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3)
件來。
秋竹彎腰撿起來,還未底細看,已被壽安一把奪了過去:“嫂子,我先去了。”扭頭便跑的沒影兒了。
雖匆忙,秋竹卻也瞄見了些影兒,那荷包上竟是兩個赤着身子的男女,不用瞧也知正幹什麽,不防壽安手裏卻有這樣的東西,弄的秋竹滿臉通紅。
進了屋來,平安瞧她臉色,便問:“莫不是着了風,怎臉紅成這般?”
秋竹白了他一眼道:“你兄弟的親事快着些才是,再晚些,恐有大事出來。”平安問道:“甚大事?”
秋竹與他說了剛那荷包之事,平安臉色沉下來道:“這小子如今越發大膽,今兒你道我在哪裏遇上他的,他竟縮在內宅的圍帳裏頭,鬼鬼祟祟,我還當是哪個小厮夜裏不睡覺,出來私會相好的丫頭呢,不想卻是他。”
秋竹道:“你不說我卻忘了,這幾日我在內宅裏也撞上他幾次,他只說鋪子裏沒什麽事,回來的早些,進來尋你,你這般說,莫不是他跟哪個丫頭私下有了事,若真如此,可是禍事,爺慣來最厭小厮與丫頭勾搭,當初你我,不是娘一意幫着說話兒,不定要怎樣發落,如何成得了夫妻,這還是你跟我,壽安又怎有如此情面。”
平安想起前幾月的事,道,:“莫不是跟上房的小荷勾上了,這便如何是好?”
秋竹道:“你莫慌,這事還不切實,便真與小荷勾上也還有回緩的餘地。”卻恨道:“那小淫,婦不定是聽媒婆要買了她去給劉老頭收房,懼怕劉家的惡婆娘,這才下手來勾壽安,如今之計,莫管那淫,婦,爽利的給壽安娶個媳婦兒進來,家裏有了管束,府裏不讓他去,兩下裏隔開,過些日子還不丢開了。”
兩口子商量妥當,便收拾睡下,次日,平安先去了提刑所裏交托了差事,跟爺告假家來,與她娘商量給壽安娶媳婦兒的事。
他娘嘆口氣道:“你兄弟生就一個倔性子,又有你這麽個本事的哥哥在前,外頭人瞧着你的面兒,莫不奉承他,眼自然高起來,尋常丫頭他如何瞧得上眼,比着你的例子呢,跟娘說要娶,便娶一個比他嫂子還标致的。”
這番話把平安氣了一個倒踉跄,平安一拍桌子道:“他跟我比,他憑什麽跟我比,真憑他自己的本事,娶個天仙家來,我也不眼熱,若他想給我招禍,我也依不得他,當我不知道,他定是瞧上了上房的小淫,婦,心心念念得那小淫,婦入搗呢,我醜話說在前頭,爺慣來厭小厮與丫頭勾搭,便當初我與秋竹,只是兩下心裏中意,不是娘遮掩,也不定如何呢,他若是想死,自己死遠點兒,莫牽累了這一大家子人,明兒尋媒人來定下日子,就娶前兒那個,若他不依,娘跟他說,從今兒往後,莫說我是他哥,我也不認這個兄弟,免得哪天給他牽連的沒了性命。”
一番話說得他娘一句話沒有,卻不敢不依着,忙喚了壽安家來,與他把平安的話說給他聽,問他是不是還惦記這上房那丫頭,壽安惱的直跺腳:“他倒霸道就許他娶俊俏體面的媳婦兒,我就該娶那麽個看不得的,便娶了家來,我也不與她圓房。”一甩袖氣哼哼的走了。
他娘捶胸頓足半日無果,卻想原先兄弟倆倒和睦,如今怎出了這事兒,暗裏疑是秋竹挑唆的,越疑越信了實,待晚上秋竹家來整治竈火給她婆婆做飯,他婆婆卻立在院裏,閑話說了一籮筐。
秋竹如何聽不出,只是她婆婆是長輩又駁不得,只得忍着委屈做了飯菜,端到屋裏桌上,不想他婆婆卻又挑三揀四,說了許多不中聽的話兒,末了,見秋竹仍不應聲,便直指着她道:“先頭瞧着你倒是個好的,怎如今就見不得他哥倆好,便你跟平安過的好日子,也不是外人,一家子嫡親的兄弟,你們幫扶幫扶壽安又為難什麽,不過想娶個丫頭罷了,你便這般容不得,莫不是怕娶進來個比你強的 ,奪了你的好去。”
說的秋竹委屈的直掉淚,道:“娘這話從何說起,便壽安娶個比我強百倍的,我只有歡喜,又怎會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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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娘待要再說什麽,忽平安掀開簾子邁了進來,瞧見兒子那臉色,倒把他娘唬了一跳,平安見秋竹委屈的那樣兒,心疼的不行,不防他娘這般,心裏不免冷下來,跟他娘道:“這院子本是大娘瞧着秋竹的情份與我的,說起來,您兒子還沾了您媳婦兒的光,那時大娘有言在先,若我欺負了秋竹,饒不得我去,娘既如此瞧不上秋竹,明兒跟壽安家去,也省得在這裏惹閑氣。”
秋竹見他說的不像話,忙扯他,平安才住了嘴,秋竹見她婆婆那樣兒,暗裏嘆口氣,上前一步跪在地上道:“千錯萬錯都是媳婦兒的錯,娘莫氣才是,真氣出病來,讓媳婦兒如何擔待。”
平安娘也不傻,自是知道如今這番好日子,都借了平安兩口子的光,自己剛是一時之氣,跟秋竹發作一番,卻怎忘了,秋竹哪裏是尋常能受婆婆氣的兒媳婦,後頭有大娘這個靠山呢,回頭真跟大娘訴委屈,自己能落什麽好。
想到此,心裏怕上來,忙扶起秋竹道:“剛是娘的不是,委屈了你,當娘老糊塗了,莫記在心上才是。”
☆、58
平安娘嘴裏雖如此說,心裏卻不禁暗嘆,可真是娶了媳婦兒忘了娘,如今平安眼裏哪還有她這個娘,一心一意向着他媳婦兒呢,偏這媳婦兒身後有主子撐腰,她這個婆婆也得服軟,若壽安也娶家來個上房的丫頭,自己這個婆婆可真熬不出頭了,再說,那小荷她也曾照過兩面兒,生的雖白淨,卻一臉狐貍精相,這會兒還沒娶呢就把壽安勾的五迷三道,真弄家來不定什麽樣兒呢,倒不如娶個憨實能幹的媳婦兒,守家在地的過日子。
思及此,開口道:“就依着你,明兒尋媒人說親挑個日子娶那陳家村的丫頭,你兄弟便不依,也不過三兩日,媳婦兒娶了家來,還能由着他不成,倒是你兄弟這個鋪子裏的差事不大兌心思,便幹長久了,也沒大出息,還要仰仗你與他打算打算。”
平安聽了,不禁皺眉,他最是瞧不上壽安這點兒,眼高手低,仗着自己在爺跟前得意,他才落了這麽個差事,仍是不足,遂哼一聲道:“鋪子裏的差事,雖不算多清閑,卻能學些真本事,不知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來呢,他倒還嫌棄上了。”
他娘忙道:“不是你兄弟說的,只娘這麽瞧着不如跟着爺體面,也能得些賞錢銀子,積攢下來,也好與你兄弟賃間房子住。”
平安素來便知他娘偏着壽安,倒未想到她娘這般糊塗,鬧半天是瞧着自己的差事好,光惦記自己的差事體面,能得賞錢,自己挨下的那些板子,怎忘了,不是他瞧不起壽安,就他那個性子,若跟着爺,早晚惹出禍事來。
臉色一沉,待要駁了她娘,秋竹暗裏扯了扯他的衣裳角,沖他使了個眼色,平安才未說什麽,兩口子從她娘這裏出來,進了自己屋,平安才道:“你扯我做甚,如今咱娘越發糊塗起來,淨想着沒影兒的事兒,你說壽安那個性子,能讓他跟着爺嗎,回頭爺惱起來,一記窩心腳踹死他都可能。”
秋竹不禁白了他一眼道:“我不扯着你,你要跟你娘争辯不成,便争辯又怎好當着我的面,如今你娘心裏不定怎樣不待見我呢,你再當着我的面駁她,面兒上下不來,你是她生養的小子,自是不記恨,可我這個外人就不一樣了,你若真想跟你娘說,回頭尋個就你娘倆的時候,任你說去,誰又攔着你,只我跟前不許如此。”
平安聽了,忽想起剛她娘那些不中聽的話,過去拉了秋竹的手道:“剛在我娘那裏可受了委屈?”
他不提還好,一提秋竹真就委屈上來,直覺眼眶有些酸,平安端詳她半晌兒,見她眼眶都紅了,眼淚噙在裏頭咕嚕嚕轉半天就是沒掉下來,可把平安心疼壞了,忙一疊聲道:“知道我媳婦兒委屈了,來,你打我兩下子權當解氣便了。”說着話兒拿了她的手,對着自己的臉啪啪就是兩巴掌,真是沒惜力氣。
秋竹不防他這般,忙縮回手來,卻見他臉上已有些淺淺的紅印子,忙推了他一把,去那邊水盆裏攪了帕子,與他在臉上捂了捂道:“不是你自己的肉怎的,竟不覺得疼,打的這般用力,便你的臉不疼,我的手也疼。”
平安急忙握住她的手,放在嘴邊吹了吹,見那十指芊芊在燈光下瑩潤白皙,忍不住親了一口,秋竹臉一紅,打了他一下縮回來,去竈上給他端了溫着的飯菜,又給他燙了一壺酒,打點好了起身要去。
平安道:“不吃飯去哪裏?”
秋竹道:“我去瞧瞧娘,剛娘沒吃幾口,這幾日娘身上不大爽利,我去竈上給娘做碗面與她吃下發發汗,你自己先吃,我過會兒就來。”說着撩開簾子出去了。
平安不禁暗嘆口氣,他娘哪是身上不爽利,明明是心偏的沒邊兒了,卻又想壽安眼瞅娶媳婦兒了,橫是不能也在這院裏住着,便秋竹好性兒,日子長了難免生出事來,既壽安不想在鋪子裏待着,倒不如爺跟前讨個恩典,把他弄回府裏來,在門上應差事,倒也清閑兒,便自己不再,福安幾個也能照管着些。
想到此,定了主意,次日一早正逢柴世延玉娘吃了早上飯,平安就趕着說了,柴世延瞧着玉娘笑道:“聽聽可真是他親兄弟,這當哥哥的巴巴惦記着呢。”
玉娘卻知些底細,在一旁道:“聽見說他兄弟說了親事,估摸是要娶媳婦兒,鋪子裏總歸忙亂,不如家來拎清,小夫妻剛成親,自要親近些,也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柴世延眼角瞥了玉娘一眼,想起昨夜裏與玉娘一番雲雨好不暢快,不免思想起新婚時節,倒還不如現如今夫妻和美,人言道家和萬事興,果然有些道理,如今夫妻這般,外頭鋪子的買賣更好,財運亨通,眼瞅這官運也來了,正是鴻運當頭的好彩頭,越想心裏越歡喜。
便與平安道:“你兄弟瞧着倒也穩妥,讓他回府來應門上的差事便了。”說着又笑了一聲,跟玉娘道:“這奴才如今越發猴精兒,說是給他兄弟讨恩典,卻挂上娶弟媳婦兒的喜事,既讓咱們知道,如何能裝糊塗,況瞧在他跟他媳婦兒的面兒上,也過不去,得了,念在你平日跟着爺挨的那些罵,賞你兄弟五兩銀子娶媳婦兒花用,也是你這個哥哥的體面。”
平安秋竹忙跪下磕頭謝了賞,待柴世延出門,玉娘才喚來秋竹道:“雖那個小院地方敞亮,你小叔子娶了媳婦兒也莫在一處,你那婆婆我平日瞧着偏着你小叔子呢,既壽安回來應差事,讓他兩口子住在前頭那排房裏便是了,免得日子長了生出矛盾,倒讓你受委屈。”
秋竹聽了道:“平安也這般說,才來求爺把壽安調回府裏來。”
玉娘端詳她臉色,便知不定在家受了他婆婆的氣,不禁嘆道:“當初我不許你嫁平安,也是慮着這些,好在平安倒向着你。”
秋竹想起昨兒平安拿自己手打他臉的事,心裏不覺熱辣辣的,道:“娘莫擔心奴婢,想這人生在世,哪有樣樣順心如意的,總有一兩處不如意,只想着那好處,那些不如意也便當不得什麽了。”
玉娘聽了這話兒,只覺如醍醐灌頂一般,自己白活了兩世,到頭來還不如她的丫頭明白,如今瞧來,不管真假,至少眼瞧着柴世延改了錯處,不再外頭胡亂混鬧,雖也忙的不着家,卻與前世不同,前世忙着在外與那些淫,婦勾搭,或在院中嫖,粉頭吃酒,醉生夢死,哪有正經事,如今整日在外,不是忙活蓋園子,便是經營手裏的買賣,便公婆如今還活着,瞧見這般想也欣慰了,自己又有甚不足,況肚子裏還有了子繼,總岌岌與前世,今生如何過的好。
且今生前世,有時想想,玉娘都有些分不清哪個才是真的了,或許前世那些只是她的一場夢罷了,似秋竹說的這般,多想着些好處,把那些不如意丢開,總怕往後如何如何,豈不無趣。
想到此,忽覺堵在心口這麽長日子的石頭沒了,心裏說不出的敞亮,與柴世延夫妻相處也不在糾結往事,這一不糾結舊事,便更覺柴世延與過往不同,真似洗心革面了一般,想着這些不免添了幾分情意在心。
想後兒便是端午,讓秋竹尋了艾草,開箱找了塊布料裁了,一針一線的做起了荷包,秋竹見娘今兒做的正是端午的艾草荷包,便知是給爺的,抿嘴笑了笑,沒應聲,從針線笸籮裏尋出昨兒玉娘繡了一半的肚兜接着繡起來。
不說這裏玉娘回轉了些心意,且說柴世延,從柴府出來也不去縣外頭的園子,跟昨兒一般,直往縣前的當鋪中來。
到了當鋪門前下馬,往對面街上瞧了瞧,對面卻是個藥鋪子,門口停着一乘半舊的轎子,門裏頭正是趙氏跟前的丫頭隔着簾探頭探腦,不時往外扒眼兒,見着自己下馬,便嗖一下縮回頭去,不大會兒,果見趙氏那婦人從裏頭搖搖擺擺走了出來。
一把紗扇兒執在手中,遮住半邊臉而,卻露出一截子脖頸在日頭下,白晃晃的勾人,那腰上束着寬腰帶,裹的腰身細細,上頭一對兒乳兒仿似要破衣而出一般,倒是比那些粉頭穿的還要清涼,眉眼含情,往柴世延臉上瞟了瞟。
見柴世延今兒沒往當鋪裏頭去,而是邁腳往這邊行來,趙氏忍不住心裏跳了跳,忙撫着胸口裝出一副病态來,瞄着柴世延到了跟前,眼睛一閉往前倒去。
柴世延目光閃了閃,伸出胳膊接在懷裏,那婦人倒在柴世延懷裏,心裏不覺得意,暗道任你陳玉娘防的緊,就不信能管住漢子褲裆裏的物事,如今自己只略施小計,不一樣手到擒來,待勾得柴世眼在手,再想法兒擺弄玉娘那賤,人,任你命再大,不信擺弄不死……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卡的厲害,昨兒沒更,親們諒解,會堅持到完結。
☆、59
柴世延把趙氏抱進了對街自家當鋪後的小院裏,這當鋪後的小院收拾的很是齊整,平日柴世延若過來對賬盤貨,便在這裏,故此每日夥計都來收拾,炕席抹的幹淨清爽,放了兩個靠枕在炕上。
這會兒見柴世延抱着個婦人進來,管事夥計扒眼一瞧,不禁愣了愣,這趙氏他如何不識,近兩次常去對面藥鋪裏瞧病抓藥,也不知生的什麽病,瞧着好模好樣兒,裝扮的喬張喬致的勾人,勾的當鋪裏的小子們,一見她來幹活的心思都沒了,一個個扒着窗戶往外瞅,往日門口灑掃的活計,誰都不不樂意去,如今倒成了搶不上的香饽饽,可見這婦人生就一個禍水。
這管事的夥計是柴府的老人,自是知道這婦人是府裏的大妗子,大娘子嫡親的嫂子,每瞧見小子偷瞧都要給他罵道:“不知死的小畜生,褲裆裏的東西拴不住叫你娘娶個婆娘家來入,瞅着外頭的景兒,縱饞死也與你不相幹,摸不着一根兒頭發絲兒。”
有那機靈的小子便問:“聽您老這話頭,莫不是識得對街這婦人,難不成是您的老相好?”惹的小子們一陣哄笑,那夥計抄起秤杆就給了他一下子:“不是我老人家的老相好 ,卻是你家主子娘的親嫂子,你們這些猴兒惦記着,讓爺知道,一頓好打。”
有了這番事,當鋪裏的小子都知這婦人是府裏的大妗子,故此瞧着爺抱着進來,都有些驚疑,論說這男女有別,更何況身份擺在那裏呢,莫說這會兒爺抱在懷裏,便在街上瞧見也當回避才是,哪有如今這般,抱着進了後院的。
那管事夥計素知爺是個風流性兒,最好挑風弄月勾婦人,莫不是兩人眉眼來去兩回勾上了,若給府裏大娘子知道,不定要氣的厥過去,卻想爺既有這般事,自是不想人在跟前,上了茶便出去了。
趙氏那丫頭倒也乖覺,一間夥計出去,跟着腳兒也跑了出去,在門外頭立着,屋裏沒了人,趙氏才嘤咛一聲,假作醒轉過來,坐起來,不經意擡了擡手臂,那紗袖直屯到胳膊肘,露出藕白的一條玉臂,帶着一只紅瑪瑙镯子,愈顯的那一截子胳膊白膩透亮,十指芊芊扶了扶鬓發,輕聲道:“這是哪裏?”
眼珠轉了轉,待掃到炕邊上坐着的柴世延,仿似剛知道是他一般,忙放下手臂,展開紗袖遮住粉面道:“是了,想是奴家病的昏沉,暈在了藥鋪門口,虧了妹夫經過,不然奴家這一跤栽下去,不定連性命都沒了,春兒呢,春兒,春兒……”
扯着嗓子喚了兩聲,外頭那丫頭答應一聲:“就來。”卻半日不見動,那婦人暗暗瞥了眼柴世延:“如今家道艱難,連跟前的丫頭都使喚不動了,待奴下得炕去,親與妹夫道謝才是。”
說話兒掙着往下挪,卻軟綿綿仿似渾身都沒力氣,挪到炕邊兒,故意把裙擺掀起來,露出兩只穿着紅繡鞋的腳,上頭薄紗綢褲照着兩條玉腿兒若隐若現的勾魂。
那婦人用眼瞄着柴世延呢,見他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腳,暗裏得意,動作越發慢起來,下炕的時候,身子一軟栽了下去,給柴世延扶住,這婦人就勢撲在柴世延懷裏,用那軟乳兒在柴世延身上蹭了幾蹭,蹭的那胸口掩襟兒敞開,露出裏頭的大紅肚兜兒。
暗道常聽外頭人說,這厮是個急色鬼,按說把自己弄到這裏來,四下無人,自己又這般勾他,早該按她在炕上幹事了,怎還這般安穩,莫不是他瞧不上自己,卻想這兩日與他眉來眼去,又不像那無意的。
心裏正忐忑着,忽聽耳邊道:“嫂子且站住了,再若這般,世延可顧不得了,幹出甚事來,恐嫂子要怪世延孟浪。”
這話兒裏的意思,趙氏如何聽不出,心裏頭歡喜,卻更不站起來,越性往柴世延懷裏蹭了蹭,擡起頭瞧着他道:“幹出甚事來?怎生個孟浪?妹夫這話兒怎我愈發聽不明白了。”
柴世延笑道:“嫂子如何不明白,只裝不知道罷了,世延若孟浪起來,恐嫂子受用不得。”
那婦人聽了,也不再裝病,浪笑一聲,伸手探将下去,便要去抓柴世延胯,下物事,卻給柴世延輕輕一推,推在炕上,瞧了眼窗戶外頭道:“嫂子倒比世延還急,這裏人來人往,卻使不得,若嫂子真有心成全世延,待另尋個妥帖之處,你我好生耍子耍子。”
那婦人一聽他這話兒,以為如意,笑道:“還尋什麽,妹夫若得空,去我哪裏走走,比何處不妥帖。”
柴世延卻故作懼怕道:“嫂子家裏如何使得,若真撞上舅爺,世延何處躲藏,給他拿住卻不得了。”
那婦人噗嗤笑了一聲,斜睨着他道:“人都說柴府大爺是個本事漢子,膽子比天大,如今奴家看來,倒是個老鼠膽兒,奴家裏那個行貨子旁人不知,妹夫難道還不知嗎,只給他灌足了黃湯,一躺下便打他一頓都不知的,且終日不着家,只我一個在家,跟前丫頭門上小厮都是奴家的心腹,便妹夫在我哪裏住上三天三夜,他又知道甚麽。”
說着,又貼了過來,卻聽外頭腳步聲傳來,忙站在地上,窗戶外頭夥計道:“爺,福安來了,說陳大人使人來,今兒衙門後的小宅裏擺了酒,邀爺過去呢。”
柴世延知道這夥計話中的衙後小宅,說的是陳繼保給馮嬌兒置辦的外宅,說來也稀奇,按說陳繼保在這高青縣內也任了幾年,馮嬌兒又是這縣裏有名兒粉,頭,平日宴客吃酒少不得喚她在席前伺候,也未見入陳大人的眼,不知如今怎就成了事,還納了外室,為此跟府裏的馮氏夫人,倒鬧得生分起來,常在衙後小宅裏宴客吃酒,府裏的妻妾倒都擱在了一邊兒。
只他來邀,自己卻不好不去,再說,跟這蛇蠍的淫,婦有甚說道,若不是想着将計就計,誰耐煩與她這般,便起身要去。
趙氏好容易勾上他,如何肯放,伸手扯住他的衣裳道:“狠心的賊,還未定會期便要去,把奴家丢在這裏不成。”
柴世延目光閃了閃,回身摟着她道:“嫂子且先家去,容世延把身邊事兒打理清楚,明兒便去尋你……”賭咒發誓的應了她幾遍,這婦人才不依不舍一步三回頭的去了。
臨去還把袖中一方攢金邊兒的汗巾子與了柴世延,權當個定情之物,柴世延把那方汗巾子胡亂掖在袖中,去了縣衙後馮嬌兒處。
進了門瞧見孫縣丞劉守備已在那裏,見了他起身笑道:“偏你這般忙,四處尋了個遍,尋不着你的影兒,好容易來了,當罰三杯。”還叫着拿大杯來,柴世延推脫不得,被他扯着硬灌了三大杯。
席間不見陳繼保兒,便問孫縣丞:“客都到了怎不見主家?”
那孫縣丞道:“剛後頭丫頭來請,說二夫人心口疼,大人忙忙的去了。”說着不禁暗笑一聲道:“你說奇不奇,那馮嬌兒便會唱幾個好曲兒,姿色着實尋常些,倒不知怎把陳大人迷的這般,如今都讓稱一聲二夫人了,但能有個頭疼腦熱,就忙忙的去瞧,偏那位也會恃寵而驕,往常在院中迎來送往,也不見個頭疼腦熱,怎給咱們大人納成外室,倒養嬌了,成了個病西施。”
柴世延暗道,這馮嬌兒果然好手段,倒是拿住了陳大人,日後若得個子嗣,便老夫人不中意,也得納進府去,忽想起董二姐,不禁暗道陳繼保糊塗,常言道婊,子無情,便這會兒恩愛情濃,不定翻過身就勾搭旁的漢子,有甚真情實意,真納進府說不準什麽樣兒。
有心勸他一勸,卻想這陳繼保雖多擡舉自己,為人卻有些剛愎自用,聽不進人言,自己真勸了他,他聽不進還罷了,只怕心裏要惱恨自己,自己一番好意若落得這般圖什麽。
想到此,便歇了心思,與幾人吃酒耍樂,足半個時辰,才見陳繼保從後頭出來,幾人都是風月裏的能手,如何瞧不出他這一去幹了甚事。
孫縣丞笑道:“大人佳人在懷雖是樂事,卻把我等丢在這邊,久候了這半日光景,該着罰酒。”
陳繼保倒也不推辭,一氣兒吃了三杯兒,便有些醉意,側頭與柴世延道:“這些日子怎不見玉娘妹子來?”
柴世延道:“她有了身子,終日不見出門,前兒又在縣外驚了馬,命險些沒了,唬的什麽似的,雖無大礙,郎中說需靜養些日子,故未去府上走動。”
柴世延如何不知陳繼保既然開口,必是想讓玉娘當說客去說服老夫人讓馮嬌兒進府,雖與陳府沾着親,這內宅裏的事卻摻合不得,便先推脫了 。
果然,陳繼保聽了嘆道;“倒是不巧,你也知,老夫人跟玉娘妹妹最是說的來,念叨了好些日子,如今不便,待過了端午,讓玉娘妹子來府走動走動才是。”
說話間,吃起酒來,直吃了一日,散時已是掌燈時分,柴世延吃的大醉,給福安扶着進了上房,玉娘見他醉的這般厲害,扶他靠在炕上,使婆子拿了醒酒湯來與他灌下,出去問福安:“在哪裏吃的這般醉?”
福安道:“在縣衙後小宅裏。”
陳玉娘哼了一聲:“倒把哪裏當成了院中。”
福安一聲不敢言語,待玉娘轉回來再瞧柴世延,想是醉迷了,在外間便睡着了,忙又喚了婆子進來,扶着他去了裏頭榻上躺下。
玉娘與他脫了衣裳,見酒氣熏天,拿到外間去抖了抖,不妨這一抖倒掉下個東西來,玉娘撿起來,見是一方汗巾子,直瞄見那汗巾子下繡着的字,直覺嗡一下,踉跄着後退一步坐在炕上……
☆、60
玉娘愣愣瞧着那汗巾子,心裏一陣陣發緊,按說繡着蘭花的汗巾子,也不算多稀奇,只巾角上的蘭字她卻偏偏識得。
前世自己糊塗,當趙氏是個親嫂子一般走動,常一處裏做活計,趙氏最喜在帕子汗巾子這些物件上繡她的閨名,玉娘還曾問過她:“繡這個作甚?”她道:“做上個記號,若掉在哪裏也好尋回來。”
趙氏閨名秀蘭,就繡一個蘭字,且她沒甚耐煩,平日極少做這些針線活計,便耐着性子做來也有些粗糙,故此玉娘想瞧不出都難。
玉娘心裏不禁暗罵自己糊塗,做了這麽些年夫妻,又經了生死,這厮甚脾性還不知嗎,便柴世延賭咒發誓說要改過自新,如何就信了他,況這厮竟是個糊塗沒成算的,明明自己一再勸他,卻只當了耳旁風一般。
這裏用甜言蜜語哄着自己,外頭卻又與這淫,婦勾搭上了,卻又想他哪日從院中回來惱的那樣,明知趙氏按着心思害他,如何還湊上去,莫不是活煩了不成,或是自己屈枉了他。
想到此,便喚婆子去外頭尋福安來了,自己在明間裏候着。
說起來福安之所以替了平安的差事,還有個由頭,趕上這兩日平安操持他兄弟壽安娶媳婦兒的事,柴世延便準了他幾日假,平常出來進去便讓福安跟着。
福安先頭還歡喜來着,暗道這可是個想不着的好差事,跟着爺各處走動,免不得要得些賞錢好處,便颠兒颠兒的應差事,哪想爺這兩日卻極少往縣外頭去,倒是常往當鋪子裏走動。
福安心覺古怪,待到了當鋪,瞧見爺與趙氏那婦人的眉眼兒官司,才知爺哪是來對賬,分明是勾搭這婦人來了。
福安心裏猜疑,莫不是鬼精的平安知道爺與這婦人勾搭之事,才尋個由頭脫身出去,這婦人若是旁人也還罷了,卻是府裏的大妗子,大娘的親嫂子,真跟爺勾上,豈不是一樁亂倫的醜事。
若給大娘聽見音兒問他,他該如何答應,實話說了,給爺知道,哪有他的好,若打謊瞞着,又如何瞞的過。
如今府裏二娘三娘接着沒了,雖對外都說是病死的,府裏人誰不知其中緣由,那二娘先頭病都好了大半,想把她妹子弄來勾爺在手,尋個穩妥之計,不想給大娘尋了那丫頭的漢子來,一番想頭落空,眼瞅沒了指望,那剛好些的病又勾起來,沒幾月便一命嗚呼了。
還有三娘,雖說與那周養性勾搭成奸,細想想,若不是大娘,爺如何又去三娘哪裏捉了奸,這一而再再而三,府裏哪個不知大娘的手段,早已不是過往的活菩薩了,誰個心裏沒有點兒數兒。
故此面上雖如常日,比起爺心裏卻更懼大娘,尤其今兒大白天的,爺抱着那趙氏進了鋪子後院,福安在外頭來回走了八趟,地都險些給他踏平了,暗道真成了事,過後大娘知道,自己這條命還不知保不保得住了。
好在陳大人來邀,福安忙讓管事夥計進去給爺回話兒,及到趙氏那婦人出來,福安偷着瞄了一眼,但見那婦人眉眼含春,心裏不禁咯噔一下,暗想莫不是成了事,又不禁搖頭,從前到後,統共也就半盞茶時候,便進去便脫衣裳幹事,也沒這般快的,況依着爺的脾性,便真幹上事,這一會兒工夫如何爽利。
想到此,暗暗心落在實處,卻也怕大娘問起,好在大娘只問了在何處吃酒,福安才松了口氣,只這口氣還未松切實,上房婆子便來尋他說大娘有事詢他,福安那顆心嗖一下又提了上來,暗道自己怎這般晦氣,卻也不敢怠慢,與那婆子忙忙去了。
進了明間,垂手立在一旁,玉娘問他:“今兒你跟着爺去了何處?”
福安道:“從府裏出去到縣前咱家的當鋪子裏走了一趟,後陳大人邀爺吃酒,直吃到這般時候方才散了家來。”
玉娘點點頭又問:“可曾遇上過什麽人?”
“這,這……不,不曾遇上什麽人?”福安想來想去,覺着還是先隐下那樁事的好,想那婦人也只一會兒便去了,未成真事,便自己不說,大娘又如何知道,只把眼前先混過去,落後平安跟着爺,再有什麽事,便與自己無幹了。
福安打的如意算盤,怎料想那汗巾子露了機關,且他說話支支吾吾,聽着便是謊,玉娘淡淡問他一句:“可當真嗎?”
福安道:“不敢欺瞞大娘。”
玉娘臉色一沉,冷哼一聲道:“可見你眼裏沒主子娘,當着我的面便這般打謊,想是瞧着我性軟,不與你們一般見識,倒越發蹬鼻子上臉了,打量我打不得你是不是,我也不打你,只你這般欺主的奴才,攆出府去便了。”
那福安一聽要攆他出去,唬的臉煞白,如今自己家裏可都依仗着自己呢,若丢了這差事,一家大小豈不要餓死。
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咚咚磕了兩個響頭:“娘饒了奴才這遭吧!先前爺在當鋪門口遇上大妗子,正巧在對接的藥鋪子裏瞧病,想是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