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39章
這會兒手裏要是別的東西,就沖沈少爺這脾氣——又沒睡好,有幾次三番被言夙這麽當工具人——他定然是要将手裏的東西給摔了的。
好在小崽是活生生的孩子。
沈飛玹氣憤的将懷裏的孩子一下塞到言夙的手中。
本來想說“我又不是你家的老媽子”,話到嘴邊,可能是因為這話太有損威嚴,沈飛玹自然而然改口道:“呵,本少爺還不至于怕點子流民。”
說着就轉身離開,哪怕牽着傷口有那麽一點點疼,他也沒有放慢腳步。
——去跟那些流民打一架,哪怕崩開一丢丢傷口,也好過在這裏受氣!
畢竟傷口崩開一點死不了,然而言夙那家夥卻是能夠氣的死人!
言夙:“……”,怎麽剛才還好好的,這就走了?
言夙對人類的情感了解的不透徹,但也從他那有意跺下的腳步,感覺到他似乎很不高興?
——反正生氣、惱怒、皺眉總歸都是不高興的。
言夙琢磨不透,依舊也不琢磨,這會兒流民都要摸到村口了。
然而大崽卻是醒了過來。
他們睡覺本就不沉——有言夙在的時候還好,可今天睡前本就沒有見到言夙。
剛剛也就是實在太困了,現在卻是強撐着醒過來。
“爹,你回來啦?”大崽揉着眼睛坐起來,聲音含含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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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看清了言夙那樣包着小崽,一副要将小崽抱走的樣子,他原本還迷糊的神情,一下子冷靜又清醒了起來。
大崽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下,忽然的動作言夙都沒來得及阻攔,只摁倒了大崽的手上。
這一下就足夠大崽清醒了,他快手快腳的爬起來,低聲說道:“爹,你稍微等我一小會兒,我穿衣服。”
“爹,我們要往哪裏跑?”大崽也顧不上衣服穿的淩亂不堪,只要能夠節約時間。
言夙:“……”,也不至于到跑路的地步。
但看着大崽熟練的動作和明明倉皇卻努力鎮定的害怕小模樣,言夙就說不出這樣的話。
——這樣說出來,小家夥是不是會傷心?
要是沈飛玹在這裏,都得質問言夙,跟他說話的時候,但凡稍微考慮這麽一丢丢,他也不會每次都被氣的五髒六腑都疼的窒息。
“沒大事兒,是來了流民,我先送你們蓉姨那裏,跟阿平和阿安玩好嗎?”
言夙并不擅長跟孩子粉飾太平,他總是實話實說。
大崽倒不是不能理解流民的意思。
——他不知道之前的流民可能是來踩點的,但他能理解言夙既然這麽說,就是擔心他們有危險。
只是,他卻是不想跟言夙分開的。
他遲疑了一會兒,揪着言夙的衣角,開口道:“爹爹會有危險嗎?”
言夙搖搖頭,說的很是随意:“不會啊。”
大崽葡萄似的眼睛一亮:“那,那我能跟着爹爹嗎?”
崽崽的臉上滿是依戀與不舍。
言夙想了想:“那你不要亂跑,躲在遠一點的地方。”
對于對付那些流民,言夙很有信心,但也不想大崽看到他打人的場面——不能讓小孩子看暴力畫面。
不過天黑,再躲遠一點也聽不到多少聲音,考慮到這些言夙就同意了大崽的要求。
他先将還睡着的小崽放在床上,重新給大崽穿好了衣服,這才抱起倆崽崽走出門外。
天上月亮雖然高挂,但走夜路對倆孩子來說還是有些艱難,更何況言夙身高腿長,牽着大崽走,說不定還是流民先到他們面前。
然後快速的言夙就看了才走三分之一不到路程的、散步似的沈飛玹。
想起沈飛玹似乎不高興,又惦記着梁飛那邊的情況,言夙也就沒打擾沈飛玹。
感受到一陣風呼嘯而過的沈飛玹:“……”。
憑借他武林中人的敏銳五感,剛才那是個人!
而這個村子裏能比他厲害的,就是言夙這個“明明很厲害卻龜縮在小山村”的異類了!
“竟然那麽強嗎?”沈飛玹說出聲之後,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麽,一時又氣又惱。
言夙趕到的時候,正看到梁飛帶着幾個住的與村長家離得近的青壯,在幫着村口幾乎人家逃跑。
然而這個時候竟然還有人惦記着家中財物——一些銀錢細軟也就算了,還有人想把家中米缸搬走。
這流民可都已經到了村口了。
梁飛氣的不行,又不敢大聲咒罵:“你是不是還準備把糧倉也給帶走?”
沒想到梁飛一說,這人還真有些意動。
說實話,世道艱難,他們家的糧食交了稅糧,真沒剩下多少。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這麽珍惜糧食,那是真的少一點就有可能餓死一個人啊。
他算着糧倉之中的麻包數量和眼前人的數量,一個人扛一包的話,基本就能搬完。
總之是能搬一包是一包不是嗎?
梁飛一看他目光,頓時都氣樂了:“我們就緊着你家是不是?”
他氣道:“我不管你,你愛逃不逃,到時候挨了打到是輕的,丢不丢命,你自己看着辦。”
說完他就揮手叫其他人都出去。
門外也正好來了其他青壯,寇奎沖進來找梁飛:“飛哥,人都來齊了。”
——對抗流民,哪怕對方也只是流民不是官兵,但一輩子老實誠懇的村民們,心底還是發憷的。
可問題是如果被流民們搶走了糧食,餓死的就會是他們。
梁飛瞪了這家沒走的幾個人,也跟着寇奎出去。
他們這會兒已經不是來幫村民進村中躲避的了,他們要阻攔流民長驅直入。
梁飛出來就跟言夙打了個照面,剛想請言夙多照顧着大家一點——他們自己的家自己的糧,也不能因為言夙厲害,就将所有重擔都壓在言夙的身上。
他也只能說的出口,請言夙顧及着點兒村民們的性命。
哪知道剛張口,就言夙一背一抱倆孩子。
這就是有點打擊他的信心了啊——難不成面對這些流民,言夙都要拖家帶口逃跑了不成?
“倆崽崽離不開我。”見梁飛的目光看着孩子,言夙就說。
但這解釋跟沒解釋有什麽區別?
可是時間不等人,梁飛也顧不上其他,就憑他這毫無內力的耳力,都已經察覺到了那些流民的腳步聲了。
——畢竟是群流民,不是武林高手,跑起來不可能悄無聲息。
反倒是因為六十多人,這腳步聲哪怕有意放輕過,在他們警惕的情況下也很大了。
梁飛連忙揮手,叫所有青壯各自找地方躲起來,等着流民們沖入村子的時候,借着地勢将他們趕出去。
一衆青壯拿着家中所有能夠拿的“武器”,菜刀、鋤頭甚至扁擔。
他們緊張的等着那些即将糟蹋他們家園的家夥們出現。
而言夙,将孩子尋了一棵大樹後藏起來,因為有些吵鬧,小崽這會兒也醒了。
但他哪怕因為被吵醒而有些難受,卻也沒有哭鬧。
大崽摟着小崽,言夙将薄被裹在兩個崽崽身上,也不顧被子沾染泥土,一片髒污。
沈飛玹這時候也終于過來了——是受到了言夙速度的刺激,終于不散步了。
但他跟着言夙的腳步,卻沒像其他人那樣躲起來。
他可不像梁飛考慮的那麽多,既然有言夙這麽厲害的高手在,那自然是要指望着言夙大展神威了啊。
——躲什麽躲,好不容易穿上新衣服,哪怕比以前的檔次低了幾百倍,但也不好弄髒的好吧。
就這樣,算是跟流民們打了個照面。
流民顯然沒想到都這個時間了,還有兩個人不睡,還大剌剌的站在了村口。
——他們是踩好點,也知道落花村警惕的安排了巡邏。
所以特意等了一些天,讓他們都放松警惕,以為他們不會來的時候,他們再在他們熟睡的時候,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哪知道還有兩個這麽精神的。
流民們舉着火把,又借由月光,倒是能夠看到兩個人大致的面部輪廓。
倆細皮嫩肉的都不太像是地裏刨食的泥腿子。
不過他們今日都到了地方,怎麽也不可能打道回府——先前搶的糧食可不多了,反倒是他們的隊伍越來越壯大。
不搶糧,他們這麽多人聚集到一起是為了什麽?
領頭的男人,臉頰上有一條刀疤,從鼻梁骨到右邊臉頰。他的眼神陰鸷,一揮手,身後的人就配合着沖上前。
——只是也是看着還有些規矩,實際上動作不整齊,還有前後踩鞋,撞肩的。
但是現在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搶到糧食吃上飯才是天大的事兒。
梁飛也是一聲高喊,猛地站起身來,一箭就射出去。
雖然天黑,但對方拿着火把呢——只是梁飛打獵是一把好手,卻到底沒有殺過人,剛才蹲着的時候就在做心裏準備。
這會兒也只是擦傷了一個人的手臂,聽到對方一聲叫嚷的時候,梁飛還微微抖了一下手。
再次拉弓搭箭的動作就不穩了一下。
但他還是強硬地道:“我們落花村不歡迎你們,再敢靠近一步,下一箭射的可就是你們的腦袋了。”
其他青壯也不再龜縮,鼓足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将手中的“武器”都要捏的各自作響。
領頭的刀疤哥揮手示意兄弟們停下,目光陰冷的盯着忽然冒出來的村民,沒想到竟然沒有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就憑這些柴刀、扁擔就想吓到他?
他對身後的小弟示意,将他們好不容易搞到的十幾把大刀亮出來吧。
那些小弟按他的說法,沒有走在最前面,畢竟他也不想直接就上大刀不是?但既然這些人不識時務,可就別怪他了。
刀疤哥桀桀笑着:“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就大發善心送你們去見閻王!”
十來個拿着大刀的兄弟,是他特意挑選過的,各個人高馬大心還髒,砍人什麽的,可一點不像梁飛那樣緊張又優柔寡斷的。
——為了活下去,這些大兄弟賣兒賣女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就是砍個把人嘛?
等他們再見見血,以後殺人也是不在話下。
十幾個身高體壯的大漢,高舉大刀沖過來,那一瞬間的兇煞氣息,讓原本只是一鼓作氣的青壯們頓時腿肚子朝前。
——跟流民打一架,他們以為就是跟地痞流氓打架差不多。
可哪知道他們還有大刀這樣的武器?
他們的柴刀還沒碰到對方的時候,就得被對方的大刀給砍斷了胳膊吧?
衆人心中驚懼,還不知道怎麽個應對,就見那幾個大漢前沖勢頭忽然頓了一下。
大漢們也不想,畢竟他們出力多,自然就能多分糧食。
但是忽然身邊刮風,眼前發花似乎有人影,緊接着就是梆梆梆接連十幾聲脆響。
作者有話要說:刀疤哥:老子費心費力搞來的刀,是假貨吧,這麽脆的??
言夙:放下刀,我們有話好好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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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這就是五百留言的加更了←雖然其實還沒有滿,但是也沒有說我不可以提前更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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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起做尾款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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