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059我會想你的
餘嬌嬌感覺到鼻子一熱,緊接着“品嘗”到了一絲血腥氣,她用手擦了一下,看到手背上紅了一片,大腦一片空白。
流鼻血了?
她露出了尴尬的神色,連忙擡起手臂,想要擦掉鼻下的血跡,淮英卻已經先她一步。
他将白色帕子抵在她的鼻子下面,口吻輕佻:“你這丹藥可不得了,大補。”
“才不是丹藥的問題……”餘嬌嬌接過帕子,她揚起頭,看着被房頂樹影遮擋的夜空,嘟囔道:“都怪淮英太誘人。”
淮英長眸微眯。
餘嬌嬌卻又扯了扯他的袖子,聲音裏帶有一絲笑意:“我們去放花燈吧。你剛才不是說了,你也想要一盞嗎?我都給你買好啦!”
就這樣任由她拉着,兩個人來到了河邊。
走下石板階梯,河邊坐了不少人。餘嬌嬌找了一個略顯偏僻的位置,興高采烈的拉着淮英擠了過去。
花燈各色各樣的都有,她特地挑了兩個差不多的荷花燈,裏面還能塞進一個卷紙,可以寫小心願。
她順手也買了纖細的小毛筆,低着頭認真專注的寫着。
“淮英,你也寫吧。”
“寫什麽?”
“你的願望啊。”
淮英坐在臺階上,他一只腳懶散的伸直,整個身體向後靠去。手肘撐在石階上,仰望着天邊的彎月。
他的聲音淡漠,仿佛周遭的熱鬧都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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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神佛。”
餘嬌嬌握筆的動作頓了一下,她轉頭看向淮英,眼裏帶着零星笑意。
是啊,像淮英這麽驕傲的人,怎麽會信那些神神鬼鬼的傳說。
“許願不是為了實現,是為了有一個美好的希冀,這樣每次想起來的時候,都會覺得人生很值得。”
“人生很值得?”淮英仿佛聽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你真的這樣覺得嗎?”
她這一生,頂替着別人的身份,一直膽戰心驚的活着。
“你呢?”餘嬌嬌認真的反問。
淮英沉默片刻,他懶懶的用手指在上面劃了幾下,後将花燈遞給了餘嬌嬌。
她愣了一下後,接過。
修行者确實可以用真力刻字,花燈上只有清清冷冷的兩個字——飛升。
這,果然與她猜的差不多。
只是心中有一點點的失落,大概,只是一點點。
餘嬌嬌垂眸,繼續在小紙條上寫着字。她現在的字體可進步的太多,哪怕寫這種小字,都可以保證不暈染。
淮英的視線有意無意的飄過去,卻見少女将這條卷起,塞入花燈裏。
“我放了啊。”
“嗯。”
餘嬌嬌往下走了兩個臺階,蹲下身,将荷花燈放到了河面上。淮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把我的也放了。”
“那要淮英自己放才靈驗。”
“都一樣。”淮英的語氣是難掩的狂氣。
這花燈無論誰放,他最終都會飛升。
飛升對餘嬌嬌而言是一個很遙遠的詞彙,就算在原著中,飛升者也是少之又少。
至于飛升之後會去哪裏?沒人知道。
放完花燈後,她又坐回到淮英的身旁。
“那,以後淮英要是飛升了,豈不是就只有我一個人留在這裏?”
“內閣弟子,有整個劍宗做靠山,你還怕什麽?”
“淮英可不要小瞧我,我才不怕呢。”餘嬌嬌難得的語氣驕傲了起來:“我現在可厲害了,不是什麽阿貓阿狗就能随便傷到我。淮英你不知道吧,我煉丹的技術大師兄可是親口誇贊過的。這五年來,他一直傳授我各種知識技能,對我可好了。”
“徐鳳?”
“對呀。”餘嬌嬌笑眯眯的點頭:“他是徐白的哥哥,然而兩兄弟幾乎不見面,情誼寡淡。大師兄平日裏呢也不愛說話,有時候還很嚴厲,不過教我的東西都是實打實有用的。”
淮英的面上浮現出一絲不悅:“你與他走得還挺近。”
“當然了,他是大師兄啊。”
“那還有什麽可擔心的。不管出什麽事,你這大師兄都會護着你,不是嗎。”
“不一樣。”餘嬌嬌睜圓了眼睛:“他們是他們,淮英是淮英。若淮英以後飛升了,我不是就見不到你了嗎?”
她毫不含蓄的說道:“我會想你的。”
淮英神色微微一動,他看着身邊的少女,她的眼裏像是裝着萬千星河。偌大的河面上,有花船游過,岸邊的人歡呼尖叫,一切都那麽刺耳。可唯有看着她的時候,心緒異常寧靜。
“我會想你的”?淮英不着痕跡的移開視線,他心想,她也就是在擔心月華毒發作吧。
他若真飛升了,這小東西大概會沒命的。
——至少她是這麽想的。
“放心。”淮英神色恹淡:”到那時,我會先給你解毒。”
“……”
呃?餘嬌嬌愣了一下,她根本沒有想這個事情啊!要不是淮英提醒,她差點都忘了!
“不是,不是因為這個啦,當然這個也很重要就是了。可我剛才說的話,是因為——”
餘嬌嬌忽然噤聲。
因為她發現河對岸,出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瞪大了眼睛:“三師兄?!”
糟了!
她第一反應是推了推身邊的淮英:“你快躲起來,三師兄來了!他是清明宗的人!”
清明宗是劍宗裏專門負責維持秩序的宗門,追殺叛徒也屬他們管轄。
而幽珂在清明宗的地位更是不言而喻,能讓他親自出動,除了淮英行蹤暴露餘嬌嬌暫時想不到別的理由。
淮英還來不及說話,便看到身旁的少女一溜煙兒的跑沒影了。
她像一只兔子,順着不遠處的橋,一口氣沖到了對岸。
兩邊人這麽多,淮英的視線卻能牢牢地鎖在她身上。
就看到少女氣喘籲籲的站在一個少年面前,兩個人說着什麽。
“主公。”
影衛來到了他身後。
“現場已經安排妥當,別人看到後都會認為是劍宗弟子所為。”
“嗯。”淮英語氣冰冷。
影衛心裏一慌,第一反應是想跪下去。
淮英卻已經開口:“人多,別跪,省得招人耳目。”
“是。”
他的視線依舊落在餘嬌嬌的身上,看着她與少年不停地交談,很快,少年的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他用手摸了摸餘嬌嬌的腦袋,便轉身朝另一條小道走去。
餘嬌嬌便也亦步亦趨的跟着他。
離開前,她回頭,看到河對岸的那抹黑影,他的臉上又戴上了青色魔鬼面具。這樣便看不到他的神情,心中有些失落。
她害怕,淮英今夜就會離開。那樣就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了。
餘嬌嬌收回視線,快步跟上幽珂。
“去,把那盞花燈拿上來。”
身後的影衛愣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問道:“是,那位小姑娘放的嗎?”
“嗯。”
河邊人多,影衛只能利用暗影多的地方,迅速飛向河畔,彎腰将餘嬌嬌的花燈拿了回來。
前後只用了兩秒,極少有人注意到。
他雙手将花燈送上。
淮英懶散的靠着石壁,一只腳蜷起,另一只腳伸直。這麽寬敞的石臺河岸,他這個位置倒反而鮮少有人。
“之前讓你調查的事情怎麽樣了?”
“查的差不多了。”影衛畢恭畢敬的回道:“餘小姐她——”
剛說了一個字,便感覺到淮英的視線微暗,他連忙改口:“小、小主,小主她在劍宗與內閣弟子的關系十分好。其中,大弟子徐鳳是每日教她煉丹之人。二弟子姜蕊,有空了便會傳授她劍術。三弟子幽珂,負責她的真力修習。四弟子——”
“她與誰關系最好。”淮英打斷了他的話。
影衛毫不猶豫的回道:“三弟子。”
“在內閣的時候,她與三弟子私底下便經常一起吃酒。她還會時不時回萬獸宗,也都是由三弟子陪同。”
“今日,代表清明宗來邺城的,便是內閣三弟子,幽珂。”
花燈裏的紙條,已經被淮英拿了起來。
看到之後,他的神色驀地一沉。
到了最後,已經不能用“冰冷”二字來形容。影衛心驚膽戰的向後退了兩步,生怕自己受牽連。
晚風有些涼,河邊的人卻不見少。
“呵呵。”淮英低低的笑了起來:“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常相見?”
他将紙條握成團,心裏只覺得有一把火燒了起來!
淮英的眸中滿是譏諷:“……好一個歲歲常相見!”
他想着餘嬌嬌見到幽珂來了,便毫不猶豫的奔向他身邊。隔着河岸,她神色歡喜,少年望着她的時候亦是唇畔帶笑。
離開劍宗才多久,便已經如此迫不及待了?這算什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影衛大氣都不敢出。
主公從來不曾為什麽事情動過怒,眼前這情景還是頭一次。
那位小姑娘,如果沒記錯她便是主公轉生時撿來的,一直帶在身邊。從孤雁城到犁山,又從犁山到了乾坤宗。
喊她一聲“小主”,主人是允許的。
這小姑娘的身份絕對不簡單,至少在主公的心裏,她的安危必須放在第一序列。
“幽珂應該是尋着蹤跡來了。”影衛硬着頭皮說道:“道宗的人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候他們打起來,我們可坐收漁翁之利。”
“你去辦一件事。”淮英的神情逐漸恢複平靜。
他将沒了紙條的花燈随手一丢,它落在河裏,因為被打濕,沒辦法飄很遠。只能在河邊打轉。
“我倒要看看,這三師兄,能護她多久?”淮英聲音慵懶,又帶着一抹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