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4章
言夙沒再多聽沈星家的事情,也不讓倆兄弟在這跟他說些感恩戴德的話,只囑咐他們趕緊去照顧家人,轉身就回了自家。
一進門,就見沈飛玹抱臂似笑非笑的在看着自己。
言夙沒看懂他的眼神在表達什麽,但卻是有話跟他說。
“我今天大長見識。”言夙說的一本正經,讓沈飛玹也只得說起揶揄的心思,收斂了神色聽他說話。
言夙道:“竟然還有這樣的人,真的是千奇百怪。我只說要錢,他們一個個就連人都不要了。”
“之前還一家人、一家人的說,雖要是管他們家人的事兒,他們能生撕了那人的架勢。”
沈飛玹:“……”。
雖然但是,他覺得這話還是要當着那些人的面說,才更有沖擊力。
沈飛玹咳嗽一聲,壓下喉間的癢意——也不知道是想笑言夙的“一本正經”感悟人生,還是嘲弄那些人的惡心嘴臉。
“你這話說的,一副沒見識的樣子。這種人都能叫你看個稀奇?若是遇上其他更為無恥、虛情假意的人,你要怎麽應對?”
言夙也不知道沈飛玹為什麽這麽問,但是想想剛剛自己的“戰績”,他很是自然的道:“找他要錢。”
——反正也就是要錢多寡的事兒。
一百八十文,他們只有稍有猶疑,但三兩銀子,就立馬讓他們做了決定。
沈飛玹:“……”。
這難道真的不是因為言夙掉進了錢眼兒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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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夙這邊無語的只有沈飛玹一人,言夙還是挺開心的。
但沈家這邊,就陰雲密布的很,雖然沈梨難得清醒了過來。
——被那麽一番折騰,要是再不清醒,怕也是回天乏術了。
沈梨在沈星的幫助下,費力的靠着被褥、布枕,看着這幾個孩子,滿眼的凄涼、繼而又欣慰與放心。
卻又透着一絲了無生趣。這也是因為沈星與沈雨倆兄弟在沈梨的眼中還是不谙世事的孩子,這才放心的表露無疑。
等沈霜扶着終于醒過來的沈阿婆走進來,沈梨立馬收起這一臉的神情。
——沈梨呆的就是沈星和沈雨的屋子。這幾天倆兄弟就在竈間将就着。
沈阿婆淚眼婆娑地握緊了自家閨女的手,渾濁的雙眼裏滿是疼惜,忍不住要問自家閨女,怎落得如此地步,也不與家中開口?
可是一想到家中這情況,沈阿婆低垂了頭,除了抹淚就再也說不出什麽來。
就他們一家老的老、小的小的這情況,便是說了,又能如何?
指望沈叔爺他們去給沈梨撐腰嗎?
只怕更是要說沈梨為妻不賢,盡惹夫家不快不說,還要給娘家惹麻煩。
——但凡沈叔爺能顧忌一些沈梨的心情,這再嫁的事情都不會在她熱孝剛過的時候就被提上日程。
她當時之所以同意回娘家,只是想照顧娘家老母——婆家公婆還俱在,但有一兒兩女照料,她也留下了她相公的大部分銀錢。
婆家對她做法雖有所微詞,卻也沒有阻攔,畢竟他們沒有生死大仇,他們家怎好叫一個年歲不大的媳婦,永世不嫁?
但當沈梨熱孝一過就出嫁的事情,傳入前婆家耳中,那家人心頭自然是不是滋味。
——不求她守節一生是一回事,可也沒辦法接受她這般急着嫁人。這事一出,仿佛與他們兒子相親相近那幾年都是虛假一般。
沈阿婆叫沈星帶着弟弟妹妹出去,她想跟沈梨說說話,但當房中只剩下她們母女,倆人卻是誰也開不了口。
最終還是沈梨攥着沈阿婆的手,費力扯着發緊的嗓子叫了一聲:“娘。”
沈阿婆頓時老淚縱橫,哽咽着道:“我兒受苦了。”
“是娘沒用。”她這一生倆個閨女一個兒,卻從沒因為男丁單薄而對唯一的兒子過度嬌慣。
兩個女兒都很是貼心。
——只是到底都需嫁做人婦。所以很多事情上,沈阿婆也不想讓女兒知曉,以免在婆家不好做。
沈梨說不出話來,只能搖了搖頭,母親的難處她都看在了眼中。
要說恨,也是恨那個打着照顧寡嫂一家,名也要、利也要的沈叔爺。
母女倆交握着的手攥的緊緊地,哪怕誰也沒有說出口,兩人的心思卻是表達的清清楚楚。
不知多久後,沈梨低垂的眉眼瞥開,落到了窗外不知某處。
“娘,欠那位言公子的錢,我得還。”
——她不但是欠人家錢,還欠着人家一條命。
不僅僅是送她去醫館的恩情,還有今日阻攔蔣洋将她帶走的恩情。她今日要是回了蔣家,怕是再也沒有逃脫之日。
“我還不能死。”她輕聲呢喃一句,沈阿婆年紀大了,耳力不好,卻是沒有聽清,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再說一遍。
但這種話,告訴沈阿婆就是告訴她自己曾經存了死志。
她不想吓着老人家,就說道:“娘,我餓了,可喝些米湯嗎?”
——只要水多米少的米湯就好。
吊着她這一口氣,活下去,去還那救命的大恩大德。
沈阿婆自然連聲應好,腳步蹒跚卻堅定地去了竈間。
這時,一直靠在窗口牆邊的沈雨,才從窗口冒出了頭。着實是下了沈梨一跳。
這個小鬼靈精。
沈梨露出淺淡的笑意,想要說些什麽,趴在窗口的沈雨,卻是将手深進來,拉了拉沈梨的手。
“姑姑,你不要死。”沈雨也是十多歲的人了,記事、懂事都挺早——經歷過生離死別的孩子,不可能不知道她剛才那句話裏的深意。
沈梨這才知道這小子不知待在窗外多久,以那句話聲音的大小,沈阿婆聽來含混,沈雨卻是能聽清。
沈梨目光溫柔,握了握沈雨的手:“姑姑不會死的。”
花了那樣大的價錢救回來的命,她怎會在這個時候認輸?
——三兩銀子确實也讓她覺得心頭壓了一座大山,卻又比蔣洋的存在讓她松一口氣。
她也不是沒見這樣多的銀子,總有一天她會還完的。
沈雨得了沈梨的保證,也不深究這話到底幾分真假,只覺得懸着的一顆心落下了。
忍不住拉着沈梨說話,聲音裏帶着歡快道:“姑姑,言哥哥家在找廚娘,不如你去吧?”
“你做的飯菜那樣好吃,姑父都說你比他還厲害,還……”
沈雨的歡快,一下戛然而止,因為他心中承認的姑父,是沈梨那過世的前夫。
——曾是一家酒樓的廚子,學廚多年,終于能執掌大勺沒兩年的功夫,便在前次征兵的時候,被強征而去。
沈梨費力的伸手,想要摸一摸沈雨的頭,沈雨趴上窗臺伸過頭來,讓沈梨不那麽費勁,雙眼裏都是歉疚。
沈梨道:“沒關系。你姑父他……”
說起前夫,他倆曾經的感情有多好,接到他的死訊時,就有多痛苦。
但此時此刻,沈梨抿了抿唇,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姑姑,你、去嗎?”沈雨看着沈梨露出一絲笑意,這才心下稍安。又惦記着沈梨的答案。
沈梨卻是沒有欣喜的答應,只是說道:“你幫姑姑去看看奶奶那裏有沒有需要幫忙的行嗎?”
看着沈梨有些疲倦的樣子,沈雨往竈間的方向看了一眼,點頭跑了過去。
“姑姑你好好休息。”
沈梨緩緩躺下,閉上雙眼,很是疲憊卻并沒有睡下。
沈雨說的對她來說确實是一個機會,而且哪怕言夙不招工,能幫上恩人的一定忙,她都是心甘情願并期待的。
——可也正因為言夙的招工,她若是去了,反倒是有一種緊着言家好欺負的感覺。
因為人家心底好,幫了忙,她還要去工作。
她知道這樣的想法有些偏頗,但這也會是不少人的想法。
言家。
見沈飛玹又不跟自己說話了,言夙也沒有強求,就自顧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找到紅鳶,問她家中能不能找到什麽菜種——當初村民送來的那些東西,後來都是紅鳶重新規整過的。
這些紅鳶可比言夙還清楚。
只是送些稻谷、小麥的有,蔬菜、雞蛋的也有,但也沒誰家能送出菜種來吧?
——雖說是言夙需求的東西,可誰家送這個不是把閑話給別人說?
“少爺要些什麽菜種,不如說與我聽,等我去跟鄰居們換一換?”紅鳶說,只是他們家沒什麽菜種,怕是得用些雞蛋、米糧去換了。
言夙不喜紅鳶奴婢來、奴婢去,紅鳶也是廢了點時間改口。
“那你記着抽時間給我換一些來,不拘什麽種類吧,反正就村中人家常吃的都可以。”
——紅鳶也不懂種菜的時節問題,倒是換種子的時候,鄰居嬸子給她說了一些,天冷了,好些蔬菜都種不活了。但想到言夙的交代,紅鳶還是笑着,将能換到的種子都換了。
言夙沒找到種子,但卻沒放松對田地的“監管”,而在地裏插竹子的七個護衛看到他的到來,頓時渾身的皮一緊。
他越是不說話,七個護衛越是緊張,手裏力氣一大,竹片都被他們彎折了。
這一折,仿佛折的就是他們自身的骨頭。
言夙看着一邊地上還堆的高高的竹竿,另一頭堆的更高的竹枝——七人分了三隊,一人劈竹片、兩人編竹枝,四人分兩組、各站一壟在彎弓竹片。
這一打量,伴随着竹片折了的聲音,還有劈竹片的那人險些劈着手的低聲驚呼。
他的匕首啊,劈竹片劈的都不如何鋒利了——想當年也是令多少人聞風喪膽的一把好匕首,現在劃過他的皮膚,帶起的血痕也就比竹片劃開的深一點點。
言夙抱起十幾根竹竿,一手環抱,另一手在竹竿的截面上啪啪連拍。
——知道他們新主子不論幹啥都快,但這一手,真是就是侮辱性極大了。
言夙松開左手,那一抱的竹竿紛紛掉落在地上,已經變成一片片大小相差無幾的竹片。
一旁過路的村民都不禁驚呼,然後在言夙看過去的時候,連連鼓掌。
言夙:“……”,為什麽有一種被當了猴看的感覺?
有了言夙的幫忙,劈竹片這一道手續繼續就半盞茶的功夫就全部完工——七個護衛都要以為這竹竿成精了,到了言夙的手裏就谄媚的自己裂成了八瓣兒。
四護衛的匕首也終于解放了。
但不等他珍惜的收回去,又被使峨眉刺的五護衛給借了過去。
不舍得都不行,言夙還在這呢,要是別“評定”為消極怠工,可怎麽辦?
四護衛委委屈屈将趁手兵器交了出去,然後拿過兩個護衛編好的竹枝梁子去挂。
一旁還沒走的村民們,早就對言夙這做法好奇,卻一直找不到機會問,這會兒好不容易看到言夙過來,當下就問了起來。
“算是……種反季節蔬菜?”
有些村民羨慕,覺得大冬天的若是能吃上新鮮蔬菜,那得是多幸福的事情,也是能賺許多錢的事情。畢竟別人沒有,只有你有,這還不是任由你開價,賺一個缽滿盆滿?
但有些村民就要議論一番這件事情到底有多不靠譜。
“再是想賺錢也不能想出這麽個法子啊。這逆了天時,哪有還能長出莊稼的道理?”
說這話的村民倒不是眼紅言夙這事兒真成了會賺多少錢,他是怕言夙到頭來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但另一個接話的卻是真眼紅的,也有些自視甚高,就說了幾句自己種田這麽多年,都沒聽過這個法子。這就是小年輕的異想天開。
這個村民不太喜歡他的語氣,就忍着沒再接這個話茬,說是家裏還有點鎖事,得回家去忙了。
這些議論,言夙一字不落的聽到了耳中,手中挂上最後一塊竹枝簾子,看七護衛因為都跟不上他的速度而有些緊張,就沒在這多留。
——他一走,七護衛大松一口氣,反倒是幹活的效率都提升了。
言夙回了家,又找到了沈飛玹。
沈飛玹看着言夙頗有幾分行色匆匆的味道,不免有些疑惑,這是遇上什麽大事兒了?
不等他問,言夙就說:“反季節蔬菜值錢嗎?”
——如果值錢他就能在種下草藥之前,賺一筆錢了。
沈飛玹:“……”
果然對言夙無語這種事情,并不是次數多了就能習慣的。
沈飛玹臉色不渝,然後言夙毫無察覺,還在等着沈飛玹給他答案。
“什麽反季節蔬菜?”沈飛玹問,但又自顧自說道:“看字面意思,說的是甚違反節氣的蔬菜?”
言夙說:“就是在冬天的時候,種出夏天的菜蔬。”
沈飛玹:“你這是建暖閣種菜?”
——這東西,以沈飛玹的身家也并非是沒有吃過。
大戶人家或許不會費力建立種菜的暖閣,但絕對吃的起冬日裏的新鮮蔬菜。
但說實話,大部分冬日裏的新鮮蔬菜,除了冬日裏的那一份難得,其實不論是收成、模樣還是味道,都與符合節氣生長出來的自然菜蔬,差了許多。
“倒也不是不能賺錢,得看是你賣給什麽人。”
“只是,哪怕廣安縣中,吃的起的人家應當也不在多數。而如果你想賣的量多而降價,只怕一時半會兒你這暖閣建設的錢是收不回來了。”
“至于賣到更遠的地方去,即便是冬日氣溫低,蔬菜不易壞,可是運輸也是一筆支出,還要考慮蔬菜擠壓的損失。”
沈飛玹雖沒正經做過這些生意,但也看過賬本、見過掌櫃彙報,這方面都有所耳聞。
而他多說一句,言夙就不免低落一份。
——他那什麽“暖閣”是不怎麽花錢啦,連人工都是現成。可是他的生物能不能因為是他的能量問題,就不計算在成本之中啊。
作者有話要說:村民們:什麽、什麽?能在冬日吃上春夏日的菜蔬?天哪、天哪,這能值多少錢?
言夙:什麽、什麽?蔬菜不是不值錢嗎?不是稀有的草藥才值錢嗎?
沈飛玹:#¥%@%巴拉巴拉~
言夙:……,……,你給我交夥食費、住宿費、精神醫療費、XX費、某某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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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被高德騙也就走倆水泡,今天差點被騙四千多塊,嗚嗚嗚,還吓人,這生活也太難了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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