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那你說,我與九皇子,配嗎?
傅遠原以為是進了歹人,忙将雙眼閉上,裝出熟睡的樣子,右手悄悄摸上枕頭下方,那裏放着燕榮桢送他的玉骨笛,笛身細長,小巧精致,雖然傅遠不會吹奏,但也經常會放在手中把玩,此次正好能讓他手中有個“武器”。
只是在這個似乎人人都會武功的古代,自己這一普通人真的能靠一根笛子就能安然無恙嗎?傅遠暗自苦笑一聲,心下盼望着進來的賊人只是要財,拿了想要的東西便走吧。
由于閉上了雙眼,其他的感官在黑夜中便尤為靈敏,傅遠感覺到那抹身影悄無聲息的進來之後,卻并沒有翻箱倒櫃去找那值錢的物什,反而慢慢的走到了自己的床前。
在昏暗燭光的照映下,傅遠明顯感覺到眼前投來了一片陰影,他藏于被中的手微微顫抖,已經做好與之一搏的準備了。
然一絲松木花香卻透過窗外的微風吹進了傅遠的鼻間,這再熟悉不過的味道讓他在腦海中頃刻勾勒出了一個身影。
竟是,殿下嗎?
很快,他的猜測得到了證實,燕榮桢擡手拂開了床簾,由于傅遠睡到了裏面的位置,所以他俯身爬了兩步,這才觸碰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兒。
感覺到熟悉的身影鑽進了自己的被窩,燕榮桢伏在他的胸口,吐出的氣息聲大了許多,像是缺水的魚兒找到了歸處一般,正在饑渴的汲取着生命的源泉。
既然殿下并不是因為讨厭自己,那為什麽又要故意做出那幅樣子呢,傅遠心下茫然,但他也無意再裝下去,展開雙臂抱緊了懷裏的人。
不曾想着傅遠竟然沒有睡着,燕榮桢難得的驚慌了一瞬,想重新躲進昏暗的燭光裏逃跑了去,然剛一離開乾元溫熱的胸膛,便感到自己的手被那人捉住了。
傅遠詢問着:“殿下既然來了,為何又要走?”
燕榮桢身形一頓,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麽,半晌甩開了傅遠的手,大步流星的往外面走去。
傅遠自然不會讓這個難得相見的機會從自己眼前逃走,他不顧地面的冰冷,赤裸着雙足跑下床榻,朝那人追去。
“殿下!”将那人從身後摟住,傅遠将臉埋在燕榮桢的後頸,這猝不及防的冷落,又意料之外的相見,他欲言又止,只覺得千言萬語都哽在了喉頭。
燕榮桢背對着傅遠,讓人看不清他此時的神色,他微微昂首,莫名透出一股掙紮之色,雙手握住乾元摟抱着他的雙臂,便要将其掙開。
“贈予殿下的玉佩,殿下可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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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燕榮桢想起了放在枕邊的錦盒,他薄唇輕啓,卻是冷聲道:“玉佩?什麽玉佩?”
這話讓傅遠疑惑,暗道難道是那晚的侍從沒有将它交給燕榮桢不成?他暗自着急,“正是前日,傅遠交給下人的錦盒,讓他代為交給殿下。”
“哦?你說那塊地攤貨?”
此話一出,傅遠心上只覺一涼,似是被人潑了一桶冷水一般,只聽到眼前之人口中帶刺,聲聲貶低道:“那盒子倒是名貴,是舊年東岳皇室專門用來裝珠寶用的,可哪曾想到,這般名貴的盒子,內裏卻是一塊劣質廉價的玉石,你說,這盒子若是會思考,會不會聲聲哭泣自己被用來裝了次品?”
傅遠啞口無言,摟在坤澤腰間的手兀自松懈下來。
沒有了乾元的摟抱,空蕩的背後徒生一抹涼意,燕榮桢咬了咬牙,強忍着沒有回頭去看傅遠,轉身便離開了偏院。
足底傳來一陣刺痛,傅遠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雙足已經凍的青紫,只着單衣的身子也冰冷的厲害,他雙手摩挲了一下雙臂,這才感覺好過了一點兒。
“公子,你怎一個人站在這裏?”小秋聽到主卧的聲響,忙起身穿衣前來查看,卻見傅遠的房門大開,她登時一驚,以為王府裏遭了賊人,卻不想走近一看,只有傅遠一人站在原地,在這冷的刺骨的冬日夜裏,竟然只穿着一件單衣,受着呼嘯的寒風。
見乾元還有些木木的,小秋急得不行,忙把他拉回了室內,把門關上以後,又去給他披上了厚實的襖子。
“呀,公子你怎不穿鞋?”心上不由得有些氣惱,小秋嘆了口氣,讓傅遠坐在凳子上,她連忙拿了鞋襪給他穿上。
看着小丫鬟蹲在自己身前低頭忙活着,傅遠兀自問了一句,“小秋,是不是這天底下所有的情誼,都需要門當戶對才能長久?”
小秋手下的動作一頓,似乎也有些糾結,半晌回道:“回公子,小秋不知道,但,應該是吧。”那些她所見過的達官貴人,若是成親,雙方要麽有財,要麽有地位,如果兩個人差的太大,會成為鄰舍街坊的飯後談資的。
“呵呵。”傅遠輕笑兩聲,又問道:“那你說,我與九皇子,配嗎?或者說,我配得上他嗎?”
小秋聞聲大驚,忙後退兩步伏在地上,“公子與殿下,自然是相配的,不然,殿下也不會數月...”
“數月寵幸是嗎?”傅遠打斷了小丫鬟的話語,話語間讓人聽不出喜怒,“那現在呢,還配嗎?”
“奴婢,奴婢不敢說,公子饒了奴婢吧。”
傅遠垂下眼眸,似是出神,“看來你也覺得我不配,原來只有我一人自作多情。”
地面上,小丫鬟聽着傅遠今日格外詭谲的話語,一時不知作何感想,正要說些什麽,卻見傅遠擡了擡手,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這..是,公子。”小秋面帶豫色,欠身行禮後往門口走了兩步,複又折回道:“公子有什麽事,可喚一聲小秋。”
原本已然轉身的傅遠回頭,抿唇一笑,“嗯,我知道了。”
随着“咿呀”一聲關門聲,房內又只剩下了傅遠一人。
傅遠走到床前,卻已然無了睡意,他心想也罷,便在床邊的梳妝臺前坐了下來,靠着燭光,默默的看着銅鏡內自己的面容。
氣色平平,眸色暗淡,面無表情,傅遠端詳了這張臉一會兒,突然感嘆了一句自己怎麽變成這樣了,好似一個被人抛棄了的玩偶,哪怕在金做的屋子裏放着,也似在靜谧中透出幾分凄慘來。
可失了燕榮桢寵愛的傅遠,不就跟這個玩偶一樣嗎?
他兀自笑開,聲聲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