複雜的,雖然有錢,但爹不愛媽不疼的,只能算是個有錢的孤兒。
那天是個宴會,遲倦穿得正兒八經的,擺着一張厭世臉,兩手插兜誰也不愛的那範兒一出來後,蔣鶴只覺得這人真特麽礙眼。
後來宴會裏有人要遲倦彈鋼琴,蔣鶴幸災樂禍得想這下遲倦得出糗了。
結果沒想到,遲倦這拽得二五八萬的居然會彈,還特麽彈得……太好了。
遲倦就是那種前一秒能跟別人在胡同裏打得頭破血流,後一秒能打着領帶去參加世紀晚宴。
蔣鶴佩服,然後巴巴得找遲倦玩兒去了。
想到這,蔣鶴笑了笑,伸手把服務生叫了過來,然後随意地問遲倦,“遲爺,想玩點什麽嗎?”
遲倦眼皮都沒擡,“都行。”
蔣鶴點頭,繼續朝着服務生說,“找個妹妹過來,湊四個來玩牌。”
那服務生颔首,利索地往外面走去。
蔣鶴望着服務生窈窕的背影,咂咂嘴,評價道,“姜朵這店不錯啊,找的美女都挺帶勁的,那眼睛真大,你說是不是啊遲爺?”
遲倦漫不經心地瞅了一眼,收回目光,“一般吧。”
蔣鶴:“那倒也是,論美女還是你見得多。”
遲倦慵懶地往沙發上一靠,手裏順着牌,不知道怎麽回事,說到帶勁倆字,他老是會想到姜朵。
也不是說姜朵身材一頂一的絕,只是姜朵給他的感覺就一個字——
辣。
他很感興趣。
當然,也僅僅只限于感興趣。
蔣鶴這人玩性大,在圈子裏一向混得很開,玩牌也是由着性子來。
開場前熱身,他老早就把最烈的酒倒的滿滿的,朝着兩位剛來的小姑娘說,
“輸一把喝一杯,贏一把一千塊,玩不玩?”
這哪有不玩的道理?焚一得月工資都抵不上這幾杯酒加起來得多,倆小姑娘很給面子的點點頭。
蔣鶴樂了,他一高興出手就闊綽得很。
他發好了牌,低眸望了眼數字,眼角一彎,下意識地朝着遲倦看過去,遲倦倒沒什麽反應,照樣一副性冷淡的樣兒。
這把牌蔣鶴胸有成竹,前面輪到他時他屁也不放一個,就只喊“過“,弄得大家都以為他手上沒什麽好牌。
但遲倦知道,蔣鶴這厮出了名的喜歡反轉,等那倆小姑娘只剩一兩張的時候,蔣鶴就拽起來了。
果然,時機一到,蔣鶴刷刷刷地把牌一扔,笑着喊,“喝吧,各位。”
遲倦倒無所謂,雖然酒烈,但正好當個消遣,苦就苦了那倆小姑娘,別別扭扭地皺着眉咽了下去,其間還朝着遲倦投了求救的目光。
遲倦只當看不見,蔣鶴神經粗更是看不見。
這杯喝下去後,倆姑娘有點醉醺醺的感覺了,摸牌的手都開始犯抖,輸地理所應當。
蔣鶴倒了第二杯酒挪過去,其中一女孩嬌弱地朝着蔣鶴抛抛媚眼,蔣鶴心一軟就撤了她的酒。
那女孩如釋重負地笑了,然後朝着身邊的人說,“程厭,你也給蔣少爺服個軟啊,沒準蔣少爺一個高興也給你撤了!”
程厭?
遲倦手指一頓,朝着那個瘦高的姑娘看了一眼。
蔣鶴聞言連忙擺擺手,“同一個招數用兩次就膩了,哎,你叫程厭是吧?你給我遲爺弄舒服了,這杯就一筆勾銷了!”
其實蔣鶴有點看好戲的意思,這焚一誰不知道遲倦是姜朵的囊中之物,誰敢公然跟老板搶男人啊?
程厭低頭望着酒杯裏的液體,腦子裏突然浮現了之前姜朵跟她說的幾句話。
“程厭,我也不會讓你為難,你把遲倦弄倒了,然後往床上一躺,順帶幫我弄點東西就行。”
“遲倦吃硬不是軟,越是難拿下的女人他越喜歡,你別上趕着趟貼他,給點距離把他勾過來就成。”
“程厭,這不難吧?五萬塊,你考慮考慮。”
……
五萬塊,媽媽得絕症,很誘人。程厭閉了閉眼睛,醞釀情緒,開口,“我喝。”
蔣鶴挑眉,有點詫異。
在焚一做事的女人,是沒什麽忠貞啊節操可言的,能少喝一杯絕不逞強逼自己一把。
程厭這小丫頭有點出乎意料。
等程厭一口氣沒帶喘的喝完以後,她的神情肉眼可見地開始醺了,整個人“啪”往左一偏,好死不死的頭搭在了遲倦的大腿上。
蔣鶴眼底含笑,笑得妖孽,連忙起身,推着另一個小姑娘往外走。
走之前,蔣鶴還提醒了一下——
“遲爺,注意腎啊!”
遲倦有潔癖,通常情況下他應該會毫不憐香惜玉的把程厭扔一邊去,但今天沒有,他只是罵了句髒話,順帶找人開了個房間。
陰暗的公寓內,姜朵跪在地上翻找着遲倦所碰過的一切。
她将所有遲倦曾經用過的、甚至是不堪入目的東西都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上,手指撫摸着輪廓,眼底更是泛着欲望的貪光。
她這種卑劣的行徑已經持續一周了,宛如一個要吸陽氣的女鬼一樣,披頭散發的“收藏”那些遲倦的私有物。
這種見不得人的刺激感讓她興奮。
遲倦要跟她分手,她可以強撐着裝作無所謂,但暗地裏卻難以遏制住自己的貪戀。
她想要收集關于遲倦的一切。
非常想要。
姜朵知道自己不過是遲倦衆多女友中的一個,沒什麽特別的,更沒什麽值得念念不忘的。
說得簡單點,就是個——合約情人。
只不過現在合約到期了,遲倦覺得還是她睡着舒服些,所以暫時糾纏着而已。
他一邊扯着姜朵不放,一邊聯系下家,一點愧疚感都沒有。
姜朵厭惡這種不清不白的關系,卻又從生理上渴望遲倦的到來。
她甚至讓程厭去牽住遲倦的腳。
不管怎樣,程厭也是焚一的,算半個姜朵的,遲倦跟程厭上床,總比跟白溪上床得好。
跟白溪談,還不如跟程厭談。
留不住,那就把他鎖在自己人的身邊。
姜朵的底線早就被扔的一幹二淨的,道德感現在于她而言更是不值錢的玩意,除了遲倦,她現在沒什麽多餘的計較。
她手指略帶顫抖的撐着牆壁,緩緩地站了起來,腦裏驀地眩暈了片刻,姜朵皺眉。
也不知道程厭拿下遲倦了沒有。
她騰出手拿手機,脊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随意地翻着可兒姐給她發的十幾條消息。
突然,姜朵的手指在屏幕上一頓,瞳孔緊縮地看着最新的那條信息。
【朵,程厭跟遲倦開房了。】
姜朵微怔,心髒讀秒,血液逆流。
她本以為遲倦會稍微那麽顧忌一下程厭跟她的關系的,以為遲倦會稍微考慮一下她的臉面問題的。
但是沒有。
遲倦照樣游走在各色女人之間,照樣像個花蝴蝶一樣處處留情。
至于對象是不是姜朵,遲倦無所謂,姜朵不過是一個名字,一個前任,而已。
姜朵垂眸,哆哆嗦嗦地把手機黑屏了,然後踉跄地走進了衛生間,對着鏡子裏那個臉色慘黃的女人發愣。
她感覺她最漂亮的時候,是遲倦跟她談得熱戀期,遲倦成天把她哄得跟個小姑娘一樣得團團轉,那段時間她臉都白裏透紅,一副“老娘最幸福”的樣子。
可現在呢?
遲倦一走,她的臉就跟垮了一樣,淚溝都往下墜着。
她摸了下手機,預約了醫院打針,付了定金後才開始卸妝。
姜朵洗了把臉,重新上了妝,挑了個最顯膚色的口紅,再戴着前陣子買的大牌首飾,踩着高跟才打算出門。
捉奸。
電視劇裏怎麽演的來着?不塗正紅口紅,不踩十公分高跟的捉奸,不叫捉奸。
姜朵現在就覺得自己挺像個正房太太的。
唯一的區別就是,這小三是她自己找的。
俗話說:拿着誘惑去試探男人的底線,叫做犯賤。
姜朵卻一犯再犯。
也不知道到底算誰在犯賤了。
程厭坐在床頭,手臂圈着膝蓋,渾身上下被打濕的透徹,衣服緊緊地貼在身子上,看樣子,像是被人一盆水澆上去的。
而罪魁禍首正在窗前抽煙,指節明顯,手很好看,小拇指還帶着尾戒,精致又散漫。
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悠悠地開口,“很失落?”
他沒碰她。
遲倦的話像是冷氣一樣,鑽進被子裏引得程厭一陣冷顫,她垂眸,不敢看遲倦,更不敢說一句話。
說了,五萬就沒了。
要是不說,還能裝作一副攀高枝的嫩芽,***就算了,至少火不會燒到姜朵那邊去。
遲倦看她一臉又倔強又悲戚的表情,覺得好笑,順手掐了煙,長驅直入地問,
“姜朵讓你來的?”
倏地,床上的人兒猛地一擡眼,撞進了遲倦略帶探究的眸子裏。
這反應,那就是了。
遲倦猜得很準,從程厭裝醉到現在,她的眼睛都太幹淨了,幹淨得沒有一點欲望。
這不像是準備過來翻雲覆雨的眼睛。
程厭應該去學學姜朵看他的眼神,貪婪又享受。
遲倦:“穿好衣服就滾。”
遲倦不再看她,目光望着窗外,從這個視角正好能看到直往焚一的路,說不定,還能看到過來抓奸的姜朵。
美女投懷送抱,還是姜朵安排的美女,說句實話,遲倦沒有不碰的道理。
活了這麽二十多年,像程厭這樣清純又冷傲的類型挺少的,要是不幹,蠻可惜的。
可他就是懶得動。
懶得扯掉她的衣服,懶得去動,懶得事後還要安撫,更懶得去說點什麽調情暧昧的話惹女人開心。
明明這樣的事情,他以前做得信手拈來。
今天卻沒做。
遲倦低笑,望着窗外那個往焚一走的六親不認的女人,随口罵了句髒話,
“我還真他媽為你守貞。”
他閉了閉眼,數着數字等人,身子随意地靠在窗框旁,襯衫的衣領微微敞開,露出深淺的鎖骨出來。
一、二、三、四、……、三十九、四十。
哐——
門被砸開了。
遲倦睜開眼,轉身靠在玻璃上,逆着光朝姜朵笑,狹長的桃花眼很勾人。
可姜朵卻愣住了。
她沒有看到旖旎四起的香豔畫面,更沒有看到讓人血管噴張的刺激運動,有的只是遲倦在等着看她笑話。
姜朵手指發冷,她望着遲倦,“程厭呢?”
遲倦随手“啪”地點燃了根煙,吞雲吐霧之間,順便好整以暇地打量了一下姜朵的表情。
“朵朵,消息挺靈通啊。”
遲倦走了過來,摟住姜朵的脖子往床上帶,姜朵整個人僵的跟冰塊一樣,動都動得生硬。
兩個人跌跌撞撞了半天也沒步入正題。
遲倦單手夾煙,另一只手不耐煩地捏着姜朵的衣扣,眸子幽深濃稠,笑得驚心動魄的,
“朵朵,你不是就想拿程厭過來考驗我嗎?現在裝什麽正經?”
心思被戳破,姜朵瞳孔一縮。
遲倦卻沒怎麽去憐惜照顧她的自尊心,接着說,“快點朵朵,你知道我最喜歡什麽的。”
明明遲倦的愛好低賤又不齒,可她心甘情願地去配合,去照着他的喜愛一步步淪陷。
臉,可以不要。
人,她喜歡了一次又一次。
以前姜朵嫌棄遲倦的審美,比如在落地窗裏面設欄杆。
但現在姜朵知道了。
他喜歡的不是欄杆,是姜朵撐在欄杆上面若桃花的笑。
他喜歡的也不是姜朵,是能扯着姜朵的頭發一次次地沖刺。
姜朵不喜歡這樣,可她又在這過程中享受不已。
從姜朵的視角看他,他實在是禁欲與欲望膠着的矛盾體,明明眉眼深刻,宛若星辰,可随随便便做個動作就能讓人想入非非。
遲倦慢條斯理的系紐扣,腕骨上的血管都性感得無以複加,在往上看,喉結微微滾動,輪廓清晰又凜冽。
明明他前一秒還在對姜朵耳鬓厮磨濃情蜜意的,後一秒卻望着窗外的風景,對瀕臨暈厥的姜朵絲毫不管不問。
姜朵閉了閉眼,“你真沒良心。”
“朵朵,良心這玩意兒,愛你的時候有,不愛你的時候渣都不剩,”遲倦勾唇,“你覺得我愛你嗎?”
這個問題讓姜朵感到徹骨的寒冷,原本滾燙的身子突然如至冰窖,凍的骨髓都冰涼。
她感覺自己像是一個随時會被抛棄的玩具,遲倦心情好的話就擺弄擺弄她,給抹點潤滑油讓她能跳能蹦的。
遲倦心情要是不好,她要随時做好被遲倦扔進垃圾桶的準備。
這點,她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但有自知之明不等于不心痛。
姜朵倔強的扭過頭,只覺得臉上恍然有些涼意,她只好把臉埋進了枕頭裏,沉默的不吭聲。
可這一幕落在遲倦眼底,是十足十的諷刺。
他居高臨下地望了過來,用手掰着姜朵的肩膀,讓她翻過身看着自己。
遲倦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散漫、甚至帶着一絲慵懶的不屑,
“姜朵,你裝什麽?”
在焚一當老板娘的人,裝什麽清純玉女?
跟了他一年的合約情人,裝什麽至死不渝?
剛才不是很舒服嗎很刺激嗎,裝什麽被強迫被冷遇?
姜朵一口氣解讀出了三種意思,鼻尖猛地一發酸,淚腺一時發達得不行,一下沒忍住就哭了出來。
就連呼吸聲都帶着哭腔。
遲倦松了手,眸子裏隐隐泛着譏诮,望着姜朵的神情更顯凜冽,
“裝過頭了姜朵,你現在要是抽根煙,我下次才能找你找得更心無旁骛啊。”
她哭,遲倦覺得裝,更覺得麻煩,因為麻煩就會有負罪感。
而遲倦這樣的男人,最讨厭的就是麻煩,更不想過來約個人還帶着愧疚來約。
男人喜歡什麽樣的女人哭?
喜歡自己愛的女人哭,越哭反而哄得越起勁,哭得鼻尖紅紅的,還惹人憐愛。
那男人讨厭什麽樣的女人哭?
像姜朵這樣的,錢貨兩訖的關系,還偏偏捎帶自我情緒來壞心情。
姜朵顫抖着身子坐了起來,拉了拉床單遮住自己的身體,再從床頭櫃那邊拿了煙跟打火機。
遲倦笑了,散漫地摸了摸姜朵的頭,随心的誇獎,
“朵朵真乖。”
姜朵垂眸,眼眶腫的泛着紅血絲,左手顫抖着往嘴裏遞煙,可右手卻怎麽打火都打不出來,僅僅只是摩擦出來了點火星。
遲倦瞥了一眼她,嗤笑地開口,“別打了,你那點力氣,也只夠往我身上撓。”
他随手把地上的衣服扔給了姜朵,然後輕松利落地離開了房間,只留了一句話,
“等會兒出來聚聚。”
姜朵沉默的換衣服,随意瞥瞥她全身上下,目光所及之處都沒有一塊好肉。
遲倦在她這兒從來用不着理智兩個字,能被他捏的地方都紅了一片,就算穿好了衣服,手臂和脖子上也都是。
她只好從包裏拿出來粉撲,一點一點地蓋着。
等遮得七七八八了後,姜朵才松了一口氣,從包裏拿出手機,翻了翻微信,可手指卻對着朋友圈那個紅點發抖。
那是遲倦的頭像。
每次他們約完,遲倦就會發點什麽。
這是只有他們倆才懂得術語,雖然不齒,可姜朵仍然會竊喜。
因為這些朋友圈是為她發的,她能占據遲倦的分秒中的心情,能被遲倦惦記一下她都覺得通體舒暢。
是很卑微吧,可姜朵樂在其中。
可今天,姜朵莫名的不敢點開,她只是把手機黑屏了以後往包裏一塞,然後就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剛下個樓梯,就看到了遲倦那圈子人正東倒西歪地坐在沙發上聊天。
蔣鶴眼睛精,隔老遠就看到了姜朵,打了個招呼讓她過來,姜朵捏了捏手心,挨着遲倦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稍一坐穩,身邊幾個人的眼神就聚焦在了她身上。
倒不是姜朵長得有多漂亮引得人往她身上看,而是姜朵走路的姿勢,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姜朵剛才做了些什麽。
有人看好戲似的把眼神往遲倦身上瞟,可遲倦卻神清氣爽地玩着牌,多餘的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姜朵。
最後還是蔣鶴覺得氣氛有點尴尬,才叫停了牌局,清了清嗓子說,“姜朵,這個是魏佐,他身邊那個叫艾拉,他女朋友。”
姜朵點點頭,下意識地望魏佐那邊看,而後者卻只是冷冷地睨了她一眼,随後就收回了目光。
倒是他身邊的艾拉頻頻地往姜朵這邊遞眼色,笑得兩邊酒窩深深地,長得很乖,像是南方人特有的溫婉樣子,可卻化着不太合适的歐美妝。
姜朵點點頭笑了笑,随後就挪了挪目光,只覺得有些難堪。
跟遲倦談了一年,他身邊的朋友姜朵也就認識個蔣鶴,還只是見過面的關系而已,話都沒說上幾句。
現在分了,她倒是能認識遲倦的朋友了。
她手足無措地坐在遲倦的旁邊,分秒都很難捱,別人各有各的事情做,她卻覺得氣氛尴尬到窒息。
姜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