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鄭魁下班剛走出公司門口就看到林諾言站在那裏。
林諾言主動上前與他打招呼,“鄭魁,你下班了。”
“你白天不用上班的麽?”
“我現在換了工作,上夜班。”
“哦。”鄭魁打開車坐進去,剛要點火卻發現林諾言也跟着坐了進來。
“林諾言,你可別告訴我,你要跟着我去接丁唯。”
林諾言臉上的笑容一僵,“我們能談談麽?”
“我們早上不是談過了麽?還有什麽可談的。”
“鄭魁,我想問你,在我離開的時候你過得好嗎?”
鄭魁握緊了方向盤,那些心痛的回憶,就像某個人的指甲撥動着他的心,“是不是我說了,你就不會再糾纏了?”
林諾言點了點頭,但是他心裏狡猾的在說絕對不會。
鄭魁看他點頭突然心裏竄出一股怒火,林諾言到底把他當成什麽了,“你!算了,其實也沒什麽,自殘,自殺都有過。”
林諾言聽他說到自殺時心咯噔一下,他的手已經先于他的大腦控制抱住了鄭魁,嘴裏還不停地說着對不起。
“鄭魁,對不起,當初是我傷害了你,對不起。”
鄭魁沒想到他會突然抱住自己,心裏産生了一絲他一直想要掩蓋的悸動,他與林諾言的回憶就像過電影一樣在腦中播放着。
“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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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魁?”
“我叫你放手!”鄭魁扒開他的手,當他碰到林諾言的手時,他馬上就彈開了,鄭魁感覺林諾言身體的每一處都覆蓋着毒,只要他過多的碰觸就會上瘾。
“林諾言,你不要這樣,我現在已經有了丁唯,我現在很幸福,難道你不希望我幸福麽?”
“我希望你幸福啊,但是你的幸福只由我能給!”
“哼,當初你和那個姓王的走時怎麽沒說這話?”
林諾言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他心虛了,他不想讓鄭魁知道他醜陋的秘密。
鄭魁伸手擡起他的下巴,逼着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怎麽不說話了!既然你這麽勇敢回來找我,就應該做好接受指責的準備。”
“鄭魁,對不起……”
鄭魁聽到他的道歉只會讓他更生氣,他這是在默認,默認他曾經的背叛,默認他現在的舉動就是恬不知恥的吃回頭草,“我不要聽你說對不起!為什麽你不否認!為什麽!”
“鄭魁,你冷靜點,是我錯了,請你原諒我,我真的錯了。”
鄭魁撤回手,拉開與林諾言的距離,他又失态了,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這麽激動過了,“你的道歉我接受。”
“真的。”
“但是,我們的關系不可能回到從前。”
“為什麽?我們為什麽不能回到從前?那個時候我們明明很快樂啊!”
“哼,為什麽?我告訴你林諾言,就因為在我努力維護我們的愛情時你離開了,你走了以後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麽過來的……那個時候咱們确實很幸福呢,但是親手毀掉這一切的是你!”
“鄭魁,你……”
鄭魁撸起左手腕,上面有一道長長的傷疤,就好像一條扭曲的蜈蚣,“你記不記得你臨走前我對你說過,如果你離開我就去死,呵呵……我就是這麽沒出息,為了你,我割腕了,不過還好在那年也讓我遇見了丁唯。”
“鄭魁,對不起,我不想傷害你的,我真的不想傷害你的。”林諾言的眼淚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眼中的鄭魁變了形,看着鄭魁平靜的講述自己痛苦的過去,他的心忍不住的顫抖。
“我不用你的道歉,我現在知道了感情是不能勉強的,那個時候我放了你,現在也請你放了我吧,我已經經不起你的折磨了,快下車吧,丁唯還在等我呢。”
林諾言抹了抹眼淚,伸手擠好安全帶,并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怎麽?不下車?行,那你就和我一起去接丁唯下班吧。”
丁唯僵硬的站在鄭魁的車前,他能感覺到他頭上的青筋一股一股的,這什麽情況,他的男朋友和他的前任一起來接他下班?
林諾言還不至于過分的無理,他主動給丁唯讓出副駕駛的位置坐到後面去,他能感受到鄭魁投過來冰冷的眼神,要是他坐着副駕駛的位置不動一定會被攆下車的。
“我說林諾言,我們呢,現在要回家了,你不會是要跟我們回家吧?”
“我家現在離你們住的地方也挺近的,鄭魁你不介意讓我這個老同學搭便車吧?”林諾言一臉無害的笑道。
鄭魁瞪着林諾言什麽也沒說,轉過身踩下油門。
坐在車裏的丁唯能感覺到在這狹小的空間裏冷風直吹,雖然不舒服,但是他也忍了,雖然林諾言是來者不善,但他仍是鄭魁的同學,也不好說什麽。只有一點丁唯很在意,每天鄭魁都會按時來接他下班,并且不管周圍有沒有人他都會纏着自己親吻,可是今天的鄭魁對他有些走神了,就像一向專注于數學的學生突然遇到了其它他感興趣的科目一樣。
林諾言跟着他們到了他們的家并目送着他們進屋,在路上鄭魁一句話都沒跟他說,反倒是丁唯有一句沒一句的和他搭話,問的還是他們上學的往事。
面對丁唯的問話,林諾言突然感覺丁唯在介入他和鄭魁的回憶,他不喜歡這樣,到最後他也不怎麽說話了。
林諾言站在屋外,看着鄭魁與別人手牽着手離開了,他現在已經開始習慣了鄭魁與別人做親密的舉動,如果不習慣這些的話往後的戰争就更沒有勝算了。
他低頭看了看時間,才十點多,他回頭看着空蕩的小區,其實他剛才撒謊了,他現在住的地方離這裏很遠,坐車也要四十多分鐘,林諾言一想反正回到家也睡不着,幹脆走着回去算了,還可以省錢,明天開始他就要上夜班了,今天就讓他好好享受這最後寧靜的夜晚吧。
林諾言不知道他走了多久,他經過一條小吃街,聞到了遠處傳來的陣陣香氣,肚子也跟着叫了起來。林諾言一想他今天一整天都在跟着鄭魁也沒吃什麽東西,于是他決定還是吃點東西吧,路錢可以省,吃錢怎麽可以省呢?
一想到這,林諾言突然想起了以前,以前他吃飯沒有規律,胃總是疼,和鄭魁在一起後,鄭魁知道了林諾言有胃病這個毛病,于是每天都會監督他按時吃飯,林諾言的胃病也逐漸好了起來。
這幾年沒有了鄭魁一個人的林諾言之所以沒有再犯胃病可能是因為他一直住在醫院的原因吧,每天都會有護士看着他吃飯,包括吃藥。
林諾言手裏拿着宵夜往家走,他離開小吃街看到了一家花店,這麽晚了這家花店居然還沒關門。
但是吸引林諾言的不是這家花店的關門時間,吸引他的是這家花店擺在門口的花。
林諾言走進花店,看着擺在門口的一小盆彩葉草。
“先生你好,想買點什麽花?請随便看。”
林諾言擡起頭看到了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女生,“你好,請問這盆彩葉草怎麽賣?”
“你說這盆老來變?十塊錢。”
林諾言拿着這盆彩葉草離開了花店,他回頭想看看花店的名字,上面寫着“幸福花園”。林諾言心裏升起一股暖流,他拿起手裏的彩葉草仔細的端詳,這盆彩葉草小小的就像剛出生的嬰兒一樣,一陣風吹起了它嫩綠的葉子,就像走失的小孩在發抖。
這盆彩葉草,葉子上綠色占了大部分,只有中間三分之一處有一點粉紅,林諾言對着他笑了,“我們一起努力吧。”
林諾言一手拿着宵夜一手拿着彩葉草,他心情忽然好了很多,白天的郁悶一掃而空。
回到家,林諾言将那盆彩葉草放在窗臺上,少澆了點水。
“你怎麽才回來啊!這哪弄來的花啊?”站在林諾言身後的陳景毫不客氣地吃着他帶回來的宵夜。
“回來的路上經過一家花店,看到它挺好看的就買回來了,以前也有養過,挺好養的。”
“哦。”陳景認真的吃着林諾言的宵夜,根本沒怎麽仔細聽他說話。
“你知道彩葉草的花語是什麽嗎?”
“啊?呃……不知道唉。”
林諾言擺弄着彩葉草的葉子說道:“彩葉草的花語是絕望的戀情。”
“行啊,諾言你開始走文藝路線啦!”
“我沒告訴過你吧,這是我母親最讨厭的花。”
陳景停下嘴裏吞咽的動作,“你母親讨厭的花?那你還養?”
林諾言盯着葉子上那一抹粉紅說道:“這花雖然是她讨厭的,卻是我最喜歡的。”
陳景被他給搞糊塗了,但是從林諾言的話語間還是能聽出這花承載着他不願意想起的回憶,“哦,好吧。”
林諾言對母親的印象已經有點模糊了,他只有在照鏡子的時候,隐約能看到母親的影子。
小時候他們家樓下的花壇裏種了很多彩葉草,林諾言很喜歡那種鮮豔的色彩,他每天上學只要看到彩葉草就會很開心,同時也可以舒緩他在家裏所受的痛苦。反觀林諾言的母親就很讨厭彩葉草,她每天不管是出門還是回家都會用手或腳去摧殘那些可憐的彩葉草。
也許別人不理解他母親這種惡意的行為,但是林諾言知道,他母親只是在嫉妒彩葉草那鮮豔而又美麗的顏色,這種顏色在她的生活中是不可能出現的。
從林諾言自有記憶以來,他的父母就在吵架,他們相互埋怨着對方,懷疑着對方,甚至達到了憎恨對方,最後他的母親實在受不了這種生活丢下了小小的林諾言跟別的男人跑了,也就是從那天起林諾言的噩夢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