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局勢
柳柳神思一晃,這幾日她到底怎麽了,總是感覺眩暈乏力。勉強撐住自己的身體,從晚晚肩膀掙紮起來。
江晚晚扶着柳柳坐在茶樓的牆角下,看着柳柳面色蒼白,一臉擔憂,“柳柳你生病了?”
柳柳向來身子強壯,就算是大冬天全京城的人染風寒,她都不會染上風寒,現在怎麽會這樣?
柳柳擺手,“沒事,累的。”
聽見柳柳這麽說,可晚晚還是不放心,将柳柳送到甜水巷才回家。
柳柳回到家裏的時候,神色有些疲倦,倒在炕上連衣服都不想脫,就想閉眼睡覺。
依依自然不肯,費了好大的勁才把柳柳勸起來,把衣服脫了,幫她擦身子才睡下。
依依心裏地納悶,阿姐這幾日怎麽這麽愛嗜睡呢?以前她從不這樣的啊...
......
晉王府內。
“什麽!你跟女子在一起同房了?”
沈停雲扶額,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兩位好友一臉震驚的樣子。
“就那天,言玉伯設宴,我走錯了屋子,中了助興的催情香,沒注意就跟一個女子...”
顧辰澤仔細地看着沈停雲的神色,“我怕不是聽錯了吧,你都跟女人那樣了現在在能好好地坐在這跟我們說話?”
聞景行也是一臉擔憂地看着他。
沈停雲這兩好友,一個是當朝首輔一個是常勝将軍,兩人一文一武是大寧王朝的定海神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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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停雲自年少時與他們交好,這些年三人漸漸得了勢,成了朝堂之上銳不可擋的新貴,頗受皇帝倚重。
而跟随先帝的老臣派自然看不上這些年輕氣盛的初出茅廬的小子把持朝政,總想着挑刺。
沈停雲嘆息一聲,已經數日過去,他卻沒絲毫要發病的跡象,齊桓早就已經被他送回太醫院,自己遲遲不發病,一直拘着人家也不是那麽回事。
“這次好像真的沒事。”
兩位好友再次确認沈停雲沒事,也就放下心來,開始談會。
顧辰澤道:“你這次又立了功回來,聖上對你明升暗降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聞景行點了點頭,“那些老臣派彈劾你居功自傲的折子堆滿禦書房,聖上這會怕是正焦頭爛額呢。”
沈停雲拿出一塊糕點放在自己口中,這次的味道才對。
“他們不過就是想借此機會打壓罷了,我立功歸來,正好可以拿來大做文章,兵符自打我回京之時就已經交給聖上,若不然,聖上都能被那些老臣的口水仗淹死。”
顧辰澤一臉無奈,“我們努力了這麽多年,才能有此局面,如今還要再等等才能将那些老頑固完全踢出朝堂,刺要慢慢一根一根剔,拔得太多容易把老虎驚醒。”
沈停雲嘆道:“恐怕已經醒了,我們這些人首當其沖。”
聞景行想了想,“停雲說得沒錯,最近關于我們結黨營私的言論甚嚣塵上,還有停雲...”
顧辰澤擡頭看了一眼聞景行,示意對方閉嘴。
沈停雲敏感地感受到不對勁,“還有我什麽,我倒是想聽聽他們這次是怎麽往我身上潑髒水的。”
聞景行沉聲道:“他們傳你不近女色是因為你患了...”
再接下去話聞景行怎麽也說不出口,他臉色一紅,因為真的是太難聽了,那些話對男人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啊。
沈停雲倒是好奇起來,“我患了什麽?”
顧辰澤眼看掩飾不住,只能說實話,“他們大肆宣揚你有厭女之症不能勝任要職,是因為你患了不舉之症。”
此話一出,沈停雲愣在原地半晌,腦海當中忽然閃現如白天鵝一般妖嬈的身姿,讓他身下瞬間起了反應。
随即他低頭淺笑一聲,不甚在意,呵,不舉,這些日子他好像舉到自己都懷疑人生,是不是禁欲太久,最後會被反噬。
聞景行随即道:“不過停雲竟然說自己跟女子同房一夜,現在并無大礙,依我看倒是一個好事情,說明停雲并不是對所有女子都頭痛的。”
這話提醒了三人,沈停雲也點頭,“好像确實是這樣,因為我與這個女子接觸并不止一次,之前還有過一次在馬車上,也并沒有什麽事。”
兩人聽見沈停雲這麽說又愣住了,好家夥,馬車上,這玩得也太花花了吧...
沈停雲一看就知道兩人誤會了,“我們在馬車上什麽都沒做,說了兩句話而已。”
兩人同時喝了一口茶,“哦。”
顧辰澤道:“要我說要想平息流言,停雲現在最好立刻娶妻生子,若是有了孩子關于停雲的流言瞬間就能止住了,還何來厭女之症不能勝任要職呢?”
沈停雲想了想,“要不抱養一個孩子說是我的不就可以解決了?”
聞景行搖頭,“這件事還是要從長計議,估計聖上那邊會扛不住壓力,為了平息流言,給你指婚也未可知。”
沈停雲聽到指婚兩個字,蹙起眉,“此事容後再議。”
如今他也拿不出更好的辦法來,他實在不想逆來順受地就這樣接受一個陌生的女人成為自己的妻子。
他伸手拾了兩塊糕點給聞景行和顧辰澤,“你們嘗嘗,今日新買的,味道還不錯,等了好幾日才買到。”
兩人嘗過,味道果真不錯,只是兩人納悶,沈停雲在自己的吃穿用度上一向講究,為什麽這些年竟然會喜歡吃市井外食糕點。
.......
禦書房。
寧惠帝一臉愁容,他看着坐在那裏慢條斯理喝茶的沈停雲,簡直氣就不打一處來。
兩人自小一起長大,無比信任對方,自然随意親昵。
“你這些日子倒是逍遙快活,你看看朕過的是什麽日子,朕簡直都要被那些老臣唾沫淹死了。”
沈停雲依舊一臉平靜,“聖上想要卸磨殺驢,他們當然急,不敢罵您,那自然就罵我呗。”
話說得難聽,但是卻不無道理,一朝天子一朝臣,想要推行新政,想要革新變法就要剔除老頑固,這個過程就像是去除病竈的過程,雖然痛但是得割。
沈霄珩扶額,“我将瑤華郡主指婚給你如何?這樣暫且能夠讓那些老臣閉嘴。”
果不其然,沈霄珩還是選擇指婚這條路。
沈停雲臉色冷了三分,但依舊波瀾不驚,“臣願意為此甘當罵名,還請聖上收回指婚聖命。”
沈霄珩聽見沈停雲想都未想就拒絕,瞬間氣得臉色發白。
他起身不耐煩地負手在沈停雲面前走來走去。
他大聲嚷道:“他們哪是在罵你,他們那是在往朕的頭上潑髒水!”
面對皇帝的震怒,沈停雲仍舊是一派的淡定,“難道聖上真的就覺得,我依了你的旨意奉旨成婚,他們就能放過我們?未必吧。”
沈霄珩被氣到臉色從白變紅,“變法迫在眉睫不得不推,可是你好歹讓朕喘口氣吧。”他腦瓜仁直突突。
此時沈霄珩身邊的小太監王順近前來禀,“啓禀聖上,皇後娘娘來了。”
沈霄珩想也未想,“讓她進來。”
淩知夢儀态萬千地從門口走了進來,對着皇帝施了一禮,走到沈霄珩身邊,看了看兩人的神色,瞬間會意。
她淡淡一笑,“呦,看來我來得不巧了,皇上正在氣頭上,那我先回去喂我的鹦鹉,改日再來。”
說着起身就要走,沈霄珩忙拉住她,“你跑什麽,我去找你又說忙不見我,你來看我又要走,我何時生氣了。”
沈停雲聽見沈霄珩說這話都要笑出聲,剛才沈霄珩氣勢洶洶的恨不得砍了他的腦袋,現在轉臉面對皇後就像受了傷的小綿羊一臉委屈。
他倒是覺得沈霄珩變臉的速度好像比戲臺上川劇變臉的名角還快。
淩知夢并未理會沈霄珩,坐在圈椅上對着沈停雲說話,“阿孝,他又在為難你了?”
淩知夢與沈停雲沈霄珩三人自小在一起長大,淩知夢比兩人都要大一些,從小兄弟兩人生氣,淩知夢總能夠輕而易舉地就化解,但是她大部分都是偏着沈停雲。
沈停雲淡淡一笑,“應該的。”
淩知夢溫聲道,“有些事情是不應該操之過急,阿孝對于感情向來敏感慎重,你随意給他安排一個他不喜歡的人成親,對阿孝來說不公平的。”
沈停雲聽見淩知夢這麽說,眼底閃過一絲亮光,從小長大的情分,淩知夢就像是親姐姐待他,自然能夠理解他的苦。
沈霄珩聽見這番言論,沉聲道:“朕也并非不知道,他娶了完全可以放在一邊啊,待日後有了喜歡的另娶就是了。”
淩知夢搖搖頭,“你可知道,這樣對阿孝對那指婚的女子都不公平。
娶妻生子本就是最自然之事,而又有幾人能夠真正娶到自己心愛之人呢。應該慶幸你我有之,而阿孝尚有機會。
他本就心思細膩敏感,才會生出那樣的毛病。依我看聖上還是另尋他法,對阿孝更好一些。”
淩知夢一番話說到沈停雲心坎裏了,他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沈霄珩聽見淩知夢這麽說,也慢慢打消為沈停雲賜婚的念頭。
沈停雲此時卻忽然張口道:“我的問題也并非全然不可治,最近好像有些好轉。”
兩人聽見有些好轉,皆都驚訝地看着他,“你說的可是真的?”
沈停雲點點頭,“或許吧,只是還并未能完全證實。”
沈霄珩一臉激動,“太好了,齊太醫去看過嗎?若皇兄真能痊愈,那真是一樁天大的好事。”要知道,沈停雲的病這些年他有多頭痛。
沈停雲掩飾性輕咳一聲,“痊愈的結論為時尚早,皇上還是多想想,怎麽解決眼前事。”
沈霄珩點點頭看着淩知夢,“還是夢兒說得有道理,皇兄日後有了喜歡的姑娘一定要告訴朕。”
沈停雲斂下神色,“皇上放心,我自然不會有的。”
淩知夢笑了笑,“那倒未必,阿孝話別說得太滿。”她又轉頭輕敲了沈霄珩的額頭,“你啊,你那是病急亂投醫。”
沈霄珩一把握住淩知夢的纖手,怎麽也遮不住眼裏的喜歡,“朕知道了,你別罵了。”
沈停雲看到這幅場景,眼底不禁又晦暗了幾分。
喜歡的姑娘嗎?
這輩子都不可能有的。
......
拱辰街。
柳柳賣力地叫賣着糕點,今日天光甚好,糕點也賣得好,柳柳心情更好。
她看着來買糕點的主顧,眼裏都是白花花又可愛的小銀子向她招手呢。
柳柳開心極了,十分熟練地撿糕點打包收錢。
可是她今日怎麽卻總是覺得眼前的小銀子...有點重影呢?
臨近午時,柳柳感覺體力越發不支。
這些日子她越來越覺得身體乏力,虛得不行,又嗜睡,連飯也吃不下。
她到底是怎麽了,難道真的生病了?
終于柳柳咬着牙硬撐着将最後一份糕點賣完後,她洩了力再也支撐不住,兩眼一黑。
看着陽光緩慢地消失在自己的眼前,還有林璟關切的眼...
直到意識全無前,她都在想。
扶她起來她還能幹,她的可愛小銀子!可千萬別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