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最喜歡的你[重生]

第30章 乘風

沈黛正過身，左手擋住臉，心知肚明聶然有點生氣，還根本不信。

但是…

她聽到了全部，然後呢？

她知道聶然的喜歡，然後呢？

聶然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的喜歡，然後呢？

每一個然後都不知道該有怎麽樣的然後。

何況，沈黛心說，也不是不能考慮考慮，但是聶然沒直說。

“你喜歡誰呀？”

沈黛撞撞聶然，聶然手腕一抖，筆在試卷上牽扯出好長一道墨痕，整潔的卷面被破壞，像橫叉。

聶然：“……”

“你是敷衍他的，還是認真的？”

聶然呼口氣：“……”

但凡有點內傷，現在都吐一口老血了。

她轉頭，對上的就是沈黛晶晶亮的眼眸，像在嗑瓜現場的第一線。

聶然氣笑了，不能更無奈，筆杆子豎起來磕磕沈黛的額頭：“為什麽好奇這個？”

“這…”沈黛眼神一瞟，理由也很好聽，“人類對未知事物通常都抱有強烈的好奇心的，可以理解吧聶同學？”

聶同學今天不想理解。

可她也不想打破玻璃盒子，她不想走出去。

“可以理解，”聶然重心又回到了學習上，涼涼瞥一眼沈黛，冷冷清清地說，“但不想解釋。”

沈黛：“…哦。”

哼。

沈黛表示，她根本不稀罕好不好！

最近聶然買教材總是順帶給她捎一本，日日複日日的，沈黛随手翻開的就是物理精選。

黑白畫風的物理之父頭像在第一頁，也許學習使人頭禿，他腦門有些噌亮，沖着沈黛微微笑着。

頭像底下，有一句話。

他說，物理是生命之源。

沈黛“啪”地合上書。

悶咳卡在嗓子裏，喉頭動了動，轉眼見聶然低着看書的眼睛微微一彎，有點笑意浮起。

在笑？

沈黛視線走偏，沿着側臉往上，挪到了聶然總紮成馬尾的頭發。

頭繩是有顆粉白格子的布藝星星。

發尾垂在脖頸間。

沈黛想撩一撩她的發梢，但是沒敢。

沈黛想，雖然聶然總學習。

這發量，倒是…也不少。

所以…

沈黛皺皺眉，這麽好的聶然在自卑什麽？

配不上這種話真是…聽一次難過一次。

那男生守口如瓶，把這件事藏得很深很深。

到底多少安慰了些。

總比喜歡一個不如他的別的男生要好一點。

又是很清亮的一天。

沈黛困兮兮地跟在聶然身後，拽她的袖子，攬她的胳膊，哈欠連天，顯而易見的睡眠不足。

聶然好笑：“這麽困，還起這麽早？”

還不是做噩夢了。

沈黛驚得滿身大汗，夢裏的聶然跳下高樓。

吓到半夜醒的時候，去聶然門口坐了很久很久，生怕推門那刻，像童話破滅，萬物在眼前湮滅。

直到聽到房間裏，床板吱呀一聲，聶然翻身的聲音她才像回魂。

沈黛的滿心冰涼才好一些，蹲下去，摸了兩把腳邊一直拱她的阿咬。

“一日之計，”沈黛打了個哈欠，困倦又懶散，“在于晨。”

聶然想，這話你留着哄自己吧。

沈黛倚在她肩膀上，像個黏糊糊的女朋友。

“而且每天起來看到太陽，都很開心。”沈黛哈欠不停，瞌睡滿天，還要倔強。

新的生活一輪一輪更替。

“我和你快一起走過秋冬了。”

沈黛有美好的期待，“馬上就能一起看煙火了。”

一起過年。

一起長大一歲。

一起…成為成熟穩重的大人。

沈黛牽牽聶然的手心，把自己涼絲絲的手指伸進聶然袖子裏。

聶然：“……嘶。”

沈黛笑彎了眼，喜得眉開眼笑，困倦都稍稍去了些，習慣性扯着聶然往牆角走。

聶然拉住沈黛，彈她腦袋。

沈黛有點兇：“…幹什麽？”

怎麽突然就打人？

“…”

聶然抿唇笑了起來，“你…”

怎麽說呢，沈黛是個小傻子。

有風過耳。

沈黛後知後覺：“…你看這牆多高，我也太厲害了吧！”

可聶然什麽都知道，眼眸含笑。

沈黛捂臉，想，笑屁笑。

徹底清醒。

葉乘風不愧是學校予以衆望的另一棵好苗子。

校門口的監督崗還有他。

葉乘風少年正氣，笑着跟沈黛打招呼，揮揮手：“早上好！”

沈黛轉頭看着聶然，語氣不太對頭：“你們那麽熟的嗎？”

校門堂堂，那麽多人，為什麽要跟你打招呼？

這目光，活像誰招蜂引蝶了似的。

聶然：“……”

既然如此，将錯就錯，淡然回應葉乘風：“嗯，早上好。”

沈黛：你都不回我你回他？？

看都不想看葉乘風了，表情不愉快，“哼”了一聲，低低輕輕地，搞得葉乘風也很懵。

沈黛想，雖然聶然不喜歡他。

但是他喜歡聶然。

哦，對了！

沈黛猛然想起來，聶然轉班的時候，就是這個葉乘風幫她搬的書！！！

葉乘風還嘲笑她搬不動書！！！

果然！！！

所有劇情和偶遇都被打上了蓄意。

沈黛想，這是個壞人。

聶然想，沈黛是個傻子。

聶然去參賽，一天一夜才能回來，獨守空閨的沈黛還是堅持去了學校。

在放學後被人攔在了學校側邊的小路上。

因為太篤定葉乘風對聶然心思不單純，所以被表白的對象是自己的時候，沈黛很尴尬。

除了尴尬沒有一點點別的感覺。

葉乘風臉頰微紅，舉着一束玫瑰：“沈黛同學，我喜歡你。”

看到玫瑰以為是要她替他跟聶然表白于是殺氣騰騰的沈黛：“…卧槽？！”

殺意來不及撤回。

可葉乘風仍然沒畏懼：“可能我确實…沒那麽好，至少…可能你一點都不喜歡我。”

“但我會很努力的。”

“如果，我繼續做文科第一，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少年眼裏含星，捧着玫瑰告白是他此生最大的勇氣。

沈黛不可控，想起了那個年級前五的跟聶然表白的男生。

你們男生表白都…這樣？！

沈黛不喜歡那麽一束玫瑰，濃郁的、豔麗的，有不自由的味道。

她想起了聶然的拒絕，是一種娓娓而談的溫柔小意。

“不…不好意思，”沈黛不太熟練拒絕，把花推回葉乘風面前，她想了想，補充一句，“我…我不喜歡你。”

“嗯？”葉乘風早有預料，印象裏該輕慢的女生卻很認真，“我…”

該怎麽說呢？

葉乘風想說，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不可名狀的心動，從第二眼起。

沈黛等着他說。

可分心了，她想起了聶然說的她有喜歡的人。

多名正言順拒絕的理由，她沒底氣用。

沈黛大半輩子沒說過這樣的話。她沒法情意深重地把這句話說出來。

非得要真心喜歡，才可以說。

聶然是這樣的，她也是。

“其實…”沈黛主動說，“我不喜歡玫瑰，書包上的玫瑰是因為給我做的人很喜歡玫瑰。”

男生挺尴尬的。

沈黛說：“比起玫瑰，我可能…更喜歡…”

她深思熟慮：“星星。”

沈黛想起“星星”眼眸都彎了，笑起來想看夜幕。

可她眼前是葉乘風。

沈黛破天荒認認真真看了他一眼，是個很好的男生。

所以…

“你要繼續做文科第一，”沈黛終結話題，學着聶然雲淡風輕，“但我不會給你機會的，葉乘風。”

“我覺得…我不會喜歡你這樣的男生。”

沈黛在心裏加上“永遠”。

——她永遠不會喜歡這樣的男生。

盡管好，也不會。

本身好壞，動搖不了喜歡。

可惜了那樣好的玫瑰。

人拒絕時，露水為幹。

沈黛拉着葉乘風去小廣場賣掉了，十塊錢一朵，還可以講價。

于是熱銷。

葉乘風：“……”

“你為什麽…會喜歡我？”沈黛和葉乘風賣完了玫瑰坐在廣場邊緣長凳上聊天，她覺得自己和葉乘風真的不熟。

沈黛拿出了“哥倆好”的叨叨感。

葉乘風也一愣，他也不知道。

說時遲那時快的，眼前一閃而過似的喜歡。

說來第一眼，其實是…

高一那年，入秋的傍晚。

那一時刻的聶然總在走廊，駐足很久，不知道看什麽。

葉乘風原先不太好奇，只是恰巧有次，上完廁所，路過聶然的時候，無意間随她視線一望。

校園裏落葉飄淩，偶爾風過，揚起細沙，滿天都是灰蒙。

傍晚風又很大。

沈黛皺着眉，眯着眼，表情不爽，走在塵埃中，死死護着捧着的喝了一半的奶茶，手擋在吸管和開口處。

盡量讓它不染纖塵。

聶然當時笑了，很輕很輕一聲。

葉乘風也沒忍住，他後來才聽說，沈黛嚣張任性。

“可能…你好看？”

葉乘風自己都找不出理由，他心動的太片面，像場執念，非要被拒絕才平靜。

沈黛說：“膚淺。”

這點葉乘風很有發言權，“怎麽這麽說，你難道不喜歡好看的人嗎？”

倒也是。

沈黛想起了聶然——靠臉殺我。

…

“謝謝你的拒絕，”葉乘風說，“我以為我會很難過的，畢竟我自認為，我還挺喜歡你的。”

沈黛聽出來渣男的味道。

葉乘風坦然站起身，擔擔褲腿：“好了，我要學習去了。”

沈黛：“……”

葉乘風淡淡補充：“之前為了偶遇你，耽誤了很多時間。”

沈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