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7)
只覺那玉液瓊漿也不過如此,心裏暖融融熱乎乎,說不出怎樣受用。
吃了幾杯兒酒下去,不免轟動春,情,思想那雲雨之事,飯畢撤下桌去,便吩咐鋪床燃香,收拾妥當,秋竹叫着婆子出去,拽上門,囑咐婆子幾句,便要家去,行至窗下,聽見裏頭聲響兒,粉面通紅,快步出了角門,往後頭去了。
想柴世延,雖在院中走動的勤力,卻只是借酒澆愁,哪有耍樂的心思,縱粉頭一旁勾他,心裏頭想着玉娘,也未上心入眼,一個人在當鋪後院住着,倒素了這些日子,這會兒好容易破了嫌隙,夫妻重好,哪裏還能忍得住。
只等進了裏屋,便摟着玉娘上榻,見玉娘雖脫了外頭衣裳,裏頭卻仍穿着裏衣,不禁湊上來道:“如今五月裏,玉娘還冷不成,穿這些做甚,不若脫了,你我好自在。”
玉娘粉面通紅,哪裏不知他想什麽,只怕他孟浪才如此,與他道:“且消停些吧!莫傷了肚子裏的胎兒。”
柴世延聽了,不禁笑道:“玉娘放心,爺知輕重,一會兒力氣小些哪裏傷的着他,只爺在鋪子裏一個人冷清了幾日,如今好容易摟了玉娘在懷,容爺放肆一回也使得。”
說着話兒,便扯了她上下衣裳,只留一件大紅抹胸在身上,柴世延見那抹胸真個輕薄,瞧着似紗非綢,帳外案頭的燈影透進來,落在玉娘身上,照見裏頭一對玉,乳,兒,顫巍巍白嫩嫩勾人的魂兒。
只覺燥火竄上來,撲過去把玉娘按在身下,揉搓幾下,道:“這才幾日,爺瞧着仿佛又大了些……”說着湊到臉上去與玉娘親,嘴咂,舌,揉,搓,撫,弄半日,把玉娘兩只玉腿兒挂在臂上,緩緩入,将進去,抽,送了百來下,漸漸得趣兒。
雖得趣兒,卻也顧忌腹中胎兒,不敢盡力,便這般也與往日不同,至事畢,只覺暢美難言,方知這才是夫妻。
次日起來,便覺通體爽利,吃了早上飯,進了裏屋來瞧玉娘整妝,只見她在妝臺坐定,正在哪裏梳頭戴冠兒,耳邊一對金葫蘆墜子,映着一張粉面上紅白兩色,既莊重又好看。
心裏卻不禁訝異,過來詢她:“玉娘今兒要出去不成?”
玉娘道:“當去陳府裏走走,昨兒我嫂子來了,瞧着她心裏頭不大好,想過去陪她說說話兒。”
忽想起一事,跟柴世延道;“有一事需與你商議,那日從觀音堂家來,路過陳家村頭,想着有幾年不家去,便讓車把式拐個彎去瞧了瞧,倒不防已破敗成那般模樣兒,這還罷了,只聽說要典賣出去,雖我嫁了出來,終歸是陳家的女兒,如何眼睜睜瞧着祖宅落在旁人之手,便将來九泉之下也見不得祖父,便想着買在手裏,不知你意下如何?”
柴世延見她這些話都與自己說,可見破開心結,當自己是個最親近之人,便道:“終是你家的祖宅,若落到旁人之手的确不妥,你既有心,待爺尋人從他手裏買下也就是了。”
玉娘聽了,不免有些愧道:“昨兒玉娘心裏頭焦急,去縣衙求了我那嬸子,她言道使管事出頭,銀子已然送了過去。”
說着不免垂下頭去,柴世延聽了也未惱恨,卻道:“那宅子怎麽也要二三百銀子,你手裏才幾個體己,待會兒爺讓賬房補給你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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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卻道:“這宅子是陳家的,怎好用柴府的銀子。”
柴世延知她性子,想想橫豎那宅子買下擱在手裏,也算她的産業,便只一笑應了,秋竹剛好從外頭進來,手裏一個提籃裏盛着剛摘下的花,有芍藥,木槿,丁香,扶桑,瞧着有七八種之多,堆放在籃筐裏,姹紫嫣紅,花瓣上尚帶着露水,比平日戴的那些絹紗的花,嬌豔喜人。
玉娘忍不住撚起一支木槿道:“哪裏來的這些花?”
秋竹道:“奴婢剛從後頭來,正遇上阮二爺,說瞧花園裏的花開得好,白擱着可惜了,使工匠撷下來,交在我手裏,送進來給娘戴着玩。”
柴世延聽了笑道:“他倒是會上好,上月裏才移過來的,不想開得這般好了,可不正應了那句花好月圓。”
說着挑眉瞧了玉娘一眼,從籃子裏,尋了一朵大紅的芍藥花簪在玉娘鬓邊上,對着鏡子端詳半晌道:“倒是這般才般配。”
秋竹忍不住笑了一聲,吃玉娘一瞪,忙垂下頭去,玉娘道:“統共就我一個,哪裏戴的完這些花,不若留下兩支,剩下的與外頭的丫頭們分了,也省得謝了可惜。”
秋竹應了,提着藍筐出去,自己挑了一支木槿戴在頭上,剩下的想着交給小荷,使她拿出去給那些外頭的丫頭或小厮的媳婦兒們,年紀也不大,得一支戴在頭上,指不定喜歡。
去小荷屋裏倒不見人,竈房裏尋了一圈也未見,暗道,這丫頭近日不知做什麽,神頭鬼腦的倒常不見影兒,便想着自己出去送一趟便了。
不防剛邁出上房的院門迎頭就撞上小荷,那小荷見了她,忽把手裏什麽東西藏在了身後去,眉眼閃爍,沖秋竹福了福道:“姐姐這是去哪裏?”
秋竹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道:“一大早尋不見你的影兒,趕是躲懶去了?”
小荷垂下頭嗫嚅道:“沒,沒去哪兒?”
秋竹見她那樣兒心裏便不喜,成日鬼鬼祟除了勾漢子,旁的事均不放在心上,把手裏的籃筐遞過去道:“這裏是阮二爺送進來的花,娘戴不得這許多,你拿去外頭給那些丫頭媳婦兒們分着戴去。”
那小荷忙不疊的接了過去,卻只一只手伸過來,另一只手仍背在後頭,接了藍筐,莫轉頭就跑了。
秋竹愣了愣,暗罵,這小淫,婦也不知藏什麽東西,倒這般怕自己瞧見,正趕上婆子出來喚她進去給娘拿衣裳,便也未顧上她。
只因如今兒天氣熱上來,玉娘便想起去年做過一件玉色挑線攢着銀邊兒的裙子,輕薄涼快,讓婆子尋了半日尋不見,想她的東西都是秋竹收着,便讓婆子去喚秋竹來,與她說尋那條裙子。
秋竹道:“前兒給娘收拾箱子,想着娘要穿,便拿出來搭在屏風後的龍門架上,待奴婢取了來。”
說着去屏風後尋出來,玉娘立起來想換衣裳,一擡頭卻見柴世延歪在窗下的貴妃榻上,笑眯眯瞧着她,那雙眼不住在她身上瞧。
玉娘不禁臉熱,白了他一眼道:“爺今日無事,這般時候怎也不見出門?”
柴世延聽了,才站起來道:“正該去縣外頭走走。”撩開簾子人未出去,卻又回過頭道:“爺晌午縱不家來,後半晌也必回來,玉娘記得等爺吃晚上飯。”說畢這才有些依依不舍的出去了。
秋竹忍不住笑了一聲小聲道:“倒是娘昨兒那一暈暈的好,您是沒瞧見爺唬的那樣兒,聽平安說,手腳都慌了呢,想娘賞那媒婆一兩銀子倒也不屈,若沒那媒婆多事,爺跟娘哪有今日的好。”
玉娘瞪了她一眼:“我記着以往秋竹是個話少的,不想嫁了平安,這嘴皮子倒越發利落起來,回頭倒該問問平安,嫌不嫌你鬧得慌……”
☆、71
秋竹卻道:“鬧不鬧的,只娘跟爺好了,便是奴婢們的造化了。”玉娘點了點她:“倒真成了話痨?”說着立起來往外走。
到了陳府老王氏屋裏,見馮氏正在這裏,馮氏昨兒家來心裏不覺暗悔,想自己雖是好意,玉娘如今卻有着身子,真擱在心裏成了症候,有個甚閃失,豈不是自己的罪過,悔的一宿沒怎樣睡。
一大早來了婆婆這裏,卻不想玉娘來了,忙着底細端詳,卻愣了楞,這才一宿的功夫,倒跟變了個人一般,昨兒瞧着還粉面含愁,心事難遣的樣兒,今兒卻滿面春風,那眉梢眼底,舉手投足,均透出一股春意來,加之今兒打扮的也與往日不同些。
上身白紗衫兒,下頭系了一條玉色挑線裙兒,鬓邊大紅的芍藥花映着一張粉面,顫巍巍,說不出嬌豔可人,配上标致的眉眼兒,若不是頭上挽着婦人發髻,莫一看去,倒似個未出閣大姑娘。
馮氏拉着她的手道:“倒讓嫂子擔心了一宿,恐你看不開,今兒見你這樣兒,想是不妨事。”
玉娘思想起昨夜,粉面有些燙熱,道:“昨兒匆忙間還未謝嫂子說與我那些,只他回來言道不曾想納那寡婦,俱都是那媒婆貪着賞,滿世界宣揚出去的胡言亂語,昨兒他氣惱上來,喚那媒婆來,窩心腳險些要了那婆子的老命,倒是我誤會了他。”
馮氏聽了,笑道:“原來如此,這麽說來,你兩口子昨兒解了誤會好了,怪道妹妹今兒這般歡喜,倒讓嫂子瞧着眼熱。”
玉娘給她說的臉紅了紅:“嫂子只管跟玉娘打趣,倒把嬸子冷在一旁,不定心裏頭惱玉娘的不是。”說着過去與老王氏見禮。
老王氏拉她坐在跟前道:“如今我老了,瞧着你們夫妻都好,心裏才歡喜,你嫂子昨兒家來跟我說了你府上的事,我也替你擔了半宿心,見你今兒好了,嬸子歡喜還歡喜不過來呢,惱什麽。”說着目光在身上溜了一遭,不禁道:“今兒這身衣裳真真好看,倒讓老婆子想外頭逛逛去。”
馮氏道:“剛我聽見丫頭說,花園裏的花都開了,不若我跟玉娘陪着老夫人去花園子逛逛去。”
玉娘也道:“今兒天氣好,只當去散散心吧,總在屋子裏悶着,有甚意思。”說着跟馮氏一左一右攙着老王氏出了屋。
這陳府的花園子在宅子後頭,雖不大,卻也收拾的甚齊整,過了山石洞子,便是一彎曲徑,行過去,那邊盤了滿架的荼蘼,日頭下,花瓣上的露水還未蒸去,點點滴滴落在上面,瓊瑤晶瑩,芬芳襲人。
轉過荼蘼架,便瞧見花園子裏的荷花池,池裏植蓮,如今未至盛夏,不曾有荷花出水,倒是那一片片圓滾滾的荷葉青翠喜人。
臨池有一個八角亭子,老王氏道:“去哪裏坐坐,倒涼快。”
玉娘跟馮氏扶着老夫人坐在鵝頸椅上,使人拿了茶來吃,老王氏吃了茶與玉娘道:“聽見說你們府裏正修花園子呢,什麽時候修好了,我跟你嫂子也去逛逛。”
玉娘道:“說六月裏完工,也不知成不成,倒是忙亂了這些時候。”
馮氏道:“妹夫是個有本事的漢子,做事豈能差了,縣外妹夫打理的那園子,工部陳大人不住聲的贊呢。”
玉娘道:“甚本事,他是嫌府裏頭熱,才張羅着蓋個花園子避暑,正巧後頭許家的宅子典賣,他家那宅子原先就甚齊整,故此不用大動什麽,只移過來些花木,略收拾收拾倒便宜。”
馮氏笑道:“你莫這般說,待你家花園子成了,我跟老夫人勢必要去逛一日才罷。”
老王氏也道:“自是該如此的。”
正說着話兒,忽見那邊山石洞子裏轉出兩個人來,玉娘唬了一跳,忙立起來,來人正是陳繼保與武宜春。
武宜春前兩日便到了高青縣,他姐姐前些日子剛來,沒住下兩日,因京裏的生意有些不妥,忙就回去了。
武宜春自是知道,哪裏是生意不妥,是他那個皇上姐夫使的手段,說起來,武宜春也不僅暗笑,任他姐多大的心,畢竟一個婦道人家,又怎鬥得過皇上。
其實,武宜春也未想來這高青縣,雖置下一處莊園,畢竟是個州府小縣,沒什麽大樂子,如何比的京城繁華,只他姐回去,與他說了一事,倒勾起了他的心思來。
他姐道在高青縣外逢人驚了馬,倒救下個絕色的婦人,後才知是便是他嘴裏提過的柴府大娘子。
他姐這一提,武宜春不由想起那日陳府門首照面的婦人,不免有些心癢,若說自己府裏也廣有美妾,只跟陳玉娘一比,卻仿似略遜了些。那玉娘雖端莊卻風情別具,令人倒有些撂不下。
武宜春興起念頭,便來了這高青縣,想尋個機緣見玉娘一面也好,卻這陳玉娘,終日不見出府,哪裏見的着,越是見不着,武宜春這心裏卻惦記着,倒成了一樁心腹事,便使小厮在陳府外望着風,只等玉娘一出來便去報他知道。
故此玉娘今兒前腳進了縣衙,武宜春後腳便得了信兒,打馬便來了陳府,陳繼保昨兒在縣衙後的馮嬌兒那裏宿的,武宜春不免撲了空。
管家哪敢怠慢這位,請了他在廳中待茶,一邊忙使人去衙後尋陳繼保,這武宜春那裏是來見陳繼保的,只想着怎生掃聽玉娘的下落,瞅一眼才好,正巧婆子上茶,便從袖中尋出一塊碎銀子賞了那婆子,教給她如此這般。
那婆子得了銀子好處,想着就掃聽這點子事,如何不依,歡喜的去了不多時回來與武宜春道:“柴府大娘子跟我們家夫人老夫人去後頭逛花園子散心去了。”
這武宜春聽了,眼前一亮,得了主意在心,待見了陳繼保彼此寒暄過,便道:“前兒聽人說,陳大人府上的花園子收拾的齊整,不知比我那裏如何?”
陳繼保聽了這話兒,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暗道莫說京城的武府,便是縣外宜春公子剛置下的那個宅子,也不知比自己這裏強了多少,說這話兒莫不是想瞧瞧自己府裏的花園去。
想的通透,便道:“公子說笑了,如何比的上貴府,若公子不嫌棄,請随下官瞧瞧便知。”
武宜春可不等的就是這個,起身便要往外走,行幾步,忽的站住,手中扇子一指:“大人請。”
兩人出來過穿廊往後頭花園子裏來,剛過了山石洞子,便聽見女眷的笑語,瞧見荷池旁的觀荷亭上,穿紅着綠丫頭婆子圍着許多人,想是老夫人跟馮氏見今兒天好,出來花園散心,倒與自己撞個正着,有心回轉,奈何已進來,況他娘在亭子裏坐着呢,勢必要過去見個禮。
卻一眼瞄見老夫人旁邊的玉娘,自己倒不怕,橫豎是親戚,算起來也是兄妹,見便見了,倒是自己身邊還有個宜春公子,如何妥當。
這般時候,武宜春已瞧見了陳玉娘,只見她立在哪裏,身後便是荷池,白紗衫子,玉色挑線裙,日光中臨風而立,衣袂飄飄,那粉面,那眉眼兒,那瞧過來似嗔似喜似怒似惱的神色,真仿似那畫中的女娘活過來一般,嬌豔更堪比她鬓邊那朵大紅的芍藥花,令武宜春頓覺七魂少了三魄,呆愣在當場。
陳繼保見他不知回避,倒直愣愣盯着亭子裏瞧,不禁心疑,順着他的目光瞧過去,心裏咯噔一下,暗道,這宜春公子的風流名聲可是廣為人知,瞧這眼色莫不是瞧上了玉娘,若他真惦記上玉娘,憑他的性子不弄在手裏,如何肯丢開,若玉娘尚未成親,倒還說得過,如今玉娘早已是柴府的大娘子,若他想怎樣,豈不成了一樁禍事。
心裏不禁急上來,喚他道:“公子,公子,公子瞧什麽呢這般入神?”連喚了三聲,武宜春才回神,搖了搖扇子道:“府上的花園真真別致,倒讓爺有些目不暇給。”
目光掃過前頭亭中,道:“既有內眷在此,不好沖撞了,這便去了才是,只怕要在老夫人跟前失禮,大人且替爺在老夫人跟前賠個禮兒吧!”說着,倒未做停留,轉身去了。
陳繼保這才松了口氣,想這宜春公子甚等樣人,雖未正名,天下人誰不知這位是當今的國舅爺 ,便未娶妻,府裏美妾佳人,也不知有多少,莫說那院中相好的頭牌粉頭,這些絕色女子環肥燕瘦,怎還比不得一個玉娘,更何況玉娘一個良家婦人,便有些姿色,哪裏值當堂堂國舅爺惦記上,更遑論使手段,豈不是笑話。
想到此,不覺搖頭失笑,邁腳進了亭子,先與他娘見禮,馮氏雖與他請安,臉上卻冷淡淡,半絲笑容也無,見了禮,便別轉頭立在一邊,再不瞧他一眼。
陳繼保見她這般,知還為着馮嬌兒之事惱着自己,心裏不自在,面上有些讪讪之色。
說起馮嬌兒,陳繼保自己也迷迷糊糊的,在高青縣任職幾載,大宴小請也未少遇上馮嬌兒,雖她唱的曲詞好,姿色着實平常些,論起來,莫說比他府裏的幾房妻妾,便是房裏伺候的丫頭也不如,卻偏偏不知怎地,就入了眼,還是那次在守備府吃酒的緣故。
☆、72
說起來還真有些緣故,那日守備府宴客,席間喚了粉頭耍樂,便有個馮嬌兒,輕啓朱唇唱了一曲《折桂令》婉轉動聽,陳繼保便贊她唱的好,這馮嬌兒倒會來事兒,一聽他贊,便近前遞酒讨賞。
陳繼保便往袖袋中摸了摸,卻不巧忘了帶銀錢出來,便把自己的扇墜子與了她,那扇墜子上是青石雙魚,給守備大人瞧見,還道陳繼保有意與馮嬌兒,便讓馮嬌兒坐在他身邊,遞酒相陪。
這馮嬌兒雖姿色尋常,倒是個可人的性兒,說出的話也中聽,一杯兩盞吃下去,不多時陳繼保便吃的大醉。
守備大人便讓馮嬌兒扶着他去後頭廂房裏歇息,這馮嬌兒端了醒酒湯來,吃将下去,見馮嬌兒穿着一件大紅衣裳,更顯一張臉白淨,落在陳繼保眼裏,乘着酒興便起了淫,心,暗道這馮嬌兒雖無十分姿色,也有動人之處,旁的且不論,只這一身白肉,脫了衣裳也不知如何銷魂。
興致一起,把馮嬌兒按在炕上成了事,這馮嬌兒本就是粉頭,靠着皮肉糊口,自是最善雲雨之歡,且有心勾這陳繼保,恨不能使出渾身解數來取悅與他。
這陳繼保床笫之間卻有個偏好,雲雨時最喜婦人與他吹,簫,便叫馮嬌兒如此,馮嬌兒如何不依,脫的渾身赤赤,趴在陳繼保身,下,手執那物事,弄了手段出來取悅與他。
想這陳繼保雖有幾房妻妾,哪有這般手段,那時候已近掌燈時分,房中卻未燃燈,只窗外透出些許光亮,落在那馮嬌兒身上,那一身細白皮肉晃晃悠悠說不出銷,魂,陳繼保越發起了狂性,伸手抓住她的發髻,狠力弄了百來下,瀉在馮嬌兒嘴裏。
這馮嬌兒卻擡頭瞧着他,那眼裏的春,情與她紅唇間精,水,勾的陳繼保,剛軟蕩蕩的物事又怒目圓睜一般挺立起來,把馮嬌兒按在身下,這一場竟幹了半宿方畢。
想這陳繼保也過了而立之年,府裏妻妾丫頭不少,自是夜夜不空,長此以往,便有些力不從心,故此近兩年女色上卻淡了許多,不想今兒與馮嬌兒一戰,倒如那常勝将軍一般,所向披靡,戰無不勝,心裏哪有不歡喜的。
心裏頭一歡喜,瞧着馮嬌兒也不似往日,再說,如此這般銷魂之事,旁的婦人身上如何得來,自此一連在馮家歇了三晚上,與馮嬌兒颠龍倒鳳,以盡雲雨之歡。
雖在馮嬌兒身上得了趣,陳繼保先頭也未興起納妾之念,卻這三宿過去,倒越發離不得馮嬌兒,暗道自己朝廷命官總在院中留宿,像什麽話兒,若給言官一本參上去還了得,有心舍了馮嬌兒,卻不知為何,只一宿不去,這心裏就如百爪撓心一般受用不得。
這才家來跟馮氏道要納馮嬌兒進府,想馮氏一貫大度,怎會不依,卻不想馮氏聽了卻惱起來,與他道:“天下這麽多好女子,怎老爺偏要納個粉頭婊,子進門,就不怕污了陳家的門庭。”
說的陳繼保惱了,撂下話道:“自古男子三妻四妾,老爺便再納十個八個進來,你也攔不得。”把個馮氏氣的不行,本就胎氣不穩,這一氣一急哪裏保得住,落下胎去,便如此,末了陳繼保仍把馮嬌兒收了外室,縱不讓進府嗎,便在縣衙後買了個兩進小院,日日夜夜在那裏,倒認了哪裏是個衙門,府裏倒常不見人。
想起這些,馮氏心裏就恨,這會兒見了他如何能有好顏色,老王氏見了兒子也不禁暗暗皺眉,也顧不得玉娘還在,便冷聲道:“這般時候怎老爺在府裏,我還只當老爺在衙後的升堂斷案呢。”
陳繼保聽見她娘這般說,老臉不免有些挂不住,卻不敢辯駁,玉娘怕她嬸子再說下去不妥,忙插手一福道:“三哥哥萬福。”
陳繼保忙道:“玉娘妹妹不用多禮,妹夫可在家?這兩日卻不見他的影兒,不知忙什麽去了?”
玉娘道:“他有甚事,不過就是縣外頭園子的事,一早上便去了……”寒暄幾句,陳繼保怕他娘再說什麽,忙道:“宜春公子在前頭,不好冷了他。”忙着要去。
卻給他娘喚出道:“宜春公子?剛跟在你旁側的男子,莫非是宜春公子?老身還值當哪來的登徒子,這般沒規矩,直眉瞪眼瞧着人家府裏的女眷瞧,原來是他,怎與上回見倒似變了個人一般。”說着瞥了玉娘一眼。
玉娘頓有些不自在,剛那男子那般瞧着她,如何會不知,暗道哪裏來的浮浪之徒,卻進了陳府花園裏來,況那男子既跟着陳繼保進來,想必不是平常之輩,卻也未想到,便是那個宜春公子。
這會兒,玉娘方想起當初在陳府大門首撞遇上那兩個漢子之事,不正是這宜春公子,暗惱他舉止輕浮,心裏雖惱,卻在人家府上也不好發作出來,只得推說身上不好,辭了出來。
從陳府大門出來,剛要上自家轎子,不防一瞥眼瞧見那宜春公子也跟了出來,卻不上馬,立在門首不住往自己這邊兒望。
玉娘不禁皺眉,吩咐轎夫:“快些走。”轎夫得了話兒,腳上快上來,轉眼便過了街口。
武宜春直望着柴府的轎子出了街口,才翻身上馬,往縣外行去,行到自家莊子外,正瞧見柴世延從那邊過來,目光閃了閃,過去跟柴世延道:“這不是世延兄嗎,這一向少見。”
柴世延本說今兒無事,心裏頭惦記着玉娘,便想早些家去,不防卻遇上武宜春,忙下馬見禮,武宜春道:“我這莊子多虧了世延兄,倒未得酬謝,今兒既遇上正好,且請莊子裏坐坐,容弟備下酒宴,也當弟一番謝意。”
柴世延推脫不過,給他扯去了莊子裏,兩人在翠雲軒坐了,吃酒吃到過了晌午,柴世延再三請辭,才得脫身出來,出了武宜春的莊子,上了馬這一路都在心疑,這武宜春卻不是好相與之輩,便不依仗他姐姐,這厮手裏的生意做得這般大,想也知道手段如何,且平日眼高于頂,便府衙大人也未見他放在眼裏,如何今兒巴巴請自己吃酒。
越想越疑,至家卻也未想出緣由來,過了二門,直往上房院來,進了院,但見四下裏靜悄悄,連點兒聲響都無,只秋竹與婆子在廊凳上正納鞋,見了他,忙起身行禮。
柴世延擺擺手問:“你家娘呢?可在屋裏?多咱時候家來的?”
秋竹應道:“娘在陳府待了不多時候便家來了,想是有了身子的緣故,吃了晌午飯,做了會兒針線,便說乏困,在外屋炕上靠着歇午覺呢,有大會子了,也該喚娘起來,免得睡得多了,錯了盹,夜裏睡不踏實。”
夜裏?柴世延不禁想起昨兒夜裏夫妻那番枕上雲雨之歡,真真說不出怎樣暢快,想到此,撇頭瞧那碧紗窗,想着玉娘正在裏頭,不免心裏j□j上來。跟秋竹道:“爺進去喚你娘便是。”說着自行過去撩開簾子進去了。秋竹臉紅了紅,悄悄過去拽上明間外的門。
玉娘今兒在陳府撞上那武宜春,想兩次撞上他,都是這般,心裏不免有幾分不自在,倒不想瞧着那麽個體面人,竟這般輕浮,忽想起他那個姐姐武三娘對自己尚有救命之恩,那武三娘雖行動大膽,卻是個爽利性情,如何有這般一個親兄弟。
忽又想起馮氏與她說過這位宜春公子,府裏美人衆多,紅顏知己遍天下,甚等佳人未見過,又怎會對自己起什麽心思,莫不是自己想差了,便他真個輕浮孟浪,自己一個良家婦人,他又能如何,像是自己庸人自擾。
想到此,便丢開手,吃了飯,做了會兒針線,便覺困乏難當,使秋竹裏頭尋了紗被出來,靠在外間炕上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好,柴世延進來都不知。
柴世延進來,只見玉娘斜倚一個美人靠躺在炕上,睡得正香,自己進來都不理會,不覺輕笑一聲,蹑手蹑腳走過來,在她身邊兒挨着坐下,湊到粉面上,想着親嘴,不防瞥眼瞧見炕裏的針線笸籮,雖蓋着帕子,卻露出個角來,瞧着倒似給自己做的鞋。
忽想起前些日子跟玉娘說,讓她給自己做雙鞋穿,她嘴上只是不依,卻不想暗地裏早與他做了,伸手拿在手裏端詳半日,見針腳密實,做的頗細致,擱在腳上比了比,不大不小,索性脫了鞋套在腳上,立在炕上,提着下擺左瞧又看,越瞧心裏越歡喜。
玉娘睜開眼見炕上立着個人,不禁唬了一跳,還當是誰,背着身子立在窗前,底細一瞧,卻是柴世延,對着窗子,翹起腳來,低着頭不知看什麽,玉娘順着他的目光落下,瞥見他腳上穿的鞋,見他那歡喜的遮也遮不住的樣兒,心覺可笑,這麽大的男子漢,倒活成了一個孩子。
卻又想,他既瞧見這鞋,自己的心思如何能瞞得住他,便又生出幾分不自在來,與他道:“這鞋卻不是做與你穿的,還不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