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鹬蚌相争
然他卻不能這麽做,他不想把傅遠推的更遠,若是這次再讓他跑了,下一次時,可能自己就真的找不到 了。
這個認知讓他心裏升騰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似是有什麽在他心上拉扯,下墜,總之很不好受,以至 于腹中的鈍痛驟起,他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似乎該回去休息了。
醫師說了,他之前差點小産傷了身體,又沒有乾元撫慰,只能靜養,不可大喜大悲,更不能奔波勞累。
眼前人突然身形一晃,傅遠一驚,也不管什麽乾元坤澤授受不親了,忙一伸手讓人靠在自己懷裏。
鼻尖嗅到了久違的松木香,燕榮桢感到身上舒服了很多,就連腹中的孩兒也不怎麽鬧騰了,巴不得永遠 在傅遠懷裏待着就好。
“阿貞,你沒事吧。”傅遠一臉的不自在,若是讓旁人看到了,會說閑話的,他是乾元也便罷了,阿貞 是坤澤,萬萬不能因他敗壞了名聲。
所以,他又推開了他。
然燕榮桢卻不樂意,他攥緊了傅遠的衣袖,故作虛弱的說道:“別動,我知道傅管事是個好人,讓我靠 —會兒吧。”
“這傅遠犯了難,雙眸往左右看了一眼,幸好沒人注意到這裏。
過了半晌,燕榮桢才微微起身,離開了乾元,他狀似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唐突了。”
傅遠搖搖頭,“無妨,阿貞是孕夫,不管到哪裏,都應該有人照料才是,能幫上你的忙,我很榮幸。”
“那,傅管事能讓我時不時嗅下你的信香嗎?”
聞言,傅遠一驚,雖然他是個穿越人士,對什麽信香之類的不敏感,但來到這個世界這麽久,他也知道 了信香是多麽私密的東西,非伴侶之間不能接觸,阿貞的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了。
似乎是料到傅遠不會答應,燕榮桢傷心的說道:“不瞞傅管事,我雖有孕,但我的乾元并未在我身邊, 遇上如方才那般孕期尴尬的時候,就只能失态了。”說着,他低下頭去,似是抽噎起來。
傅遠皺緊了眉頭,他沒想到接待一個客人,生意上的事情半點沒談,倒是和客人越聊越詭異了,似乎往 不可控的方向發展,這可不行。
他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直接一點,“抱歉,我不能讓你嗅我的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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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 ”燕榮桢疑惑,“傅管事看起來是孤身一人,我也是,我們這樣,也算...”
“我不是單身。”傅遠口中吐出了一個現代詞語,他又解釋道:“總之,這樣不好。”
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燕榮桢問道:“那是因為,傅管事家中有夫侍?”
遲疑了片刻,傅遠幹脆承認了下來,“是。”其實他已經算是回歸單身了,不過他暫時無法對他人起 意,遑論面前的還是一個孕夫?為了拒絕阿貞,也只能這麽說。
“是那個名字裏有桢字的人嗎?”
“你如何得知?”傅遠脫口而出,然後後知後覺般心生一絲懊惱,禁不住聲音大了點,“阿貞若是不想做 生意,便請先回吧,我也要忙其他事情去了。”
燕榮桢站在原地沒有動,只覺得乾元無意之吐露的話語仿佛在他的心上用狗尾巴草撩了一下,起了絲絲 癢意,讓他渾身上下仿佛過電一般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是興奮且欣喜的感覺。
但很快,他便清楚的知曉自己不能操之過急,理智回籠,燕榮桢又恢複了指揮若定的模樣,對傅遠說 道:“_時情急,惹了傅管事不快,阿貞對此表示抱歉。”
見坤澤向自己軟了态度,傅遠嘆了口氣,也罷,自己和一個孕夫計較什麽呢,他懷着孩子又沒有乾元, 日子的确會難過一些,不得已對其他的乾元有此請求,或許也可以理解吧?
然傅遠卻并不知道,坤澤在被标記之後,除非他的乾元死了,否則他人的信香與他而言都不能起到效 果。
而且,如果有人提出讨要信香的要求,那麽說是勾引也不為過。
九皇子如此,也不過是試探罷了。
“無妨,是我沒有考慮到阿貞的難處,布匹想必已經送來了,阿貞與我去看看吧,請。”
“好。”
相較平靜的西域,北苑的京城內已經可以說是雞飛狗跳了,燕昭因為老八和老九的事情龍顏大怒,且這 麽多天以來老九也沒有消息,擺明是在故意躲着他。
以老九的聰慧和心性,怕是不到時機,是不會再出現了,想到此,燕昭便感到心上一窒,覺得自己養了 —只白眼狼。
想起嫁到西域的老八,已經是木已成舟,無可轉圜了,就算西域國派人過來讨說法又能怎麽樣,這可是 兩國之間的奇恥大辱,難不成這親還要公然再成一次嗎?那他皇家的臉面豈不是在諸多百姓面前丢盡了!
燕昭氣得胸膛上下起伏不停,然眸光看向餘下還在他跟前的老四和老六,又添了一份恨鐵不成鋼的感 覺。
一把将桌上的公文甩了出去,徑直的砸到四皇子燕垌傾身上,把他吓了一跳。
近日裏父皇都極其焦躁易怒,多半是讓老八跟老九給氣的,然受氣的卻是他,別提多委屈了,燕垌傾跪 在地上,小聲道:“父皇息怒。”
“朕息怒不了! ”燕昭低吼道:“你來朕這裏最好有要事。”言下之意,就是若是說出了什麽不相幹的, 就有他好看了。
四皇子渾身一抖,随即結結巴巴的回道:“回父皇,是,是關于殷城水災的事情。”
“噢? ”燕昭這才将此事想起來了,說起來過了這麽久,到底有沒有進展,“水災治理的怎麽樣了?”
“有成效了! ”燕垌傾嘴角一揚,迫不及待的邀功道:“兒臣與狀元郎禾璐放棄了老祖宗修橋壩,堵缺口 的方法,選擇在他處開了個道,讓洪水流出去了,現在洪水退了,百姓們已經可以考慮歸家的問題了。”
“很好,接下來安撫民情的工作也不可松懈。”燕昭點了點頭,暗道終于有件令他舒心的事情了。
“是,兒臣知道。”
見四哥似乎在父皇面前讨了寵,六皇子燕懷瑾心裏頗不是滋味,這麽多年以來,有什麽好事都是其他兄 弟的,他排在中間,前後皇兄又都是坤澤,到了年紀便嫁出去了,父皇便越發忽視自己。
就連到了現在,治水或是其他事務,也都沒有他的份,難道父皇就不好奇自己的能為如何嗎?為何一個
機會都吝于給他?
燕懷瑾定了定心神,上前問道:“父皇可知,八弟去了何處?”
這不提還好,一提燕昭心上的火便燒的更旺,他怒目圓睜,吼道:“在西域給小王爺當王君去了。”
此話一出,燕垌傾差點沒給自己的口水噎死,他轉頭看向燕懷瑾,發現老六的震驚程度不亞于自己。
兩人面面相觑,相互間也不敢答話了。
然燕昭卻在觀察着兩位皇子的神情,随即冷哼一聲,“沒什麽事就先退下吧,朕心裏煩得很,暫時不想 看到你們。”
兩人無法,只能俯首齊聲道:
“是,父皇,兒臣告退。”
“是,父皇,兒臣告退。”
金銮殿外,燕垌傾與燕懷瑾神情微妙,并肩而行,見到了宮門,燕懷瑾首先停了下來,正要向燕垌傾拜 別,然四皇子徑直的往前走了,連個餘光都沒有留給他。
自小到大,這般被人忽視的情景已經經歷了無數次,可是心頭湧起的恨意卻一次比一次更深,燕懷瑾眸 光閃過一絲狠絕,複又讓他強行壓制下來。
然燕懷瑾所不知道的是,燕垌傾并不是故意的,其實從父皇嘴裏聽到老八遠嫁的消息,他之所以如此震 驚,是因為,燕茈楸不久前才派人給他送了一封密函。
上面只有寥寥數語,意思是他和西域之間談有交易,只在宮中缺少一名媒介,希望燕垌傾能夠助他。
燕垌傾雙眸一轉,想着若是老八說的是真的,那是不是能夠借他的手除了老六?無論如何,先答應下 來,見機行事才是。
可思索到此,又有一疑慮再起,若父皇和老八說的都是真的,老八現在真的在西域,那麽,本該的出嫁 的九弟去了哪裏?
燕垌傾難得對最小的麽弟起了一絲憂心,但随即便被他抛到了腦後。罷了,燕榮桢是燕茈楸的胞弟,又 不是他的,他管這麽多幹嘛。
這是,身後卻傳來一道熟悉的喚聲,“四哥,四哥要到何處去?”
燕垌傾聞聲後頭,看着最近好似牛皮糖一般粘着自己的燕懷瑾,心下不耐,只覺得這六弟無能又多事, 自己怎麽之前這麽想不開和他結盟,現在倒好,什麽忙也幫不上,倒是還賴上他了。
遂沒好氣道:“又管你什麽事?我要回去了。”
這話說的毫不客氣,聽在六皇子耳中卻更加令他生疑,用寬大的袖袍掩住眸中心神,燕懷瑾怯怯的說 道:“惹了四哥不快,皇弟在此表示歉意。”
“皇弟不必道歉,是四哥不該兇你。”燕垌傾敷衍的擺了擺手,方才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