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是,唯一
“寒假怎麽過啊。”尤可把外套的帽子戴上,又搓了搓手。
洛時安道:“補習。”
“就猜到你會這麽無聊。”尤可瞧他一眼,“聽楊阿姨說,你們今年回老宅過年啊。”
洛時安不緊不慢的嗯了一聲。
“哎,真不知道是不是該恭喜你,楊老爺子是真的想通了?”尤可伸手拍了他一掌,“喂,最好還是別抱太大期待,反正,他的想法已經不重要了。”
“知道。”一陣寒風出來,有點冷,洛時安從包裏拿出那雙橙色手套戴上。
尤可一瞧見就咋咋呼呼的,“怎麽會有這麽土的顏色啊,洛時安你的品位掉水溝裏啦。”
洛時安戴上了手套,不急不緩道,“再多說一句,你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你還真是······要拿那個東西威脅我到什麽時候啊!”尤可有點抓狂。
“一直。”洛時安說。
“你變了,你怎麽會變成這副冷酷殘忍的樣子?”尤可痛心疾首,踮腳摸了摸他的頭,“讓姐姐看看,小天使的光環怎麽不見了······”
紀燦希和杜銘捧着奶茶從店裏出來了,一瞥見尤可的動作,紀燦希的目光就有些意味深長。
他不動聲色的走過去,把那兩人隔絕開來。
洛時安戴着手套不太好拿,紀燦希就幫他把吸管插好,又遞到他嘴邊,“嘗嘗,只加了半糖的。”
這種自然親昵的動作,紀燦希在人前一向是很回避的,今天是怎麽了?洛時安愣愣,取下一只手套,接過奶茶,“謝謝。”
好在尤可和杜銘沒怎麽關注這邊,他們兩位還在感嘆寒假可憐單薄的天數。
Advertisement
“說真的,我都不好意思管這叫寒假,回去沒睡夠味又滾回學校來了,還那麽多作業頂着,不如不放。”杜銘吸了一大口奶茶。
“誰說不是呢,勾搭幾個小帥哥的時間都不夠。”尤可說。
“你又,又分手了?”紀燦希的眉心一跳,不好不好,雖然尤可說了對時安沒感覺,但時安這麽招人,尤可換來換去的,難保不會再次盯上時安。
可他好像也沒什麽立場叫人家戀愛專注點。紀燦希煩悶的咬着吸管。
“分了。”尤可淡淡帶過這話題,又道,“一諾妹妹呢,今天又沒來學校啊。”
杜銘立馬道,“是啊,她聯系過你嗎?到底出啥事了?”
“哦,給我打過電話,也沒說什麽。小學癡幾天沒來上學,可真是稀奇事兒。”尤可翻出手機,想了想又塞回兜裏,“算了,直接去她家找她算了。回見啊。”
“哎等等我,我也去!”杜銘趕緊跟上。
只剩他們兩個了,紀燦希趕緊朝時安更貼近了點,突然又伸手摸摸他的頭發,放下來,又摸了一次。還沒走兩步,手再次伸到時安頭上去。
對他這種奇怪行為,洛時安只是停下腳,默默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個弱智。
紀燦希讪讪的收回手,“尤可,她剛剛也這麽做了,她摸一次,我就要摸三次。”
洛時安:“·······”
“她怎麽老喜歡對你做這些親密動作。”紀燦希有點怨氣。
“可能,太熟了吧。”洛時安說。
紀燦希哼了一聲,“對哦,青梅竹馬呢。”
洛時安很無奈,剛剛他的手碰到他的臉,有點冷,他把手套褪下來一只給他,“戴上。”
紀燦希就戴上了,還張了張五根手指,嘻嘻笑着:“時安,你的手看着很小,但其實和我的一樣大哎,可能就是比我的手秀氣點。”
看起來像是不吃味了,洛時安覺得還是要解釋一下,“我和尤可,在我剛來洛家的時候就認識了。”
“哦。”紀燦希點頭,“我聽楊阿姨說過,她還給你們寫過公主的舞臺劇。”
洛時安的嘴角不自覺抽了一下,但他掩飾得很好,看不出對那段黑歷史的在意,“總之,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但你,你是——”
“我是什麽?”紀燦希眼睛閃着光,迫不及待的湊過去問。
“唯一。”洛時安說。
“唯一什麽?”紀燦希還沒反應過來。
“就是唯一。”洛時安說完,轉身便走。
紀燦希這傻子,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嘴唇慢慢揚起,猛地拔腳追上去,輕輕撞了下洛時安,“唯一的男朋友?唯一的寶貝?心的唯一?洛老師,你很會說情話嘛。”
洛時安輕輕咳嗽一聲,“有點正形。”
“我想親你呀。”紀燦希的肩膀緊貼着他的,“洛老師都說了讓人這麽感動的情話,我當然要有點表示。”
“等,等等吧。”
大馬路上的,影響多不好。
“嗯,晚上再親,再附加點別的。”紀燦希美滋滋的說。
洛時安笑着摸摸他的頭,又問,“今年過年,是不是要回萬家去?”
紀燦希搖搖頭,“希望不會吧,上次見面我還沒緩過來呢。她不來的話,我就去你家串門好不好?”
洛時安頓了頓,“我今年,要回外公家。”
紀燦希也知道,時安那個了不起的外公,一直沒接受他,這次讓他回去過年,可能是态度松動了。
“那,你什麽回來?”他問。
“最早,也要初三吧。”洛時安說。
“哦。”其實這對時安來說是好事,應該為他感到高興,可一想到又好幾天見不到他,心裏悶悶的。
不行,人都還在他跟前呢,不能為以後的事兒郁悶,他撈起時安的袖子就往前走,“回去補習去。”
“補習不是在周六日嗎?”洛時安問。
“過年之前,每天都要補!”紀燦希說。
※
萬慕他媽最終沒什麽表示,看來也是個不重視節日的主兒,或者說,根本也不重視這個兒子啊。
海叔和蓉姨也要回去過年,他們也夠盡責了,一直拖到大年三十前一晚才離開。
紀燦希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絨服送他們,蓉姨別說了,海叔都有點眼眶泛紅,想說什麽又忍住了,還是紀燦希心态寬,祝他們新年快樂,叫他們回去好好和家人團聚。
回屋之後,他連衣裳都沒脫,直接倒在沙發上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爬滿了屋子,除夕,大年三十,和平常的日子也沒什麽不同。
紀燦希突然想到,去年的這時候,他還在某家餐廳打工,服務着一桌又一桌阖家歡樂的客人,夜空不斷被絢爛的煙花點亮,他的面無表情和這喜氣洋洋的氣氛格格不入。
今年還是一個人過年,但不用再為生活奔波。已經很好了,他該知足。
紀燦希從沙發上起來,先去浴室裏痛痛快快的洗個澡,出來後,他給自己定了很高的作業目标,今天能完成的話,應該沒啥閑心想其他的了。
※
從車窗外看去,自家的兒子坐在餐廳的窗戶邊認真的吃早餐,幸好,洛博文看了一眼車內,幸好他聽不見自己的媽媽此刻的暴脾氣。
“有您這麽耍人的嗎?我們早上三點多就起來了,您這說得什麽話呀······什麽,對,我就是不想坐飛機我想自駕游.行不行!爸,重點不是這個,今年是誰讓我們帶着兒子回去跟您團聚的,好像是您吧,我沒求着您吧,那你說那話什麽意思啊,什麽叫年夜飯的時候他不用上桌,那他去哪兒啊,你還讓他回去幹嘛······”
那邊又說了什麽,楊雨的聲音更大了:“什麽貴客啊,那有我兒子貴重嘛,憑什麽他來我家時安就得給他讓座啊······對,您才知道啊,他在我心裏比親生的還親,您滿意了吧!”
洛博文幾次想奪過電話,都沒成功,想要去安撫一下妻子,楊雨的氣勢又降了下來,她揉了揉太陽穴,很疲倦的說,“爸,我真的不想再和您為這個吵了,我都和您說過了,您不認時安沒關系,可您也不能這麽傷人啊。我今天要是帶他回去了,到了吃年夜飯的時候,桌上竟然沒有我孩子的位置,你讓他怎麽想?······算了,我什麽話都不想說了,您陪您那貴客吃吧,我不打擾您了。”
楊雨挂掉了電話,頭靠在後座上。
洛博文又朝窗外看了一眼,“怎麽講,咱們還是自個回去過年吧。”
洛博文的父母在前幾年因為車禍雙雙離世,他們二老直到死也沒有認時安這個孫子,楊雨看自個父親的架勢,估計也是要和她抗到底了。
“怎麽和兒子說?我來?”洛博文問。
“我來吧。”楊雨掙紮着起身,“我演技比較純熟。”
※
洛時安回到了車上,看着臉色痛苦的楊雨,還是不太敢相信,“······媽媽的新書,被斃掉了?”
洛博文沉重的點點頭,“剛剛才接到的出版商的電話,你媽媽氣得胃疼。”
洛時安急忙道:“那快去醫院啊。”
“不用,不用,”楊雨在後座擺擺手,“好在咱們出門沒多遠,先回家吧,我休息休息,年後再去找那幾個王八蛋算賬。”
“真的沒事嗎?”洛時安問。
“沒事,你媽媽才不喜歡強撐。”洛博文發動了車子,“不過,看來這個年還是咱們一家三口一起過了。”
※
紀燦希的作業大計剛剛完成四分之一,肚子不争氣的響起來,已經12點多了,出去吃點東西吧,可冰箱裏好像還有菜,蓉姨臨走前給他備了很多。
從二樓走下來,看着空蕩蕩的房子,紀燦希的心也突然墜了一下,腳步停下來。
想時安了。
大年三十,阖家團圓的日子,他不在自個跟前。
他身上的味道。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他淡淡的笑容。
甚至他冷着臉生氣的樣子。
都想得厲害。
即使兩人才分開不到十幾個小時。
怎麽變得這麽沒用?紀燦希抱着腦袋蹲在地上,想了一會想明白了,從前他一個人一直在黑暗裏摸索,什麽都沒有,倒也不怕,現在突然給了他一束光,暖暖的,還可以照明,他就追着那光不放,害怕再次墜入黑暗。
哎,就不能讓自己閑下來,一閑了就容易多想,紀燦希站起身,努力忽視內心的空蕩,像機械人一樣完成今日任務,先做飯,吃了之後繼續寫作業。都高三了孩子!
雖是中午,外頭卻是暗沉帶着黃,低低的有些壓抑,屋內的光線也有點昏暗,紀燦希剛從冰箱裏拿出一盒速凍餃子,突然瞥見窗外落了點什麽。
他忙奔過去,果然,下雪了!
心裏一陣高興,想打電話告訴時安,又突然想到,現在,他應該到他外公家了吧,說不定一家人正坐在一起說話,他外公家的規矩多,時安這時接電話,應該不太方便。
算了,他把手機收起來,還是等時安打過來吧。
看着手裏的速凍餃子,突然又沒了胃口,打開冷櫃重新放進去,口袋的手機響了。
拿出來一看,紀燦希頓時開心得不行,連忙接通放在耳邊:“喂?你到了嗎?”
洛時安似乎有意放低聲音,“啊,你現在,是不是一個人在家?”
紀燦希說,“是啊,我一個人過年,也沒事兒,我都習慣了。你,在那邊還好吧。”
洛時安停頓了一下,紀燦希立馬追問,“你外公是不是為難你了?他們給你臉色看了?那些人還真是······”
“燦希。”洛時安的聲音壓抑着興奮,“你現在出來,開下門。”
“開門幹什麽?我又沒有······”紀燦希的大腦有幾秒鐘的停頓,接着他猛然跳起來,“靠!不會吧,你在門口?!你你你你你真的在·······”
在門外,來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