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盡頭

第12章 ☆、最終章《匆匆》

黑夜中，在森林快速穿梭的兩名男子，忽然停了下來。

池猛地一回頭，發出暗器，向後面跟蹤他們的可疑人物，發動攻擊。怎料，對反也敏捷地躲開，開口說道：「是我……」

黑色的草叢中慢慢走出一道人影，月亮的光輝照亮了他的臉容。

池眉頭輕挑，面對這個人，他不知道如何稱呼他，叫他哥哥，還是……無論說什麽，他也卡住喉嚨，難以出聲。

「小池……我也跟你們一起去吧!」半響，夢潭忍不住出聲說道。雖然，他很想笑池叫自己一聲哥哥，可是，又明白這是一件多難的事情。而且，小池有沒有忍他做哥哥，他也不知道。

池遲遲不回答，月色之下，他的臉色有點蒼白。

有時候，在短短的時間發現太多的事情，很容易讓人招架不住。就算是一個見慣血腥的人，也沒有可能一笑置之。

「回去。」池冷眼命令。

「可是……我也有資格見那個人，不是嗎？」夢潭情急之下，反問道。這一問，讓池和夜輝夜語塞。得确，那個人不但改造過他們的身體，也改造過夢潭。

之前，夜輝就要跟夢潭讨論過這件事情。只不過，但是圍繞的是為什麽池輝出現副作用，出現要進食的情況。後來，只能猜測，也許他們只改造其能力，而池卻連人格和性別都改造了，才會産生這樣的情況。

「池……就讓潭哥跟着我們吧！」夜輝提議道，雖然內心不想夢潭插手這件事。

「輝，已經有太多人離去了。」池低頭，語氣中少有地帶著苦澀。

夢潭一聽便明瞭了池反對自己跟去的原因，急忙說：「放心，我會保護自己的。」他剛剛也得知心語逝世的消息，那位美麗開朗的女生，在自己的弟弟懷裡吞下了最後一口氣。

重要的在自己眼前斷氣，讓人難以釋懷。

池沒有回答，一雙眼睛盯著他瞧，許久，轉身融入了夜色之中。夜輝望著那消瘦的背影，輕輕的愁緒爬上了臉頰，嘆了口氣，對著後面的人說道：「走吧。」接著又跟上了池的腳步。

而夢潭夜一聲不作的尾随着。

森林裡，只有樹木被風吹的聲音，添了幾分寂寥。

不知走了多久，他們來到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像沒有人住的荒地。夜輝走到一面長滿青藤的灰色牆前，伸手一碰，手無聲穿了過去。

「是用科技儀器産生的幻覺。」池走到夜輝的左邊，聽著拍檔的解釋。

「可是，輝，你這一碰，豈不是讓那個人知道我們已經找上門了？」夢潭不明夜輝的做法，憑著多年當神偷的經驗告訴他，要達到目的就要神不知，鬼不覺，沒有理由打草驚蛇。何況，他們還是一名殺手，難不成光明正大的殺人？

「我就是要讓那個人知道。」夜輝若無其事一笑，春風拂上了臉，黑暗中，帶著邪氣。

「出來吧，迎接我們的人。」夜輝轉身，對著黑夜中的某處說道。

聞言，一位白衣少女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池忍住心裡的驚訝，表面上面不改色，可是，心裡卻沸騰著，像燒滾的水一樣熱。

她太像夢湖和信心語了。

不但是身材，臉容，還有那一雙湖水藍的眼睛，恬靜而迷人。

除了那一頭如瀑布傾瀉的黑髮，讓人知道她不是自己所認識的人。

不但是池，夜輝和夢潭夜吃驚。

世界上就算有相似的人，也沒有理由長得這麽像。而且雖然心語像夢湖，可是也可以說不像，除了，藍眼金髮，心語的氣質與眼神不同。可是，眼前這位女子，向和湖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白衣少女看出各人的驚訝，輕聲解釋道：「這張臉只是整容出來的。」說完，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神色有點落寞。

「你是誰？」夜輝不客氣的問道，這名女子應該是那個人的手下。

「我是來迎接你們的人。」白衣少女淡定地說，沒有給夜輝逼人的氣勢吓到。

「請跟我來。」白衣少女走上前，整個人穿過幻覺製造的灰牆。

池給了個眼神夜輝，毫不猶疑地更了上去。

夜輝只好對夢潭點了點頭，帶著他，尾随過去。

一路很安靜，只各人前後的腳步聲在迴廊裡響起。

本來，三人預料應該有無數機關陷阱等着他們。可是，現在卻一路平安。

他們走進一所房間裡，裡面有著擺滿了看似舊式的擺設，卻又有無數尖端的科技物品。

一位老人背著他們坐在寬大的六十五吋螢幕面前，一動也沒有動。

三人看着那位老人的背影，各有所思。

夜輝難以形容對這個人的恨，這個瘋狂的科學家，是他讓池變成怪物的，只是想不到，他老了許多。原來，尖端的科技夜敵不過歲月的蒼老，還以為他會用科技來違抗自然的喪老。

而夢潭也對這個人百感交集，曾經這個人是他引以為傲的父親，卻也是将他三兄妹推向深淵的惡魔。

誰也想不到，一名父親竟然向自己的親生子女下手吧？

眼前這個人，名為夢河川。二十幾年前，一位世界聞名的科學家，卻因為利用人體來做禁忌的實驗，而被科學界驅除。可是，他死性不改，離開後，獨自組成龐大的實驗團體，繼續研究犯法的科學實驗。

他對這個名為父親的人，由崇拜，變成憎恨。

想這裡，夢潭率先開口：「夢博士，想不到可以看見你這副難看的模樣呢！」用著諷刺的口吻不客氣地說，可是對方一點反應也沒有。

夜輝立刻覺得有點古怪，他從剛才進來開始，除了四人的呼氣聲，他聽不見來自那位老人的脈膊跳動。

他走向前，頓了頓，以防有詐，然後再邁向一步，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他就快速走到那個人的身旁，彎腰低頭一看，老人雙目閉上，一動也沒有動。他伸手探向老人的鼻息，發現沒有半點的呼吸。

夜輝站直了腰，幽幽地說：「他死了。」

夢潭聞言大叫一聲，也跑上前，伸手一探，臉色立刻青了起來。

太可笑了吧！想親手殺死的對象，竟然無端端死掉？

夢潭一下子，苦笑了起來。

望著兩人的不知所措，池由此始終都一臉冷靜。

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個老人。

這個人創造了自己，可是也毀了「夢池」一生。

「你殺的？」池向白衣少女問道，雖然是問句，但是語氣肯定。他不會猜錯的，這個少女身上有殺人的氣息。

聞言，夢潭和夜輝夜把視線投向那名少女。

「我只是幫了你們一個忙。」白衣少女微笑地回答，一瞬間，三人以為自己看見了夢湖似的。

「為什麽幫我們？」夜輝禁不住問道，雖然不用讓池和夢潭親手殺父得确是好事，可是，這名少女沒有理由幫他們。

「你……果然忘了我是誰。也難怪，現在我這個樣子……」少女失望地說，伸手摸上自己的臉。

「我認識你？」夜輝不記得自己曾認識這樣的一個人。

「也沒有關系……人生很多時候也只如初見。」少女幽幽嘆了口氣，微笑道，然後繼續介紹自己：「我的名字叫做夢白依，是夢河川的養女。」

話一出，在場的三人更疑惑了，竟然是養女幹嘛殺自己的義父呢？

夢白依繼續說下去，她說夢河川假扮委託人，叫幻影槍著來殺自己，其實是讓他們自投羅網，好趁機再次得到紅色子彈，讓他成為殺人的武器。之後的種種事情，就是一切的陷阱。

只不過沒有想到，信心語竟然能用自己的命換取夢池清醒，不讓他陷入瘋狂。事情出乎意料，夢河川也沒有想過，最後只好打算來場厮殺。可是，給她先下手為強，用毒藥毒死了。

「你真的只用毒藥，就毒死他？」夜輝有點不敢相信，憑夢河川的疑心，沒有理由容易給人下毒。

「我在他身旁已經很多年了，對于他的一舉一動以及習慣都瞭如指掌，而且他對我也極其信任。他萬萬想不到自己最疼的養女，竟然想要他的命。」夢白依輕聲地說，眼神直直的看著夜輝，那是一種依戀的眼神。

「你為什麽要殺他？你跟他有仇？」問題再次回到最初的疑問，夜輝不明這位的少女看他的眼神。

「沒有……我接近他，只是在幫你。」夢白依輕輕搖頭，笑了笑。

「我不想繞圈子。」夜輝見她沒有給自己想要的答案，就舉槍對準她威脅道。

他不是什麽好人，如果弄不清這位少女是敵是友，他情願殺錯，也要以防萬一。

少女眼神一暗，染上悲傷，完全沒有想到夜輝會這樣對待自己。

「你以前救過我……在那間夜店裡。」夢白依苦澀地回答。

這一句話，勾起夜輝的記憶，那是他第一次殺人的地方，他難以遺忘的過去。

她說自己救了她……他唯一做過的一件好事，就是逃走的時候，經過一所房間，看見有人調戲女生，就順手救了對方。

「你是當時那個女生？」夜輝疑問道。

夢白依喜形于色，輕輕點了點頭，他竟然還記得當年的小女生。

夜輝一下子有點愕然，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個人為了報答自己而做到這種地步。

「你不需要困惑……我只是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走了，希望有機會再見。」夢白依深深看了夜輝一眼，轉身，緩緩地離去。

「不追？」池對夜輝說道，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要問這一句話。

夜輝放下槍，勾起好看的唇角，笑而不語，看了池一眼，轉身走向夢河川的屍體旁邊，從口袋裡掏出化屍水，向那具屍體倒下，一眨眼，便屍骨無全，只剩下一潭黑紅色的血。

三人走出那間房子來到森林的時候，日出初升，微弱柔和的光線，像一個溫暖的懷抱包圍着他們。

夢潭沒有形象地伸了一個大懶腰，舒展著筋骨。

許久，他鼓起勇氣說：「輝，你們有什麽打算？」話是對著夜輝，可是眼神卻是對著池。

他帶著些小心翼翼的期待，希望大家可以一起生活。

夜輝眨了一下眼，望著池，他想知道池的意思，如果他願意跟夢潭一起生活，自己當然也不反對。相反，不願也沒有什麽大不了，反正他們一直都是兩人。

沉吟半刻，池吐出四個字：「後會有期。」這是拒接的回答，也是告別的話語。

夢潭的臉立刻垮下，想勸他改變主意，可是有知道他的個性，只好依依不捨地說：「好吧……我明白了，可是有機會一定要來找我。」夢潭捉起池的手，懇求道。

池瞥了夜輝一眼，點了點頭。

「最後……可不可一叫我一聲哥哥？」夢潭用力捉緊了那雙手，眼神有點灼熱。

過了很久，在夢潭快放棄的時候，他聽見一句細不可聞的叫聲。

「哥哥……」池的臉有點微紅。

夢潭禁不住用力的抱了池一下，在他耳邊說道：「小池，你永遠是我的弟弟。」

放開了池，夢潭和夜輝舉起拳頭互相碰撞了一下，沒有任何話語，卻帶著無形的話別。

等夢潭離去後，夜輝走上前，對池詢問道：「我們去哪裡？」現在對他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枷鎖了，他們在某個程度來說，已經自由了。

唯有，一身的血腥，他們無法洗掉，去到哪裡都只能帶着。

池勾起唇角，輕輕的，像風一樣的微笑。

「我們去找心語的轉生……」池相信記憶中的那位少女，一定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

不管多久，總會有相遇的一天。

「好……我們走吧。」夜輝一如既往，如沐春風地笑，溫和而溫柔。

兩道身影在森林裡，瞬間憑空消失了。

明亮的太陽照耀著大地，晴空中，萬裏無雲。

作者有話要說： 這部作品是系列作《絕色三部曲》第一曲，第二部《黑新娘》稍後上載。

三部作品的人物互通，可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