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葉草

第10章

林諾言在家待了一周，又回到了學校，這次他被安排到了最後一排同時也沒有了同桌，同學見到他能躲就躲，他們知道了原本好欺負的人一旦發起飙來也不好惹。

現在林諾言成了真正被抛棄的人，每天都會有老師找他信誓旦旦的說很多大道理，安慰他，但是一旦放學他們都會躲得遠遠的。

林諾言被這種孤獨感折磨的身心俱疲，他很想找個發洩口，但是他身邊連一個正常人都沒有，有的只是比他還要瘋狂的林洋。

林諾言腦子裏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了，無論他做什麽另一個“他”都會給出他內心真實的意見，備受孤獨折磨的林諾言開始嘗試着與那個“他”交談。

周末林洋又不知道去哪混了，林諾言待在家裏，他一整天都躺在床上，肚子餓了也不動，因為家裏根本沒有可以吃的東西，林洋也沒有留下錢，一切都要等林洋回來。

“你就這樣一直待着嗎？”

“我不待在這，還能去哪？”習慣了那個“他”存在的林諾言已經能自然的和他聊天了。

“我們出去玩吧。”

“出去玩？去哪？跟誰玩呀？”

“沒有人就找人陪我們玩呗。走吧！大周末怎麽能浪費呢！”

“可是……爸他不讓我……”

“別跟我提那個王八蛋！憑什麽我們要聽他的話啊！他算個什麽東西！”

林諾言翻了個身臉對着牆，他只要一想到林洋對他的暴行就膽怯了，“算了，咱們還是老實在家待着吧。”

他腦子裏那個聲音沒有回答他，林諾言一看他不說話了，于是躺在床上開始昏昏欲睡。

但是五分鐘後林諾言又坐了起來，他的眼神與剛才的渙散不同，臉上還帶着自信的笑容。

“呵呵我們出去玩吧。”

林洋與朋友喝完酒回到家沒有看到林諾言，頓時那種葛文茵抛下他的感覺又回來了，他憤怒也害怕，如果連林諾言也跑了，那就真的只剩下他自己了。

林洋站起來就要往外走，他剛回頭就看到林諾言站在門口。

“啪！”林洋直接走到林諾言面前毫不留情的給了他一巴掌。

林諾言根本無力招架這一巴掌，他的頭被扇到了門框上并發出突兀的聲響。

“你他媽的去哪啦！你說啊！誰讓你出門的！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林洋把他拽進屋裏關上門喊道。

林諾言并沒有哭，他坐在地上擡起頭對着林洋笑了，這笑容笑的林洋心裏發寒，“你笑什麽！不許笑！我他媽跟你說話呢！不許笑。”

“啪啪啪……”

林洋對着林諾言的臉狠狠地扇了下來，林洋覺得光用手還不夠，他擡起腳對着林諾言的肚子，腿胳膊，頭踹了下去。

“我叫你笑！我叫你笑！我看你還笑不笑！我他媽叫你笑！你和那個賤人一樣！就知道對別人笑！成天就知道勾引人！你們一個個都去死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洋打累了，他倒在沙發上盯着地上一動不動的兒子，發洩過後只剩下滿足和疲憊，沒一會兒他就閉上眼睛睡着了。

蜷縮在地上的林諾言悄悄地擡起頭，露出他的眼睛，他緊緊地盯着沙發上毫無防備的林洋，“睡着了麽？呵呵呵……”

林諾言拖起傷痕累累的身體，他每挪一步身體就好像要裂開一樣，但是他只要一想到一會兒要發生的事他就興奮。

他來到廚房找到了那把鋒利的菜刀。

林諾言走回客廳，他站在林洋面前，他剛要對着林洋的脖子揮下菜刀，手卻停在了半空中，他腦袋裏響起了另一個熟悉的聲音。

“不！不！我不能這麽做！他是我父親！我也不能殺人啊！”

“你在怕什麽呢？殺了他，你就不用再受這種折磨了，快動手吧！”

“不！我不能……我不能啊！殺人是不對的！”

“你個廢物！難道你還想挨打嗎！這樣的生活你還要過下去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林諾言頭疼的快要炸了，他忽然好想用手裏的菜刀把自己的頭砍下來，也許這樣他的頭就不會疼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林洋被一聲連續的怪叫驚醒，他睜開眼睛無意識的想看看周圍，結果卻讓他看到了林諾言拿着他們家的菜刀站在他面前。

他站起來踹飛林諾言手裏的菜刀，“你要幹什麽！你要殺我？”

林諾言搖着頭不說話，他說不出話來，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

“說話啊！你要幹什麽！你要殺你老子？林諾言！你他媽是不是瘋啦！”

“我……我……我……”

“你不是要殺我嗎！你殺啊！你他媽殺啊！操！”林洋抓起他的頭發直接将人扔到陽臺上。

林諾言的頭這次又磕到了陽臺的鐵杠上，他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順着他的頭發往下流，流到了他的臉上，染紅了他的眼睛，他勉強想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血紅色的世界，林洋就是這個世界最恐怖的妖怪。

“你殺呀！站起來殺我呀！他媽的！連毛都沒長全就想殺人？你他媽瘋了吧！”

林洋又蹲下來抓住他的頭發，看着林諾言五彩斑斓的臉他心裏暢快的快要飛起來了，仿佛這樣的折磨還不夠，他拽着林諾言的頭發不停地往鐵杠上撞。

“賤人！叫你跟我放肆！我看你以後還老不老實！我打死你！”

林諾言已經神志不清了，他感覺自己的世界不停地在震動，每震動一下，他的靈魂就飛出去一部分。

林洋對于這樣折磨林諾言就好像上了瘾一樣，他從屋裏找出繩子捆住林諾言，然後将他吊在陽臺上面的晾衣杆上。

“今天我不給你點教訓，我就不姓林！”

林洋又抽出了腰間的皮帶。

林諾言已經無力去害怕了，現在他只希望能有個人來結束這一切，他希望能有人來救救他，如果救不了他，那就請殺了他。

林洋的皮帶一下一下的抽在他身上并發出咻咻的聲音。

“我看你以後還老不老實！我叫你跑！你個賤人！葛文茵！我看你以後還往哪跑！我他媽打死你！”

林諾言忍住了一下又一下抽過來的皮鞭，他以為他麻木了，他以為他可以勇敢的挺過去，但是他錯了，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洋抽下來的皮帶一下比一下用力，一下比一下疼。

林諾言的忍耐已經到達了極限，身上的痛已經不僅僅是皮肉之苦了，那種疼已經深入到骨髓裏，他的身體在和他抗議，“別啊啊啊啊……爸……啊啊啊啊別打了……啊啊啊爸……”

林洋已經進入了失去老婆的瘋魔狀态，他根本聽不進去別人說的話，“葛文茵！你這個賤人！臭□□！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打死你！”

“啊啊啊啊啊求求你……啊啊啊別打了……爸啊啊……我錯了……我錯了……啊啊啊……”

林諾言的慘叫沒有喚醒走火入魔的林洋，卻叫來了鄰居。

林洋家的樓下圍了很多人，有人正拿着電話報警。

直到遠處傳來警笛聲，林洋才醒過來，他看着幾乎變成血人的兒子不知所措，連手裏的皮帶都掉在了地上。

林洋不斷地往後退，他被陽臺的門檻絆倒坐到了地上，被高高吊起的林諾言顯得無比的高大。

“我……我我我……我都……做了什麽……”

這時林諾言睜開了腫脹和布滿鮮血的眼睛，他歪過頭瞪着林洋，裂開嘴像剛才那樣笑了，“呵呵……呵呵呵……警察叔叔……來抓你了……呵呵呵他們來抓你了……呵呵呵呵……”

林洋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林諾言，他的兒子一向都很乖的，現在這個人他不是林諾言，他就像一個附在了林諾言身上的孤魂野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林洋站起來撒腿就跑，他不敢回頭，他要逃，逃的遠遠的，但是身後的笑聲依舊沒有停下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林諾言再次睜開眼睛時是一片白色的世界，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但是刺鼻的消毒水味提醒着他，他還活着。

他想挪動脖子看看周圍的環境，但是他剛一動就疼出一身冷汗。他能感覺到身邊站着很多人，但是看不清他們的模樣。

林諾言又嘗試了幾次，同樣的疼痛提醒着他最好不要動，于是他放棄了，只要不是林洋，他身邊就算站着拐賣兒童的人販子都無所謂了。

林諾言在醫院躺了四個多月終于出院了，他被接到了同城的小姑家，小姑什麽都沒有和他說，他只告訴林諾言林洋失蹤了，同時她一直在對林諾言道歉，林諾言一直想不明白，多年不見的小姑為什麽要向他道歉。

林諾言很快就适應了現在的生活，他來到了新的學校，身邊的人也換了一批，什麽都正常的過分，林諾言覺得過去的生活就好像在做夢。

林諾言盡量配合着小姑的生活，盡量使自己活的像一個正常人，但是他的周圍已經建起了一道無形的牆，他不希望有人侵犯他的領地，直到那個人的出現，林諾言的生活才終于有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