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收服野生江樾
過山車項目的入口處全部是不鏽鋼拼接的地面，顧了了的膝蓋正好磕在兩塊不鏽鋼板拼接處。
她疼得倒抽一口涼氣，随後意識緩緩回籠。
她還在江樾懷裏。
顧了了掙紮着往後退，想要跟江樾保持距離。
但後者沒給她這個機會，江樾一手扣住她的肩膀，一手握着手腕，他自己站起來以後彎腰扶着顧了了起身，“慢點兒。”
顧了了左腿膝蓋蹭破了，一大塊皮膚脫離，血珠順着小腿往下流。
她抿着唇，看見跟拍導演慌忙打電話給跟組醫生，擺了擺手，“沒事的，消一下毒就行了。”
攝像大哥蹲下來查看了一下情況，“不行吧，還是去醫院處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打破傷風呢。”
“破傷風？”顧了了低頭看了看，“不用吧？傷口也不深啊……”
“去醫院。”江樾不容置喙地說道，“攝制組不用跟着了，我帶她過去，處理結束以後回來跟你們彙合。”
他說完後彎腰将顧了了打橫抱起，過山車的入口處在二樓，需要步行走樓梯下去。
顧了了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懸了空。她吓得直拍江樾的後背，着急道：“江樾！我自己可以走！”
江樾沒理她，緩步下臺階，手裏的力道加重，把她固定在自己懷裏。
顧了了還要掙紮，江樾突然胳膊一松。她倏地下落了幾個厘米，下意識擡手抱住他的胳膊，“啊——”
魂飛了一半，顧了了閉了閉眼睛，心裏暗罵了一聲。
這男人一如既往地狗，為了讓她老實一點，就故意裝作沒抱穩吓她，偏偏她每次還都會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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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樓地面，顧了了聽見圍觀人群的驚呼聲。
“江樾，我再說一次，放我下來。”她咬牙切齒道，“丢死人了。”
江樾緩緩将她放到地面上，拉着她的手，讓她扶在樓梯扶手上。
人群裏一直在騷動，雖然他們這次的錄制行程并沒有提前洩露，但是江樾的國名度很高，無論是不是粉絲，這會兒都掏出手機瘋狂拍照。
“我們走吧……”顧了了很少經歷這種場面，她從來沒有被那麽多的人圍着拍過。
這群人本來都是在排隊坐過山車的，這會兒為了看江樾，整個隊伍停滞不前，工作人員叫都叫不動。
江樾：“等會兒，你走不了。”
攝制組的人不知道江樾停在這裏幹什麽，紛紛圍過來。
過了大概三分鐘左右，江樾看到不遠處的小火車，他指了指，示意工作人員幫忙。
工作人員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跑過去跟小火車上的人溝通了一下，然後沖着他們揮手。
小火車上的人聽說有游客摔傷了腿，需要小火車載着出去，都很樂意配合下車等下一班。
顧了了睜大眼睛，震驚道：“你不會讓我坐這個吧？”
她寧願一瘸一拐地走出去，也不想乘坐一輛“托馬斯號”電動小火車慢悠悠地供路人觀光。
“我陪你一起。”江樾雖然也不是很樂意坐，可那是目前最好的交通工具了。
顧了了沉默了兩秒，吐槽道：“你陪我一起只會吸引更多的目光好嗎？”
江樾側頭看着她，旁若無人道：“走過去，還是我抱你過去。”
他聲音壓得很低，周圍游客們的吵鬧聲很大，所以除了顧了了以外，沒有人聽見那句話。
“走，我可以走的。”顧了了僵硬地彎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走吧，江老師。”
她由江樾扶着坐上小火車的第二節，其餘幾個工作人員和攝像師坐在後面。
駕駛小火車的車長大喊一聲：“大小朋友們都坐穩啦，托馬斯號現在出發！我們的目标是——快樂王國！”
顧了了看着車長元氣滿滿的笑容和動作，想着自己要是年輕個二十歲，應該也會被他的臺詞感染到手舞足蹈。
但如今的她，只想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
有什麽比摔倒後，跟前男友擁抱着一起跪在地上更丢人呢？
當然是跟前男友一起搶了人家小朋友的小火車，慢吞吞地帶着一大波工作人員，一起駛向“快樂王國”。
小火車将他們送到後門的停車場門口，一行人下了車，江樾跟導演溝通了一下，不讓他們再跟。
導演組自然是不能違背他的意見，畢竟他算小半個投資方，目送他們上了車，攝像師拍了個車子遠離的畫面就找地方避暑去了。
車內，顧了了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膝蓋，輕輕地嘆了口氣。
她撐着下巴，無意間瞟見駕駛座的人臉很臭，奇怪地多看了幾眼。
江樾的臉色難看得像是別人欠了他幾千萬尾款一樣，明明剛剛在小火車上還好好兒的。
顧了了本來不想問他，但從這兒到最近的醫院要近一個小時的路程，一路上半句話不說她實在是憋不住……
顧了了抿了抿嘴，狀似無意地開口閑聊：“你不是早上有工作嗎？導演說你吃完午飯才會回去。”
“提前結束了。”這會兒正是紅燈，江樾卻依舊盯着前方，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哦……”
顧了了搜刮了半天，沒找到另外的話題，正當她準備假寐緩解尴尬的時候，江樾主動開口說話了。
“我不會勉強你。”
啥？
顧了了猛地轉過頭看他。
什麽勉強？哪方面的勉強？
這可還在路上呢！前面有道路攝像頭啊兄弟！
江樾語氣沒有起伏，接着道：“所以你想換搭檔的話，沒有必要逼着自己去坐過山車，直接跟我說就可以了。”
“哦……”顧了了抓了抓鬓角的碎發。
她嘴上答應着，心裏想的卻是跟你說有個屁用，她這兩天都表現得這麽明顯了，你還不是無動于衷？
“等會兒……”顧了了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逼着自己去過山車？”
江樾看了她一眼，“怎麽了？”
他并不覺得自己的措辭有什麽問題。
顧了了語氣正經：“明确一點，我沒有為了積分逼着自己坐兩遍過山車。”
江樾有點被她吓到了：“你還坐了兩遍？”
那個過山車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大最高的過山車，她居然還連坐了兩遍？
“這不重要。”顧了了瞟了一眼他那個沒見過世面的表情，接着說道，“我一點都不害怕過山車，我特別喜歡過山車，越恐怖越刺激失重感越強我越喜歡。”
江樾好久沒說話，他在腦子裏回憶，确定自己的記憶沒有錯亂以後，開口說道：“你以前說你游樂園只能玩旋轉木馬，離地五米以上的項目你都不敢玩。”
顧了了雙手捂着臉，聲音悶悶的，“那是因為你不敢。”
她那時候興致沖沖地想要跟江樾一起去游樂園，後者一口答應了，兩個人便趴在咖啡廳的桌子上做規劃。
顧了了第一個就圈起了過山車，她興致勃勃地扭頭看向江樾的時候，發現他臉色不太對。
聯想到他上次爬山的時候說自己恐高，顧了了問他是不是害怕。
江樾要面子，說還行。
顧了了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在圈上畫了個叉，“這個是絕對不能坐的，我特別害怕這種失重感強的項目，只要離地五米，我就心慌。”
這話說完，江樾臉色好了不少。
那次游樂園之行，他們玩了旋轉木馬、碰碰車，還有小朋友坐的那種很低的小飛機……五米以上的項目碰都沒碰。
是故，江樾一直認為顧了了跟她一樣，是害怕刺激的娛樂項目的。
他今天早上一進園聽見導演組說顧了了去坐過山車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了好幾秒。
去往過山車項目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是不是這次重逢他給了顧了了太多的壓力，以至于她拼了命地要去坐自己害怕的項目，就是為了賺取積分，換掉他，遠離他。
想到這個，江樾就一直提不起勁。
這會兒知道了真相，他心裏稍微好受了一些。
“你以前怎麽不告訴我？”
江樾自認為不是那種不好相處的人，他雖然自己害怕，但若是那時候顧了了提出她喜歡，他還是很樂意在下面幫她拿包等她的。
“當然是為了你那顆易碎的自尊心啊！”顧了了理所當然道。
江樾成績好，長得好，是大學裏面特別耀眼的存在。
以顧了了這麽多年的經歷來看，這種男孩子的自尊心都挺強的，所以她特別貼心地，全方面地照顧到了江樾的感受。
江樾沉默良久，面無表情地問道：“那你現在就……就不在乎我易碎的自尊心了？”
顧了了白了他一眼，覺得他這人莫名其妙，“我為什麽要在乎我前男友的自尊心？”
“醫院到了。”江樾迅速結束這個話題，掉頭進入停車場。
顧了了看向窗外，“诶？我們不是去一院嗎？”
A市第一人民醫院是離游樂園最近的一個醫院，顧了了一直以為江樾要帶她去那兒。
“這是醫院？”她看向大樓的裝修，“像科技公司一樣。”
外圍是鋼架和玻璃的建築，也沒有醒目的門頭。
“私人醫院，人少，私密性很好。”江樾将車停進VIP車位，走進電梯。
沒一會兒，江樾的電話響了。
他接通電話：“喂？”
“你怎麽帶了個妹子來了？”宋陽接到安保處的電話，說看到了江樾的車，車裏還有個姑娘。
江樾按下樓層鍵，問道：“她膝蓋破了，你在辦公室嗎？”
“在，你直接到治療室來吧，今天我這兒沒病人。”
挂了電話，電梯門也開了。
江樾扶着顧了了出去，後者警惕地看着上面的攝像頭，問：“不用戴口罩嗎？”
江樾：“不用。”
“哦……”他說不用就不用吧，反正論名氣江樾大多了。
醫院很清淨，走廊上空蕩蕩的，也沒什麽聲音。
顧了了環顧四周，桌上擺着的免費礦泉水都是二十多塊錢一瓶的，怪不得沒什麽人。
江樾帶着她到了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間，直接推門進去。
宋陽已經在等着了，他看見人進屋，饒有興趣地打量，“來了？坐。”
他示意顧了了坐在凳子上，随後突然想起來了什麽，“哦——我認識你！”
顧了了有些尴尬，“你好。”
“你好，力拔山兮顧了了。”宋陽調侃了一句。他很快恢複嚴肅，戴上手套，準備幫顧了了處理傷口。
“忍一下，有點疼。”宋陽消毒的時候沒忘看一眼老朋友，玩笑道，“疼嗎？疼可以讓江樾把胳膊給你咬着。”
顧了了沒什麽表情，“不用，我不吃生肉。”
江樾這會兒同樣也沒什麽表情，問宋陽：“她要不要打破傷風？”
“不用，就是擦傷。當然，如果家屬堅持，也不是不行。”
顧了了瞪了他一眼，沒說話。
江樾倒是對家屬那個詞兒沒什麽特別的反應，“這人沒正經慣了，不用理他。”
宋陽彎着眼睛笑，他将傷口處理完包紮起來，還頗有少女心地系了個小蝴蝶結。
“行了，別沾水，定時換藥。”宋陽拍了拍江樾的肩膀，“你過來跟我拿藥，然後我告訴你怎麽用。”
顧了了一聽，立馬撐着臺面就要起身，“你告訴我就行了，我回去自己可以換。”
“行行行，你坐着別動。”宋陽帶着江樾出去，用哄小孩子的口氣說道，“我教完他，讓他回去教你去哈。”
他關上治療室的門，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江樾，“我剛剛可看見熱搜了啊。”
“什麽？”
“江樾顧了了，公主抱。”宋陽邊咂嘴邊搖頭，“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人心不古啊……”
江樾懶得理他，“去藥房？”
“去什麽藥房，我那兒給你拿點算了，你錢多的話可以拿來請我吃飯。”宋陽帶他進了辦公室，從抽屜裏撿了些藥給他，交代了用法。
“不過你這次是被言哥灌了什麽迷魂湯嗎？怎麽會去上這種節目？還邂逅了一個……怪力少女。”
江樾冷哼了一聲，“他能給我灌什麽迷魂湯？”
能給他灌迷魂湯的從來也就只有顧了了一個人。
“那就是你……”宋陽表情一變，想到了昨天熱搜上對顧了了的科普，“她也是A大的？”
“卧槽江樾，她不會是小月亮吧？”
他們幾個人從小玩到大，只有江樾一人從來沒有過女朋友。
幾個人誰都沒想到江樾出道以後第一首就是酸溜溜的情歌，後來在兄弟幾個的再三逼問之下，才知道那首《水中月》是他寫給大學前女友的。
由于江樾不肯說那姑娘叫什麽，他們幾個私底下就用小月亮代指了。
“嗯。”
“也是她把你給甩了？”
“嗯。”
“學着吃辣也是為了她？”
“嗯。”
“所以，你那時候不想出國也是因為她？”
“嗯。”
宋陽舔了舔嘴唇，欽佩之情溢于言表，“我們哥兒幾個能請顧了了吃頓飯嗎？”
江樾莫名其妙地望向他。
“我們想向她學習一下，如何收服野生江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