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命案事發 官吏追查
淩瑤舒舒服服泡了個澡,泡得渾身毛孔舒展開來,再摸出自己倒騰的保濕香脂往身上抹——這可是用靈植靈獸脂熬制出來的脂膏,效用、質感、香味均吊打原來世界的奢侈品牌護膚品,她可愛用了。
抹完脂膏,換了條冰裂梅花紋藕絲秋半[注①]長裙,外罩一件蒼葭[注②]色素淨長襖,雅致大方又低調,非常完美。
淩瑤滿意不已,将頭發烘幹梳好,随意插了根玉簪就開門出去。
秦書臻正坐在院子裏,擺着熒石翻書。
她也換了身衣裙,蝶穿花丁香裙配晴山[注③]色短襖。許是聽了淩瑤的話,她最近喜歡上垂挂髻,配上衣裳同色的絲縧絹花,清新又俏皮,柔和光暈映照下,美得如畫中仙、月上娥。
反正就是與淩瑤截然不同的風格。
淩瑤忍不住駐足欣賞。
秦書臻雖靈力被壓制,功力可沒丢,聽見開門聲和腳步聲,卻半天不見近前,便擡眸望過來,一瞬間春花綻放。
“怎麽站那兒不動了?”她笑問道,“不着急去吃東西嗎?”
淩瑤看着這小臉蛋既驚豔又心軟,容顏自不必說,小丫頭對自己的姐妹情确實真實靠譜,若非如此……
唉,一筆爛賬。
仿佛察覺她的低落,秦書臻連忙起身,皺眉問:“師姐?”
淩瑤回神:“啊?沒事。”她笑嘻嘻走過去,“只是出門就看到美人,被震住了而已。”
秦書臻:“……”無語低頭,收起書冊和熒石。
淩瑤彎腰,從下往上看她,打趣道:“生氣了?”
秦書臻嗔道:“師姐慣會取笑我。”她擡手,食指戳向淩瑤額心,“明明你長得也不差,作甚整日取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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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瑤咯咯笑着躲開:“我哪有?我就是一平平無奇小修士!”
秦書臻掃了眼她身上衣裙,皺了皺眉:“分明是你整日穿得如此素淨……”她嘟囔道,“你以前明明喜歡穿紅衣,那樣可好看了。”
淩瑤雙手交叉:“別,我現在是個低調娴靜的人,紅色不适合我。”那是原身。
接連兩世,原身都沒再出現,估計已然在築基之時香消玉殒了吧——她正是在原身築基時穿越過來的。
秦書臻以為她在開玩笑,白了她一眼:“哪來的娴靜?我看您是越發調皮了。”
淩瑤做了個鬼臉。
秦書臻無力。
淩瑤嘿嘿笑:“好了,不鬧你了。”扶着秦書臻肩膀,将她轉了個身,從後搭着她肩膀推着她往前走,“時間差不多了,去找南大哥他們吧。”
已踏入戌時,不知周顯什麽時候到,早點過去比較好。
他們幾人都不差錢,五人就定了三套院子,淩瑤倆人一套,顧遠之倆人一套,玄真圖清靜,也要了一套。
行商走貨之人自然不會定這等昂貴的院子,住得起院落的富貴人家也不會在還未化凍之時跑出來,故而悅來客棧偌大的後院就他們幾個人。
淩瑤就将喝酒的地兒定在花園中,既方便,又能賞景兒。
好歹是大城市裏最大的客棧,這小花園也是修得一步一景,雅致至極。
淩瑤推着秦書臻走出小院,剛要拐向花園,就聽到西北方隐約傳來驚恐尖叫和說話聲。
“……趕緊報官……”
“……查一查……”
淩瑤放下手,好奇張望,随口問:“過去看看嗎?”
秦書臻卻搖頭:“凡間事凡間了,我們不好沾染因果。”
“好吧。”淩瑤沒有強求。修界自有修界的規矩,她只想當一條鹹魚,沒興趣去打破。
倆人轉進花園,走向約定的小涼亭。
顧遠之倆人已經坐在那兒候着,看到她倆,忙起身相迎。
四人又是一番你來我往的客套,才相繼落座。
淩瑤沒坐,她道:“我去叫小二上酒菜吧。”說完便想離開。
南清銳忙舉扇相攔:“何須勞動姑娘,方才我跟顧兄已經去前邊打點過了。”
淩瑤:“……好吧。”呔,借機遁逃失敗。
她悻悻然坐下。
此時她左側是秦書臻,右側是南清銳,對面,只能是顧遠之了。
這座次……但凡她擡一下眼,就能看到對面人。
雖然顧遠之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秦書臻身上,偶爾再跟南清銳說兩句,與她交談的次數極少……可淩瑤還是難受得緊。
好歹是一起趕路十幾天,心慌意亂不至于,就是煩躁。
可惡的玄真,竟然扔下她一個人……
好在,沒聊幾句,兩名小二便端着托盤送酒菜過來了。
淩瑤欣喜萬分,抓起筷子,借着食物逃過他們的話題,假裝專心吃喝。
想到要在這裏呆坐一夜,她恨不得一筷子菜嚼半個小時。
南清銳看了幾回,發現不妥,忍不住笑問:“小瑤,這些下酒菜是美味至極,還是難吃至極?”
淩瑤停下咀嚼,茫然看他。
南清銳解釋:“我看你一口能吃半天,這些肉菜總不至于硬如鋼牛、韌如絲蔓吧?”
顧名思義,前者異常堅硬,後者韌性十足,皆不适宜下鍋。
這是在笑話她了。
淩瑤尴尬,忙咽下嘴裏食物,幹笑道:“太久沒吃好吃的,忍不住慢慢品嘗。”
南清銳搖了搖扇子,神色溫和:“不過是些許吃食,若是喜歡,多叫幾份便是了,斷不至于讓你這般……折騰。”
他為人處世圓融溫和,自然不會說出諸如“寒酸”、“小氣”之類的刻薄話。
淩瑤領他的情,朝他笑笑,道:“吃多了也不好,我就慢點吃,嘗個味兒。”
這些凡間食物沒有靈氣,雜質也多,攝入體內,他們這些修者還得耗費功力祛除雜質。當然,偶爾吃上些許并不礙事,吃多了還是會有些麻煩,故而淩瑤有此一說。
南清銳遂不再多言,笑着岔開話題,道:“說來,認識這許久,還不知道小瑤喜歡什麽。”
淩瑤眨眨眼,看看桌上菜色,懷疑地看向他:“這不是明擺着嗎?我喜歡吃的啊。”
南清銳啞然。
淩瑤沒再搭理他,再夾一筷子涼拌三絲,心裏暗忖,這悅來客棧的涼拌菜做的真不錯,玄真應該會喜歡,回頭給他打包幾份。
南清銳見她又開始吃上,忍不住失笑搖頭:“還真是……有機會的話,我帶你去北地逛逛,那邊妖族多,各族美食風格不一,還有許多稀奇古怪的口味。”
好吃的?淩瑤下意識停住筷子。
南清銳眸底閃過抹笑意,道:“我出生在北地,小時候,曾品嘗過一種叫窩搭的小食……”
他說話溫柔,聲調舒服,介紹風土美食娓娓道來,淩瑤不知不覺便聽住了。
顧遠之看了他倆一眼,給秦書臻夾了筷子素瓜絲,輕聲道:“你現在靈力被壓制,吃多了無法清除雜質,略嘗嘗味兒就好了。”
秦書臻抿唇淺笑:“謝謝顧大哥。”
顧遠之聲音低柔:“謝什麽……等你好了,我們再去嘗嘗各地美食。”
秦書臻扶筷的手微頓,沒有答話,只低頭吃東西。
顧遠之微微有些失望。
正其實,一串急促腳步聲從院牆外傳來,還有細碎慌亂的說話聲。
聽起來,仿佛是向着花園這邊來的。
幾人相繼停下說話,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腳步聲轉過院牆,走進花園,打頭兩人是腰挂木牌的青衣皂吏,緊跟在後的是客棧的掌櫃和小二。
這是有事了。
幾人紛紛停筷放杯,起身。
許是知道能住小院之人非富即貴,兩位皂吏快速打量他們,目光甚至不敢在淩瑤倆姑娘身上停留。
後頭的掌櫃縮着脖子、賠着笑臉朝他們拱了拱手。
其中一名皂吏走上前,拱手:“打擾幾位雅興。”
顧遠之迎上去:“兩位大人安,不知兩位大人踏月前來,所為何事?”
皂吏神色凝重,道:“梨花巷發現一具屍體,正好挨着客棧,按照規矩,我們需對周圍排查一番。”
淩瑤詫異。死人了?上一世壓根沒有這樣的事啊,怎麽回事?
顧遠之也微微詫異,卻也不為難:“大人請便,若有什麽需要配合,盡管說。”
許是沒想到他們這麽好說話,皂吏微微放松些,開始詢問。
“幾位何時抵達豐登城,要在此處尋親還是訪友,或是其他?”
顧遠之:“約莫申時末抵達,只是途徑此處,旅居一晚,明早便要離開。”
客棧掌櫃連忙開口:“對的對的,幾位貴人就定了一晚上。”
皂吏神色稍緩:“在豐登城可有相識之人?”
顧遠之:“并無。”
“酉時之後,可有看到什麽可疑之人或可疑之事?”
顧遠之回憶片刻,搖頭:“除了兩位替我們上酒菜的小二,并沒有看到旁人。”
皂吏終于松快下來,臉上也帶出幾分笑意。他拱了拱手:“那便好,我們只是例行公事,感謝幾位貴人配合。”
顧遠之回了一禮:“大人客氣。”
皂吏想了下,問:“雖然有些不敬,但我們需要進幾位的院子裏查看一番……這也是為了确保幾位貴人的安危。此處離案發之地太近,我們擔心歹人潛伏在此。”
顧遠之不以為意:“這幾處院子沒有人,無需查探。”
皂吏皺眉:“貴人切勿掉以輕心——”
顧遠之擺手:“無妨,普通人躲不開我們幾個的耳目,大人盡管放心。”想了想,他補充道,“歹人也不是從這個方向逃離,大人可去追尋別處。”
皂吏似有所覺,停下說話,仔細打量他。
顧遠之鎮靜回視。
另一名皂吏要年輕許多,聞言不高興了:“你說沒有就沒有了?既然沒有為何不讓我們搜——”
皂吏不知看到什麽,瞳孔一縮,立馬呵斥同伴:“閉嘴。”
年輕皂吏張了張口,忿忿住口。
皂吏朝顧遠之拱拱手:“小子無狀,沖撞貴人了……既然貴人說此處無人,那我們便告辭離開了。”
顧遠之揮袖:“去吧。”
皂吏掃了眼周圍,再次拱手,便打算離開。
年輕皂吏不願,看看他們,想到什麽,立馬道:“不是說五人嗎?這裏怎麽只有四個人?”
皂吏腳步一頓,再次轉回來,狐疑地目光落在幾人身上。
顧遠之畢竟不是普通人,接二連三被質疑,還要被搜查院子,心裏自然不樂意,語氣微冷:“那位是得道高僧,豈是你們能打擾的?此事到此為止,你們自去別處搜查吧。”
年輕皂吏正欲開口,被皂吏攔住。他拱了拱手,恭敬道:“職責所在,請諸位貴人不要為難……且,口說無憑,既然還有人在後院之中,我們還需查驗一番。”
顧遠之微怒:“豈有——”
南清銳忙拉住他:“顧兄,想來禪師并不會在意這等小事,讓他們看看吧。”省得跟這些官家人糾纏。
秦書臻也跟着勸了句:“畢竟出了命案,他們也不容易。”
顧遠之這才作罷。
淩瑤猶自回想這輩子有何不同之處,就被秦書臻拽走,說要去玄真院子裏看看。
一行來到玄真院子外,不等皂吏前去叩門,南清銳便走前兩步,朝緊閉的院門拱手:“禪師萬安,外邊出了點事,豐登城的衙役有事相詢,請禪師出面一敘。”
院裏悄然無聲。
兩名皂吏對視一眼,同時把手放到佩刀上。
顧遠之輕嗤了聲。
南清銳彷無所覺,只是有些詫異,微微揚聲:“玄真禪師可在?”
“阿彌陀佛。”悠然佛號平緩淡然,院門“吱呀”一聲由內打開,灰色身影飄然落地,單掌執禮,“諸位施主大安。”
兩名皂吏瞪大眼睛。
玄真古井無波般的深眸掃過諸人,落在兩名皂吏之上,淡淡道:“兩位大人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