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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8)

也爺親個嘴也便罷了,再掙爺手裏可沒輕重,傷了玉娘,豈不心疼。“

嘴裏說着早把玉娘攬抱在懷裏,噙住她的嘴兒,手探下去悄悄兒解了她的衫子,與胸前撫弄那一雙玉,乳兒,玉娘本就渾身乏力,這會兒更被他弄的嬌喘籲籲,哪還有半分氣力,嬌軟軟攤在柴世延懷裏。

如此佳人在懷,柴世延哪還受的住,急匆匆便要去拽玉娘裙帶兒,想着與昨兒一般先爽利一回,玉娘哪裏肯依,卻又敵不過他的力氣,便惱道:“若再如此,瞧我日後還理你,青天白日當我這裏是由得你胡亂之處嗎?”

柴世延也知自己有些過,玉娘畢竟不是旁的婦人,被她這般一說,倒放了她,玉娘忙着掙起來,卻再不敢在炕上歪着,穿鞋下地,剛立住身子,便聽窗外秋竹道:“給娘回話兒,外頭舅太太來了,說要與娘說話兒呢”

作者有話要說:

☆、巧施妙計

秋竹嘴裏的舅太太自然不是旁人,就是她那個心狠手辣的嫂子趙氏,自己以往倒真是個傻子,只拿她當個娘家的親近人,每常讓她來走動,一處裏說話兒。

陳家自她祖父辭了差事,還有甚進項,雖說書香門第傳下來,不知經營,便有多少家底兒也是坐吃山空,更何況,說起來,陳家也沒什麽家底兒,便那幾個家底兒,到玉娘爹娘去的時候,也差不多了,她哥又是個沒骨氣沒本事的,爹娘去了之後,也沒尋個正經差事幹,成日只跟着幾個狐朋狗友四處胡亂,一來二去,家裏雖不至于揭不開鍋,倒越發拮據起來。

玉娘瞧在眼裏,怎忍心,便時常周濟趙氏些銀子,原也未指望她哥嫂記住什麽恩德,卻也未想她哥嫂會恩将仇報,想是得多了便宜,便更貪婪上來,才趁機來謀柴家的家業,不定她兩口子在中間使了多少壞,末了,還要把她典給那周家叔侄。

想起這些,玉娘不覺暗恨,便道:“她來作甚,只說我身上不好,讓她家去便了。”秋竹不禁愣了愣,往日這位舅太太來,娘哪次不是忙着讓迎進來,拉着手有說不完的話兒,想來也是,娘自來一些委屈不說與娘家嫂子,還能說與哪個,只秋竹私下裏覺着,這位舅太太不過就是為了打秋風來的。

論說陳家也不至于窮的如此了,怎麽着家裏還有房子地,年上收在手裏的租子,若省着些過,雖不能說多富貴,比那尋常人家要強多了,卻舅爺是個吃喝嫖賭的能手,這位舅太太嘴上倒是會說,實在的,也沒見怎樣勤儉持家,倒是個鑽錢眼兒裏的婦人,每次來不得些銀子好處不會去的。

只畢竟是嫡親的娘家人,秋竹也不敢怠慢着,一見她到了,忙着就來回,卻不想娘今兒不見,聽話音兒倒甚有些冷意,不知為何,正要出去傳話,忽聽爺在裏頭說話了:“且慢,舅太太既來了,怎好就讓家去,讓她陪着你娘說說話兒也是好的,你去請她進來吧!”

秋竹忙應一聲出去,柴世延既發話了,玉娘再若攔着,恐這厮會多想,又嫌他多管閑事,不免白了他一眼道:“偏你這樣愛理會這些,不知道的,還道是你家的親戚呢。”說着話兒撩開裏間的簾子,進去了,到妝臺前對着鏡子整理鬓發。

剛被他一番挼搓下來,倒弄的有些亂,不想柴世延跟着她的腳進來,在她身後立定,笑眯眯一張臉從鏡子裏瞧着她梳頭發。

玉娘被他瞧得身上發毛,撂下梳子扭過頭來道:“既你讓她來,怎這會兒還不去,莫不是要跟聽我們說話兒不成。”

柴世延聽了卻笑道:“這般時候了,我去哪兒,不若你們就在這兒說話兒,我去東廂房裏算會兒帳去,她是你嫡親的嫂子,既來了不好冷了她,只你跟她說幾句話就放她去吧,莫留她在這裏吃飯,我讓竈上收拾幾個齊整菜兒,晚上咱們一處裏吃兩杯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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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本來連她嫂子的面都不想見,還留飯,那些飯她寧可去喂了狗,至少還能沖她搖搖尾巴,給她嫂子吃了,反過來倒要害她的性命,她哥嫂哪裏是人,分明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卻也有些想不通透之處,思想自己并未有一絲一毫慢待她嫂子之處,怎如此恨她。

玉娘想起那個凄冷寒夜裏,她嫂子與她說的那幾句話,分明是恨不得她死了才好,或許她死了都不解恨,故此要算計着把她嫁與周家叔侄。

因心裏想着這些,倒未曾理會柴世延說了什麽 ,含糊應了一聲,柴世延這才出去,剛轉過東邊的廊子,便瞧見那邊兒門首秋竹引着個婦人進來,估摸得又二十五六的年紀,低着頭瞧不大清臉面如何,倒是身姿窈窕,走起路來搖搖擺擺,那腰肢瞧着好不輕軟,只身上一件沉香色的衣裳有些舊了,若換上個鮮亮些的,恐要更年輕些也未可知。

雖她常來常往的走動,卻一向不曾見過,倒不防他那個在外頭甚有些荒唐的大舅子,竟有造化娶了這麽個婆娘。

平安見爺都到廂房門首了,就是不邁腳,只管立在廊子上往那邊望,平安心裏疑惑,順着爺的目光看過去,不禁吃了一驚,暗道,莫不是爺惦記上了陳家這婆娘了吧,說到底,可是娘的嫡親嫂子,爺若真惦記了,不定娘要如何惱,再說,這傳出去又像什麽話,便忙着撩起簾子來催道:“爺現到屋裏歪着,待奴才去喚琴安搬賬冊來。”柴世延這才進去,一時琴安拿了賬冊,他便歪在東廂的炕上,對着窗外的亮兒瞧鋪子裏賬。

卻說玉娘這個嫂子趙氏,自打在娘家時,便是個心性兒強,愛拔尖吃頭一份的主兒,後嫁進陳家,陳玉書那厮瞧着雖人模狗樣,誰知卻是個沒本事的漢子,原還指望着嫁進陳家吃香喝辣榮華富貴,不成想如今吃穿都艱難了,她漢子還一味在外嫖賭,家裏那幾個錢還不夠他填那些坑的,恨上來罵他幾句,他只給你個耳朵,或好上一兩日,被哪個一勾又去的沒影兒了。

倒是她這個小姑子好命,娘家做閨女的時候,沒受過委屈,嫁進了柴府又是高青縣數一數二的大戶,上頭公婆一死,偌大一個柴府都落在她手上了,吃穿不愁,銀子花的跟流水似的,也沒見心疼過,雖也知周濟娘家幾個錢,卻有甚大用。

與她說了幾次,讓她跟妹夫說說與她哥尋個差事,只是不應,一味只說她的委屈,趙氏面上雖不露,心裏卻暗道,真是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誰嫁了這麽個人家,不去使出千般手段籠絡漢子,偏她一味清高,又不是供桌上吃香火的菩薩,只當個擺設就夠了,也不瞧瞧那些婊,子丫頭可都得了意,便她哥往年再如何鬧着納妾,何曾見陳家有第二個主子。

趙氏雖每每順着小姑子說話兒,心裏卻常不以為然,也暗暗存着些怨,怨她不使力幫扶娘家哥嫂,今兒她本不想前來,奈何陳玉書這混賬漢子,這都三天了不見影兒,她還道不定被哪裏的婊,子勾住了腳,連家門都不認了。

可巧今兒隔壁人家生了兒子滿月,請她過去吃滿月酒,她便囑咐小厮看家,帶着丫頭去了,過了晌午家來,小厮便道:“爺剛家來了一趟,去娘屋裏坐了會兒,便又忙忙的去了。”

趙氏一聽,便覺不好,那混賬漢子既家來,指定是手裏沒了錢使,去她屋裏坐什麽,不定是翻她的私房錢去了。

想到此,趙氏忙不跌的進了屋,果見被那厮翻了個底兒朝天,她忙着到裏間櫃底下去摸她藏銀子的匣子,摸到上頭鎖牢牢的,才放了心,剛放下心忽而瞥見妝臺上,她的首飾匣子敞開着,忙着過去,見原擱在裏頭的幾根銀簪子不見了影兒,恨的不行,暗罵一聲,殺才囚囊的混賬漢子。

又想如此下去怎生好,早晚讓這漢子把家底兒都敗了去,不定連飯都吃不上了,說不得,還要求着小姑子與他哥尋個正經差事,銀子還在其次,至少有個拘管。

趙氏倒是想着柴世延與縣老爺相熟,雖陳家跟縣老爺沾着親,可人家門檻高,自己兩口子這般落魄如何巴望上去,若指望着柴世延遞上句話,與她漢子謀個衙門裏的差事也該不難,只怕玉娘跟柴世延正冷着,一時倒成不得事。

趙氏本來心裏還沒什麽把握,卻一進院門,遠遠便瞧見往東邊廂房走的柴世延,倒是先愣了愣,暗道,他兩口子可不都冷了小半年了,平日別說在一處,便見了面說話兒都少,今兒他怎在,便忙着低下頭去,卻用餘光瞄着柴世延,見他立在東廂門首便不走了,那眼風一勁兒往自己這邊瞧,倒令趙氏那顆心撲通撲通跳了好幾下。

早聽說柴世延風流,在外粉,頭相好不知有多少,他跟那高家寡婦的事兒,滿縣裏誰不知道,倒不曾想他會瞄上自己,難不成是對她有意,若能與他搭上,何必在求玉娘,況瞧這勢頭,日後不定如何呢,求這個沒用的小姑子,倒還不如指望自己。

這趙氏不安份,柴世延哪裏還沒怎樣,她自己倒先動了意,古人雲,娶妻娶德,納妾納賢,可不正是至理名言,若得這等不賢之妻,只會落一個家宅不寧。

玉娘自是不知這番官司,坐在裏間炕上,正等着她嫂子來,倒是看她有甚話說,一時秋竹打起簾子,趙氏進來,剛坐下,便開始抹淚兒,抽抽搭搭跟玉娘道:“嫂子知道,妹妹心裏也有撥不開的愁煩,只你哥真真的沒人心,自公婆去了,他每每在外嫖賭,家裏早不被他敗了個精光,便我哪兒,虧的妹妹時常周濟,存了幾個體己,還指望着将來給你侄兒留着娶媳婦呢,不想就被他惦記上了,趁着我今兒去隔壁吃滿月酒,他摸了回來,把我那些體己銀子一股腦掏了個空,妝匣裏的幾個銀簪子也被他拿了去,竟是一分存項也無了,妹妹你可說,讓嫂子今後如何過活。”說着哭天抹淚起來。

玉娘記着她嫂子的招數呢,每每來了,總是變着法兒的哭訴,不是她哥偷了她的體己,便是拿了她的首飾,說起來也沒其他什麽新鮮的借口,怎自己過往竟瞧不破,還一味認了實,貼補了她許多銀子,竟是扔到水盆裏響都不響一聲,未如仍在大街上,給了那些要飯花子,還得一個慈善的好名聲。

玉娘瞧着這樣的趙氏,勾不起絲毫憐憫來,她記着那個清冷寒夜裏,趙氏惡意冰冷的目光,這婦人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按着心思要害她呢,過往糊塗便了,如今再被她哄騙,可真真的不該。

趙氏抹了半天淚兒,心裏暗道,往日自己這般說來,玉娘早開口安慰,說不得讓秋竹拿幾樣首飾銀子貼補給她,如今怎半點兒聲色全無。

趙氏疑惑着瞄了玉娘一眼,倒頗有些怔愣,剛進來未仔細端詳,不曾理會,如今瞧來,雖仍是舊時眉眼兒,氣韻上卻大不同了,眉梢眼底那骨子怨氣早不見蹤影兒,倒是比常日多出幾分冷厲來,一張粉面雖含着笑,眼底卻無半分暖意,瞧着自己的目光,倒似瞧那戲臺上唱戲一般。

趙氏不禁惱上來,抹了把臉道:“妹妹如此瞧着嫂子,可是以為嫂子打謊嗎?”玉娘卻淡淡的道:“打不打謊我怎知道,只你巴巴的尋了我來,是想如何,直說便了,這般拐彎抹角作甚。”

一句話說的趙氏臉通紅,面上有些下不來,尖着嗓子眼道:“呦,可見是親兄妹,我是外姓人,聽妹妹這話兒是護着你哥呢。”

玉娘皺皺眉:“我也犯不着護着誰,出了門子的閨女,跟娘家還有什麽幹系。”這話真冷,聽在趙氏耳裏,愣了半日方回過來道:“妹妹這話兒可是不認娘家了不成。”娘家?玉娘暗道,有這麽個算計着要命的娘家,真不如沒有的好。

她無心應付這刁鑽貪婪的婆娘,便道:“你尋到這裏,說你漢子偷了你的銀子首飾,如此倒也好辦,我讓小厮去衙門裏尋那衙差來,把你漢子鎖拿到大堂上去,問他一個偷盜之罪,打他二十大板,讓他把偷你的銀錢首飾拿出來,如此可好。”

趙氏愕然,雖說她漢子可恨,畢竟是夫妻,她怎可能因為幾根簪子就讓衙差鎖拿了他打板子,這說出去,她還要不要做人,好半晌兒才道:“難道他不是你的親哥哥,竟這般狠的心腸,要拿他去打板子問罪。”

玉娘冷哼兩聲冷冷的道:“我不狠心,倒是嫂子狠心呢,不是你說他偷了你的銀子首飾,你與我這裏訴冤屈有甚用,我也不是那堂上的青天老爺,若嫂子認做夫妻,又訴什麽冤,嫂子不是跟我說過,我們女子嫁個什麽就跟着什麽,便挨打受罵也只得挨着便了,至少你漢子還未打罵與你,你就該念佛了,少了幾個銀子便少使些,缺了簪子便不戴罷了,有甚要緊,你便尋到我這兒來,也是無法兒。”

幾句話險些把趙氏氣個倒踉跄,見這裏讨不到好,便立起身來道:“姑奶奶如今心大,這是嫌娘家窮了,拿這樣的話堵着我,不過是怕我張嘴打秋風罷了,姑奶奶心擱在肚子兒裏,便餓死,瞧我今後再張張嘴嗎。”

她這話原是氣極之言,想着玉娘一貫的性子,不定她說了這些,就軟下來,不成想玉娘卻也站起來道:“嫂子記着今兒的話兒,日後若來張嘴,莫怪我用這話問到你臉上去,我身上乏的很,就不留嫂子多坐着了,秋竹送舅太太出去。”撂下話兒自己徑往裏屋去了,把趙氏一個人晾在外間。

趙氏那張臉忽而紅忽而白,成了個三花臉兒,待要說什麽卻被玉娘句句堵的實在,竟半句話都說不出,只得恨恨的轉頭出來。

臨出上房院門,略往東廂房裏瞥了眼,問了秋竹道:“妹夫今兒怎在家?”秋竹剛在簾外頭立着,裏頭說的什麽話兒,句句沒落下,雖說心裏也疑惑,卻想娘終歸明白過來,想娘過往一味貼補娘家哥嫂,這兩口子什麽時候念過一個好,倒越發貪婪起來,吃喝穿用莫不指望着這裏,且她剛引着趙氏進來的時候,瞄見她瞅着東廂那邊兒,還說是自己瞧錯了,如今見她問起來,秋竹卻暗裏打量這婦人一遭。

年紀雖有二十五六上的年紀,一張臉卻養的細白,身段也分外窈窕,腳裹的小,走起路來蓮步搖搖,自來有股子風韻,雖身上衣裳有些舊,卻在鬓邊攢了一朵嬌豔的海棠花,映着一張瓜子臉,倒比尋常婦人有些姿色,想起爺的毛病,慣來喜歡勾這樣的婦人,便先存了幾分戒心,目光閃了閃道:“爺今兒身上不大爽利,從外頭家來便沒再出去,剛跟娘在屋裏說體己話兒呢,不想舅太太就來了,便避到東廂裏看賬本子去了。”

趙氏暗暗沉吟,心道,難不成這幾日不見,她兩口子好了不成,又問了幾句,秋竹只是笑着不答,送她出了二門,便回轉來。剛要走到廊下,未進屋呢,便聽着屋裏仿似爺的說話兒聲,便貼着窗戶根兒留心聽了聽。

玉娘幾句話氣走了她嫂子,心裏憋的那口氣才算略出來些,在裏屋坐了一會兒出來,就見柴世延已邁腳進來,不禁道:“你倒快。”

柴世延聽她話音兒裏,仿似有些不情願倒樂了,挨近坐到她身邊低聲道:“莫不是你嫂子給了你氣受,怎這般沒好氣兒。”

玉娘臉色才緩了緩道:“怎的沒好氣了,偏你聽的真,青天白日挨這般近做甚麽,若你要在這裏,便去對面坐着,若你不想在這裏了,只管去,我知你外頭知己相好有的是,便家裏沒人,外頭也盡有依順着你的。”

這話酸的倒正合了柴世延的心,如今他心裏擱着玉娘,怎會不盼着她心裏也擱着自己,故此她越酸,越說明心裏在意他,他心裏越發歡喜。

便笑着道:“你莫聽人胡說,哪有什麽相好知己,爺心裏如今只一個玉娘是心肝兒上人兒,旁人哪裏比的上爺的玉娘。”

玉娘聽到這裏,心裏一動,暗道,他如今正在熱乎頭上,若要他一句話兒,便不管什麽大用,也能轄制他些。

想到此,便道:“這話不過哄我歡喜罷了,不定跟幾個婦人說過。”說着眸光流轉,斜斜睨了他一眼。

柴世延何曾想過這輩子玉娘還有如此風情,這一眼竟說不出怎樣一個媚字,那眉梢眼底的風情,與那些粉頭大為不同,卻有些亦正亦邪的勾魂兒,把柴世延勾的半邊身子發麻,哪還顧得上什麽,伸胳膊摟她在懷裏道:“玉娘若不信,爺可賭誓。”

不想玉娘一把推開他道:“賭誓也白搭。”那話頭竟是軟硬不吃,倒把柴世延難住了,玉娘暗暗瞥他眼色,忽又道:“你且說來賭什麽誓,我先聽聽。”

柴世延見她那分外刁鑽的樣兒,新鮮非常,哪裏會駁她,應她道:“玉娘說賭怎樣的誓,爺便賭怎樣的誓,如此可好?”

玉娘可不等着就是他這句,卻又怕他反悔便道:“還是算了吧,我說什麽你賭什麽,趕明兒你反悔了,想起今兒來豈不要惱恨我的不是,憑白讓你惱恨做什麽,你自在你的是正經。”

她越如此,柴世延越是要知道,一疊聲催着她,玉娘暗道,果那些婦人能哄的漢子連家都不回,只自己稍一使手腕,他便如此,更何況還有那枕席之歡,多少甜頭讓他嘗了,只怕讓他去殺老子娘都顧不得了,這軟刀子割在肉上,可比痛快一刀斃命狠多了。

想着便道:“先說在明處,這可不是我逼着你賭誓的。”柴世延道:“不是,不是,是爺自己樂意的,你快着說來,爺都要急死了。”

玉娘暗道,這會兒急,一會兒怕你不更急了,遂盯着他道:“旁的也不需你賭誓,只你應我,從今兒往後,再不納妾進府。”

柴世延聽了,倒真愣了一下,不覺想起高家的鄭桂兒來,雖說如今與玉娘夫妻和美,可心裏着實也難舍那銷魂的婦人,再說雲雨綢缪之時,他早應了鄭桂兒要納她進來,若在個婦人跟前食言,算的什麽男子漢。

玉娘見他眼色,心裏涼了涼,想他不定早應了高寡婦,若讓那高寡婦進門,只怕他死的更快些,他死了不打緊,如今卻還不成,遂變了個臉色道:“剛是誰還口口聲聲什麽都應下,這才多會兒,還沒出這屋呢,就反悔了,罷了,莫說為妻的刁難你,賭什麽誓,當我沒說吧!”

見她如此,倒激起了柴世延的性子來,顧的什麽應過鄭桂兒,拖鞋上炕,單膝跪在炕上舉起手賭誓道:“滿天神佛在上,柴世延今兒在發妻陳玉娘跟前賭誓,若今後再納妾進府……”說道這裏,見玉娘直勾勾盯着他,一咬牙道:“若納妾進府,讓我不得好死。”玉娘卻忽而想起前世來,此誓可不活活的應在了他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兒是兩章的量,算補上昨兒的了,另外謝謝扔霸王票的親們,真是破費了。

☆、遠慮近憂

柴世延見玉娘瞅着自己半日不語,還道她仍不放心,想起自己過往的确荒唐了些,這幾年兩夫妻倒比不得那些外頭的婦人,更有些愧悔,又想雖應了鄭桂兒,不過枕邊情濃之語,哪兒做的準,便她硬要進來,他也有法兒拖着,實在拖不住,大不了就一拍兩散,說到底兒,親疏也要先分清的。

想到此,遂起身摟了玉娘在懷道:“你放心,既應了你,爺自然不會再納人進府,只你我夫妻這些年,也該有個一兒半女成繼香火才是。”

玉娘掙開他道:“你平日做事不防頭還罷了,又常在那院中走動,那些粉頭何曾有個好的,不過是貪着你的銀子,變着法兒勾你的魂兒,勾了你過去,不定點個什麽香,用個什麽藥,引你沒天日的胡亂,長此以往,早把你的身子骨拽拉壞了,便外頭瞧着壯實,裏頭不定掏空成怎樣了,這會兒想得子嗣,需當先保養好身子才是,且聽我一句,不怕你在外應酬吃酒,莫再去那院中是真,再若去不定就絕了後,趕明兒百年之後不說這份家業,墳前連個燒紙的人都沒有,如何對的起柴家的祖宗。”

柴世延聽了暗暗點頭,心裏也知玉娘這話有幾分道理想那院中為了籠絡住漢子,怎沒些風月手段,幹那事時,或燃香或使藥助興也算平常,日子短了倒不防,日子長了,自然傷身,也真怕成了絕戶,便聽進了幾分,過後在院中卻真走動的少了,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且說玉娘瞧他臉色,知聽進了耳去,略感安慰,雖為了自己性命着想,若他能聽進一二保的命在也好,畢竟是結發夫妻,便心裏再怨恨,也盼不到他死上頭。

兩口子說了幾句體己話兒,便到了飯時,玉娘讓把桌了放了,竈上早收拾了幾個齊整酒菜兒擺上來,暖了壺金華酒,秋竹執壺與她兩人斟了滿杯兒,兩口子對着吃下。

柴世延忽而想起一事道:“今兒你嫂子走的倒快,我瞧着屁股還沒坐熱呢,怎就走了?”

秋竹目光閃了閃,暗道,莫不是爺真留意了那婦人不成,玉娘略怔了怔,暗暗瞥了眼柴世延,心裏也道,莫不是這厮把她嫂子睃進眼去。

玉娘忽而想到,她嫂子雖二十五六的年紀,卻養的極好,家裏如今都敗成如此了,也未見她做過什麽活計兒,不消說旁的,便針線也少見她拿起來,他哥腳上穿的鞋大都是外頭鋪子裏買的,一家裏常日裏閑着婦人丫頭的,連雙鞋也不給漢子做,倒是知道給她自己買脂粉首飾,那雙手十指芊芊不沾陽春水,又好裝扮自己,便穿着半舊的衣裳,也把那腰身束的緊緊,越發顯身段,莫一看去,倒真比旁的婦人強上不少。

更何況,柴世延這般浮浪漢子,若瞅在眼裏,不定就生出那些風月之思來,想那高寡婦,不定就是這麽勾上的,只那趙氏再不濟也是她嫂子,若真被他弄在手裏成了什麽,便他丢的起這個人,她還要臉呢。

若擱以往,玉娘早冷下臉來,只不搭理他便了,卻那般他更得了意要去謀,豈不糟糕,卻要軟着試他一試才是。

便給秋竹遞了眼色,秋竹知意,尋了個添菜兒的由頭出去了,待屋裏沒了人,玉娘臉色未變,不惱不說,還挂上個笑,跟他道:“爺莫非惦記上我那嫂子了不成?”被她這般直截了當的問出來,便柴世延,面上都有些挂不住,咳嗽兩聲道:“胡說什麽,她是你嫂子,爺惦記什麽,傳出去像什麽話?”

玉娘笑了一聲,只不過笑的頗有幾分古怪:“原來爺還知道不像話,我還道色字當頭,爺什麽都顧不得了呢。”說着臉色忽而一素道:“你惦記旁的婦人由得你去,我若管了,說不得落下個不賢的名聲,只我嫂子不成,便她生的似那月上嫦娥,你也惦記不得她,若被我知道,背地裏你去謀她,我也不與你鬧,只勞煩爺寫一封休書,為妻自請下堂 。”

柴世延倒真唬了一跳,便以往自己如何荒唐,夫妻冷歸冷,何曾說過這般決絕的話兒來,柴世延待要惱,卻見玉娘已回緩了臉色,親執壺與他斟滿了酒,芊手舉杯笑望着他,真正的宜嗔宜喜,風情妩媚。

柴世延心裏便有多少惱,對上如此嬌顏又如何發作的出,與玉娘吃了一杯下去,挨在她身邊上,低聲道:“剛那樣兒的絕情話兒,不可與爺再說,若再讓爺聽了,必不會如此輕繞了你。”

玉娘斜睨了他一眼道:“只你不惦記我嫂子,哪來的什麽絕情話兒。”柴世延嗤一聲笑了:“爺何曾惦記你嫂子了,只不過嘴裏問了一句,你便疑心上了,以往那麽個大度不理事的性子,怎如今這般愛吃味,一句玩話都聽不得了。”

玉娘暗道,正是自己過去糊塗,末了才落的那樣一個下場,若再那般,真真辜負了白活一場,這厮若無那些龌龊心思,她何必如此,還要編排她愛吃味兒,都是他的理了。

想到此,便道:“你嘴裏一句玩話也是真,當初的董二姐可不也是一句玩話,如今呢,我倒不大明白,咱們柴府這位三娘從何處來的呢。”

柴世延倒笑了:“過往不知,你這張嘴如此厲害,竟是半句不讓,那些舊事且不說,今兒只論我們夫妻情分吧,便多少婦人,也都是外人,比不得你我正經夫妻。”

正是這話呢,想他暴死之後,還未過頭七,頭一個鬧着要改嫁不就是董二姐,白等讓那周養性弄了去,兩人早勾搭上,就柴世延這個活王八當到死都不知道,真是個糊塗漢子,也不知他素日的精明去了哪裏,更可恨那周養性謀了董二姐還不罷手,又拐彎抹角的來謀她,這厮真真該死,與她正經一個仇人,若不報此仇,讓他得了意,說不準又被他謀害了去。

玉娘瞄了眼柴世延,自己這會兒便說什麽,想他也聽不進的,需尋個恰當時機讓他知道周養性那厮的黑心才是道理。

思及此,便先擱在一邊兒,當前還要哄着他要個子嗣是正經,便又斟酒陪着他越性的吃了幾杯兒,直吃的腮染紅霞,眸底含春,勾的柴世延興起,吩咐人扯下桌,熏被鋪床,洗漱收拾妥當,與她攜手入榻。

有前番雲雨和諧,如今玉娘也不怎麽怕了,不禁不怕,還得了幾分真趣兒,又心裏渴盼子嗣,便越發依順着他折騰,疊股并肚兒,玉腿兒輕搖,紅鸾瘦小,玉乳香舌兒幾番親嘗,桃谷幽壑幾番進出,直讓芳徑侵出蜜液,清露落進玉壺,方趁今霄一個酣暢淋漓。

事畢,柴世延直覺心中暢快無比,摟了玉娘在懷,千百句海盟山誓甜言蜜語從嘴裏說出,真個不要錢一般 。

玉娘疲憊已及,合着眼,他每說一句,玉娘便想,這話不知與多少婦人說過,枕席雲雨之後的話兒若信他才怪,故任柴世延說下大天來,竟是半句不曾入心,這也算柴世延的活報應。

到次日,一早起來,剛吃了早上飯,陳府便打發了個小厮來送貼兒,說今兒府裏請了兖州府裏個唱的來解悶,叫來請大娘過去。

柴世延聽了心裏暗喜,忙着叫了那小厮進來,見不是旁人,倒是陳府的大管家陳豐家的三小子,喚作陳三兒的,剛十二呢,前幾月才在二門外聽用,不想卻使了他來,可見玉娘是合了老夫人的意。

玉娘見這小厮生的清秀乖覺,心裏歡喜,讓秋竹拿了幾塊點心與他吃茶,又抓了把錢賞給他,讓他回去說這就過去,才放他去了。

陳三兒一出去,玉娘見柴世延笑眯眯望着她,仿似有什麽話說,一大早能有什麽正經話,玉娘便不想搭理他,喚了秋竹與她拿衣裳時問了他一句:“這早晚了,今兒怎還不去鋪子裏,只管這麽瞧着我做甚,你不走,我可要去了。”說着便要進裏間換衣裳,不防被柴世延拉住手。

玉娘臉紅了紅,忙縮回來:“大清白日拉扯什麽,仔細下人瞧去笑話你。”柴世延道:“你我正經夫妻,誰敢笑話,讓爺知道,一頓板子打了出去……”卻又道:“昨兒匆忙,倒忘了問你陳府之事,今兒那邊兒既使了陳三兒來請你,自是合了老夫人的意,怎也不說與我知道。”

玉娘道:“說與不說有什麽打緊,本來就是親戚,又一個縣裏住着,走動勤些也應該,這不是昨兒你與我說的話兒嗎。”

柴世延道:“确是我昨兒說的,只我瞧你如今說話兒做事跟過去倒似換了個人一般,猜不透這裏甚麽緣由,玉娘可與爺解解惑嗎?”

玉娘心裏咯噔一下,暗道,莫不是這厮疑心自己了,卻又想,怕他什麽,只道:“什麽緣由,不過是想明白罷了,難不成你想我與過往一般嗎。”說着撩簾子進裏頭去了。

柴世延自是不想她過去那樣,如今的玉娘多好,裏裏外外都順心合意,跟着她進去,見她已換了衣裳,便道:“我說的再不錯,今兒不定就請了那兖州府的馮子明來,你今兒聽聽他的彈唱,真個好呢。”

玉娘見他提起馮子明,倒笑着瞥了他一眼:“也不知你是惦記他的彈唱呢還是惦記旁的,記得你說過,他有個妹子在咱們縣裏,這倒便利,趕明兒我得空,喚他妹子來,給你解解悶,想來便不如他哥,也得了幾分真傳,爺道我說的可是?”

作者有話要說:

☆、門首初遇

柴世延被她一句道破心事,不免讪笑一聲道:“與你說正經的呢,提這些做什麽?”玉娘瞟了他一眼:“這些才是爺的正經事呢。”說着也不再與他說什麽,進去換了衣裳出來,見他仍坐在炕上,倒不知從何處尋了本書攥在手裏瞧,也不知真瞧書呢,還是做幌子呢。

倒惹的玉娘笑了一聲道:“這些年夫妻做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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