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死士(二)
唐炙曾經派死士跟蹤過無名。
換做另一個人,絕不可能若無其事地在六皇子面前将此事說出來。可無名不僅說了,還說得十分平淡,仿佛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
唐炙眼睛更是微亮,他笑着道:“長寧郡主猜得不錯。”
無名一邊在心中暗罵,唐炙這人腦子果然不大正常,一邊眯起眼睛輕笑着問:“我不明白,殿下你為何要派人監視我?”
唐炙沒有回答,反問道:“我也不明白,長寧你為何想要殺南家二小姐?”
無名:“因為我讨厭她,所以想要殺了她。”
唐炙大笑幾聲:“因為我喜歡你……”
眼看無名眼中的笑意冷下去,唐炙不慌不忙地改口道:“因為我對你感興趣,所以便讓秋分跟蹤你。”
“為何?”無名問。
她讨厭南曉依,自然是因為南月,她不相信唐炙不明白。可是唐炙對她感興趣又是因為什麽原因?
“沒有為何。”唐炙笑眯眯搖頭,輕描淡寫道,“長寧郡主,大哥他可能和你說過,我腦子不太正常,做事常常沒有條理。不過你放心,既然秋分他已經被你發現了,我便不會再讓他跟着你。”
“所以若是沒有發現,他還會繼續監視我?”無名輕笑。
唐炙理所當然地點頭。
兩人的對話看似毫無邏輯,又處處透着危險的味道。着實不像是未來天子與當今郡主的對話,可它就是這樣發生了。
無名笑着搖搖頭,不準備和這個瘋子多說什麽,轉身便要回府,後邊卻又傳來唐炙的聲音:“長寧,明日清晨我準備去落雁塔賞雪,你可要一同前去?”
“當然……”無名回過頭去,下意識想要拒絕,卻又忽然笑着改口,“喜不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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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炙走來的方向,是南府通向王府的那條路。
換言之,唐炙是從南府來的。
無名從南家離開,緩步回到王府的這段時間,剛好夠唐炙去南府和南博遠聊上那麽一會兒,再快步追上她來。
果然,下一刻,唐炙便輕柔地笑道:“那麽我們便約好了。正好,明日南家的那位小妹妹也會一同前去。”
無名心裏暗罵無數句死瘋子,表情卻沒有一絲變化,笑着點頭:“嗯。”
回府後,無名笑容逐漸淡去。
唐炙果然莫名其妙地盯上了她。
他派死士跟蹤她,阻止她殺南曉依一事,還可以勉強解釋為女主光環感覺到無名要殺南曉依,所以影響了唐炙的行動,救了南曉依一命。
可是現在唐炙特意去南府一趟,又特意約她出去,甚至還約上南月,又是為了什麽?
真像大師父所說那般,唐炙就是個腦子有問題的瘋子,行事沒有任何邏輯。他僅僅是對無名有興趣,便大張旗鼓地要接近她?
無名在人工湖邊坐下,心想要不要想些辦法,直接将唐炙給解決了以絕後患?
雖然唐炙身邊一直跟着死士,要悄無聲息地殺掉他的确有些麻煩,但若是認真籌劃的話……并非做不到,只是可能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布置。
無名揉揉眉心,重重地嘆一口氣。
罷了,暫時還是走一步看一步,若是唐炙對她和南月沒有威脅,真的只是一時興起,那她便什麽都不做。反正兩年後漠北戰亂,整個天下都随之大亂,又沒了鎮北王衛鸠,到時候會發生什麽還說不定呢。
可若是在此之前,唐炙對她,甚至對南月有非分之想……
那就別怪她無情了。
無名雖然想着暫時什麽都不做,順其自然便好。卻還是徑直走到大師父門口,敲響房門。
“大師父,你對唐炙了解多少?”無名問。
“你還在擔心小六他對你不懷好意?”大師父伸個懶腰,問道。
“嗯。”無名點頭。
“小無名,你大可放心,至少目前看來,小六他雖然有些瘋癫。但在大事上,他還是拎得清的。更何況有我和二師父在京中,他若真想對你做什麽,我們兩個師父自會擋在前邊。”大師父摸摸絡腮胡,眸光微凝,繼續道,“小六他共有春夏秋冬四名死士,先前跟蹤你的那人應該是秋分,擅長隐匿之術。春雷擅長搜集情報,冬至擅長近身搏鬥,常常以護衛之名守在他身邊,總是配五尺長刀。而立夏最為神秘,就算是我也沒有查到他究竟是誰,又擅長什麽,只知此人大概是父皇送給小六的。”
前些日子,大師父還只知六皇子家中養有死士,對此并不了解。可現在他竟能說出四名死士的基本情況,顯然是從發現六皇子派人跟蹤無名那天起,便開始着手調查。
無名心中微暖,換了個話題:“大師父,以六皇子那瘋子性格,他以後坐上那把椅子,真能管好這天下?”
至少在原文中,唐炙是沒有那能力的,否則最後也不會落得個傀儡皇帝想下場。
無名不相信大師父看不出來,唐炙本質上是個怎樣的人。
可大師父卻阖上雙眼,輕微地搖搖頭,似是自言自語地重複道:“我相信,小六他在大事上拎得清。”
他又不願、不敢去争皇位,除了相信,還能有什麽想法?!
無名伸手拍拍大師父的肩膀,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回房後,她拆開六皇子送的稻草人看了看。
草人的确精致漂亮,還穿着繁雜的衣物,就算是放到她上輩子生活的時代,都能被不少人喜歡。然而無名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扒光草人身上的衣物,揉一下幹燥的稻草,再檢查一遍木盒子,确定沒有任何機關後,直接扔進爐火中燒個幹淨。
……
清晨,雪又落了滿地。長京湖面逐漸凍上薄薄的一層冰,待到春日解凍時,便可看見萬鯉躍湖面的奇景。
無名先去南家接上南月,兩人在城裏晃晃悠悠一大圈,終于在巳時趕到落雁塔下。
無名當然可以帶着南月躲進公主府中去,完全不理會唐炙的邀約,亦或是用別的理由推掉。但唐炙是個瘋子,無名雖不懂瘋子的想法,但大概能夠猜到一些。
在瘋子面前,越是違逆他,越是表現得特立獨行,便越可能引起他的關注。
所以無名還是決定,在不準備鬧翻臉之前,顯得“聽話”一些、“乖順”一些、“普通”一些。
落雁塔中藏書萬千,各色古籍、經書、武功秘籍應有盡有,規模甚至比宮中的禦書房要大上許多。光是這一座塔,就不知養活了朝中多少閑散人員,就連南鹜都在塔中當差。
無名和南月雖然路過幾次落雁塔,卻都只是在塔下賞景,從未進過塔中。今日既然要入塔賞雪,無名正好帶着南月看看塔中書籍,若是有什麽看上眼的絕世孤本……正好借六皇子的名義借回去抄錄一份。
反正,總不能吃虧。
南月先前和六皇子沒有過交集,登塔樓她不由得有些緊張,緊緊地牽着無名的手。
“待會兒若是害怕,就躲在我身後。”無名輕聲道,“沒關系的。”
南月乖乖地點點頭,明明很怕,卻還是往前和無名并肩而行。
無名眸中笑意柔和。
落雁塔共有九層,賞雪自然是在最高處,她們卻在第六層遇見了唐炙。他正捧着一卷書讀得津津有味,身後跟着一個持長刀的護衛,大概就是死士冬至了。
而角落中,一道陰冷的目光始終注視着樓裏的一切。
“殿下,兩位姑娘到了。”護衛冬至出聲提醒道。
唐炙笑着擡眸看向無名二人:“既然到了,那便上樓賞雪吧。”
他今天心情似是極好,就連笑容中的陰鸷氣息都少了幾分。
打過招呼,唐炙便識時務地沒有過多糾纏無名和南月,一個人負手哼歌走在前邊。
反而是冬至頗為熱情,向二人介紹道:“落雁塔中每一層所藏書籍類別都有所不同,九層是一些江湖雜文,亦或是講述風花雪月的話本子,倒是很适合南姑娘打發時間。八層、七層、六層是武功秘籍,層數越高,秘籍就越是珍貴,長寧殿下若是感興趣,大可借幾本回去抄錄。五層是……”
南月聽冬至說道“話本子”二字時,眼睛倏地亮了亮。
無名笑着揉揉她的腦袋。小姑娘雖然熱衷看書學習,但比起各家學派的那些大塊頭書籍,她果然還是更喜歡通俗易懂又有趣的小說一點。
至于無名她自己,王府裏的秘籍已經夠她看了,她倒是不饞塔中書籍。
幾人登到第八層時,忽然在樓梯邊看見一個無比普通的人影。
那人面容普通,穿着普通,身材普通。可無名卻一眼認出了他是誰——那名單手折斷司漣弩丨箭,擋下刺客襲擊的宗師,秦王座下客卿王天霸。
為什麽他在這裏?
無名看着王天霸專心致志啃着手中武功秘籍,甚至沒注意到與他擦肩而過的幾人時,感覺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武學宗師癡迷于武功,登落雁塔讀秘籍自是再正常不過。
可無名心中卻隐隐覺得有些不安。
她在京城中住了這麽多年,一直沒有見過這位宗師,如今一陪着六皇子登落雁塔,兩人便碰巧遇見了。
世間真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嗎?
這時,唐炙突然停下腳步,朝王天霸默默行了一禮,他身後的護衛冬至亦是抱拳行禮。無名想了想,也跟着躬身,南月雖然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誰,卻還是乖乖巧巧地朝他鞠了一躬。
王天霸沒有理會唐炙和無名,反而在南月躬身時,對着她和藹地笑了笑。
南月回以淺淺的微笑,梨渦漾在臉頰邊,可愛極了。
幾人走上第九層,再沿着層層書架往外繞圈,終于走到最外邊的窗檐處。
九層落雁塔,白雪覆蓋下的亭臺樓閣,已經凍結的長京湖泛着點點寒光,遠處白雪紅牆的皇宮,廢棄的城郊擂臺……長京城中一整片雪景,盡收眼底。
“長寧,南姑娘,你們可喜歡這片雪景?”唐炙趴在窗邊,輕聲問。
無名笑着點頭,南月也眼睛亮亮地點了點頭。
唐炙轉頭看向外邊,不再多言。
無名見南月是真心喜歡這片景色,便陪着她在窗邊多看了會兒。兩人繞着窗檐走了好幾圈,直到南月的小臉被凍得微紅,無名才和唐炙告辭,帶着南月進到那一堆迷宮似的書架中找書看。
唐炙沒有說什麽,笑着點了點頭,仿佛他真的只是約無名、南月出來看看雪景,現在看完了,也就夠了。
南月激動地選了兩本書抱在懷裏,無名找了個靠着暖爐的舒适位置,才在蒲團上坐下,南月就十分主動地坐到了她的懷裏。
“……?”
無名愣了一瞬,輕推南月的肩膀。
南月卻側過腦袋來,不解地眨眨眼:“無名,你……不要抱抱嗎?”
所以南月是覺得無名想要抱着她,所以才“自覺”地坐到了她懷中?
無名平日裏雖然習慣性和南月牽手擁抱,常常有肢體接觸,偶爾也會莫名地饞南月身子。可是無名可以确定,她從未在南月清醒時,顯露過這種念頭,更沒有借着親密接觸,對她有任何龌蹉的想法!
所以自己在南月眼中,究竟是個什麽形象,才會引得小姑娘主動投懷送抱啊?無名霎時哭笑不得。
“無名……你不想抱抱的話,我、我去旁邊坐着。”南月聲音弱了些,似是委屈地想站起身。
無名一下子伸手,将她拉回懷裏:“不用了,就這樣抱着吧。”
送上門來的小姑娘,不抱白不抱。
無名雙手環住南月腋下,讓她幾乎是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她懷中。
冬天,南月穿得很厚,此時又被落雁塔中的暖爐烤得暖洋洋的,抱着就像一個軟軟的小球,手感十分舒适。無名深吸一口氣,享受地閉起了眼。
南月懵懵地,又乖乖地點點頭:“……哦。”
“乖,看書。”無名将南月抱緊一些,注意力移到南月手中的書本上。
無名一邊懶懶地抱着南月看書,一邊卻始終注意着在窗邊賞雪的唐炙的動向。
唐炙懶散趴在窗檐上,一只手指伸出去,在冷風下微微顫抖。
外邊風雪不停,不時有雪花落在唐炙手指上,又被冷風吹走。
風雪中,一只小麻雀似乎一點兒也不怕冷,晃晃悠悠地在天空中飛行。它偶然看見落雁塔中伸出的一根手指,像是好奇那是什麽東西,歪頭停在了窗檐上。
“叽叽。”麻雀叫聲稚嫩,想要上去看個究竟,卻又有些害怕,猶豫地在原地蹦跳着。
唐炙溫柔地笑了笑,低聲道:“真是可愛又美好的小家夥啊……”
“殿下喜歡?”冬至輕聲問。
唐炙點頭,笑意愈加溫和。
冬至手指一動,內力翻湧,不着痕跡地打中那只小麻雀。在小麻雀掉下九層高塔前,他伸手接住它,小心翼翼地遞到唐炙手中。
唐炙虔誠地雙手捧着小麻雀,眸中閃着異樣的光:“真可愛啊……”
小麻雀躺在他手中,胸腔還有着輕微的起伏,只是暈了過去。
可唐炙卻沒有任何預兆地,一手提住它的脖子。
“咔擦”一聲擰斷。
唐炙虔誠的笑容甚至沒有褪去。
他将麻雀屍體扔出塔外,口中還在喃喃道:“真美……”
護衛冬至沒有任何反應。
正在陪南月看書的無名,表情亦是沒有任何變化,懶散又溫柔地盯着書面。
她主動伸手,幫南月翻過一頁書。
……
臨近正午,無名和南月抱着準備借回家的書本,向仍然在看雪的唐炙告別。他沒有一點挽留的意思,笑着點點頭。
唐炙倚在窗口,看着樓下,直到無名和南月牽着手的身影越走越遠,他才對着空無一人的塔裏說道:“立夏,你認為長寧和南月如何?”
這回他問的不是一直隐藏在暗處的秋分,亦不是身後的冬至,而是那位傳聞中陛下贈與的死士立夏。
落雁塔中無人回應。
幾息過後,塔裏傳來厚重的腳步聲。
宗師王天霸一步步走過來,單膝跪地:“回殿下,長寧殿下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武學,實在是上上之資。她若是一心鑽研武學,不出十年便能趕上……甚至超越在下。至于南姑娘則是資質平平,雖然她也有內力傍身,但實在是……沒法入眼。”
王天霸笑容憨厚無比,唐炙面色如常,眼底沒有一絲波瀾。
仿佛就像是皇子與自家死士再普通不過的一次交流罷了。
然而這場交流注定一點也不普通。
因為那名死士竟然是王天霸,秦國皇宮中唯一的一名宗師,神一品境界的武學高手。
誰能想到,這麽一名宗師,竟然是陛下賜予六皇子的死士?
可見唐炙在秦王面前,究竟受寵到什麽程度!
唐炙聽見王天霸的回答後,無奈笑着搖搖頭:“立夏,我問的是,你對長寧與南月二人有何看法?不是問武學資質。”
“這樣啊……”王天霸起身,絲毫沒有宗師風範地撓撓頭,憨憨笑道,“長寧郡主長得倒是傾國傾城,就是性子冷了些,太沉悶了。南家那姑娘可愛得緊,我倒是很喜歡,若我有兒子,定要讓她做我兒媳婦兒。”
唐炙輕笑不語,垂下眸子思考着什麽。
性子冷?沉悶?今日的長寧的确比平時安靜許多,一身風華收斂得一幹二淨,甚至顯得有幾分……普通。
今日唐炙捏死麻雀的時候,他還以為無名會來問他為什麽,然後像昨天那樣,和他進行一段不着邊際的詭異對話。可是長寧沒有,她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笑着和他告別,然後帶着南月離開。
唐炙卻并沒有覺得失望。
無名那樣耀眼的女子,再如何收斂氣息,都絕不可能普普通通。她越是普通,反而顯得越是不普通。
她太特殊,太耀眼了。
天空中的太陽,又怎麽可能遮得住耀目光芒?
至于南月……
唐炙喃喃道:“立夏,你說得對,南家小姑娘真是可愛又美好吶……”
王天霸憨厚笑着點頭,仿佛因為得到殿下贊揚很是開心。
……
走遠了,無名忽然将南月拉近一些,低聲問:“昨日六殿下是不是送了你一個木盒?”
“嗯……”南月乖乖點頭,回憶道,“殿下他讓父親将東西交給我,不過我沒打開看,就将木盒随意放在一旁了。無名,盒子有什麽問題嗎?”
“盒子倒沒什麽,只是……”無名寵溺地揉揉南月的腦袋,“六殿下他不是好人,我不在身邊的時候,你不要離他太近。”
“嗯!”南月沒有多問,認真地點點頭。
她上輩子和唐炙沒有接觸,只知道唐炙癡戀南曉依,甚至做出不少病态的舉動。
南月上一世沒有參加秋狩,自然不知道唐炙為什麽會喜歡上南曉依。她只知道,這一世,唐炙不知為何對南曉依沒了興趣,反而用無名為借口約她出去玩,還送了她禮物。
南月突然驚詫地睜大了眼——六皇子不會是喜歡、喜歡她吧?
南月莫名慌張起來,她抓緊無名的手臂,焦急道:“無名……無名姐姐,我回家就将殿下送我的禮物燒了!”
無名雖不知道南月反應為何突然這麽大,卻還是滿意地點點頭,攬緊南月的肩膀:“就該如此!”
……
一回王府,無名便徑直找到大師父,将今日落雁塔中遇見王天霸的事情告知于他。
“小無名,你覺得今日遇見王天霸……是小六他故意安排的?”大師父摩挲着滿臉胡茬,皺眉道。
無名點頭:“我以前去過幾回落雁塔,卻從未遇見過他,此次和唐炙去一趟就碰上了,實在太巧合了些。”
“可小六他要你和王天霸碰面,目的為何?”
“大師父你說過,唐炙是瘋子,瘋子做事是沒有目的的。”
“有道理。”
無名雙手抱着腦袋,懶散地往躺椅上一倒,忽然問:“大師父,你說,王天霸會不會是那名叫立夏的神秘死士?”
大師父捋着胡茬的手指倏地一僵,眉頭緊緊皺起,極其緩慢道:“按常理說,不可能。”
王天霸是一代武學宗師,更是深受陛下尊敬的客卿,又怎會是皇子家的死士?這事兒放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不可能之事。
打個比方,就像是鄰居家饑一頓飽一頓,餓得面黃肌瘦的酒鬼老唐,突然有一天誇下海口說自己其實是當朝太子,這誰信?
所以按常理來說,此事絕不可能。
但常理之外,就說不準了。畢竟唐炙是個瘋子,而當今秦王不僅不知道兒子腦子不正常,還最是寵愛這個腦子有病的小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