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見禮
他握緊手中的劍,心跳怔了怔,熟悉的感覺瞬間又回來,那個擁抱的後勁有點大.
他斂下眉眼,低沉地回了一句,“早。”便匆匆離去。
雪芙看着時澗臉上明顯不自在的表情,離去的背影,嘴裏嘟囔起來。
“咦,他這是怎麽了?怎麽好像看到他耳朵紅了?”
時澗清洗一番過後,又換了一身衣服出來,看到雪芙正坐在妝奁前梳妝。
只見她今日擇了一身鵝黃色的水衫春裝穿着,發髻高高的挽起,是那大寧朝時下流行的飛仙式樣,襯得小姑娘更加俏皮靈動,靈犀為雪芙在發髻後面系上與衣服顏色相配的淡黃色發帶,下面還垂挂着兩顆拇指大的珍珠。
發間裝飾不多,但格外精致價值不菲,青雲又給雪芙皙白的皓婉帶上一對成色上好的叮當镯,換上牙白的蜀錦繡鞋,一切裝扮完畢。
見時澗慢慢走進,靈犀青雲轉頭屈膝施禮,“姑爺。”
“嗯。”時澗輕聲應着。
雪芙轉過身,帶着淡淡笑意看他,起了身輕盈地轉了一個圈。
“我今日好看嗎?”她一臉天真地問時澗。
時澗想了想,要知道登基三年,他從不輕易誇人,小姑娘穿成這樣,跟一個未及笄的小女孩一般,真的太.
太顯小了。
雪芙見時澗半天沒有回答,再次擡眼悶聲問他,“我不好看嗎?”
時澗聽此,忙搖頭,“沒有,很好看。”
聽到時澗的肯定,雪芙才滿意的對着銅鏡左右照了照,嘴角浮上甜甜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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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對着時澗道:“我們走吧。”
“去哪裏?”時澗疑惑。
“今日要去給爹爹請安敬茶,用早膳。”雪芙說。
“嗯。”時澗輕聲應着,随雪芙出了雲香閣。
兩個人在紀府偌大的宅院中走了半炷香的時間才走到紀天龍的玉松院。
紀天龍正在堂中喝着茶,劉氏與紀雪靈也在其左右。
兩人前腳剛進院,劉氏輕聲提醒,“老爺,他們來了。”
紀天龍看到雪芙帶着時澗進來,忙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正襟危坐在那處,又清了一下嗓子,“嗯哼.”
雪芙帶着時澗站在紀天龍面前,屈膝施禮,“給爹爹請安。”
紀天龍點了點頭,“嗯。”
雪芙上前給紀天龍倒了一杯茶,“爹爹喝茶。”
紀天龍點點頭,接過茶碗象征性喝了一口,便放在一邊。
雪芙退下後又看了看時澗,時澗站在原地又看了看衆人,一臉疑惑。
雪芙又給時澗遞了一個眼色,時澗忽然想到自己在《贅婿指南》當中看過的,進了家門當贅婿,新婚姑爺都要給長輩敬茶。
只是時澗一想到要叫這個老頭爹,似乎有些為難,自從先帝駕崩後,還沒有誰能夠讓他認作其父。
時澗站在原地愣了半晌也未動,堂中的衆人連帶着一屋子的下人都在等着新姑爺行禮,紀天龍連改口銀票都準備好了。
不知怎麽,看見時澗一臉為難的表情,雪芙忽然湧上一股委屈,她不想爹爹看到不願意認親的贅婿,他并不想把他們當成一家人一樣。
她走到時澗身前,一雙鹿眼濕漉漉地看他,泫然欲泣一般,咬住嫣紅的唇,她輕聲問他。
“你不願給爹爹行禮嗎?”
時澗看着雪芙的表情,蹙起眉頭,溫聲回:“沒有,你別多想,這就行禮認親。”
雪芙聽見時澗如此說才放下心,神色輕松下來,又站在紀天龍身側。
只見時澗站在堂中央,氣質卓然出衆,他躬身拱手,朗聲道:“給岳父大人請安。”
堂中衆人見此,可算是松了一口氣,紀天龍更是眯眼笑起來。
“賢婿請起身。”
時澗起身後,又給紀天龍倒了一杯茶,親手遞到紀天龍面前,“岳父大人請喝茶。”
紀天龍,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哎,謝過賢婿。”
他象征性地喝了一大口茶後,伸手拿過一沓厚厚的銀票,遞到時澗身前,“一些小錢,賢婿勿要推辭。”
時澗看着這一沓銀票,足有幾千兩之多了,不愧是首富,随意出手都這麽大方,接過銀票,放在袖中。
雪芙又給時澗介紹了劉氏與紀雪靈,并說道,家中還有一位爹爹收養的義子,只不過一直在外省幫助家中打理生意不常回來。
看着時澗終于完成的敬茶禮,雪芙心底十分的滿意,随後便是一家人在一起用早膳。
席間,紀雪靈在一旁對雪芙道:“你對姐夫說了什麽,他才動的。”
雪芙想了想,一臉茫然,“我也沒說什麽,不過就是問了他一句,是不是不願意敬茶。”
紀雪靈點了點頭,給雪芙豎了一個大拇指。
時澗依舊是一臉的斯文用膳,紀天龍看着時澗的行為舉止,倒像是有些規矩。
他夾過一些菜,放在時澗的碟中,帶着和順的笑意,“賢婿多吃些。”
時澗微微颔首,淡淡道:“多謝。”
雪芙見此,皺起眉,“喂,老頭,有了賢婿就不要你的女兒了嗎?”
小姑娘嬌嬌細細的嗓音像是泉水一般灌進紀天龍的耳朵。
又撒嬌.
從小到大他最受不了雪芙對他撒嬌,那小模樣真是跟她娘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紀天龍忙給雪芙夾了一個水晶小餃子,呵呵地笑着,“哪有,你也吃。”
時澗看着父女情深的這一幕,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碟內的菜肴,忽然想起自己人生中好像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給自己夾過一次菜。
紀雪靈見此,給紀天龍夾了一個耦合放在碗中,紀天龍點頭,“還是我靈兒會疼人。”
紀雪靈忙低頭,“快些吃你的吧。”
劉氏則是笑意盈盈地給每個人盛了一碗溫熱的燕窩粥。
紀家用早膳的場面,竟讓時澗忽然心中生出一種暖意,家人之間,沒有猜忌,互相信任,互相依靠,原來是這般。
皇宮之中,自己吃過的每一道菜都要經過三個小太監試吃過後,他才能吃,即便如此,每年也要死上幾十個小太監。
想到這裏,時澗勾了勾嘴角,又低頭繼續用膳。
早膳過後,紀天龍單獨把雪芙叫到內室。
雪芙看着紀天龍這幾日似乎又胖了一些,有些氣惱,“老頭,你最近是不是又偷吃?”
紀天龍知道瞞不過雪芙,一臉難堪,“這都能被你看出來。”
雪芙道:“我只當你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只顧自己嘴上快樂。”
紀天龍見雪芙生氣:“我保證下次不再犯。”
雪芙知道紀天龍的保證就跟打噴嚏一樣,轉眼就忘,想着還要再好好叮囑姨娘看着才是。
紀天龍道:“你今日去學堂,東西可都收拾好了?”
雪芙點頭,“昨日青雲就收拾好了的。”
“哦,對了,那小子我給你探好了,确實沒什麽問題,我瞧着人倒是有幾分規矩的,就是命苦了些,你好好對人家。”
雪芙點了點頭,“知道了,老頭,你少操些心,養你的病吧。”
雪芙出了紀天龍的內室,帶着時澗回自己的雲香閣。
剛到廊下,靈犀與青雲迎了出來,“小姐,都準備好了,可以出發了。”
雪芙點了點頭,“嗯,那走吧。”
時澗問,“要去哪裏?”
雪芙才想起來還未對時澗說自己要走,“哦,家中辦了一個商學書院,可以一邊讀書,一邊學習經商之法,族中的一些子弟,連帶着外面的一些想學習的世家子,也都在此學習。
我因大婚與你治傷,耽誤了許久,現下學堂要春考了,我得快些去溫習了。”
時澗聽此點了點頭,“嗯,知道了。”
小姑娘打從他遇見她,就好像有做不完的事情,成日看她忙碌,從未閑下來,如今又要去學堂溫習功課準備考試,倒是跟其他的成日只知思春養身的閨中貴女不一樣。
雪芙道:“你且在房中養着,有任何事情跟凝香交代就行,我晚間回來。”
“快些回來,快些回來。”廊下的一只鳳尾鹦鹉忽然吵嚷起來。
雪芙見此朝那鹦鹉笑了笑,“知道啦嘤嘤。”
她又轉向時澗,“你若是有空閑,就幫嘤嘤添些食,一勺葵花籽。”
時澗回好。
雪芙随即帶着靈犀青雲出了院門,空留時澗一人站在廊下看着她離去。
那鹦鹉看見雪芙走了,又扭頭看着看時澗揚聲叫起來。
“雪芙,走了,雪芙,走了。”
時澗看着那鹦鹉叫得歡,舀了一勺葵花籽放在栖架的食盒上,嘤嘤才安靜下來。
他回到屋裏,站在桌前,少了雪芙,閣中安靜的不像樣子,坐下來,尋了一本書《論當好贅婿的必要條件》,又給自己烹了一壺茶,慢慢喝着。
一日的時光悠閑度過,晚間太陽落了山,時澗擡眼時不時向外看着。
剛聽到一些聲響,他忙起身開門,沒見到俏麗的身影,倒是李勇站在門外。
時澗轉身又回到椅上,繼續喝茶看書。
李勇見周圍無人關上門,忙雙膝跪地,磕頭拱手低聲道:“給聖上請安,皇上萬.”
時澗一揮手,“免了.”
李勇撓頭,“爺,屬下已經幾天沒有給你請安了,屬下實在難受.”
時澗冷聲問:“何事禀報?”
李勇忙道:“爺,上次洩露咱們行程的內奸抓到了,現下在惠州大牢裏關着,等爺處置。”
時澗聽此眸光一寒,臉色冷得像是能冰凍十裏:“我這就去。”
李勇心裏一寒,完了,爺每次露出這個表情,定是要大開殺戒了。
時澗起身就要開門,忽聽到廊下傳來一陣小丫頭的叫嚷,緊接着院中響起腳步聲。
“小姐回來了.”
李勇見此,忙問,“爺,咱們現在還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