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對神威大将軍的描述
私心的女孩子。
會有嗎?
還是在他們都知道真相之後,通通合起夥來厭棄自己。
岳明透,岳明透,你是誰,我又是誰。
她只是想着這個名字,臉上便生生落下淚來。
自己怕失去,更怕得到。
她多希望這一切只是個即使從九重天上摔下來也不會疼的夢。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
也許,只是句胡話。
作者有話要說: 縮水的某人還是大言不慚地求收藏。。。。。。
☆、女配的忠犬
刑部大牢中有一股陰涼的黴潮氣。
謝世光經過一路的層層把守,走過一條單門的通道,通道的盡頭有一間牢室。
牢房倒也寬敞,靠牆有一堆稻草,沒鋪沒蓋。牆上僅有一個氣孔,無窗,不辨晝夜。
有人靠牆而坐,一身罪衣,手腳都被上了鐐铐,鐵鏈子小手臂那麽粗,腳上的鐵鏈一頭被釘死在他身後的牆上。
那人的頭發蓋住了大半張臉,鬼魅似的眼睛透過發絲盯着栅欄外的人,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虛弱,“你不必在我身上多費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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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沒有回話,只是背着手,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謝世光,你一手遮天,鏟除異己,陷害忠良,上愧于陛下,下羞于百姓,只恨所有人都被你蒙在鼓裏,”牢內的濕氣讓那男人有些吃不消,說話的聲音變得極小,一陣咳嗽之後,他喘着微弱的氣息,斷斷續續道,“人在做,天在看,老天會懲罰你的!”
“本閣從不信什麽神明,萬事由我,不由天,”謝青天的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不過,你可以等,等我受罰的那一天。”
當園中樹蔭下最後一堆雪化成水,岳明透穿着李顯給的綠色小裙子站在房檐下,眯着眼睛望着天空中的風筝。燕子,蝴蝶,鳳凰,蜈蚣,都有線握在人們手中,卻又看起來都是在自由自在地飛行。
春天來了呢。
從四皇子那裏回來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很多天,沒有新的任務。
上次的任務由于錦緋公主心中不爽的緣故,晚宴取消,任務也就自行劃分為失敗。
這些日子來,岳明透還是會做一些摸不到頭緒的夢,奇怪的是,她再也夢不見成年後的自己,好像那份記憶淡出了她的腦海。
天氣好得讓人閑不住,恰巧若水公子讓她去城裏買些東西,趁這個機會也好散散心。
街上人來人往,拿着泥猴的小孩子掙脫母親的手拼命地扒在賣面人的小攤子前,舞獅子的長隊咚咚锵锵地一路敲過去,馄饨攤的老妪笑呵呵地搖着扇子,像是什麽都看得清明。
“娘,那個叔叔長得真漂亮。”
一旁的婦女趕緊捂住小女孩兒的嘴,偷眼瞅了瞅那人,見男子沒什麽反應,便趕緊拉着孩子快步走開,邊走邊低聲道:“小孩子,別胡說,男生女相,怕是個妖孽……”
岳明透下意識地尋着聲音望過去,婦女嘴裏的妖孽正緩緩地走在河邊,梅花香香地落滿衣襟,手中的折扇搖得虎虎生風。
還沒等她決定好是不是上去打招呼,還是悄聲匿跡地走開,李顯已經花枝亂顫地沖到了自己面前,“小美人,你好啊。”
“您,”岳明透壓低聲音,“您這是在閑逛?”
折扇潇灑地展開,露出了剛出浴的秀麗佳人,“非也非也,這叫做深入百姓,體察民情。”
岳明透想,恐怕他後院的三百佳麗就是這麽體察出來,然後再一一深入的。
“小美人,”花蝴蝶一樣的男人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麽好玩的事情,一把拽住岳明透的手,“走,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女子根本沒時間說不,就被他連拽帶拉地入了人群。
熙熙攘攘的人們,叫買叫賣的聲音,男人的紅色袍袖鼓着春風帶着她穿梭在春天裏。
“二位是來問姻緣的吧。”
廟裏的老師傅摸着花白的胡子,笑着問。
以為他會帶自己去什麽特別的地方,原來是一座有些破敗的花神廟,廟宇雖然不十分氣派,進進出出的人倒還是有一些,不是嬌羞的少女,便是懷春的少年郎。
岳明透連忙擺手,“不是,不是!而且我們也不是一起來的。”
老師傅看了看二人“緊握”的雙手,又笑了,“年輕人,真好。”
“那個,我真的不是來問姻緣的,我們真的不是……”辯白的話還沒講完,身子就被人推了一下,險些絆倒在門檻上,“進去啦,一個女孩子,婆婆媽媽的像什麽樣子。”
一個男人婆婆媽媽,才是正常?
岳明透被男人拉着進了殿,在外面雖然萬千個不情願,但在神明面前還是要恭恭敬敬的才是,她虔誠地燒了香,然後學着其他人的樣子閉着眼睛搖起簽筒。
簽子嘩啦啦地響,心也跟着躁動起來。
晃着簽筒,岳明透偷眼去瞧跪在她身旁的那個人,他閉着雙眼,搖得很認真,和方才那嘻嘻哈哈的男人比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人。
在那一瞬間,她突然很想知道,他求的是什麽。
長命百歲?姻緣美滿?
亦或是,九五至尊。
啪,男人的簽筒裏掉出一支簽來,岳明透趕緊轉回頭,閉上眼,用心搖起來。
會是什麽簽文?
一根竹簽掉在地上,她捏起來,提着裙子去外面找簽文,人群來來往往,一時間找不到那個解簽文的老師傅。
她握着竹簽,站在院子裏,那裏有好大一棵梅花樹,陽光照耀下,樹影婆娑而斑駁,枝頭上挂着花花綠綠的荷包。
“小美人,你在這裏啊,人家找了你好久呢。”紅衣的男人手中拿着簽文,笑意盈盈地湊到她身邊。
“四……公子,您已經解好了?是什麽簽文?”岳明透去看李顯手中的紅紙,男人卻笑嘻嘻地把簽文認認真真地揣進了懷裏,“本公子可是天下第一好運之人,自然是上上簽無疑。”
既然是上上簽又有什麽好遮掩的,在岳明透心中,李顯就是那種一有客人上門,他就會把府上的好東西全搬出來,讓他的美人們捧着,一一顯擺給大家看的那種人。她問:“公子您求的是?”
李顯的金眸中亮着激動的光,額前的碎發也随着他的語調微微蕩漾,“簽文上說,本公子的命中之人已經出現,而且她會主動來找本公子,然後我們就可以雙宿雙飛,傳宗接代了。”
看着他開心的樣子,岳明透也跟着高興起來,她拍起手,“太好了,太好了,看來公子很快就會見到您的小仙女了。”
男人得意地點點頭,又靠過來看岳明透手中的簽子,“小美人,你是什麽簽?看你這灰頭土臉的樣子,一定是個下下吧”
“我還沒有找到解簽文的地方。”女子如實道。
李顯一揚手,從岳明透的手中抽出竹簽,藏在自己懷中,眼睛閃閃,嘴角彎彎,“那就先放在本公子這裏吧,現在那邊解簽文的人很多,恐怕要等很久,等哪天本公子幫你解了之後,馬上告訴你,”他把一張俊臉湊到岳明透的鼻子尖前,“怎麽樣,還不謝謝本公子。”
人若自戀到他這個程度,多半是無可救藥了。
岳明透黑起臉來,把手一伸,“還給我。”
四皇子仿佛沒看到,拉起她的手,濃密的睫毛扇啊扇,“小美人,千萬不要被本公子感動啊,更不要愛上我,我只有小仙女一個人啊!你這樣子,人家會困惑,會難過,會不知怎麽取舍的!”
岳明透死命地從他的爪子裏抽出自己的手,這個人,果然不是什麽做皇帝的料子。
“漂亮姐姐,要買荷包嗎?”
是一個眉目清秀的小男孩,手中拎着一籃子花花綠綠的荷包,他的小手拉着李顯的袖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只小狗。
漂亮姐姐……
喂喂,你這小家夥把我放在哪裏了!
岳明透本以為四皇子會生氣,畢竟一個正常的大男人被當成女人,即使是漂亮的女人,也是會心理不舒服的。
只是,她錯了,李顯根本就不能劃分為個正常的男人。
四皇子先是一愣,然後低頭看了看那個小男孩,用手指着自己的俊臉,“小弟弟,你叫我?”
小男孩明顯是個久經江湖的小生意匠,他使勁點點頭,眼睛放着光,“姐姐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姐姐,像仙女一樣呢!”
岳明透就這樣看着四皇子李顯被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忽悠走了一塊銀子。
男人樂呵呵地把籃子挎在手臂上,“小美人,我告訴你哦,這荷包被抛在越高的樹枝上,姻緣就會越美好。”
岳明透嘆了口氣,走到他面前,指了指那個又拉着別人袖子說“姐姐/哥哥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姐姐/哥哥,像仙女/神君一樣呢!”的小騙子。
李顯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籃子,又瞅了瞅那孩子手中的籃子,“我不是都買了嗎?”
“所以說,他是個小騙子,騙子怎麽可能只準備這一籃子。”像你這樣的冤大頭這麽多,一籃子怎麽夠。最後這句,她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喔,原來是這樣,”男人有些喪氣地低下頭,看起來很是受傷的模樣,但卻只是一剎那,在不到一眨眼間,他又恢複了往日的明媚,“不過,他還是說了實話,本公子确實很美,不是嗎?哈哈!來來,小美人,你扔扔看。”
沒心沒肺的人,果然生活得很快樂。
岳明透無奈地走到樹下,拿着那“鴛鴦戲水”用力一扔。
它落了下來,砸掉了她頭上的山茶發簪。
插好簪子,再扔。
啪,發簪還在。
它落在了別人頭上……
影影綽綽中,岳明透看見那個別人隔着衆人望向她,琥珀色的眸子裏沒有感情,沒有喜怒,沒有溫度。
錦緋公主扇了自己一巴掌,這人是傳聞中錦緋公主的奸夫忠犬,女配的忠犬,便是咬向女主的惡狗。
這些概念拉着手在岳明透的腦海裏迅速地轉着圈。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或者說是看見了她。
沉默,一徑的沉默。
“謝,謝大人。”沉默的最後,還是岳明透先開了口,她想,謝世光不愧是奸佞的克星,審案的神人,他這一站就是尊神像的本領怕也是在和人犯對峙的過程中煉成的吧。
有人從神像的身後繞出來,居然是四皇子,“謝大人,你也扔扔看,扔得越高,姻緣越好,”四皇子從小筐裏撿出一個荷包塞到謝世光手中,三姑六婆一樣地笑,“您都這麽一把年紀了,還是早些成家,別讓我們這些小輩操心的好。”
謝青天神色不變,“臣從來不信什麽神明。”
李顯還要說什麽,卻有一侍衛模樣的人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什麽,她看見他彎彎的眼睛漸漸沒了弧度,一身的風流浪蕩,像是突然卸掉一般。
李顯向謝世光緩緩地走過去,謝青天卻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她突然覺得這兩人的身份尊卑似乎是反了。
而且,有兩道不明電流在這兩個男人之間閃動。
許久之後,李顯突然轉過身來,把手臂上的小籃子套在岳明透的腕子上,又伸出手來捏捏她的下巴,“小美人,咱們改日再見!”
旋即,他便和那個刀疤臉的侍衛龍卷風一樣地走了。
留下了岳明透和謝世光兩個人。
岳明透摸了摸手裏的籃子,向後退了退,“謝大人,您看今天春光多好呀,從前冬天冷呀,夏天雨呀水呀,春天暖呀暖呀,民女就不在這礙您的眼了。”
她剛想轉身遁走,手中的籃子卻是被人拉住。
岳明透愣了愣,謝大人,我只是推了你家公主一下,您沒必要這樣記小賬吧,“謝大人,您自便,民女退……”
“真的嗎?”他說。
女子不明所以,腦袋死機,“啊?”
“本閣說,他剛才說的可是真的?”男人仰起頭來,望着那些花花綠綠的荷包,聲音平淡,“抛得越高,姻緣越是美滿。”
作者有話要說: 不縮水的某人可以繼續求收藏吧~~~~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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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那個某某人,你一把年紀了,不要賣萌!!!賣萌是沒有用的!!!太無恥了!!!!!
☆、男配的誘惑
“這個……”岳明透覺得這個問題有些驚悚,天天把臉板得和二十四孝石碑一樣的謝大人應該是不會關心這麽世俗的問題的。
她揚了揚手裏的鴛鴦戲水,扯了扯嘴角,盡量堆出一個崇拜而又敬畏的笑容,“大人,民女連自己的都沒扔上去,另外呢,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您若真想知道,不如下發一道調查問榜,統計一下情況,也算是了解民生了。”
陽光燦爛,花影斑駁,男人的表情不甚分明。
岳明透想走,但被謝大叔的雙眸盯着,她的腳很不聽話。
謝世光的天青袍子上落了許多花瓣,但岳明透私心想着,這花花草草的和謝大人的風格着實不相配,就像是一群衣衫輕薄的妖女用盡心思纏在佛祖的左右,佛祖不會一個閃電化了他們,而是靜靜地看着她們的可笑行為,他自巋然不動。
就在岳明透東想西想的時候,謝世光突然伸出手把她手中的荷包拿到自己手裏,然後和他的那個荷包系在一起。
嗖。
啪嗒,這一紅一綠兩只做工甚不精良的荷包落在了梅樹最高的枝頭上。
岳明透瞪大了眼睛,雙目直勾勾地望着那兩個糾纏在一起的荷包,仿佛被天雷劈中。
這不是什麽好兆頭,難道意味着在往後的日子裏,謝青天會一直陰魂不散地徘徊在自己身邊,不時地給她穿穿小鞋,記記小賬。
謝世光站在那裏,“份量重了,就會抛得高。”
岳明透繼續,“……”
您荷包也抛了,人也吓了,現在我可以退下了吧。
她情不自禁地向後退了兩大步,轉身就要飛奔而去。
“等等。”謝世光不知什麽時候,轉到了自己面前。
岳明透悲憤了。
不帶這麽欺負人的,腿長就了不起了嗎。
“你好像很怕本閣。”他的聲音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淡,岳明透卻連他的眼睛都不敢注視,後背飕飕地冒涼氣。
她嘴角抽了抽,看着自己捏着籃子的手,“哪裏的話,大人您是我們老百姓的保護傘,比親爹還親,比親娘還慈祥的存在啊,再說了,只有一手遮天,上愧于陛下,下羞于百姓的大奸大惡之徒才會讓百姓害怕,”說了這麽多奉承話,岳明透的脆弱心靈才慢慢地得到撫慰,她強忍着心中的膽怯擡起頭來,咧嘴一笑,“像您這樣親切的父母官,民女怎麽會害怕,想親近都來不及呢。”
岳明透看見男人點點頭,心裏也松了一口氣,看來真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走吧。”
“啊?”
謝世光一臉淡然,“本閣送你回将軍府。”
“啊?”岳明透覺得自己已經處在了精分的邊緣。
“你不是說想親近本閣嗎?”
“民女是說過,不過……”不過那只是馬屁啊!
“快走吧,把你送回去,本閣還有其他事要處理。”
哈……哈……哈……
岳明透徹底精分了。
熏風拂面,草色遙看近卻無的美好季節,岳明透卻完全沒有什麽心情,她腦中一片空白,僵硬地揮動着手臂,邁着腳步,她走在前,謝世光走在後,兩人中間隔着兩步的距離,原來半個時辰就能到的路,岳明透愣是走到了日頭開始西沉,也沒看到将軍府的影。
狐假虎威的滋味也不是那麽好。
拐過一個巷口,她突然看見那巷子盡頭有一個馄饨攤,攤位上坐着兩個人,那個窈窕美豔的女子?岳明透眨眨眼,南宮翡翠?再看那個白嫩的小臉,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得端端正正的男子,小傻子李煜?
岳明透下意識地慢下腳步。
看來是系統自動要求自己站隊了。
如今的情況下,一是選則和太子站成一隊,即當作什麽都沒看到,繼續往前走,二是選擇和謝世光大人站成一對,提醒他,喂喂,那不是太子嗎,喂喂,你不覺得他笑得很有問題嗎?
太子的腦袋裏養着金魚這件事,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這極少數人中不包括謝世光,但若是被他瞧出個一二來,難免朝堂上會生事端,畢竟那大叔的心中只有大義和公主,為了他得大義,很可能會做出一些大義滅親的事情來。
“大人,送到這兒就可以了,”岳明透走過巷口,無緣由的,她選擇了和太子一隊,“您看,”她指了指很多房子之後那一座灰蒙蒙的山,“看到那座山,民女就知道快到了,謝青天您不是還有其它事情要處理嗎?”您有事,就趕快走吧……
“如果本閣沒記錯的話,将軍府後的山應該是叫做翠峰山。”謝世光看了看她指的山,面上沒有特別的情緒。
岳明透點點頭。
男人用不變的語調繼續道:“如果本閣沒看錯的話,岳姑娘你現在指的應該是邙山。”
生在蘇杭,葬在北邙。
作者有話要說: 也許在下章會開青樓的副本,或者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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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黨的堅持
邙山?
就是傳說中全是墳頭的那座邙山?
岳明透看了看遠處的青山,總是覺得有一團霧氣籠罩在山間,不甚吉祥的感覺。
少女轉了轉眼珠,“大人,您不是現在才發現民女走錯路的吧。”
謝大人道:“你一出廟門就走反了方向。”
岳明透郁卒了,“那您怎麽不早些提,醒,我!”
“本閣以為,你是想和本閣多親近才出此下策。” 謝世光居然笑了笑,就如萬年的青苔石碑裂開一條縫。
“……”
不得不承認,他笑起來很好看,石碑大叔居然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
很!好!看!啊啊啊!
岳明透呆呆地站在原地,一陣小風把她吹得神魂蕩漾,她突然想起來,在原着中常年盤踞在京城美男排行榜首位的,不是金眸折扇騷包皇子李顯,不是金槍不倒桃花眼戚東來,不是翰林墨水仙君岳家大公子,而是石碑玉笏臉謝!世!光!
岳明透:作者!你精分了嗎!戚東來才是男主!為什麽把石碑臉排在首位!
南宮翡翠:您呼叫的用戶已欠費停機。
事實上,謝世光是受得起這個排名的。在四皇子園子的時候,由于岳明透只專注于任務,并沒有太注意男人的相貌,後來又出了公主的茬子,對謝世光的感覺則完全轉變成了害怕,瞧都不敢瞧上一眼。
現在,她才看清楚,謝世光身材高大,骨骼勻稱,完全不亞于肌肉型美男戚東來,另外面龐輪廓棱角分明,五官的位置也都擺得很黃金分割,左看看,清秀俊逸,右看看,儒雅斯文,後看看,明朗帥氣,再繞回前面看看,果然很!有!味!道!
謝家四郎在還沒有成為謝青天的時候是號稱少女殺手的,在成為謝青天之後,則又多了一個名號,少婦之友。岳明透想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的話,他在不久之後就會成為大媽最愛。
她好似明白了謝世光為什麽整天板着臉,興許是不想招惹太多的狂蜂浪蝶,畢竟他的心裏只有公主。
“要吃東西嗎,本閣記得這附近好像有一家馄饨面。”那人已經斂起了方才微微的笑意。
提到馄饨面,岳明透方從春心蕩漾中醒來,她連忙搖頭,“不不,民女不餓,民女這就要回去了。”
她這話還沒說完,謝青天便轉過身,走進了小巷。
看來謝青天的話完全不是問句,也本就沒想征求自己的意見。
這兩人一前一後換了個陣型。
那邊的小傻子李煜正托着下巴,眼睛眯成一條縫,笑笑地看着南宮翡翠吃馄饨。
“大公子。”一個黑影印到他們的桌子上。
就在一瞬間,李煜放下雙手,眼睛和唇角都恢複到正常的弧度,變成了那天在園子裏面沉似水的太子殿下。
“咳咳,”嘴裏還嚼着馄饨的南宮翡翠也被吓了一跳,她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神情不變,“謝大人。”
“大公子,南宮小姐,我們可以坐在這裏嗎?”
岳明透覺得這位謝大人對皇家的人并沒有表現出特別的尊重,對四皇子是,對太子也是。
南宮翡翠皺了皺眉頭,“你們?”
謝大人向旁邊移了一步,露出了他身後的岳明透。
南宮翡翠好惆悵:女主,你不去和男主培養感情,和龍套厮混什麽?!還是個和公主有染的權臣型龍套!依你現在的段數,你以為你有可能鬥得過公主嗎?!
岳明透的心砰砰跳,這女配怎麽這麽惡毒地看着自己。
李煜看看岳明透,“這是上次在四弟園子裏的那個女孩子?”
太子說話,岳明透馬上施禮,“見過大公子,南宮小姐。”女配惹不起,女配的男人更是惹不起。
年代不同了,在瑪麗蘇文中,珍愛生命,遠離女配已經成了新的時代之音。
李煜點點頭,“不是宮中,不必多禮。”
“坐吧。”
不知什麽時候,謝世光搬了條椅子過來,他坐在南宮翡翠對面,擡手叫攤主,“老婆婆,兩碗馄饨面。”
老婆婆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這可怎麽好,小攤只剩一只碗了。”
岳明透連忙站起身,“大人,您看,真是不巧,民女真是很想和大人您共進晚餐的,但您看,多不巧,呵呵,那您慢慢吃,民女這就回将府了,回去晚了的話,将軍大人會怪罪的。”
她這腰還沒站直,就看見謝青天遞給自己一只勺子,琥珀色的眸子如一面清冷的銅鏡,“本閣記得你方才說過我比你親爹還親,比你親娘還慈祥。”
“……”
“既然這樣,那你覺得本閣會在意和你分食一碗嗎。”
您不在意,我在意好不好!
謝世光那慈祥的父母官眼神看得岳明透很有壓力,她只好接過勺子,坐在一旁。
不一會,一碗熱氣騰騰的馄饨面就端了上來,謝世光大人很是慷慨地把碗推在了兩人之間。
“岳姑娘,你嘗嘗。”謝世光拿起勺子盛出一只馄饨,放在嘴邊,輕輕吹散着熱氣,然後放進了他自己的嘴裏。岳明透斜着眼睛瞄了瞄那一碗不明不白,糾糾纏纏的東西,實在是提不起什麽性質來,她本來不太喜歡吃面條,除了方便面,更不愛吃混沌,如今這兩樣東西居然湊在了一起,真是戰鬥機水準的食物,“大人,您還是自己吃吧,民女……”
她還想說,後面的話卻被那一只突如其來的馄饨堵了回去。
這下可好,吃也不是,吐了不是。
對面的女配一臉得意,“吃吧,吃吧,不是你最愛吃的嗎?”
如鲠在喉。
吞下去,似乎太大,岳明透只好硬着頭皮,動了動牙齒,勉強咬了幾下。
她突然有件事情想不明白了,“南宮小姐,您方才說,這是我最愛吃的?”
“啊,”南宮翡翠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明顯是上帝視角,“我的意思是,感覺你這個相貌,應該會愛吃。”
“……”
事實上是南宮翡翠自己喜歡吃這馄饨面,所以才設定穿越女主也喜歡吃這個,只是她也不知道的是自己面前這位已經不是她設定的那個特工穿越女了,而是如今這個小呆子穿越女。
“好吃吧。”南宮翡翠嫣然一笑。
“還,可以吧。”岳明透狠狠喝了一口水,才壓住了肚子裏的翻江倒海。
南宮翡翠挑眉一笑,似乎很開心,“好吃你就多吃點。”
她手裏拿着勺子,看了看自己和謝大叔之間的那個碗,又看了看吃得很斯文的謝世光。
謝青天居然可以把馄饨面吃得這般俊逸潇灑,高雅脫俗。
岳明透正猶豫着要不要喝一口湯,摧城烏雲一樣的黑影落在小桌上。
她擡頭。
長眉飛揚,桃花眼微挑,霞光閃耀,男人眸中卻是陰沉似夜。
“戚,戚将軍……”
謝世光放下手中的勺子,“戚将軍,好巧。”
戚東來絲毫沒有理會他,只是一把拽住岳明透的腕子,拎小貓一樣把她從椅子上提了起來,面色很不好,“不是讓你出去買個東西嗎!居然跑到這裏來和別的男,別人一起吃一碗面!你還懂不懂什麽叫做婦——府規!”
岳明透手裏還拿着勺子,三百六十條府規裏還有這麽一條嗎?
腕子被捏得要斷掉了一般,這位男主大人果然還是很厭惡自己的。
她正想解釋,戚東來卻拉着自己就走。
“等等。”謝世光突然抓住男人的手,四目對峙,電流隐隐。
岳明透似乎聞到了某種男人間特別的味道。
紫色長袍,暗金的細線隐隐地在袖口衣擺處勾勒出蓮花的形狀,腰間懸着長劍,顯得氣度華貴又不落俗套,這是,美受?
青衣男子有着不遜色于那紫衣人的美貌,只不過少了一分妖嬈,多了一分清冷,少了一分孤傲,多了一分平和,這是,強攻?
“既然來了,不如吃過了再走。”謝世光松開男人的手道。
岳明透看了看桌子上的那個碗,一個碗,三個人吃?
頭頂日月的謝青天居然是個喜歡惡趣味的人。
邙山。
“北邙山上朔風生,新冢累累舊冢平。富貴至今何處是,斷碑零碎野人耕。”
百合薰香,九重紗帳,一個女子站在窗前,身上只披着一件白色的輕薄紗衣,顯得有些若不經風,那女子有着一頭海藻般的長發,微微卷曲,安靜地散在她的身背後。
她的皮膚很白,吹彈可破,秀麗的面龐上是一張絕美的容顏,比京城第一淑南宮翡翠還要勝上幾分,小山一樣的眉毛,挺秀的鼻梁,紅櫻般的嘴唇。
有人曾經告訴過她,世上最悲傷的詞叫做寂寥。
現在的她站在窗前,沒點燈,寂寥地看着窗外那微微泛着青色的邙山。
“如果只有一個月的壽命,你會做些什麽?”
“亂講話,你相公可是武霸大周,冠絕九州,天上地下,惟我獨尊的英才,兵陷落花谷,圍困青州城的時候不是都沒出過事麽。”
“只是個問題,說說看嘛。”
窗外是豔絕京城的十裏山茶,花香徐徐中,他伸出雙臂從身後輕輕地環住她。
“娘子,等懷璧登上王位,我就把手頭的事情都盡量交代出去,然後我們出游好不好?我一直想帶你看遍長河內外,觀遍天下奇景。”
夫君,是我,我回來了。
門開了,洩進一地霞光。
女子回首望過去。
有人站在門口,朦胧的輪廓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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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黨的再堅持
碗裏還剩下一只馄饨,外面纏着兩根面條。
岳明透坐在兩個男人之間,只覺得渾身發涼,一個是女配的忠犬,一個是從遇見自己開始就沒有好臉色的男主,随便哪一個都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她只想完成任務,早些回家。有時候岳明透會想起原着的女主,她在面對這麽多或英武,或邪魅,或面癱的男人的時候,就沒有怕過嗎?
但再想一想原着的情節,卻也多少想得通了,原着的穿越女是特工出身,飛檐走壁,投石暗器,不會有一項輸給大內高手,另外還有超人的軍事智慧,什麽《鬼谷子》,《鹖冠子》,《陰符經》,《潛夫論》全都熟記于胸,三十六計什麽的更是小菜一碟,信手拈來。想當年大晉撕毀休戰合約,不僅斬殺大周的來使,更是率軍從陸路水路大舉進攻大周,事發突然,大周沒有防備,才使得大晉的兵馬勢如破竹,銳不可當,神威大将軍戚東來也就是在那一役中由于叛徒的出賣被圍困于青州城,好在女主有膽有謀,單刀赴會,直取敵将首級,大周軍隊最後才反敗為勝,凱旋而歸。
幸虧現在的任務都算是比較低端的,如果讓自己單刀赴會,岳明透真是連想都不敢想,至少要有人先教會自己騎馬才是。
原書之中,謝世光并不是女主的後宮,岳明透也不明白這穿越女主是怎麽想的,像謝青天這樣位高權重,一手遮天,人樣子又好的有為大叔,她幹嘛不收了去。
對面的南宮翡翠看着一臉憔悴的岳明透,再看看神情寡淡的謝大人和強壓着層層怒意坐在岳明透身邊的戚東來,恩,她點點頭,這才有點瑪麗蘇的樣子嘛。
身為瑪麗蘇,就要有瑪麗蘇起碼的自我修養才是,最基本的就要做到——享受男人們争奪你的快感!哈哈!!!
快感?你妹啊!
岳明透只有壓迫感和挫敗感。
謝世光的筷子夾住了圓溜溜的馄饨。
另一雙不屬于岳明透的筷子也迅速地和謝青天的筷子糾纏在一起。
南宮翡翠明白,這不是一個馄饨的問題,而是一個男人尊嚴的問題。
岳明透不明白,這不就是一個馄饨嗎,用得着這麽拼命?
愛恨相殺到最後,還是戚大将軍技高一籌,他夾起馄饨送到岳明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