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歸來
趙桓溫聲道:“公子不必害怕,我自會輕柔些。”
時澗點了點頭,慢慢将手放下,露出一道愈合完美的傷口。
趙桓将那剪刀伸向傷口時,屋內忽然響起一道甜甜的輕喚。
“趙郎中。”
時澗與趙桓對視一眼,兩人猛地轉過頭,看到雪芙正站在屋內,靈犀與青雲正脫下她的鬥篷。
趙桓愣住,放下手中的剪刀,“大小姐!”
雪芙上前看了看時澗的傷,“嗯,恢複得不錯。”
時澗都愣住了,“不是說今日回不來?”
雪芙坐在凳上,接過靈犀倒過來的暖茶驅寒,窗外的春雨下得正濃,滴答着拍打的窗棂。
時澗在這一瞬間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就這麽不聲不響地出現在自己面前沒有任何預兆,這讓他的心跳怔了怔。
雪芙雙手握着茶杯暖手,抿了幾口熱茶,“今日學堂下學早,我記挂着你的傷,讓她們帶我回來了。”
時澗聽聞雪芙特意為了他冒雨歸來,心底湧上一絲感動,他擡眼掃過她的臉龐,溫聲道:“謝謝。”
雪芙亦是擡眼看着他,臉色一紅低下頭,又繼續飲茶。
暖過身子,雪芙還是決定親自為時澗拆線,叫趙桓先回去。
趙桓走後,房中只剩了雪芙與時澗二人,雪芙低頭仔細看着時澗的傷口,伸出剪刀,仔細地将傷口上細細的絲線一道道剪開,再慢慢抽出來。
雪芙白皙柔嫩的雙手在時澗的胸口上忙來忙去,奇異的觸感瞬間傳遍了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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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暗自握住隐在袖中的手掌,那感覺就像是一只溫順的小貓,在輕輕撓着你的心口,又輕又癢。
直到最後一根絲線抽下,時澗垂下眼眸,一把抓住雪芙即将離去的手。
這個舉動吓了雪芙一跳,她擡起眼慌張地看着時澗,心髒不知怎麽狂跳起來。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着,時不時伴着風聲,屋內的燭光跳動,燈下的兩人暧昧不明。
忽然窗外白光一閃,遠處的天空雷聲轟鳴,聲音漸大。
雪芙的心更慌張了,她從小就怕打雷,而此時屋內只有這個她名義上的還不算太相熟的夫君。
雷聲轟鳴陣陣,雪芙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動起來,臉色也微微泛白。
時澗瞧出端倪,試探問道:“你害怕打雷?”
雪芙擡起鹿眼,點了點頭,“嗯。”正當有些不知所措時,一雙溫熱的手竟覆上了她的雙耳。
手掌心的溫熱足以隔絕一切冰冷與恐懼。
雪芙的世界安靜了,眼前這個溫潤穩重內斂的公子用他的雙手在珍重地将她捧在了掌心裏。
她眨了眨鹿眼,眼底的驚恐慢慢消散。
雷聲過去,時澗的雙手放下,剛才他的手覆上小姑娘的耳朵和臉龐還在冰着,現下用掌心捂着緩過了許多,她應該沒那麽冷了。
雪芙低下頭,伸手蘸了一些消痕膏塗在他的傷口上,又繼續把他的衣服拉過穿戴好才算完畢。
“好了。”她緩慢道。
“嗯。”時澗緩慢回。
一絲靜谧的空氣仿佛凝滞在兩人中間,讓兩人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時澗感到有些口渴,剛想伸手拿矮幾上的茶杯,卻不承想雪芙也伸手拿了同樣的杯子,兩人的手又裏碰到一起。
時澗瞬間抽出手,“你先喝。”
雪芙紅着臉點頭,“嗯。”
拿起那杯茶慢慢飲起來,時澗則是拿了另外一只杯,同樣慢慢飲着,兩人皆都別過頭看向其他地方。
心思倒是都要飛在對方身上。
雨勢見小,雪芙喝完這杯茶,沉聲道:“我該回去了,你的傷無礙了。”
時澗有點意外,雪芙竟沒有留下住,“你不在府中住?”
雪芙道:“明日一早有早課的,我怕誤了時辰,還是先回書院了。”
時澗聽此,斂下眼神,“嗯,好,那你路上小心。”
雪芙起身喚靈犀青雲進來,給她披鬥篷。
一切打點好後,時澗看着雪芙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的時候,心底滿是悵然和失落。
他這是怎麽了,見不到想,見到了還是想。
難道真如明清軒所說,墜入愛河?
他走到案前,看着自己的小冊子身上,密密麻麻滿是道道,不過一兩日時澗,已經記了有兩頁紙之多。
他想她,這張紙就是最好的證明,而無時無刻想念一個人,那恰恰能夠證明,他心動了。
尤其是經過今晚,她冒着風雨出現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的心便是徹底的亂了。
暗夜中,雷聲轟鳴,時澗負手站在窗前,看着道道白光閃過,那小姑娘會不會害怕,會不會有人陪在她身邊,告訴她別害怕。
不!
不對,他怎麽可以對一個小姑娘動了心,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只不過是那小姑娘這幾日沒在他身邊,他才這般念着他而已。
如果她回來了,兩人日日相對,見習慣了,定然不會是這般境況。
不,他還有紅圖霸業未完,他怎麽可以動心。
對,一定是他無所事事,他才會随心亂想。
他得做些什麽,思及至此,時澗閃身回到床上入睡,可過了三更也未能再睡下。
他所幸起身在床前學了幾聲暗哨,李勇與嚴綱片刻後來到時澗書案前,恭敬請安。
“爺,有何吩咐?”
時澗沉聲道:“把我近些日子未閱過的奏折拿來吧。”
李勇與嚴綱對視一眼,忙伸手從胸前抽出幾本十分緊要的奏折放在時澗的案前,“爺,在這。”
時澗點頭,在燈下奮筆疾書,開始批閱,不出半個時辰便批閱完畢。
時澗擡起頭道:“還有嗎?”
李勇看了看嚴綱,往常為了給爺節省時間他們可都是挑最重要的折子帶子身上。
如今爺還要批,這讓他們去哪裏弄?
李勇支吾着,“爺,今日的奏折就這些,沒有了。”
時澗放下筆,“行,你們下去吧。”
嚴綱更是摸不着頭腦,不知爺今日是怎麽了。
兩人疑惑着走出去,看着時澗狀态似乎不對,兩人那是一步三回頭,就怕時澗有吩咐。
直到兩人出了房門,則是一直看着時澗坐在案前發愣,什麽也沒有做。
接下來的兩日,李勇與嚴綱簡直都要搜遍了京中遞上來所有的折子,來給時澗批。
兩人十分不解,明明前些日子,時澗叫兩人不要拿折子來煩他,可現在這兩日主子竟然是像着了魔似的要批奏折,這到底是為什麽啊?
直到雪芙歸來後,時澗對李勇與嚴綱的折磨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