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言夙飛一樣想來找工作,結果卻連門都進不去。
畢竟,他口袋空空,而守城門的大哥沒有打他,純屬是看在他那張臉上——但看他好看就讓他“欠債”進門?不存在的。
言夙也只能“望門興嘆”了。
但他自己可以不吃飯,家裏的兩個崽崽是要吃的,何況現在他們爹仨還借住在別人家。
言夙不能進城也不願放棄,開始在城外人多的地方轉悠——不論是找人詢問還是工作機會,總是得有除了他以外的人在不是?
或許是苦盡甘來、否極泰來,還真讓言夙發現了機會。遠處的大河岸邊傳來無數嘈雜之聲,但言夙還是敏銳捕捉到一個中老年男人有些渾濁的聲音。
他說:“趕緊的過來,這貨還卸不卸了,你們今兒是不是不打算掙錢了?”
掙錢?這兩個字在言夙的耳中無限放大,他的一雙眼都要變成銅子兒的模樣。
呼嘯一聲,言夙所過之處掀起一片翻飛的衣角與長發,身形再度清晰的時候,他已經準确出現在這個鬓角輕染白霜的男人身前。
男人個頭不高,微微富态,這會兒一手撐着腰,一手拿着一本簿子,正對着碼頭上的腳夫們呼和着。
哪想到眼前忽然多了一個大活人,差點吓得一口氣升了天。
“大叔,你招工的是嗎?”言夙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笑容——人類說,愛笑的男孩子運氣都不會太差。
大叔:“……”,是招工,但是不是招要我命的工!
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言夙,但他也不想耽誤背後老爺們的事兒,要不然也會影響他的酬勞。
他打量了一眼生面孔的言夙,頗為嫌棄的道:“我是招工,要力氣大的,你這小細胳膊小細腿的,能頂什麽事兒?”
“別到時候把主家的貨給摔了,賣了你都賠不起。”
Advertisement
——言夙倒是長的好看又細嫩,但能來他這裏做工的,能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
言夙卻是察覺不到他語氣裏的嫌棄,只聽說他要力氣大的,臉上的笑容都帶上幾分高興:“我力氣超大。”
他環顧一圈,也不知道這大叔說的貨是啥,就只見邊上有個麻包,頓時伸手一抓,輕松将麻包拿起。
“不知道裝的是啥,我就不給你掄起來看了,怕給人東西搞壞了。”言夙抓着這麻包平舉着胳膊,就跟拿了塊抹布似的。
這男人在碼頭這可幹了不少年,見過多少“大力士”,可還真沒見過反差這麽大的,明明看着秀氣的像是個讀書人啊。
他圍着言夙轉悠了一圈,有點滿意的樣子:“那行,算你一個,但是仔細着別給我摔壞了主家的東西。”
——要不是這小子真力氣大,他可輕易不用新人。
這時候男人的身邊也圍上來了不少的人,大多是挺熟的面孔,男人不必多解釋什麽。
“大叔,這個工作怎麽算工錢?”言夙走在男人身邊,想起自己還沒問工錢。
“這就看你能幹多少咯。按貨重和精貴與否給工錢,米糧等貨包五包三文錢。”
——至于其他布匹、瓷器之類的,男人就懶得多說,反正也輪不上言夙這個毛手毛腳的新人來做。
領着腳夫們上了船,男人跟個管家模樣的人打了招呼,就帶着他們進了貨場內,裏面堆滿了麻包,一個個的大小都比人寬。
言夙這時候早被人擠的站到了最後——排擠新人是哪裏都有的事情。
不過顯然言夙這個“人”太新,不但不太懂這些,還完全感覺不到這些。
就見領頭的幾個人,一下背起一只大.麻包,半人多長的沉重麻包直接壓彎了他的脊背。
攢頭一推還站着看的言夙:“咋,第一次幹這活兒,都不知道從哪兒下手?”
言夙轉頭看了看這大叔,問:“大叔,這個就是五包三文錢的嗎?那一次只能扛一包嗎?”
陳攢頭還第一次見這麽“實誠”的小子,簡直給他氣樂了:“你不是力氣大,你力氣大一次給我把這裏扛完老子都不管你。”
言夙頓時雙眼發亮,一瞬間陳攢頭都要以為他真的要給他一次扛完。
——這次是自己把自己都氣樂了。
陳攢頭剛想叫言夙不要想七想八,趕緊幹活,就見言夙走到麻包邊上,左一包右一包,堆好了一邊兩包,自己往中間一站。
然後頭頂上還頂着一包,兩腳左右一撥弄,那兩包的大.麻包“輕飄飄”的落到他的手裏,夾起來就走到陳攢頭身邊。
言夙盯着陳攢頭看,剛才他就發現了,陳攢頭手裏的那個簿子,記着他分發下來的牌子號。
哪個搬了多少,他都會給記下,等一輪活幹完,就用牌子號對着簿子領錢。
陳攢頭:“……”,一次搞五包這麽“吓人”不算,還要盯着我記賬!
言夙滿意的看着陳攢頭記好,快速的走出了船艙,準備跟上前頭的人,不然他還不知道貨得下在哪裏呢。
絲毫不知道身後的陳攢頭正懷疑的,抓起一個麻包的一角,要試試看這重量是不是假的。
而走出船艙的言夙,也驚掉了船上船下不少人的下巴。
有幾個領頭背了包的,這會兒已經又快步跑了回來——扛上麻包之後,腳步重的很,想節約時間也只有在這回程的時候。能多扛幾包就多一份錢了呀。
但幾人此刻站在船邊,看着言夙腳步輕快的走下來,一時忘了“争分奪秒”的上船掙錢。
一路上,誰遇上言殊都要震驚的多看幾眼,包括在他前面扛上麻包的人,這會兒都忘了背上的沉重。
好在,言夙眼力好,記憶力也不差,見過的人還認得出來,找到了他們送到貨的地方。
幾個夥計正在裝車,結果就看見“移動小山”似的言殊走過來。
——要不是這麻包上有他們家的記號,他們都以為這是不是被調包了?
就他們這點兒力氣,一個麻包得是兩人擡着呢!
他們眼睜睜看着言夙将麻包輕巧的放在了車上,然後轉身快步返回。
有兩個夥計不信邪的,動了動言夙送來的一個麻包——一如既往的沉。
兩人對視一眼,雙重的“瞳孔地震”。
而掙到錢的言夙快樂的飛了回去。