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勝負已定
鼻尖下的血腥味濃重,傅遠面上一片茫然,他許久不曾有這般感覺了,只能将無助的目光看向刑天逸。
刑老将軍冷哼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個藥瓶丢給他,随即吩咐下去,讓人将府裏的醫師帶過來。
此時的燕榮桢雙眸半睜,幾近昏厥,然口中還呢喃着什麽,“遠兒...遠兒...”
“傅遠在呢。”九皇子喊一句,傅遠便應一句,好似這樣,才能讓他的心頭的焦慮稍好一些。
此時,燕七的雙手正貼在九皇子的背上,殿下是因為不慎中了燕懷瑾一掌,加上本就有孕體弱,才會變 成這樣,必須盡快運功為其療傷。但至于其他的,他心裏也沒底。
原本見到了刑天逸,燕昭心上一喜,雖然刑家軍一直留守宮外,但刑天逸本人一直無心于朝堂,他心裏 也知道老将軍這是不想蹚這趟渾水,然他卻過來了,他就知道,西北将軍絕不會忍心看着北苑動蕩。
似乎是看出了燕帝心中所想,刑天逸單膝跪地,沉聲道:“陛下,老臣此時前來,并不是為了六殿下和 九殿下。”
“此點朕自然知曉。”這麽久以來,他從來沒見過刑天逸與哪位皇子親近過,“你來了便好。愛卿,快幫 朕把這兩個逆子都拿下。”
然刑老将軍只是淡然的看了燕昭一眼,說道:“抱歉,陛下,老臣此次前來,是為了防範西域的軍隊, 但并非是為你而來。”他是為了北苑不錯,但燕昭并不能代表北苑,他忠的是國,但不是國主。
燕昭上位二十多年,延續了北苑的盛世不假,但這些年來,他手底下的勢力與兵權早就讓幾位皇子暗中 争奪的四分五裂,不然今日也不會如此無助。
刑天逸心知,北苑,終究是要變天了。
聞言,燕昭身形一震,腳下頓時虛軟下來,他踉跄了幾步,随後被高公公扶住,不敢置信的眸子看向了 刑天逸,掙紮道:“朕還沒死呢,你們,你們竟然...”說到此,登時吐出一口淤血來,面色霎時灰敗下來。
“陛下!陛下! ”高公公怕的要死,然他懷裏的帝王卻是他最後一根稻草,但似乎也要抓不住了。
這其中一直被忽視的燕懷瑾轉身對準了刑天逸,說道:“将軍來的正是時候,你若肯就此忠于本殿,待 本殿登基之後,絕不會虧待于你。”燕昭失勢,燕榮桢傷重,六皇子覺得自己勝券在握了,他知道刑天逸向 來不屑與他們任何一位皇子為伍,但這并不妨礙他拉攏這位老将軍。
現在的情形,稍微有腦子的人都知道,誰才是三人之中勝算最大的一個。
經過一段時間的運功療傷之後,燕榮桢終于感覺自己好過了一些,但仍然十分無力,服下刑天逸給的藥 物,身下的血液也不再流了,但為了保險起見,他不敢多加動彈,擡眸看向在一旁靜靜守着他的乾元,開口 道:“遠兒,你為何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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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擔心殿下。”
燕榮桢失笑,他靠在乾元懷中,細細嗅着這人身上的信香,說實話,現在正是肚子裏的孩子鬧騰的時 候,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根基,傅遠來的倒真是時候。
話雖如此,但九皇子不願承認自己此時的弱勢,“本王何需你擔心,後手我早有準備,現在這般,不過 是意外。”若是沒有燕懷瑾這一插曲,事情定然會順利很多。
心知這人的驕傲,傅遠倒也不反駁,直把懷中人摟緊了一些,以免他會受凍,只說道:“殿下的能為如 何,傅遠向來清楚。”
攥緊了乾元的胸前的衣襟,燕榮桢問道:“遠兒過來的時候,可有碰到拓跋亦的人。”
“這是自然。”傅遠點了點頭,其實,在回到北苑之前,他和拓跋亦見過一面。“八皇子好似對自己無緣 皇位仍不死心,但表兄說了,既嫁給了他為夫,斷不可能再随意放走他,殿下不必擔憂。”
燕榮桢自然不擔心燕茈楸這個呆子,作為他的胞弟,不會有人比他還要了解燕茈楸的心性,只疑惑傅遠 口中的“表兄”是何人。
“正是拓跋亦,殿下你忘了,我阿爹是阿伊那,他與西域國主是兄弟,拓跋亦是他的侄子,也是傅遠的 表兄。”
原來如此,燕榮桢笑了笑,“難為阿伊那會放你回來。”在西域中時,阿伊那對他的抗拒不是一點點, 他想過登基以後便直接讓人去把傅遠搶回來,現在看來,倒是不必了。
眼前映着這人分外柔和的側臉,燕榮桢只覺得,一輩子栽在他身上,也無妨了。況且,傅遠既然會主動 回到自己身邊,那就代表了,他心中也是在意他的。
想到了,胸中不由得升起一絲暖意。
他們在交戰停息的間隙中相擁,好似再多的變數也打擾不得。
不多時,拓跋亦的援軍到了,刑天逸面色一凜,主動現身于前,與之對峙,拓跋亦本人并未前來,來的 是他的副官,副官見狀,不由得一愣,說實話,西域跟北苑相交甚久,他們也不想和對方拔刀相向,況且刑 天逸他也認識,西北将軍,當年番邦大戰時,他也在。
副官開口道:“刑将軍,久仰大名,就是不知,您是哪邊的人? ”他奉命前來相助九皇子燕榮桢,若刑 天逸不是燕榮桢這一邊的,那麽,軍令如山,他就只能得罪了。
但那高處的老将軍沉聲道:“我哪一方也不是。”此次西域軍出現在皇城,也不知京城的百姓們會有多 慌亂,這群人真是來搗亂的。但此時,他也清楚了九皇子的狠絕,若是他在朝中失利,怕是真的會借用西域 的軍隊替皇城清理門戶。
聞言,副官登時犯了難,“那,刑将軍。”
燕七走到西域軍面前,“勞煩将軍在此等候。”言下之意,就是此時還用不着他們,若是能不大動幹 戈,這自然是最好的結果。
聽到了外頭的動靜,燕懷瑾有些繃不住了,現在發生的事情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刑天逸也罷,這外 頭不知名的軍隊也罷,都讓他本就緊繃的心神更加高懸。
将目光投向抱着燕榮桢的乾元,燕懷瑾開口道:“你便是傅遠?”
似乎對六皇子居然知道自己感到驚訝,傅遠擡眸,承認了下來,“正是。”
“這西域的兵,是你帶過來的?”
此話一出,傅遠不由得失笑出聲,“不管兵是不是傅遠帶來的,此番情形,六皇子還要掙紮嗎,難道看 到皇城血流成河,才是您想要的嗎?”
血流成河?燕懷瑾冷笑一聲,“你個男寵懂什麽,本王若是不争,到最後也不過是等死,哪位新帝登基 的時候不是将自己的兄弟絞殺殆盡,噢,本王知道了。”他好似突然間明白了什麽,“本王知道你為何要幫 老九了,你貪他是個坤澤,待他功成之後再謀奪皇位,讓北苑改姓,本王不會讓你得逞的!”
傅遠聞聲一愣,想着這燕懷瑾腦子裏的彎彎繞繞倒是不少,就是一旦實踐起來,似乎做事有些不周全, 若是再給他一番時日,或許皇位真的會到他的手上。
然事到如今,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而此時,燕榮桢已經失去了最後的耐性,西域的援軍已到,刑天逸又擺明了不站隊的态度,燕懷瑾已經 被孤立了,敗北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不願承認自己就此功虧一篑,六皇子顫抖着雙手,嘴裏魔怔般的一遍遍重複着,“不可能,本王策劃了 這麽久,為什麽,就連大皇兄和四皇兄,本王都解決了,老八,老八也不在,哈哈哈哈...”他開始瘋狂大笑 起來。
“朕才是皇帝,你個坤澤湊什麽熱鬧!”燕懷瑾大吼道,“你知道皇兄等了多久嗎,啊?要不你讓給皇兄 吧,乖,把皇位讓給皇兄,皇兄給你找門親事,讓你嫁的風風光光的。”
燕榮桢一言不發,只眉頭一皺,随即耳朵便讓傅遠給捂住了,詫異的擡眸,只見乾元冷着一張臉,對燕 懷瑾說道:“六皇子之所以會失敗,或許,該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才是。”
怎麽也沒有想到傅遠一個小小男寵敢頂撞他,燕懷瑾惱羞成怒,霎時飛起一劍,直向傅遠和燕榮桢而 去!
耳邊似乎拂過一陣劍風,傅遠下意識的把九皇子死死摟在懷裏,只聽到铿锵一響,刑天逸手握長槍,瞬 時便将燕懷瑾的青鋒挑開了去。
這把名為雙刃青鋒的上好寶劍,在半空中輕懸兩圈,最後直插在燕懷瑾腳邊,六皇子這才恍惚驚覺,自 己竟真的大勢已去了...
最後,醫官及時趕了過來,六皇子被壓制,暫時收入牢房,等候燕昭發落,西域軍還在宮門外留守,燕 榮桢昏迷不醒,暫時在偏殿療養。
一時間,宮中所有的事務都是傅遠在主掌大局,或許他當管家當慣了,做起這般事情竟無比自然。
那宮裏的小太監們也不知為何,倒也分外乖巧,或許是清楚了如今的局勢偏向何處,不敢忤逆這名突然 出現的陌生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