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盡頭

第10章 ☆、序章《來自黑暗的使者》 (10)

傑作。

風呼呼的吹，助長火勢，連連不斷地一片火海，耀眼而灼熱。幻影強者永遠也忘不了那個晚上，那是他們首次聲名大作的日子。而罪犯們也永遠望不了，那一紅一綠的身影，站在月色之下，俯視群雄的強者。

第五十九槍《告別》

「我們的故事就說到這裡。」夜輝拿起茶杯，細細品嚐起來，茶香渺渺，讓人心醉。

「嘩!果然不愧是我們的師弟啊！真刺激！」阿典娜讚嘆道，眼睛閃閃發亮。不過，她柳眉一皺，好奇的問：「你說你們從那個地方逃出來，那的地方是指什麽？」

夜輝一聽，手一頓，眼神一沉，不消一秒又恢複原狀，他溫柔如水的說：美麗的小姐，有些事情，不太清楚會比較開心哦！」

阿典娜呆了一下，手被阿瑞斯偷偷一撞，她瞬間明白拍檔的暗示，乾笑幾聲，轉過別的話題。

「對了，我們是時候要走了。既然師父不在，我們要去別的地方找他。」阿典娜神色嚴肅的說，也吐露要告別的意思。

「天下無不散的延席。」夜輝大方地回答。

「給。」阿典娜給了夜輝一條黃色的絲帶。

「這是？」夜輝疑惑，他又不是女孩子，用不著這東西。

「我們答應欠你們一個人情，往後有所求，請把絲帶往天一抛，它就會告訴我們你們的要求和所在地。」阿瑞斯解釋道。他走向前摟住阿典娜的肩旁，齊聲說了一句後會有期，就憑空消失了。

「殺手們果然都是來無去，去無影的。你說是不是池？」夜輝回頭望著床上五花大綁的池，笑道。

他知道池早就醒了，竟然池不作聲，他就佯作不知。

「輝，今次失控的很嚴重？」池擡頭直望拍檔的視線，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像一頭怪物，沒有理智的野獸。每次，發作就會越控制不了自己。即使，他明白自己會亂殺人，可是，他不想死，如果要用無數的性命交喚，他也要活下去。

這是屬于人類的自私，只有這點，他才像一名人類。

「沒有……」夜輝躲開拍檔的視線，企圖說一個蓋不住的謊言。

「別騙我。」池狠狠地說。

「請相信我，一定會找到辦法救你的。」夜輝快步走向前，緊緊的摟住池，頭髮擋住了他低下頭的眼神，讓人摸不清其思緒。

池沒有理會夜輝，一雙眼睛盯著窗外穿著洋裝的身影。對方一碰到池的眼神，就緊張的提起裙擺離去。

池輕輕揚起嘴角一笑，第一次看見心語的手足無措。

第六十槍《酒吧》

帝庭學院某個班房，最近有個人嚴重不足出席率，班住人搖了搖頭，輕聲地叫起某位學生問到：「天夜輝同學，我想問問夢池同學為什麽還不來上學？」班主任嘴上客氣，心裡卻滴咕，就算成績好，也不可能一兩個月夜沒有上學一次啊！

「這個……老師，請原諒。我也不知道。」夜輝苦笑道，美麗的丹鳳眼，流露出絲絲為難。

同班的同學最近實在很少看見學校裡聞名的問題轉學生，現在近眼一看，久違的視覺美感，讓人不由心醉。啊……為什麽世界上會有這麽好看的臉呢！

而班主任還想說什麽，卻給一些「好心」的同學出言阻止。

而受到衆人矚目的夜輝卻心不在焉，他心裡苦惱著，池最近都要求自己不要跟著他，獨自不知道去了哪裡。

他很少跟池分開行動，最近的隔膜讓夜輝心有不安。

他一想到池的漠視就不禁緊握拳頭，優雅地一轉身，潇灑的走出教室。

「天夜輝，你給我站住，你要去哪裡？站住！」背後響起班主任夾著惱意的叫喊，卻沒有讓夜輝停住腳下的步伐。

走廊外的鳥鳴叽叽喳喳的叫著，翠綠的樹葉被風吹拂搖擺，花香怡人。

藍調酒吧是一所在地下世界十分有名的酒吧，它應供著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酒種，是愛酒，惜酒的人的寶地。當然，享有美譽的店，所消費的價格，不是普通人可以擔當的起的。所以，去哪裡消費的客人，除了是富豪，就是做不見的光工作的人，而把些人有著形形□□。他們或是國際刑警，他們或是驚世神偷，他們或是地下走私王國的主人等等。

不過，所有來者都有一條不成文，卻又公認的條約，不可以在這裡大打出手。

因此，來這裡的人除了可以品酒，還可以打聽各種消息，卻又不用犯險。所以，這間的酒吧生意極好，儘管客人數目不多，卻重質不重量。

今天也是如此，酒吧裡只有五個客人，他們卻都獨酌無相親。

昏暗的光線，播放的悠揚的音樂映襯出別具風情的格調，為這裡增添神秘的色彩。

忽然，門外響起搖鈴聲，站在吧臺的調酒師笑彎了眼，一邊把擦好的酒杯放進櫃子裡，一邊對進來的人笑說：「是什麽風把你吹來了最近幾個月度不曾露臉。」聲音有著喜悅和小小的抱怨。

可是，進來的這位客人沒有禮貌的回答一句，自顧自的走向吧臺，冷冷的詢問：「新酒？」

這裡的調酒師兼具酒吧老板，從來都對人和顏悅色，深受客人的喜歡，從來沒有被人不客氣的對待。可是，眼前的客人似乎像一塊冰，寒冷無比，活活把人刺傷。

話裡一點客氣有禮都沒有，只有命令。

店裡的其他客人發現他的态度，視線都不由自主的望這快冰塊投去。

他們一看，不由一驚，來人是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他舉手投足之間沒有年輕人的味道，倒有逼人的氣勢。

「最近有什麽新酒？」無視各種視線，池再為剛才所說的話，補充加解釋。他挺喜歡這家店，可是老板從來都聽不懂簡短的話語，讓他實在苦惱。

「怎麽還是冷冷的？偶爾熱一下，會引人多喜愛啊！」老板湊近池的面前，仔細研究那張清淨白秀的臉容。

池眉毛輕輕一挑，老板立刻彈了起身，緊張兮兮的問：「你、你想要什麽酒？最近我們除了三種酒。」

「那三種？」

「包括有粉紅色炸彈，純潔的誘惑以及迷人電眼。」

「……」池差點忘了老板有改酒名的嗜好。而且，聽過就人不像喝。

「照舊。」池冷靜的會了一句。

「哎呀！真可惜，有新酒夜都不試一下！不過，照舊就是要血腥眼球吧！」老板笑道，确認一下的訂單。

池輕輕點頭，在他心裡這是所有酒中最正常的名字了。

老板收到客人的指示就忙碌了起來，行雲流水般的調酒，倒酒。一會兒，一杯血紅的飲料出現在池的面前。

池著迷著盯著杯中酒，指尖劃過杯中，舉起輕搖了一下，酒随之搖動，在燈光下，說不出的好看。

「你一個人嗎？」一把低沉的男聲在頭頂響起。

池別過一眼，不消一秒收回注意力，把杯中的美酒送進嘴中。

「別這麽冷漠，我們很久沒有見啊！」男子無奈地一笑，想不到眼前的人變了這麽多。

「認識？」印象中，池沒有見過眼前的男子。雖然，這男子全身包的像個黑袋子，臉上還蒙著黑巾，但是單憑氣息，池就能判斷不曾見過這人。

難道是仇家的親人？這是紅色子彈唯一能想到的答案。他不動聲色的把暗器從衣袖滑出，握在手裡，豎起戒備。

而表面上還是一副冷若冰霜，事不關己的模樣。

「別這麽緊張，我對你沒有敵意。」男子皺眉苦笑，眼神纏繞著池，嘆了口氣，試問：「你真的已經不記得我嗎？小池。」

池的身體一僵，這人知道自己的名字，難道和他失憶有關？

「為何知道我名？」池眯起眼睛，他不敢大意，生怕是陷阱。

「你現在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男子失意地說，頓了頓，輕聲：「帶我去見天夜輝。」

「憑什麽？」池不耐煩地說，他想起話劇的那件事，恐怕眼前的男子只是假意相識，騙取信任。

「憑我是你的哥哥。」男子把蒙臉的黑巾拉了下來，露出清秀的臉。

池微微張開嘴，眼神有這少許驚訝之色。

此人的臉竟然和自己也□□成相識。同樣的眼睛，鼻子，臉龐和黑髮。只不過，比起自己年輕的外貌，對方卻是成熟的韻味。

相似的臉龐卻比池更硬朗，他柔聲的說：「小池，哥哥終于找到你了。」他眼裡是重逢的喜悅，伸出手，想摸摸自己親愛的弟弟。怎料，對方站了起來，後退了一步。

「帶我去見輝，我會證明沒有說謊。」他失望收起停在半空的手，堅定地說。

池還想說什麽，卻突然感覺到一個熟悉的氣息，猛地一回頭，看見那抹優雅的身影。

男子一見來人，喜出望外，感嘆道：「輝，你來的真好……」話未完，就被打斷。

「抱歉，先生。我不認識你。」夜輝溫柔一笑，溫文有禮。

「怎會……難道你也忘記我了？」男子驚訝。他記得調查的資料顯示，只有池失憶而已的，難道連夜輝……

「池，我們走，他只是認錯人而已。」夜輝走上前，拉起池的手往外走。池被拉著，走了幾步，就狠狠的揮開夜輝的手。

夜輝吃驚道：「池，你怎麽啦？」

池冷言：「聽真話！」我要聽真話！池在內心尖叫喊。雖然夜輝掩飾的極好，可是憑相處多年的直覺，他知道夜輝欺騙他。

夜輝望著拍檔，他喉嚨滾動一下，嚥了嚥口水，想說什麽卻又欲言又止。

池冷哼一聲，使用瞬加轉移，憑空消失。

夜輝想追上去，卻有駐足不前。

一直站著的男子幽幽的開口：「輝，我想聽你解釋……為什麽不認我？」

夜輝低頭，小聲說：「抱歉。」

這一聲代表天夜輝得确認識眼前的男子。

第六十一槍《湖》

由于在酒吧裡說話不方便，所以夜輝把這名男子帶到森林的小屋裡，比起學校的卧室，這裡比任何地方都要安全。

男子進屋後，左看右看，這裡十分簡潔，床靠在牆角的右方，書櫃放在床尾。椅子和桌子靠在窗前。可是，這裡連電視機和電腦什麽的都沒有一部，未免太無趣了點。他們平日到底拿什麽做消遣啊？而且，連個通信工具也沒有怎樣的之外界的資訊？

男子十分疑惑，也非常關心他們的私生活。

「輝，這裡就是你們的家嗎？」男子笑了笑，本來想問許多問題的，但是還是打算慢慢的，一步步來了解他們。比較他們有差不多十年沒有見了。說沒有一絲的陌生感，是騙人的。尤其是池，他變成這樣，更加認不出自己。

「潭哥，像我們這種人是沒有家的。」夜輝冷笑道，面對池的哥哥夢潭，他不需要僞裝自己。池的哥哥，也如同是他的哥哥，從小就一起玩大。

面對那張寂寥的笑容，讓人的心不禁一楸。

夢潭走上前，握住夜輝的手，緊緊的。

家是很多人都擁有的東西，而池他們卻沒有，也從沒感受過所謂的家庭溫暖。

「這……我對不起他們。我應該早點找到你們。」夢潭一直有調查他們，可是苦無音訊，直到最近才有頭緒。他知道他們成了殺手，成為讓人聞風喪膽的幻影槍者。一想到他們整天在刀尖上過日子，夢潭就指責自己的無能為力。那是多麽可怕的噩夢，在殺與被殺的恐懼，足以令正常人扭曲。

「潭哥，你還是走吧！別再理會我們，從今我們一刀兩斷吧！」夜輝輕輕抽出自己的手，背對夢潭說。

「為什麽？我不明白你為什麽不讓我幫你們？」夢潭的聲音頓時有點激動起來。

「你成為了國際刑警，面對殺人犯應該要拘捕他們，怎麽和他們相認起來呢？」夜輝苦笑反問，他一直都有調查池的哥哥，畢竟那是他拍檔唯一的親人，所以對于對方的一切，他瞭如指掌。

「原來你都知道？那為什麽不來找我呢？難道你以為我會拘捕你們？這是不可能的。如果，你對我現在的情況很清楚，那應該知道，我同時也是一名欺世怪盜。」夢潭不認為輝會因自己的身份而不相認。

他只所以成為警察和小偷，就是找尋他們。因為世界上這兩種職業消息都是最靈通的。當然，他也無法的否認，這也是為了得到良好生活的選擇。

夜輝凝望著眼前的男子，這是站在光明與黑暗的人。可是無論哪一邊，也不是他們世界的人。

「你應該知道池失憶了，那就是我不認你的理由。我希望他永遠也想不起過去。」夜輝咬牙說，他不想讓那些痛苦的記憶折磨池。

池現在已經夠苦了，他們倆永遠只有血腥的日子可言。

「為什麽？他有權知道自己的過去的。」夢潭根本就不明白夜輝的心思。

「潭哥，你只知道事實的一半，根本沒有見過事實的全部。」夜輝意有所指。

「輝，你想說什麽？」夢潭有點害怕，多年不見的朋友，有滄桑寂寥，憂鬱的眼光。

「你不發覺到現在都沒有看見小湖嗎？」夜輝眼神空洞，思緒飄到遙遠的過去。

「說起來，那丫頭我也多年不見她她現在在哪裡？她跟我說要自己先去找你們，就不見了多年。」夢潭語氣一軟，想起記憶中的可愛笑臉。

「她得确找到了我們……只不過……」夜輝說不出口喉嚨像被石頭卡住一樣。忽然，他快如雷電的發出手中的暗器，向窗外的黑影射去。

「水壁。」一聲嬌音輕啓，水形成防護網，擋住帶毒的銀針。兩者相碰，反作用力，水花四撒，大量海水湧入屋裡，把窗戶也打破了。

頓時，屋裡二人都濕透了衣服。

而原本藏在窗外的身影也露出本來的面貌。

「心語，你最近染上偷聽的習慣了嗎」夜輝不滿的對那位女子說，他發覺最近這女人常常偷聽，就像上次神話之徒走後她躲在窗外偷聽他和池的對話一樣。

心語本來的臉皮就要一丈厚，被識破了，也沒所謂的聳聳肩。

她提起湖藍色的長裙，白玉般的手指撩起散落在右邊臉頰的髮絲望後，跨步向前走去。

她妩媚的笑道：「小湖是誰？她現在在哪裡？」心語對對話中提到的女子很感興趣，當初池之所以就救她，就是誤認了自己為那名女子。

夢潭看見心語眼光一亮，細細打量眼前豔麗無比的女生，這名不就是十分有名的女明星嗎？他自己還是信心語的粉絲呢！

「喂喂！小女子問你啊！你幹嘛當作沒有聽見。」心語姣好的臉容頓時冷了幾分。

夢潭移開不捨的眼光，笑笑問：「輝，快點告訴我小湖在哪裡？我這個做哥哥的沒有理由不見自己的妹妹一臉啊！」

「哦！原來你是小湖的哥哥呀！」心語對夢潭一笑。

「你認識小湖？」夢潭緊張一問。

心語搖搖頭，甜甜一笑，嬌聲道：「不認識，只不過，聽池說過她的名字。」雖然只有一次，可是她難以忘記池當時的表情和語氣。

夢潭聽心語對池的稱呼如此親密，就好奇的問道：「你和我弟弟是什麽關系？」

「你弟弟是誰？」心語莫名其妙。

「夢池。」夢潭不見怪，畢竟池不認的他，自然不曾向外人提過他們的關系。

夢潭的話，讓心語頓時心情一喜，眼前的男子是池的哥哥。而現在這位哥哥說湖是他妹妹，那麽池不就也是湖的哥哥嗎？她一直以為池口中的湖是他深愛的女生。

一想到，池當初誤認自己的時候，所愛惜的表情讓她嫉妒不已。可是，原來她多想了……

心語喜不自勝，小心翼翼的問：「你說真的？那麽小湖是池的妹妹？」

夢潭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麽信心語會這麽開心。

「你們永遠沒有可能見到小湖。」夜輝打斷他們的閒聊。

「為什麽？」兩人各懷心思，不約而同地問。

「她死了。」夜輝猶疑了半天，終于說出了那三個字，讓在場的人都非常震驚不已。

「什麽？」夢潭難以相信，自己的妹妹已經不再人世的事實。他從來，沒有過想過會有這樣的結果。他呼氣困難，眼睛紅筋暴現，甚至有點站不直。

心語急忙走過扶住那搖搖欲墜的身影，鼓起勇氣問：「她……為什麽會死的」憑著幻影槍者的能力，有人可以殺小湖嗎？還是，意外身亡或者因病逝世？

夜輝直直的望著眼前的兩人，暗忖道，他到底該說還是不說？

可是，不說他們會不甘罷休。

擺了，該來，始終回來，擋也擋不住。

他深呼吸，嘆一口氣。

「池，親手殺了自己的妹妹。」

夜輝著一句話讓在場的人都瞪大眼睛。

第六十二槍《悲劇》

空氣像凝聚似的，沒有一絲的流動，讓人呼吸困難。不知道是悲傷，悲痛，還是悲鳴，夢潭整個人像尊雕一樣，一動不動，彷彿心跳也停止躍動。

心語也震撼著，儘管知道池不是一個好心，甚至說的上是滿手血腥的罪人，可是，她也不曾想過那個人的手會染上親人的血，那是天理不容的事。

這個消息像深淵中的黑暗，像他們撲向而來。

夜輝對他們的表情早有預料，自己的心也像被刀砍一般。一寸，一寸的傷，如同可以遺忘的記憶，一點點的撕裂自己。長期的殺戮，養成的麻木不仁，現今像一具面具，破裂了，崩壞了。

一聲冷笑，劃破了沉寂。

心語勾起殘酷的微笑，緩緩道：「輝，告訴小女子，池為什麽會這樣做？」她不相信那雙曾經溫柔抱著她的手，會做出這種事情。就算他真的做了，也一定有原因。

夜輝看著心語，眼神中含著千絲萬縷的情愫。心語會意道，輕聲說：「不管怎樣，池在我的心中都是池，從來不變。你別小看我！」最後的一句，含著無比的堅定。她可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影響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世界上有很多不可解釋的東西，其中一樣就是她對池的執著。

夜輝喃喃自語般地說著，那是一個過往，那是一個悲劇，那是無人願意想起的那一刻。

明明很短的一個悲劇，卻在嘴裡吐出像長篇悠久的故事……

等夜輝完整地說完，他吐出一口無奈的嘆息，目光憂傷道：「就是這樣……池在進入進食的瘋狂中殺了不該殺的人。」

沉默在一次浮起，濃罩著狹窄的木屋。

夢潭脫力般的神情維持了一個世紀那麽長，屋內的兩人無言的看著這男子，親耳聽見親人的被殺，任誰都沒有可能一笑置之。就在每個人以為他不再出聲時，他淡淡的說：「輝，你們逃出來的地方就是那個人困著你的地方吧？」語氣中帶著肯定。

夜輝點了點頭，他永遠忘不了那個地方，也永遠不想在進去一次。

「哼！果然……那個人的血是沒有溫度的，眼裡也沒有任何感情。竟然把小池變成殺人的武器！如果不是他，我就不會失去小湖和小池，這兩個妹妹!」夢潭眼神兇惡，咬切齒地說，心裡泛起疼痛，那個人是他一直最想親手殺死的對象。本來，就對他痛恨不已，現在更是恨不得對他千刀萬剮。

心語聽著他們的對話滿心疑惑，剛才夜輝說池進入瘋狂的進食狀态和夢潭說的逃出來的地方，她都不知道是什麽回事。可是，想問卻有問不出口。

其實，一直以來，她和池他們都有隔膜，那是她不能觸碰的禁忌。夜輝明明知道一些事情，卻不說出來。池內心的孤寂從不表露給她看。

心語垂頭不禁嘆氣，可是卻瞄見桌子下閃閃發亮的東西。剛才她發動攻擊因而湧來的水不但弄濕了夜輝他們的衣服，也推翻屋裡的家具。而現在被推翻的桌子，卻看見被反的桌下貼著一件小東西。

心語本能好奇的走進去，指著那小東西問：「輝，那是什麽？」

夜輝和夢潭聞言不約而同的望去，夜輝看清出那件東西後一下子呆了呆，随後驚慌的刷青了臉色。

而夢潭夜因為長久的職業關系，也會使用上那種東西，所以一瞥，就知道那是什麽。

「看來，我們剛才所說的東西全都被池聽見了。」夢潭對著夜輝擔憂的說。

夜輝不禁咬了咬唇，快要咬出血絲似的。

而心語也不笨，看見他們的表情，就猜測到那是偷聽器什麽的。

第六十三槍《零碎》

陡峭的山崖上，站著一名紅衣男生，風吹亂了髮絲。

他手裡拿著一部機器，從那裡傳來各種聲音。最初是兩名男子的細小争吵，接著一片水聲，然後再寂靜……然後……

零碎的記憶想他襲來，像洪水把他淹沒了。

他憶起那張可愛的小臉，小小的個子，穿著著蕾絲邊可愛的白色連身裙，蹦蹦跳跳赤著腳的向自己的懷裡撲來，清脆的叫道：「池姐姐……不，現在妹妹應該要叫你為池哥哥才對呢！」

笑顏燦爛如陽光般耀眼，柔軟的身軀抱緊自己的腰。

那是他第一次見自己的妹妹，熟悉又陌生。當時差點把她當作敵人而推開，進而格鬥。聽見他的叫嚷，讓他眉頭一皺，而夜輝當時又在旁邊急忙喊道，那得确是他妹妹，只是自己失憶了，忘了她的存在。

除拍檔之外，有個不怕他的人，還親切抱住自己的人。

那張笑顏，那一聲聲的笑聲，那一身的小白洋裝，那雙湖水藍的眼瞳，那一頭金色耀眼的長髮，深深印在他的腦海裡。

記憶飛快的流逝，像流水般急湧，衝入眼簾的是那張擔憂的小臉。她不顧一切的向自己撲來，扯拉著自己的衣服。

「池哥哥，你這麽啦？快清醒過來！」她眼裡含淚，聲音中充滿關懷與焦急不已。

當時自己腦裡有股嗓子催促自己，殺吧！殺吧！只有死人才是永恒美麗的東西。

如果把眼前這小東西夜變成永恒美麗的東西……緩緩舉起手中的槍，對準花容失色的少女，毫不猶豫的致命一擊。

砰！

鮮血從她體內飛濺而出，染紅了白衣。

同時，也洗滌瘋狂的思緒。他渾濁的眼神清晰了起來，內心慌亂，撕開了刀刀裂痕。

他感到好像有種叫做心痛的悔恨包圍自己。

不知何時，他懷裡抱著那名少女。

他低下頭耳朵湊近少女努力欲動櫻唇，細細地，斷斷續續地，那三個字吐出。「池……哥……哥」

這是她最後一次這樣叫自己了。

明明感到心裡堵著什麽，難受極了。

他卻沒有半滴名為眼淚的東西流出來。那個時候如此，現在也如此。

「我是怪物。」感到背後響起熟悉的腳步聲，池靜靜地說。

為什麽他會沒有人類所擁有的東西？

為什麽他不曾過普通的生活？

很久之前，他想自己問過。結果，沒有答案。

現在，再問一次，也一樣沒有答案。

「我是魔女。」深呼吸了一口氣，來人苦笑道。

遭世界所遺棄的并不是只有你一個人。

心語鼓起勇氣，走上前，輕柔地抱住池。

背後傳來溫柔的觸碰，池第一次沒有推開這位少女的懷抱。

「我是我，卻也不是我。」池平淡的說，他現在算不上記起所以記憶，也算不上遺忘過去。因為就算想起全部，那本來就不是他的記憶。

他和那個她是兩個人，池是如此的認為。

漆黑的夜空沒有一刻星星點綴，連月色也被遮住了，黯淡無光。

夜輝站在不遠處，暗忖道。

池，已經想起了一切了嗎？不僅是小湖的死，還有那個人對你所做的一切。

夢潭稍微望了望旁邊的人，再轉頭望那不遠處緊抱的兩人。

心裡發誓，今次他一定要親手保護自己最親的人。

突然，紅衣的少年彎腰伏下，少女急忙扶住那搖搖欲墜的身軀。見狀，兩人趕來。

他們一看，焦急不已，只因少年口裡吐出鮮血，陷入了昏迷。

心語和夢潭神色擔憂，嘴裡急問為什麽會這樣。

夜輝眉毛一皺，心裡難受，看來，池沒有太多的時間了。

第六十四槍《另一個紅色》

望著躺在床上的人，在屋裡的三人神色各異。

夢潭禁不住沉默，開口急問：「為什麽這樣？」他難以想像剛得知妹妹的噩耗，現在又面臨弟弟的病危。

他走進床，伸手摸摸弟弟的臉頰，多年來，不曾觸碰的溫度。讓人懷念卻也無不陌生！不但是時間的隔膜，更是眼前這個人，是他親人，也能說是陌生人。

心語凝望沉睡的池，沒有向前走進一步，冷冷地開口：「輝，我知道你有辦法喚醒池的！」語氣是肯定和命令。

夜輝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心語，如果由這一刻開始，你發現池，從來都不是池，你從來沒有認識真正的他，你會怎樣？」

他直直的望著這位嬌媚的女生，這是試探又害怕的語氣。

「我不能原諒任何人把池當成怪物看待，尤其是你。」夜輝語氣一換，是尖銳的警告。表達出的信息是，如果做不到，就不要靠近池，也不要靠近真相。

心語不假思索的回答，夾著絲絲無奈：「小女子的答案從來沒有變過。也許很多人會在不同的情況改變本意。可是，小女子是一位很笨的人，也是一位始終如一的人。何況，沒有池，小女子早就沒命了……」說到這裡，語氣一頓，深深望了一眼沉睡的人。

她閉上雙目，打開，那是喜悅的眼神。

「一個給予我重生的人，沒有東西可以動搖他在我心中的位置。」這是，她說夜輝聽的保證，也是說給沉睡的人告白。

這個沒有任何浪漫的告白，讓夜輝稍微放下築起的無形疏離。

他緩緩的走進夢潭的身後，示意對方讓開一下。

「小池，你出來吧！」夜輝用不同以往的稱呼，叫著夢池。

池的身體泛起淡淡的白光，不一會兒，與原本屬于少年的清秀臉龐，變柔和起來。外貌沒有變，只是，多了一份嬌媚和柔弱。以及，原本平坦的胸部，變得玲珑有凸起來。

那個「池」開打了眼睛，輕輕的起身，望著喚醒她的人。

夜輝心裡一陣苦澀，他看這位在不久之前出現在池精神世界的女生。雖然，之前剛見過，現在再見，卻像隔了無數的歲月般長久。

夜輝心裡蕩漾著莫明有懷念的情愫，久久不語。

兩人相望，旁若無人。

夢潭不由的瞪著眼睛，好像做夢一樣。

「小池……」他好怕眼前只是幻影。

那聲親切的呼喚，引起了「池」的注意，她循聲而望，笑了一笑，換著：「哥哥。」

夢潭忍不住上前抱住眼前的人，喜悅的淚，默默落下。

不知過了多久，夢潭從喜悅中醒來，小心翼翼問道：「小池，為什麽你可以恢複原狀？不是已經變不回來了嗎？」

「池」一聽，小臉立刻白了起來，眼神黯淡。

夜輝嘆氣，替她解釋起來：「這是，小池跟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吧？」雖然是問句，卻有明知故問的感覺。

「什麽？」夢潭剛才的喜悅被著句話從掉了一半，就像從雲端掉了下來，快摔倒了。

「你別急！請聽我說完。原本的小池……被那個人改造後，原有性格變成了次人格，而改造的人格卻成為真正的池。為了承受違反自然定律的代價，池輝産生進食的狂态，一次又一次，最後無論是真正人格或者是次人格，都會漸漸地……」夜輝咬著薄唇，神色內疚，有點說不下去的感覺，，當年的無能為力又浮在心頭，親眼看見自己重要的人變成怪物，不是旁人可以理解的感受。而且，當時自己還是當中的幫兇之一。

「漸漸什麽」夢潭有強烈不好的預測，他緊緊地抽住夜輝的衣領，逼使說下去。

「漸漸地……全部消失，成為一件只會破壞的殺人武器。」夜輝哀傷地說，右手緊握，指甲陷入掌心，滲出深紅的血。

夢潭慢慢地鬆開那雙楸住夜輝的手，他望著自己的手，腦袋一下子沒有辦法把資訊消化。

而在一旁的心語卻把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聽見耳裡去了。

她擁有輕微的透視過去的能力，原本她不輕易使用這種能力，因為這是對人的不尊重的做法。而且，使用的過程也會給她帶來身體難以忍受的疼痛，可是把她排在外的做法，她不接受。

所以，她偷偷提氣，集中了注意力，漸漸她從夜輝的腦裡窺探出那不為人知的過去。

她眼裡出現一片刺眼的白色光芒，微微閉眼，等光度下降後，她看見一個空間，那是四面都是白牆的房子，什麽都沒有。

唯一有的是一個黑色的巨大籠子，像是平時用來養鳥的模樣，只是尺寸不同，以及籠子裡困的不是大鳥，而是一個人。

她緩緩地走近去，現在自己如同幽靈的狀态，不怕人發現。

那是一名五六歲的小女生，擁有一頭漂亮烏黑的長髮，雖然頭點淩亂，卻不影響天真可愛的美感。

小小的腦袋，一直擡起，凝望著擁有無數星星的夜空。這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