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合一 (1)
清晨, 霞光初顯,瓊露山上某處人跡罕至的地方。
白色的霧氣氤氲迷漫着,偶爾一陣清風拂過, 還能看到霧氣如流水一般從眼前滑過。
一塊幹淨平整的大石頭上, 宋蘊辭正盤腿坐在上頭,五心朝天, 一吸一呼之間仿佛有無數白霧被她吸入又吐出, 在她周身的白霧隐隐結成了一個橢圓形的白繭, 明顯比周圍的霧氣要更凝實厚重一些。
在她身邊,體型如老虎大小的炭燒趴在岩石上,微仰着頭, 眯着眼睛,一雙毛茸茸的大耳朵偶爾抖動一下, 同樣有不少霧氣在它的口鼻間進出。
在它背上, 雪落蹲在那裏,将頭埋在胸羽中,整個身子蜷縮着, 看起來像是在打盹。
沒過多久,太陽終于沖破地平線的束縛, 露出了小半個紅通通、金燦燦、圓溜溜的腦袋。
漫山的霧氣在陽光的照射下仿佛開始隐隐躁動起來,盤坐中的宋蘊辭突然間睜開眼睛,雙目炯炯有神、如有電射。
她站起身, 腳下輕輕一點就輕飄飄地跳到了最近一顆大樹的頂梢,迎着初升的太陽張開雙臂,對着廣闊無垠的景象發出一聲輕嘯。
嘯音輕遠悠揚,持續了許久才漸漸落下,還沒消失, 又有另一聲鳴啼接着響起。
這聲啼叫驚動了方圓不知多少裏的鳥兒們,一時間樹林上空簌簌飒飒,成群的鳥兒從枝葉中躍起,叽叽喳喳在空中盤旋一陣,不似驚吓,只像是在歡呼迎接着什麽東西。
随着鳴啼聲落下,鳥兒們又恢複了平靜,紛紛落回自己的巢穴中。
這聲音正是雪落發出來的,它立于宋蘊辭旁邊的一根枝桠上,兩只爪子一上一下踏了幾回,昂首看向她,一副求誇贊的模樣。
宋蘊辭果然有些詫異,沒想到雪落居然還能驅使群鳥,令它們聽從命令。
見到她贊許的目光,雪落愈發驕傲地挺起胸膛,頭上漂亮的黃色羽毛也豎了起來,在陽光下迎風而立。
得瑟一陣後,它飛回樹下,落到炭燒身邊的大岩石上。
此時炭燒全身依舊被白色薄繭一樣的霧氣籠罩着,霧氣将它的身影遮掩得朦朦胧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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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它還處于修煉中沒有醒來。
宋蘊辭看到它這樣,便對雪落道:“你在這照看一下炭燒,我先回去了,等炭燒醒來,你們再回觀裏找我。”
“好的姐姐,你放心吧!炭燒就交給我了!”雪落說道,還展開翅膀做了個有些奇怪的敬禮。
宋蘊辭點點頭,便展開身形朝山頂道觀掠去。
她步入築基期後,已經具備了馭物飛行的能力,但馭物飛行所耗靈力巨大,而且速度還很慢,不如像傳說中的輕功那樣借力滑躍,又快又輕松。
按她的估計,想要做到輕松的馭物飛行,大概只能等到築基後期才行。
回到觀中,只見譚吉勝和吳铮海正在院裏煉武,小道童站在一旁,有些手忙腳亂地學着姿勢,老中小三人的臉色都十分認真。
他們這是做了兩小時早課後的例行鍛煉。
不得不說,這師徒兩個之前看着人品不怎麽樣,但對修道這一行業确實非常認真,也很刻苦,可見他們之前能獲得那樣的名聲地位,并不僅僅是靠運氣而已。
見他們練得認真,宋蘊辭也沒打擾他們,自行從旁邊上的抄手游廊回到後邊居住的院子裏。
院子外的一棵巨大榕樹下,燕離洲正穩穩紮着馬步,他旁邊還挂着一個懸吊起來的沙包。
走進院子,本以為江茹還沒起身,卻突然聽她罵道:“啊啊啊啊又輸了!神一樣的我怎麽會帶了這麽一群豬隊友啊!垃圾!!!”
拖華國基建設施極為完善的福,師徒倆為了接業務方便,早就在山上裝好了WIFI,而且網速還不慢,所以他們住在這裏并不需要擔心自己會與外界消息隔絕。
“宋老師,你回來啦。”江茹坐起身,“真的不用我跟你一起回去嗎?我跟你說,我罵人可是很厲害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江茹如今在宋蘊辭面前已經輕松自在了很多,但依舊不肯改口叫她的名字,非得叫老師。
也不知道她從什麽地方分析出來,覺得宋蘊辭以前在宋家肯定遭受了很多委屈,外面那些誇宋薇柔的話絕對是有人故意安排,甚至就是黑宋蘊辭來擡高宋薇柔,所以她對宋蘊辭的遭遇非常同情。
一聽說宋蘊辭要回宋家去參加祭祖活動,江茹立馬毛遂自薦,表示她也要跟着去,省得宋蘊辭在宋家受了委屈。
但宋蘊辭拒絕了,因為這次回去,很可能那對母女倆會有什麽大動作,身邊多了一個江茹她反而不好施展。
将自己收拾一番後,便招呼燕離洲一同離開了。
宋家別墅。
“媽,一定要去嗎?”宋薇柔抱着母親的手臂撒嬌,“我不想見到那個女人!”
之前宋蘊辭一路逆風翻盤,不但攀上了霍卿彥的關系,洗清了自己身上的不少黑料,竟然還有傳言說她認識了陸氏集團的那位陸總,而陸昱軒之前那些針對宋蘊辭的陰謀便是靠陸總的手段爆出來。
反觀她這邊,自從網上公認宋蘊辭的演技被低估後,她之前一個小小的點贊便替自己引來不少風波,更讓人郁悶的是,竟然還有人扒出了她跟陸昱軒有聯系的消息,使得陸昱軒在被全網噴的同時,她也招來了許多罵聲。
有人拿她之前演過的戲跟宋蘊辭的演技對比,踩一捧一的,也有人說她其實是個綠茶婊,一直在黑姐姐來襯托自己的善良無辜。
她對這種傳言又氣又恨,卻又無能為力,只能聽經紀人的話,不回應任何事情,沉默以對。
也幸好她聽了陶洲之的話,在事情爆出來之前就已經撇清和陸昱軒的關系,否則陸昱軒出事後對她的牽連肯定更深。
好在後來宋蘊辭腦子發熱去接了一部任誰看都會撲街的電影,許多人的注意力便被轉移了,剛在網上扭轉的一些口碑也因為這部電影重新遭到各方的嘲諷。
對宋蘊辭這種明顯被沖昏頭腦的做法,宋薇柔只是冷眼旁觀,暗中嘲笑,覺得宋蘊辭還是原來那個草包,根本不足為懼。
而她在這段時間也是有不少角色代言找上門來,事業并沒有受到之前風波的太多影響,更重要的是,她最近與“天量集團”的總裁冷胤關系越來越近,對方是一個非常出色的男人,比起她之前認識的男人都要出色,天量集團的體量甚至比陸氏還要大上不少。
對方并不掩飾自己對她的傾慕,邀請她參加自己的私人宴會好幾次,她也通過這樣的宴會又認識了不少優秀的男人。
不過她一直謹記着母親的話,男人麽,一直若即若離,偶爾給他們嘗到一點甜頭,他們才會心甘情願圍在自己身邊,成為自己石榴裙下的追求者。
在這裏不得不提一句,冷胤正是厲昊天的舅舅。
厲昊天退出《錦繡烽煙》劇組後,不知道為什麽對宋蘊辭和霍卿彥似乎恨得半死,這種恨意在宋薇柔面前□□裸地表現出來,讓她十分驚訝,又暗自欣喜。
因為冷胤最疼他這個外甥了,只要他肯為了外甥出手,日後宋蘊辭和霍卿彥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所以她并不擔心宋蘊辭之後的道路會一帆風順,成天來礙自己的眼,也認為母親這次的行為有些多餘。
她才不想跟那個女人握手言和,重歸于好什麽的!
上官芷夢看了眼女兒的神情,不由得在心中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臂說道:“聽話,這也是為了你好。”
宋薇柔撇撇嘴,不情不願地與母親坐到車上。
在父親宋司翰看向自己前,宋薇柔臉上的表情早已恢複了之前溫婉乖巧的模樣。
“爸。”她柔柔地叫了一聲。
“柔兒,”宋司翰看着這個令自己驕傲不已的女兒,笑道,“娛樂圈太複雜了,我和你媽其實都不想你踏入那個圈子中,不過既然你喜歡,我們就會全力支持。你也很努力,沒有讓我們宋家丢臉,不像你那個姐姐……哼!我都懶得說她!”
宋薇柔臉上帶着淺笑,并不接話,心中卻有些不耐煩地翻着白眼。
父親雖然每次拿她跟宋蘊辭比較都會贊揚她罵宋蘊辭,但是她已經對這樣的形式厭倦了,因為她能獲得稱贊是靠自己付出了無數努力才得來的,而宋蘊辭那個草包,根本不需要太過努力,她只要像平常人一樣,聽父親的話,父親對她的态度就會立馬改變不少。
這麽多年來,她早就看透了,父親對她和那個所謂的姐姐,就是不公平!
上官芷夢柔聲道:“好了,翰哥,我相信小辭也是很努力的,只是一直沒找到正确的方向,之前你總是對她發火,把她吓得住到外邊去了,我這段時間總是擔心她會不會過得不好,吃的怎麽樣,穿的怎麽樣。”
“被父親說幾句就離家出走,這種女兒不要也罷!”宋司翰怒氣沖沖地說道,接着看了妻子一眼,神色緩和下來,“你也別總是替她瞎操心,這麽大的人了,要是離開家裏就吃不飽穿不暖,那餓死她也是活該!你平時費了這麽大的精力,就是希望能和她好好相處,可她就是個白眼狼,養不熟的,這次要不是你在旁邊勸着,我根本就不想讓她回家祭祖!我都怕祖宗們嫌她丢人!”
“翰哥,別這麽說。”上官芷夢勸道,“小辭再怎麽說也是姐姐留下來的骨血,宋家的大女兒,這麽大的事情怎麽能不叫她回來呢?”
“但我就是替你覺得委屈。”宋司翰傾身抓住妻子的手,“這次明明是你夢見了她的奶奶和母親,卻非要讓我說是我夢見的,怕她因為你的關系不肯回來,你一直都在替她考慮,然而她對你根本沒有應有的尊重!這樣的白眼狼,怎麽能讓我喜歡得起來?她連我們柔兒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過。”
“翰哥,別說了。”上官芷夢伸手捂住宋司翰的嘴,“不要這麽說,媽和姐姐的在天之靈,也不希望看到你們父女的關系變成如今這樣。”
“夢兒……”宋司翰感動極了,要不是女兒就在身邊,恨不得朝妻子吻下去。
豪華加長轎車漸漸駛入城市邊緣,宋家祖祠就坐落在一片風光秀美的小山坡的東邊山腳下。
這裏在幾十年前還是一片村落,後來村民們漸漸到城市發展,這裏就規劃為專門的祠堂建設場所了。
除了宋家祠堂外,還有不少其他姓氏的祠堂也建造在這片區域。
宋薇柔和父母來到的時候,已經有專門負責祭祀的據說是村子裏一直留守的人前來接待他們。
宋家在這裏有一塊地,很早之前就建起了房屋,為的就是在祭祀祖先的時候接待回來小住的宋家人。
還沒走到祠堂,三人已經看見遠處升起的袅袅香煙,以及低低的念誦聲。
走近後,只見祠堂外已經搭好了法事臺子,至少二三十個身穿僧衣的和尚正圍着臺子,端坐在蒲團上,閉着眼睛敲木魚念經。
他們的聲音十分整齊,配合着背景的梵音樂聲,讓人産生一種清靜寧和的感覺。
三人的臉色不由自主變得肅穆起來。
宋司翰打量了一下四周,見宋蘊辭還沒到,心中不快,便讓跟在身邊的管家去給她打電話。
上官芷夢安慰他:“時辰還沒到,不用心急,小辭肯定不會遲到的。你帶着柔兒先去燒三柱香吧。”
趁着丈夫帶女兒去燒香的空隙,她走向法臺外圍,那裏站着一個身穿袈裟,看起來地位不一般的大師身邊。
“空月大師有禮。”她朝和尚行了一禮。
“上官施主有禮。”空月也朝她行了一禮,他看起來四十七八歲,滿臉橫肉,沒有半點大師氣質,看起來就像小說裏描寫的酒肉和尚。
瞄了上官芷夢一眼,他趕緊垂下眼簾不敢多看。
“空覺大師沒什麽事吧?”上官芷夢關心地問道。
“上官施主放心,師兄沒什麽事,只是前段時間閉關修行的時候出了點岔子,現在正在調養中。”
“那就好,他總是不接我電話,我實在擔心。”上官芷夢眉頭輕蹙,話語間全是擔心。
即使空月是個□□湖,也為眼前這樣楚楚可憐,眼含輕愁的女子感到一絲憐惜與心疼。
“阿彌陀佛。”他念了聲佛號,轉着手裏的佛珠道,“我回去一定會向師兄轉達上官施主的擔心,有上官施主這樣的美人關心,師兄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這話已經不像一個出家人該說的話了,上官芷夢看了他一眼,眉頭輕皺,臉色嚴肅地嗔道:“空月大師可不能胡說,我與空覺大師只是好朋友罷了。”
看着她的模樣,空月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但想起師兄的手段,知道眼前這人可是師兄心尖上的人兒,不敢多加造次,強行讓自己低下頭不再看她,道:“是,貧僧冒犯了。”
看他這樣,上官芷夢的眼中飛速掠過一絲鄙夷,臉上卻依舊溫溫柔柔,“無妨,我知道空月大師是無心的。對了,這次的祭祀想必空覺大師已經将內容詳細都交待清楚了,接下來的事情就麻煩空月大師了。”
聽了她的話,空月想起來之前師兄對他交待的話,神色一肅,雙掌合十道:“上官施主放心,這次的祭祀絕不會出差錯的。”
“有勞。”上官芷夢點點頭,見丈夫和女兒已經燒了香,便轉身離開。
宋蘊辭來到的時候,離祭祀開始的時間還有十分鐘左右,宋司翰的臉色十分難看,有心要痛罵宋蘊辭一頓,卻被妻子攔住了。
“好了,小辭最近工作這麽忙,好不容易趕過來,你就別罵孩子了。”上官芷夢對宋蘊辭溫和笑道。“小辭,過來的路上辛苦了吧?趕緊準備一下,一會的祭祀可是很耗費體力的。”
宋司翰狠狠瞪了大女兒一眼,“她有什麽可辛苦的?在外面鬧出那麽多丢人的事情還不夠,上次竟然敢挂我電話!我看她眼裏就沒我這個父親!”
宋蘊辭面無表情地看着和尚們念經,只将他的話當成耳邊風。
“姐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別總惹爸爸生氣了。”宋薇柔走到她身邊,狀似親昵地牽起她的手,“爸爸和媽媽都很擔心你,怕你在外面吃不好穿不暖,剛才在車上爸還跟我問你的情況呢。”
宋蘊辭看了她一眼,将手抽回來,從牛仔褲裏拿出濕紙巾一邊擦手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道:“宋薇柔,我有個問題很好奇。”
宋薇柔被她的動作氣得差點控制不住表情,忍着氣道:“什麽問題!”
“你每次都這樣口不對心,做人這麽虛僞,不覺得累嗎?”
宋薇柔臉色一變,還沒說話,就聽一旁宋司翰吼了起來:“宋蘊辭!你怎麽對妹妹說話的!?向柔兒道歉!”
宋薇柔覺得自己實在是忍不下去這個女人了,她看了母親一眼,委屈地叫道:“媽!”
上官芷夢卻仿佛看不到女兒的委屈般,攔着丈夫道:“好了好了,小孩子之間鬧矛盾很正常,你一個做父親的在這裏急赤白臉做什麽?”
接着又向宋薇柔使了個眼色,對宋蘊辭說道:“小辭啊,我知道我和柔兒之前做的一些事情不對,你心裏對我們有氣是正常的,不過今天是給你奶奶和你母親祭祀的日子,我們有什麽事情,過了今天再說,好嗎?”
宋蘊辭盯着她看了會,突然笑道:“好的,阿姨。”說完便獨自走到一邊。
上官芷夢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頭直跳,莫名有種身已的心思被全部看穿的感覺,她定了定神,暗笑自己疑神疑鬼,就一個從小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間的黃毛丫頭,有什麽好怕的?
如果這丫頭真這麽有能耐,今天就不可能出現在這裏了。
宋司翰在一旁怒道:“你看看她的态度,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裏!夢兒,你總是這麽心軟,所以才會讓她爬到你頭上作威作福!”
宋薇柔胸口堵着一口氣,冷眼看着自己宋司翰嘴裏罵得厲害,就是不肯動手,他一個大男人,如果想真的教訓宋蘊辭,怎麽可能教訓不到?每次都看似被母親攔着,可其實是他自己下不去手吧!
宋蘊辭都這樣對她們母女了,父親還是舍不得動她一根手指頭!
這個讨厭的女人,什麽時候才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就在她感覺自己憋氣快憋出內傷的時候,手機響了。
一看來電顯示,她的臉色立刻換成笑臉。
“冷總,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嗎?”那頭傳來男人低沉好聽的聲音,他語氣中帶着笑意,“柔兒怎麽又忘了,我之前讓人我喊我什麽?”
“嗯……”宋薇柔露出一絲嬌羞的神色,低聲道,“胤哥。”
“乖。”電話那頭的男人似乎被取悅了,不由得哈哈大笑,旁若無人道,“柔兒,你知道嗎?每次聽你用這種聲音喊我,我就很想讓你一輩子都……”
“胤哥!”宋薇柔急得羞嗔道,“你再這樣,我就挂電話了!”
兩人在這邊打情罵俏,另一邊宋蘊辭卻差點笑出聲來。
說實話,之前看小說的時候還沒感覺,但現在聽宋薇柔這麽一叫,才覺得這位男主的名字真是說不出的別扭。
就在她對這名字腹诽不已的時候,那邊宋薇柔已經驚喜地叫道:“你也在這附近?”
冷胤掌控的天量集團在普通人心中可能沒有陸氏集團的名號響亮,但混商界的誰不知道它的大名?
聽說他要過來,宋司翰也是露出了鄭重的神情,攜着妻子跟着女兒一同去迎接。
宋蘊辭站在原地,冷眼看着那一家子急匆匆離開,接着将目光轉向法臺旁的和尚,那和尚看似在監督其他和尚念經,事實上一雙被橫肉掩藏的小眼卻時不時在宋家三個女人身上巡視,讓人極不舒服。
見他再次向自己看來,宋蘊辭直視對方,眼中藍芒閃動,空月和尚突然間大叫一聲,仿佛看到眼前出現了什麽可怕的怪獸般,接連向後退了好幾步,從臺上掉下來摔了個狗啃泥。
“師父/師叔,您沒事吧!?”幾個和尚一擁而上将他扶起。
空月和尚心有餘悸,他剛才正想再欣賞欣賞那宋家大女兒包裹在牛仔褲下妙曼的雙腿,卻突然看到一只巨大無比的怪物朝他撲來,那怪物真實之極,這才吓得他摔到臺下。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這幾天每天晚上在女人身上消耗太多精力,累到産生幻覺了?
他咽了咽口水,在弟子們的擁扶中站起身,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背後的原因是什麽。
另一邊,宋蘊辭小小教訓了那假和尚一下,便又朝來路看去,只見那一家三口帶着兩個高大俊美,氣宇軒昂的男人走過來。
不得不說這小說裏,只要跟主角沾上點關系的男性角色,就沒一個相貌普通的。
不過她看到其中一人時,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有趣的笑容。
原來那人正是之前在劇組裏出了大醜,後來聽說還在醫院躺了好幾天的厲昊天。
這樣看來,他身邊那個滿臉冷峻的男人,就是文中男主冷胤了。
厲昊天遠遠看見宋蘊辭,原本帶笑的臉立刻陰沉下來,眼中露出厭恨的光芒。
“她怎麽也在這裏?”他立刻向走在他和冷胤中間的宋薇柔問道。
宋薇柔看了他一眼,柔聲道,“我們今天是來祭祖的。”
他對宋蘊辭厭惡的神态毫不掩飾,宋司翰也聽小女兒說過宋蘊辭在娛樂圈得罪了不少人,心中暗罵宋蘊辭就知道給他找麻煩,笑着對厲昊天說道:“厲先生,那是我大女兒,她為人處事總是不經大腦,脾氣又被我們慣得太嬌縱了,如果之前得罪過你,希望你別跟她計較,我一會就讓她跟你道歉!”
厲昊天皮笑肉不笑,說道:“宋叔叔客氣了,宋蘊辭那個女人确實很讓人反感,不過這肯定是她親媽沒教導好,跟你們沒什麽關系。你放心,看在薇柔和你們的面子上,只要她肯道歉,我之後不會找她麻煩的。”
冷胤聽了外甥的話,不由得看向前面那個年輕女人,只見她戴着口罩,看不清模樣,不過既然跟薇柔的姐妹,應該醜不到哪裏去,脾氣似乎很壞的樣子。
宋司翰走到宋蘊辭身邊,劈頭蓋臉罵道:“你最好改改那個臭脾氣,別成天在外面得罪人給我惹麻煩。之前你怎麽得罪厲先生的,趕緊跟人道個歉!”
宋蘊辭看向厲昊天,用驚奇的語氣說道:“我怎麽得罪厲先生了?那天我在劇組還提醒你要注意腸胃來着,結果你當場放了一連串屁,最後還……呃,弄髒了褲子,這也能怪我嗎?”她說到這裏伸手掩了下鼻子,還退後一步,似乎是怕有什麽髒臭的東西沾到自己身上似的。
“賤人,你給我住口!”厲昊天被她一說不由得回憶起那天的慘狀,再加上身邊的宋薇柔等人似乎都在用詫異的目光看着他,他不由得怒火中燒,臉色猙獰地朝宋蘊辭撲去。
宋蘊辭迅速而輕巧地向旁邊一側,腳下似乎無意拌了他一下,立刻就讓厲昊天摔了個狗吃屎。
她拿出手機一邊錄像一邊委屈抽泣道:“我說的是實話,厲先生腸胃不好,在大庭廣衆下把褲子弄髒了,這也能怪我嗎?爸,他一個大男人,竟然來欺負我一個女孩子,你們都不管嗎?”
厲昊天狼狽地爬起身,立刻引來宋薇柔母女倆的驚呼。
“厲先生,你鼻子流血了。”
“昊天,沒事吧?我這有紙,你趕緊擦擦。”
原來厲昊天摔倒時砸到了高挺的鼻梁,流了滿臉鮮血。
“你這個賤女人!”厲昊天不管不顧,還要去抓宋蘊辭,卻被一旁的冷胤喝住了。
“昊天,還不給我住手!還嫌自己不夠丢人嗎?”冷胤嘴裏喝斥着他,一雙冷漠的眼睛卻盯在宋蘊辭身上。
見外甥捏着拳頭在一旁不斷喘着粗氣,他朝宋蘊辭一步一步走過去,站定在她面前道:“宋小姐,得饒人處且饒人,你過分了。”
宋蘊辭擡頭與他對視,“不好意思,你們家庭腸胃不好是遺傳的嗎?”
冷胤的眼神更冷了,盯着她看了一會,轉身道:“昊天,我們走!”
“等一下,胤哥。”宋薇柔有些着急,忍不住瞪了宋蘊辭一眼,“姐,你這是在幹什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揭別人的短,很有意思嗎?胤哥,昊天,你們別跟她計較,她那人就是嘴巴毒。”
“對啊,冷先生,厲先生,不如留下來,我們等會一起吃個晚飯吧。”宋司翰也說道。
“不必了,”冷胤對宋司翰笑道,眼中毫無溫度,接着他看向宋蘊辭,執起她的手輕輕一吻,“柔兒,放心,今天的事,我不會怪到你頭上,明天我請你吃飯。”
說完便帶着厲昊天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一場好好的見面不歡而散。
“宋蘊辭!”宋薇柔再也忍不住,頭一回在父親面前對這個姐姐露出了厭惡的神色,“現在你如意了?”
宋蘊辭微微一笑,“對,還挺有意思的。”
“你!”宋薇柔氣得七竅生煙,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心中恨不得抓爛面前這張臉!
就在她心裏恨得不行的時候,将冷胤和厲昊天兩人送到車上的宋司翰轉身回來,二話不說就揚手朝宋蘊辭臉上打去。
然而巴掌還沒落下,卻被宋蘊辭一把抓住了。
“宋先生,”她一臉淡漠,“不要激動,這個年紀很容易腦溢血的。”
“你、你、你這個逆女!”宋司翰覺得抓住自己的手仿佛一張鐵鉗,自己竟然無法動彈,看着大女兒的雙眼,他突然覺得有些心虛,只能強行怒罵道,“放手!你連自己的爸爸都要打嗎?你這是大逆不道!”
宋蘊辭輕笑一聲,将手松開,見他立刻退後兩步,一臉怕她打他的模樣。
見他這樣,宋薇柔卻十分懷疑他是裝的,他這麽高大一個男人,就算年近五十歲,也不該被宋蘊辭輕輕一攔就攔住了吧?
他肯定根本就不舍得打!
宋薇柔在心恨恨想着,宋蘊辭這個賤人真的是太讨人厭了!不過她今天居然連胤哥都得罪了,日後有她好受的!
上官芷夢冷眼看了一陣,心中愈發覺得宋蘊辭變了許多,一股不安的情緒漸漸湧上心頭。
難道真是死去的老太婆和那個賤女人在天之靈保佑她?
可夢見那兩人只是她為了引宋蘊辭回來的借口,根本就是假的,而且都死了這麽久,怎麽可能這個時候才來保佑這丫頭?
絕不可能!
那就是這丫頭這段時間運氣變好了,就像她猜測的那樣,否則她怎麽可能入了那個導演的眼,事業還開始有起色了?
不行!
不能再這樣下去!
宋蘊辭絕對不能重新爬起來!
否則她和女兒就麻煩了。
好在,今天之後,宋蘊辭絕對不可能再有這樣的運勢!
腦海中轉過念頭,她臉上擠出笑容,拉着丈夫的手說道:“好了好了,冷先生和厲先生那邊,我們以後再去給他們賠罪吧。今天是祭祖的日子,看在媽媽和姐姐的份上,別跟孩子置氣了!”
宋司翰在妻子的柔聲勸說下,仿佛又找回了屬于男人的尊嚴,他一臉痛心無奈,“你啊你啊!自古慈母多敗兒!古話誠不欺我!”
就這樣,在一衆僧人或驚訝或古怪的目光中,鬧烘烘的一場家族大戲落下帷幕。
很快,宋家四人便在僧人的指引下,開始淨臉淨手,用幹淨的毛巾擦幹,接着就按照輩份大小順序跪到法臺前的蒲團上,聽主持和尚念誦經文,向列祖列宗行大禮,禮畢後敬上三牲、供果、鮮花等物。
由于這次祭祀的原因是因為家裏有人夢見了逝去的祖母以及宋司翰亡妻,所以祭拜先祖的流程很簡短,主要是接下來為兩位托夢的逝者了卻心願,撫慰其在天之靈。
所以祭拜完先祖後,宋司翰和兩個女兒須得先後進入祠堂內,替兩位托夢者超度祈福。
宋司翰出來後,宋蘊辭便在僧人的指引下進入祠堂。
祠堂外,宋薇柔摟着母親的手臂,小聲道:“媽!我真的不想再忍受這個賤人了!”
上官芷夢看着宋蘊辭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篤定地說道:“放心,她的一切,最終全是你的!”
祠堂內,宋蘊辭在一列列靈牌前跪了下來。
此時一個身穿袈裟、滿臉橫肉的和尚将一串長長的佛珠交到她手裏,道:“接下來像我這樣依次數珠,心中要虔誠,跟着我一起念誦經文。”
宋蘊辭看了眼佛珠,心中冷笑一聲,表面上聽話地接過來,開始跟着空月和尚念經。
對方念一句,她跟着念一句,手上慢慢轉着佛珠,看似毫無異常,實際上卻有一縷縷常人肉眼看不到的靈力從她的指尖悄悄進入珠子裏。
每顆珠子裏都蘊含着一絲詛咒之力,比曾經她在紀思甜那條手鏈中感覺到的力量要大得多,看來是花了不少時間煉制的。
直到此刻,她已經完全弄清那對母女用這種辦法将她騙來祭祀的目的是什麽了。
很簡單,她們想用對付紀思甜的方式對付她,搶奪她身上的氣運。
就在前兩天,紀思甜私下已經聯系了她,說是頭發的DNA比對出來了,之前她戴着的那條手鏈裏的紫色頭發,果然就是宋薇柔的!
紀思甜在電話裏說起這事的時候,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卻能感受到她的震驚、難過和憤怒!
因為她一直以來都将宋薇柔當成了閨蜜,絲毫沒有防備過後者,誰能想到宋薇柔居然在暗中做了手腳,居然讓鏈子在暗中詛咒她!
不過傷心憤怒過後就是百思不得其解,因為那手鏈明明是她自己看中的,宋薇柔究竟是如何在上頭做的手腳?
然而這樣的問題在宋蘊辭看來卻不是什麽難事,宋薇柔背後既然有高人替她布局,施展一點障眼法引紀思甜上鈎是很容易的事。
除了紀思甜外,應該還有其他人也在不知不覺中被宋薇柔奪取着氣運,比如之前宋蘊辭見過的那個叫童菲的女孩,她耳上的紅寶石耳釘,想來也是類似手鏈的物品。
也不知道宋薇柔将這樣的“禮物”送給了多少閨蜜好友?
原來她就是靠着這種奪人氣運的方法,引來一個個優秀男人圍繞在她身邊,将所有對頭全部踩在腳下的嗎?
宋蘊辭眼神微冷,這樣看來,原身在書裏的結局之所以這麽慘,怕不是在不知不覺中被奪走了全部氣運的原因吧?
不過據她的觀察,宋薇柔對這事似乎還是蒙在鼓裏的狀态?
所以,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是上官芷夢?
她瞞着所有人,在替自己的女兒聚攏氣運?
但她明明是個一點法術都沒有的普通人,所以她身後肯定有一個施法的人。
這人,會不會跟竊取杭家氣運的幕後之人是同一個?現在看來,這種可能性非常大,畢竟這樣的手法實在是太相似了。
大約過了半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